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盛夏服装厂被查封之后,他们这些女工一天也没有闲下来。而是把过去两个月的制衣经验都拿出来分享,怎么样才能够用更短的时间做出合格的衣服,提高生产效率,这是大家讨论的焦点。
江夏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她感动地看着院子里满满当当坐着的工人。
她们背对着自己,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正在演示的缝纫机。
大家的分享会结束,她们这才发现站在身后的江夏,于是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夏夏来了?”
“夏夏,你看我们也闲着没事,不如想办法改善一下现在的制衣方法。”
“夏夏,你别担心,我们都不走。只要厂里解封,我们立刻回去生产,保证不耽搁任务。”
这一幕,深深地印入江夏脑海,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都还记得这些人充满希望的笑脸。
“大嫂,把所有参加培训的员工都登记下来。厂里会按照你们的出勤,每天补助每人五块钱的工资,直到工厂顺利复工。”在江夏看来,所有的努力都会开出最美的花。
三天之后,盛夏服装厂终于接到了解封的通知书。
江夏亲自撕掉封条,推开工厂大门。经历过这次挫折,他们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局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白10瓶;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江夏安排李定坤通知没有解约的批发商,跟他们约定好交货的时间。按照合约期跟目前存货的配比,列出一个发货清单。现有的存货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生产任务非常紧张。
现在情况特殊,厂里每天的工作时间暂时延长至十小时。
所有的工人经过前段时间的调整和学习,生产效率有一个小幅度的提升。日产量从原来的四千件提升至六千件。
省城的盛夏服装直销店暂时还没有恢复营业,江瑞福和何海彦一起帮着批发商这边发货,就连陆少阳,也加入了送货的行列。
眼看着天都黑透了,陆少阳送货还没回来,江夏有些担心,站在家门口张望。
“老陆,孩子们都睡了?”陈淑芬小声地问道,生怕说话大声吵醒了孩子。
陆友德点了点头,他心疼地把妻子按坐在凳子上,给她按摩肩膀,“等这一阵子忙完,我想跟夏夏提个建议。你和亲家母老胳膊老腿了,也就别跟着年轻人一起下车间。天气越来越热了,你承受得住,我可心疼得紧。”
陈淑芬靠在椅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老伴。
“瞧你这话说得,夏夏早就不让我和亲家母下车间,是我们非要做的。现在是关键时期,熬过前三天就好了。夏夏聪明着呢,依我看,她肯定有新的打算。”
远远地,江夏听见自行车的声音,她从大门口跑了出去。
“夏夏,我回来了。”陆少阳见媳妇冲过来,连忙捏住刹车,从车上跨了下来。
江夏一把搂住陆少阳的胳膊,“明天不许你去送货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陆少阳闻到江夏身上淡淡地香味,便知道她已经洗过澡了,亲了亲媳妇的额头,陆少阳丝毫没觉得疲惫,跟部队的训练比,这些不算什么。
“路上遇到大哥的朋友,帮了个小忙。”
陈淑芬和陆友德见儿子回来,把饭菜从厨房里端出来便回了他们的房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小两口相处才好。
“慢点吃,你们也是,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垫肚子呀!又不是只有家里才有饭!”江夏见陆少阳饿极了,主动帮他夹菜,口中抱怨着。
陆少阳吃饭的速度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所以他很快放下了碗筷。
“可是,家里有你。我想早一点回家,所以没在外面吃饭。”陆少阳握住江夏的手,他在厂里忙活了一天,算是明白江夏撑起这个厂子有多么不容易。
“夏夏,过来坐这里。”陆少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江夏呸了陆少阳一口,笑骂道:“这里可是饭厅,被爸妈看到了像什么话?”
陆少阳不依不饶,直接把江夏拉进自己怀里,“爸妈这会儿早就回房了,再说他们巴不得我们亲近一些才好。”
只有江夏在自己怀里的时候,陆少阳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我还有五天就要回学校了,这次假期是张教授替我争取来的。”紧紧地抱着江夏,陆少阳轻轻地啄吻着她的脸颊。真想把她揣在怀里带走!
江夏一听说陆少阳要离开,不舍地侧身搂住他的脖子。
奔波了一天,他身上没有臭烘烘的味道,反而有一股让她脸红心跳的独特气味。
“你一说要离开,我就开始计算,五天有多少个小时我们能够在一起。少阳,我舍不得你走!”江夏第一次不顾场合,主动轻吻陆少阳的唇。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她一点也不想他离开。
陆少阳如何不知道江夏对自己的依恋,他捧着她的脸,加深这个缠绵缱绻的吻。
浴室里,江夏满脸绯红,却坚持替陆少阳脱掉身上的每一件衣服。
“我来帮你洗。”
面对这样可口的江夏,陆少阳恨不得马上把她抱起来,狠狠地疼爱。可是,他心里又忍不住期待,娇羞的夏夏到底能够给予他什么样的惊喜。
陆家的洗浴室是陆少阳自己改造过的。盛热水的池子高于肩膀,一根水管连通池子,打开开关,热水顺着水管子往下流。虽然没有花洒来得便利,却已经是这个时代比较方便的洗浴方式。
香皂在江夏手里产生丰富的泡泡,她的手指划过陆少阳胸膛的伤疤,然后附身,在冲洗干净的伤疤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她那天夜里没有来得及像这般细细地查看他的身体,没想到这上面会有这么多“勋章”。
被江夏这样吻着,陆少阳的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夏夏!”他拉过江夏的手,十指紧扣。
江夏仰着头,丝毫不顾及水管里的水溅到自己衣服上,“嘘,别动,我才刚刚开始洗。你说过的,让我帮你洗澡,不许打扰我。”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调皮,也有些魅惑。绯红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被热气蒸腾出来的,还是看到他的身体所致。
“嗯!”江夏的手往下,从他的小腿一直清洗到大腿。
她的手那么软,带着一丝凉意,所到之处令陆少阳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点奔溃。他的额头留下了隐忍的汗水,为了满足爱妻的心愿,他可以再忍耐一下。
如果说,刚开始江夏还抱有一丝认真想要给陆少阳洗澡的心思,当她听到陆少阳的呻-吟的时候,她有些腿软。
“少阳,我身上湿透了。你,要不然,也帮我洗洗。”
第二天早上,江夏还记着厂里有一大摊子事情,挣扎着想要起床,却被陆少阳按了回去。
“你再睡会儿,厂里有我看着,放心吧。”
江夏拉着陆少阳的手,把小脸贴了过去,“我的老公真棒,我太爱你了。”
因为这句话,陆少阳把江夏按在床上亲了足足一刻钟。收尾的时候,他意犹未尽地啄吻着江夏,“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今天上午都不想走出这间房间。”
江夏用手描摹着陆少阳的眉眼,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那就不要出门好了!
一个小时之后,陆少阳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爸妈和孩子这会儿已经去了服装厂,他洗漱之后随便吃了两个馒头便骑车出门。
盛夏服装厂里,生产车间虽然忙碌,但是一切井然有序。
大家只看到陆少阳来,却没看到江夏,倒也露出了了然的眼神。
“少阳,你来得正好。昨天的事情,我听大哥说了,多亏有你一起。你没跟夏夏说吧?”李定坤手里拿着发货清单,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他背后。夏夏没来就好。
原来,陆少阳昨天和江瑞清一起送货去最远的郊县,结果返程的路上遇到了半道上拦路抢劫的人。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对方手里拿着西瓜刀。他们这边只有江瑞清和陆少阳,对方可是足足有五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江瑞清还没有看清楚陆少阳是如何出手的,五个大汉已经躺在了地上。用车厢里的绳子,陆少阳将他们绑在一起,打晕之后送到了派出所。登记完信息,他们才回家。
要不是这一番折腾,他们也不会弄到这么晚。
陆少阳摇了摇头,这事儿要是跟夏夏说了,她肯定会担心的。
“阿坤,你把大哥、二哥,还有那个何海彦叫过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
经过昨夜被抢事件,陆少阳忽然意识到,未来厂里可能会面临更多更严峻的问题,到时候他不在,还得他们几位帮忙想办法。
最好能够联系一些退伍军人,邀请他们来厂里上班,以后运输这一块少不了要走夜路。再加上服装厂越做越好,眼红的人肯定也越来越多。
陆少阳非常清楚,之前的这段时间要不是江夏聪明,知道闷声发大财,这些问题早就该凸显出来了。
“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是想跟你们商量几件事。”陆少阳习惯了军队的作风,说话的时候身体站得笔直,目光坚毅而又犀利。
他对面的四人不由得站直身体,认真听陆少阳所说的话。
“第一,我会教你们一些比较实用的拳脚功夫,这是交给你们应急自卫的。我想强调一点,你们一定要注意自身以及工厂的安全。第二,把拖拉机做旧一些,以后办事情尽量低调。第三,我会制定一套新的工厂管理规章制度,跟夏夏商定之后在工厂推行。最后,我请求你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多照顾夏夏,谢谢你们!”
江家大哥和二哥自是不用说,江夏是他们亲妹子,他们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给江夏。
李定坤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还是江父江母的干儿子。
陆少阳之所以把何海彦也叫上,是因为他听二哥说了小何在江夏被抓时候的表现,可以用临危不乱、知恩图报来形容。
最关键的是,盛夏服装厂现在没有给他结算一分钱的工资,他却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这边。
因此,陆少阳没把何海彦当外人。
他这一举动,也让何海彦十分感动。没有什么比被认可来得更加鼓舞人心。
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发货,李定坤和江瑞福一组,陆少阳和江瑞清一组,两支队伍各开一辆满载衣服的拖拉机出门。
这批货物发出之后,他们所欠的订单就全部到位。只是,厂里再也没有一件库存,有的只是生产今天做出来的衣服。
江夏睡到上午十点钟,她身上虽然还是酸软,却不得不起床。
大家都在忙着赶工,就她一个人呼呼大睡,她实在是没脸去面对厂里的员工。
吃过早饭,江夏没有着急去工厂。她拿出笔记本,把当前盛夏服装厂最要紧的前三个事项列了出来。
第一项把欠客户的订单补上,后面备注已完成。根据昨天的统计,只要今天把剩余的存货送出去,就能结清所有的订单要货量。第二项,关于这次被查封后给服装厂带来的影响,分为好的和不好的两方面。也不怪江夏多想,提前做好准备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的影响自然是盛夏服装厂现在名正言顺,也不怕别人再去举报;不好的影响是盛夏服装厂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他们现在赚钱,而且还赚得不少。熟人、亲戚找上门都是小事,关键是国营单位,尤其是国营布料厂和国营服装厂找上门,想要谈合作,那就麻烦了。
江夏托着下巴,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
最后一点,厂里现在现金流量巨大,一旦涉及结算尾款,送货的人员手里可能拿着大笔的资金。
且不说送货人员会不会挪用这笔资金,这么多钱拿在手里也不太安全。昨天陆少阳晚归,江夏最担心的就是路上遇到事儿。陆少阳的回答虽然轻描淡写,可是江夏用脚丫子猜,也知道路上一定遇到了麻烦,只是被他给解决了。
迫在眉睫的三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问题还需要再跟少阳探讨一下。
只要陆少阳在家,江夏需要人帮忙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他。
————————————————
远在北京的梁雪雁收到来自江夏的包裹,她兴高采烈地抱着衣服回家,夏夏姐是不是原谅了自己?
“雁子,跑什么呢?我叫你都没听见。”杨晓慧虚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走路还这么不稳当,一蹦一跳的!
看出了妈妈眼里的意思,梁雪雁眨了眨眼睛,“妈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火车上交了一个朋友的事情吗?她给我寄礼物过来了。”
杨晓慧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这么开心了,雁子这段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女儿不想出国她是知道的,可是现在要是不出去,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和丈夫的身份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限制。让女儿出国念书时家里商量之后的决定,并非她这个当母亲的一意孤行。
当她看到梁雪雁拆开包裹拿出来的衣服,杨晓慧惊叹了出声:“雁子,这真的是你朋友做的?”
“嗯,千真万确。妈,您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夏夏姐的时候,还以为她是电视上的明星。不,她比明星还有气质。当时,她身上就穿着这条裙子的白色款。”
梁雪雁把裙子放在自己身上比划,她喜欢夏夏姐对自己的心意超过对衣服本身的喜欢。
因为工作的关系,杨晓慧见过很多知名设计师的作品。然而,都没有江夏的设计来得让人惊艳。
“这份礼物真是用心,雁子,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朋友。”杨晓慧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友谊,时间和距离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是那种牵挂和信任,是永恒不变的。
“嗯,妈妈,我现在就去给夏夏姐写回信。”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晓慧跟丈夫提起了这件事,“盛南,你知道雁子新交了一个朋友吗?”
梁盛南放下手里的书,把眼镜收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妻子,“嗯,她跟我说过,是在火车上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