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贾代善一贯看不上这个自恃甚高,智商却严重不足的大皇子,况且他本身底气足,也根本不必害怕大皇子——
单以爵位论,他贾代善可是国公爷,可大皇子因为还未出宫建府,身上连个爵位都没有;若以得圣上宠信论,在皇上心底,他这个外姓人的重要程度甚至比大皇子还要高。
所以面对大皇子阴阳怪气的嘲讽,贾代善也含枪带棒地怼了回去:“大皇子有所不知,本官昨夜突然观星有感,觉得这些年一直没再生个儿子,约摸问题就是出在了这一把胡须上。本官想着,在下尚且老当益壮,说不得以后还能努力努力,便干脆剃了。”
大皇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贾代善的鼻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荣国公你给本皇子等着!”说罢,便气得拂袖而去。
谁不知道大皇子年近三十,妻妾成群,女儿一堆,却偏偏没能生下一个儿子?甚至因为这个,连累大皇子的母妃在宫中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简直是在往大皇子的伤疤上戳。
荣国公露这一手快狠准,直接将大皇子怼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有些意动的人也纷纷歇了心思,没做好准备前,是万万不敢再上前找骂的。
倒是太子见荣国公很快就将大皇子解决了,只是看着大皇子憋屈的表情,他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当着众大臣的面,他也不好与荣国公表现得太亲近,便干脆接着刚才的话题夸了贾代善一句:“国公爷真是老当益壮!”
太子可不是大皇子那货,贾代善可不敢以方才的态度对太子。
更何况,人太子都发现他不愿提起胡子,所以避开了所有字眼,只夸他“老当益壮”了,他有什么理由给人脸色看?
贾代善憋着气,回了一个笑给太子。
倒是贾敬一直守在他旁边,见没人再明目张胆地关注这边了,忍不住好奇问贾代善:“二叔,赦弟与政弟可是做错了事,竟然您有了这等想法?”
贾代善回头怒瞪贾敬,简直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以前不挺聪明的吗?没看出来他不想再提这件事?
而且他都快当祖父的人了,脑子得有多想不开才会还想着生儿子?生了儿子当孙子养?还不如直接养孙子呢!
可这能怪贾敬吗?他根本不可能猜到贾代善的胡子不是自己剃的。
贾代善身为国公爷,又是武将出身,手中兵权也还未全部上交,难道还防不了其他人近身?
眼看二人要陷入尴尬,贾敬眼珠立刻转开,而后便看到了启圣帝身旁的大太监陪着皇上,一起出现在了殿中。
其他人碍于荣国公的威名不敢乱来,可启圣帝就没这个顾虑了。
所以当高高坐在龙椅上往下看,却在贾代善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陌生人时,心底是有些茫然的。
“贾代善?”启圣帝认真辨别后,发现遮掉他的下半边脸,他就成了自己往日最熟悉的人,一时有些好奇,“你怎么把胡子剃了?”
他可是知道贾代善有多宝贝那把胡子的。
况且……
“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剃掉胡子?”启圣帝越是看,越觉得好笑,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朕竟不知代善的容色竟不逊于贾御史。果然你们贾家的人相貌都很出众。”
贾代善:“……”我忍!
“况且你这张脸都成了黑白配,怎么也不找点东西遮一遮?”
贾代善:“……”必须忍!
“朕在宫中便听说你那两个女儿开了家生意十分火爆的彩妆阁,里面的水粉胭脂等色彩多样,很是得那些个贵妇人的喜爱,捎带进宫几盒胭脂也令皇后等人爱不释手……”
“怎地你不去买一盒自己涂涂?”
“就算将一张脸都涂成白的,那也比你这不黑不白、半黑半白的好啊。”
说完,启圣帝竟又自己乐了起来。
贾代善:“……”控制自己,这是皇帝,绝对不能怼回去!
等启圣帝笑够了,大太监才赶紧喊了“上朝”,开始一天的国事商议。
整个上朝的时间,对贾代善来说都是煎熬。
眼看着朝臣们要上达天听的事已经都说完,启圣帝直接让下朝了。
当然,因为贾代善今日的奇特造型,启圣帝肯定是要召见他去上书房问问具体情况的。
只是还没等二人走到上书房,他们便听到有人提及翰林院出现的怪事。
启圣帝回头看了贾代善一眼,不免有些嘀咕,想了想,便带着一群人干脆去了翰林院方向。
正巧其他人也听说了这件事,便想过去看个热闹。
好在皇上也没怪罪,而是兴致勃勃地带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然后,就有了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皇上到翰林院,再然后,翰林院那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了好几个小动物爪子印的脸,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们眼底。
咳咳,虽然知道这群人以后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同僚和下属,这个时候笑得太嚣张,以后肯定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
可是……
真的超级好笑啊。
完全忍不住!
等启圣帝带头开始笑起来后,其他人再也忍不住,“噗呲”声不绝于耳,一个个全都背过身去偷笑起来。
启圣帝是个大度的皇帝,面对臣子的无状,他也完全不在意。
可这样却显得被单独提溜出来,与翰林院这群人相提并论的贾代善愈发可怜,也有些可笑了。
不过,这点在有人终于发现了林如海这个翰林院异类后,也没多少人再关注他了。
第43章 怀疑如海
整个翰林院的人除了林如海,每个人的脸上都至少有三个动物的脚印。
可他的脸上一片光洁,甚至因为今早从贾数那儿扳回一城,到翰林院上值却又发现原本欺负自己的人全都有了很不好的遭遇,此时心情正好。
心情好了,他那张俊秀出众的脸也就愈发吸引人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这位似乎是今科探花林如海?你也在翰林院供职,与他们都是同僚,怎么脸上这么干净?”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包括林如海的那些同僚。
他们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倒霉了,偏偏他又置身事外,没有遭受到半点不好的事。
其他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贾代善当然是高兴的,但这把火直接烧到了林如海身上,就让他觉得奇怪了——
那恶鬼并非如此思虑不周之人,怎么可能让林如海做这出头鸟?
若真是所有人脸上都有动物的脚印,就他一个人没有,那也太显眼了点,甚至心理阴暗的人还会将这件事当做是他做的。
他正想不通呢,就听见本就对林如海十分嫉妒的赵编修当着启圣帝的面就大吼大叫起来:“肯定是林如海在我们的脸上弄了这些根本洗不掉的动物脚印!绝对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林如海瞪大双眼,惶恐地跪下:“回禀陛下,臣并未对各位同僚做过这种事!”
虽然他心底确实很想这么做就是了。
启圣帝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怎么回事?”
那赵编修赶紧跪下回话:“回皇上,臣与各位翰林院同僚一早起床,便发现了脸上有了这些看起来很像是老鼠爪子的印记,臣等当然立即想要将之洗掉,却无一例外地发现,根本洗不掉!”
启圣帝垂眸,认真地思索着这件事,而后开口:“可有证据?”
先不说林如海这段时间给他讲解经史有让他多高兴,就只看他是贾代善的女婿,他就不相信林如海可能去做这件事。
“他一没能力,二没理由,为什么这么做?要是没证据,就凭你空口白牙就污蔑人,朕还要大理寺的人来做什么?”
像是这种大半夜潜入朝廷大臣的家中,什么也不做,就只在他们脸上留下老鼠的脚印的事,先不说听起来有多荒唐,只说一件事——
林如海一个尚未及冠的文弱书生,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内悄无声息地进入他们这许多人的家中,还在脚都踩到了他们脸上的情况下,还没有惊动他们?
别说林如海,就算是他精心养着的士兵都不可能做到。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启圣帝听到这人说完,便清楚这事儿绝不可能是林如海做的。
可若不是他做的,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的脸上没有老鼠脚印?难道老鼠成精了,看他相貌不错,舍不得用脚在他脸上踩?
启圣帝的眼神在林如海的脸上转了好几圈,最后不得不承认,就凭这张脸,他确实有让女妖精放过他的可能。
在场唯一知情,又对启圣帝足够了解的贾代善:“……”妖精没有,恶鬼倒是有一个。
不过……
陛下,您开心就好。
启圣帝将目光放在赵编修的脸上,那几个黑漆漆的老鼠爪印越发刺眼。
“啧……”启圣帝语气薄凉,“说说吧,你为什么认定你们脸上的老鼠爪印是林侍读弄的,朕怎么不知道,林侍读什么时候变成老鼠了?”
赵编修精神一廪,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闭口不言。
他能说什么?难道说翰林院内一群人都嫉妒林如海,所以处处跟他过不去?他们既与之结了仇,今日又只有他没有被老鼠踩了一脸脚印,偏偏洗不掉,以至于他们只能顶着脚印来上值的经历?
平日能放下身段针对林如海的,大多是官职不高,晋升希望不大,所以格外嫉妒林如海有个好岳父,官场一片坦途的小官,全都没有上朝的机会。
若是他们要上朝,顶着脸上的脚印去面圣,说不得就直接因为蔑视皇权被发落了。
可偏偏他们全都没机会,所以在他们的脸上留下脚印的行为就不会有大事,但就是丢脸,会被人嘲笑,同时恶心人。
仔细想想,是不是和他们平时对林如海做的事情一样?
赵编修又对林如海嫉恨最深,在以为自己抓到把柄的时候,自然立刻就捅了出来。
可启圣帝的反应,却似乎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皇上不相信他!
为什么?
赵编修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过了许久,还不见皇上说话,赵编修的面色立时惨白起来,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个时候,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将翰林院其他人,包括他自己对林如海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儿全都讲了出来。
其他人完全没想到赵编修为了自己,竟然将所有人都拉下了水!
这下,其他人瞬间冷汗涔涔,汗水跟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滴,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起身去堵住他的嘴。
然而在启圣帝的注视下,没人真敢这么做。
启圣帝听着赵编修的话,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竟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朕竟不知,这偌大一个翰林院内,除了林侍读,竟无一人是有胸襟之人。”启圣帝都快要气笑了,“你们在针对林侍读之前,是否没想过他与你们之间差了多少辈分?”
最少也是能当人父亲的人,最大那个更是可以当林如海的祖父了,结果一群人竟做出如此不要脸面之事,实在让启圣帝这个大夏朝的掌权者脸上蒙羞。
这话一出,稍要点脸的人,都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口。
启圣帝对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很是愤怒,但同时,因为赵编修的这些自黑的话,他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林如海。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就目前而言,林如海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他正想开口让人将林如海带走调查,就听翰林院特意开辟出来放置各类书籍的地方传来一阵惊呼:“诶?我脖子上怎么黑乎乎的?”
启圣帝眯了眯眼:“谁在那里?”
等启圣帝身边的侍卫将人从书架那边带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就落在了来人的脸上。
“你叫什么名字?”启圣帝看着来人同样光溜溜的脸,开口问道
来人似乎有些懵懂,见到启圣帝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跪下。
那侍卫看不过,踹了他膝弯一脚。
季庶常直接跪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林如海小心拉住了。
季庶常虽然同样嫉妒他,却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嫉妒,也并不会给自己的嫉妒扯上一层遮羞布,然后反倒觉得是林如海的错。
而且,他也是整个翰林院中唯一没有参与针对孤立自己的同僚。
季庶常虽然反应慢半拍,但林如海动作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他若是再没意识到现场气氛不一样,他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他顿了下,这才好好跪下。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一抹明黄……
“皇上?”季庶常惊呼出声。
启圣帝:“……”这是哪儿来的棒槌?他那么明显的一个黄坨坨,这人被侍卫抓过来这么长的时间内竟然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他?
从来就是人群中心的启圣帝,突然觉得有些心塞。
季庶常回忆了下启圣帝刚才的问题,赶紧低头:“回陛下,臣叫季儒,在翰林院内任庶常一职。”
启圣帝点点头:“你刚才说你脖子上黑乎乎的,是什么回事?”
提到这个,季庶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天知道他最怕身上沾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若是不能及时清除,他一整天都没办法干其他事。
但坐在他面前的,毕竟是大夏朝的皇帝。
季儒强忍着浑身不适,认真回答:“禀陛下,臣放在查阅文献时,不慎将书掉落在地上,侧身去捡的时候,才看到脖子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启圣帝抬手让侍卫过去查看。
想着这些文人骨子里都清高,而且小心眼。要是让他们在大庭广众脱衣服,说不得以后能记恨他们这群听命于皇上的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