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长空无双
时间:2019-06-25 10:19:19

  同样是逃避。当年的偏僻闭塞、灰暗艰苦, 舍了也就舍了, 再难受,放在前面的毕竟是光明亮堂的前程。可如今光辉的事业幸福的家庭、自己拼命奋斗才能立足的地位也要一并舍去, 这得要多大的勇气?换而言之,连这等勇气都能付诸, 却始终跨不过去的坎,得有多深,多痛。
  如此一来, 要解开心结压根就不是件简单事了。如同摔了一跤,粉身碎骨,你得破开皮囊剖开血肉,将那些碎裂的骨头断裂的经脉一根一根地接上,还没有麻醉可以缓冲……死了算了。大部分人怕都会如此想。
  所以开导如此一个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要去做?人心有自愈的能力,放任她自个儿愈合便是,为什么非纠缠进去,俞雅求什么?其实无非是一个清净,一个彻底的了结。
  怕麻烦的人偏要去解决一个麻烦,无非是这麻烦不解决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在她心目中,最好从今往后俩人形同陌路,各自过各自的活,舍却了所有所有乱七八糟狗血恶俗的事端。
  她又不怕被自己母亲记恨。她并不在乎董女士的喜欢亲近也不需要所谓的母爱。某种角度来说,如果她要说动董女士还有着先天的优势——她代表着董女士不愿回顾的那段过去,可生母不得不面对她;她彰显着董女士性格中绕不过去的弱点,可生母没法回避她的存在。就算是惹人嫌的地位,还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所以有些话,只有她能说。有些事,也只有她能做。
  至于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达成目标,那就需要技巧了。毕竟,虽然我明明白白看出来了,你其实不想见到我,你真正疼爱的并不是我更何况是偏爱了,但我也不能把自己不愿对你应对配合的念头就这么直截了当表现出来。有人愿意自欺欺人,有人虚伪却不自知,那又何必撕破,闹得俩边都麻烦至极,就把那空缺花团锦簇地给对方圆上,彼此都满意了,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她妈或许要的并不是大刀阔斧洗心革面般的改造,或许要的只是一个阶梯一个理由呢?
  俞雅还在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促成这事儿,这个契机马上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周夫人来拜访的时候,俞雅的行李都差不多打包完了。不过要搬出去这事,亲妈还不晓得。俞雅心知肚明董女士知道后必定会阻拦的——董女士不会放心,再说她还指望着自己能做个合格的母亲呢,女儿这一走她的债怎么还——而董女士怎么可能想到,女儿是否需要她,愿不愿意应付她所谓的补偿?事实上,俞雅就在找机会跟亲妈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有限的生命谈情说爱都不够,实在不能耗费在纠缠这些有的没的了。
  周夫人被儿子坑到悬崖边上下不了台,在儿子那儿松了口抛下不管他事的话,但到底是憋屈得很。回去后这股恼意还梗在胸口抓心挠肺得痒,难受得觉都睡不好,她就想看看未来儿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能把自己儿子笼络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来之前她爱人怕她这脾气会坏事,惹恼了儿子到头来还是她自个儿郁闷,还专门拉了她教训了一通让她克制。周夫人心想也是,颇做了番心理建设,暗示自己千万不能生气不能大声说话绝不能刺激到那病秧子。换了好几套衣服,对着镜子摆了无数个表情,确信自己穿着得体表情自然,绝对是拿得出手的优雅知性和气可亲,才去的成家。
  就那么巧,还没迈进成家大门呢,就在庭院里的小花园里撞见了带着鹅散步的俞雅。
  周夫人选了半上午这个时间段前来拜访。倒不是因为第一面见儿媳所以庄重些,主要是成家这个见面地点太过尴尬。俞雅本人只是寄居,不是成家正经的小姐,但偏偏她亲妈又是成家的当家媳妇,总得先给成家脸面再见人家继女的面。而周夫人又是亲自过来,她的身份又是成家不能糊弄的客人,于是按照主次来分,跟成家人客套倒成了主事,见俞雅这个正事反是其次了——当然,如果能约在外面,那就没有那么多事,偏偏俞雅是个十足的“阁楼小姐”,除了看病都鲜少出家门的,“意外”撞见的可能性都低,周夫人又不好摆出准婆婆的高姿态,也就只能凑合着见一面了。
  俞雅其实不想来散步的。但大白非扯着她出来。快入冬的时节,天气带点寒了,不过半上午的,太阳温温吞吞,寒气又渐消,气温很是适宜,要出来遛遛也就遛遛。
  然后抬头看见一位陌生的夫人立在身前不断打量自己。
  周夫人是一个照面就认出来的——她看过照片。真见着面,才发现照片拍不出半成真人的鲜活面貌——纵有些微病态,那也是我见犹怜分外美丽。就容颜来说,的确无可挑剔。但这种天气就裹紧大衣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就皱了皱眉——这身体得有多不好啊,瞧着就是个见风就倒的。还有那只鹅……虽然看资料知道这是宠物鹅……拿鹅当宠物,还是叫她满头满脑的不舒服,极不舒服。
  “……俞小姐,”周夫人深吸一口气,收回审视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你好,我姓周。”
  语气平和又显得矜贵,姿态没有显得多少骄傲,但就通身的气派而言,就这么一句自我介绍已经有种屈尊纡贵的架势了。
  俞雅没有开口。
  周夫人心里还在嘀咕着面前人实在瞧着孱弱,对方真的见风就倒了——几乎是她这话刚落地没两秒,那位小姐就皱着眉煞白了脸,然后捂着心口就这么倒了下去。
  周夫人立在那瞬间就懵了。
  而那只鹅炸了毛,扑扇开翅膀嘶声叫着就冲了过来——周夫人大脑还空白一片呢,见着这只膘肥体壮的大白鹅展开身姿显得格外庞大得直直向自己扑过来,躲都来不及,尖叫一声连忙抓起手袋用力挥舞试图把鹅挡住。
  大白出离愤怒,高声叫喊着连拍带啄还真就追得人不放了。
  成家人听到叫声跑出来的时候,就见地上晕了一个,另一个被鹅追得到处乱窜。
  场面十分混乱。
  *
  真病。不是假装的。
  送到医院就进了ICU,主治医师之前就研究她这病例很长时间,只是由于她身体各器官的机能仍处在诡异的平衡中,并没有明显衰败虚弱的迹象,所以也是密切观察保守治疗。但毕竟隐患存在且巨大,提心吊胆免不了,这回病发倒颇有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对于现代医学来说,能更深入地进行研究,也就更有痊愈康复的希望。
  跟到医院的周夫人已经吓傻了。天知道她真的才只说了一句话而已!还仅仅是自我介绍!
  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她手都是哆嗦的,想到儿子会有的反应她整个人眼前都是一黑,恨不得也跟着晕厥过去一了百了。
  暗潮汹涌的成家悄无声息就没了纷争,因为董女士这个源头已经没有它顾的空闲了,她心思再多感情再变扭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亲闺女死啊。俞雅加护病房一住就是一个月,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俩次,当面探视都没办法,她一天中昏睡的时间又很长,就算可以通过探视系统也大多只能看到戴着呼吸器插着各式仪器线路的画面,通过那么方小小的屏幕更没法掌握具体的情况——在性命垂危这一点面前,那所有因夙愿所生的嫉恨与自卑都显得太过浅薄可笑起来。
  话说回来,这事发生,成家人对于周夫人当然是有点意见的,但又不能说全是她的错。一来俞雅的身体确实是公认的差,她来的头一天见她倒得格外干脆利落就已经知晓问题有多严重,出现现在这情况也是有所预知的。二来成家人当然去查了门口的监控,但只能显示周夫人进来,然后俩人一个照面说了什么,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到底为什么发病没人知道,连周夫人自己都稀里糊涂呢。
  成家人是没计较什么,但周夫人也已够担惊受怕了。儿子没对她发飙,威胁跟报复什么的更没有,只是光跟她冷战这点她就受不了。总觉得这会儿是懒得应付她,要医院里那位真出什么事,估计就能一刀两断彻底当没这个妈。悔得肠子都青了,深恨自己为什么想不开非要亲自找上门……她怎么能知道有的人说倒就倒啊!别人讲得再真切,没有切肤之痛都是无知无觉的,一旦亲眼见试过一遭……怕了还不成么!
  俞雅刚进医院时,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蜂拥在监护室外。住院的时间一长,又没法见到病人的面,能散的也就都散了,最多隔两天过来瞧瞧,就只剩下董女士还天天候在医院。
  然后方行端就这么过了明路。
  俞雅出事儿,所有人都顾人去了,没顾上她养的大白鹅。还是董女士后来惦记起大白,问了声家里,结果所有人才后知后觉,等等,那鹅呢?
  大半天的,竟然没人见过那鹅了!
  董女士惊出了一声冷汗。她深知大白对于自己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就怕好不容易挣出条命来,得知大白不见的消息,她能再给发回病。别人狗啊猫啊的宠物离家出走,街头流浪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大白要是找不到……没准就出现在谁家的晚餐桌上了,这还能活命么!
  她都找疯了,结果还是方行端带着大白来医院的时候,她才知道大白没事。也不知道这鹅是怎么找到的方行端,还是说方行端特地过去接的鹅……按理说,得知俞雅住院的消息,他该第一时间来医院的才是。是对俞雅抱着强烈的信心所以不担忧,还是说心知肚明大白对于俞雅的重要性所以先保证它的安危?——反正他就这么做了。
  这些日子,董女士是住在了医院。而方行端天天来。进来时把大白装果篮里偷渡过来,离开时再原封不动提回去。董女士本来是想把大白送回成家的,人方行端还没说什么呢,大白已经强烈地表示了自己的意图,亦步亦趋跟在方行端身边一点不挪的那种态度。
  没人怀疑俞雅跟方行端的关系。没见他跟那只战斗力爆棚的鹅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么。
  都是来探望病人的,见这么个小伙子天天准时报到,成家长辈自然要问。然后就知道这俩不但连婚都求过了,婚礼都快准备得差不多了,惊讶之余还能说什么?口上祝福心内惋惜,这会儿俞雅还没脱离危险期呢所以就连忌妒都没来由。而且方行端他妈周夫人来得比成家人还要勤快,上到专家医圣手到进口药物,能请到的能搞到的她一点没吝啬,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殷切劲儿谁都看得出来。
  这么晃眼一个多月。俞雅情况稳定些了,出了ICU,进了普通病房。
  意识清醒地靠坐在病床上,谁来了都笑笑。见到方行端的身影时,眼睛里就有光,整个人都仿佛亮了起来。
  正好一波人探望完离开,方行端让护工把那些花粉浓郁的花花草草都清理了一下放到门口,让过路的人谁喜欢谁带走。然后堂而皇之把自己带来的一盆绿萝放在了床头——董女士见此哑口无言。她当时没说什么,后来悄悄问护士,得到肯定的结果,呼吸道不太好,是有花粉过敏这种可能,怕的是一旦过敏可能导致心律失常然后又掀起一连串并发症……病房里最好不放插花。
  大白从篮子里跳出来,一摆一摆走到病床前,仰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方行端弯腰一捞,把大白带起来送到她手边,俞雅就笑眯眯伸手轻轻摸了一下。
  两人也没什么对话,就那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笑。
  先挡不住的是董女士,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病房里就剩下两个人。方行端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前。
  “我都准备好了,只剩下婚纱了,”他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请您嫁给我,好吗?”
  连新房装修都没婚纱麻烦。他订制的婚纱用了太多工艺,一套套压下去耗的都是时间。单就那几层纱就得耗费六七个顶尖绣娘俩个月的时间,更别说得一颗颗手工镶上去的碎钻与宝石,得一朵朵嵌进去的金丝银线盘成的玫瑰。一个女人能想象到的所有的魅力奢华,在一条婚纱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好呀。”俞雅开心道。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彼此又都笑开来。
  方行端没有问俞雅的身体状况,没有问她为什么要专门倒在自个儿亲妈面前。前者没什么好说的,她自己最清楚不过,如果需要他知道,她会让他知道的,而后者,无非是嫌他妈烦,懒得交流不如直接一晕避过去——挺聪明的,还一了百了,毕竟别说她了,他自己都觉得挺烦。
  至于担忧,在她未醒时大概是有一点的吧,只不过始终有种强烈的信心萦回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她会没事的,如同以往的无数个冬天。是的他很清楚每年天寒的时候是俞雅最合适的修养时机。大概就是一种——反正冷到出不了门,那就散散病气调整调整身体状态吧。春暖花开气候湿润的时候,她自然很喜欢,哪怕同样没法出门,光隔着窗看着也开开心心。
  至于俞雅,倒是很满意这次碰瓷的效果。
  她本来也是要病上一病的,以往冬天缠绵病榻跟个药罐子一样喂药,如今外公不在了,留下的方子没法实时调整,她其实没多大信心,所幸换了种治疗方式,效果也不错。再说,这么一来,真没人会找她麻烦了所谓听人千遍万遍,不如亲眼一见。知道她的病严重到这地步,还犯得着来找麻烦么?虽说半个成家的人看她都跟看霉神一样,好歹知道轻重了。至于周夫人,那是彻底敬而远之,唯恐她一出事又赖上自己。
  这个契机在,俞雅跟董女士的交谈也有了叫对方妥协的余地。
 
 
第106章 豪门继女17
  俞雅的开场白是拿方行端当说辞的。她对董女士道:“等出院之后我就搬出去住——我要结婚了。”
  董女士先是愣神, 没反应过来:“搬到哪里?”
  俞雅语气带着憧憬与欣悦:“因为新房装修完还得通气除味,所以阿端为我准备了临时的居所……等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再嫁给他。”
  董女士一瞬间脑袋里划过无数个念头,先是本能进入丈母娘的角色,但对这段婚姻又没什么发言权,小儿女自个儿恋爱自个儿决定, 从来都不求别人意见, 别人又哪来置喙的余地, 再说方行端如此情衷, 好像也不用担虑他的用心……然后猛地想到问题所在, 皱起眉头有些急切道:“为什么要搬出去?是现在住的地方不舒坦么?”
  俞雅摇头:“对我来说, 这些地方都没什么差别。”
  “那就不要这么麻烦了吧, ”董女士心下有些不悦,但没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你的身体得静养, 换个不熟悉的环境许是会不如意——那边到底不是自家——再说你总不能从方行端的房子里出嫁啊!”董女士名下的房产是有, 但为什么不把女儿安排在别处, 非要在成家整理出屋子呢,还不是冲着这里树大招风, 现在就算女儿要结婚,当然也还是从成家出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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