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菜品不同,可林如海就是往她碗里夹肥肉,是在让她想不通。
林如海眨眨眼,小心地将两个碗推到贾数面前,这才试探着开口:“因为母亲说,你太瘦了,要补补,否则身体跟不上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贾数瞪眼:“……我瘦不瘦你不知道吗?”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一直说她重!
林如海动作顿了下,小声辩解:“为夫没有一直说。”
“……”贾数微笑,“嗯?你说什么?”
林如海脊背一寒,赶紧转移话题:“为夫跟母亲说了娘子并不如表面娇弱,可能比为夫更重……”
贾数瞪眼,内心简直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林如海被她看得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往旁边挪动几下,似乎想在有限的凳子上挪出了天涯海角一般远的距离。
贾数:“……”手好痒。
林如海努力保持镇定:“可为夫紧接着便被母亲骂了。母亲让为夫以后不许说娘子你很重这样的话,否则会惹你生气。”
说完,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有听林母的话,他强调了一句,“若桑,你其实真的很瘦!”
呵呵!
贾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千言万语都溜到嘴边了,却只能憋回去。
不行,我是林家主母,不能说脏话,不能骂老公!
啊啊啊啊,好气!
林如海仍无知无觉地说着话:“为夫觉得母亲说得很对,所以……”
“嗯?”
“所以为夫决定给若桑好好补补!”林如海挺起胸膛,仿佛自己做了值得骄傲的大事。
“……”
贾数:“你说的好好给我补补,就是让我吃肥肉?”
她究竟是该感谢林母帮忙调教了她儿子,还是该埋怨她把她儿子带沟里去了?
林如海郑重点头:“吃肥肉长得胖啊!”
贾数:“……”
“我觉得你也挺瘦啊,抱着都硌手,你才是最应该增肥的那个啊,这些肉你都吃了,我看看你能增多少肥。”说着,她就将面前的两只碗再次放到了林如海面前。
见林如海又想往她这边推,她对着他露出一抹笑来,“夫君,这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确定真的要辜负吗?”
林如海动作停住,脸色泛红。
可看着面前的两碗肉,他眼神陷入了纠结。
他也不喜欢吃肥肉啊。
贾数见他纠结的样子,心底暗笑,当即伸出筷子夹了一筷肥肉,直接送到了林如海的嘴边:“夫君,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啊~”
林如海:“……”脸色爆红。
真是、不知羞耻!
然而,心里是这样想,他的嘴却特别诚实地张开,咬住了那块肉。
吃完晚饭,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出书事宜,等林如海肚子里的食物彻底消化了,他们才开始洗漱,准备上床休息。
贾数如今怀孕不过两个月,正是一点意外都不能出的时候,所以两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贾数一开始还想要逗逗林如海,只是目光对上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只能放弃。
“夫君,这孩子出生至少还要七个多月呢,这么长的时间,你……”斜倚在床头,贾数的眼神不住地往林如海的脐下三寸瞄,“你的生理问题怎么解决啊?”
这没开荤的身体和开了荤的身体肯定不同,虽然贾数觉得自己不撩拨林如海,他肯定能憋得住,可耐不住其他人想要撩拨他?
而且时间久了,林母见林如海难受,说不得也会让她给身边丫鬟开脸。
贾数虽然觉得不管林如海怎么选择,她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但在两人感情还不错的时候,她什么努力也不做,就眼看着林如海去睡丫鬟,她总觉得对不起林如海。
所以,还是先打个预防针,这样林如海若是做错事,她不管怎么做,也心安理得。
林如海察觉到贾数的视线,忍不住将双腿往旁边挪了挪,语气颇有些尴尬地开口:“若桑只要别、别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动、动作也别太、热情,为夫便没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贾数:“……”说得她跟个色魔似的。
她侧头看向林如海,正好对上他通红的耳尖,不禁失笑,“你以前就不曾梦遗?”
林如海:“……”
这话题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他小心推开贾数,自己慢慢地往里面蹭,过了一会儿,他的背部都贴到墙上了,才松了口气。
明明从脸到脖子,整个人都红得跟个小龙虾了,他还坚持用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地指责贾数:“这、这等不成体统的话,若桑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贾数憋笑,没忍住,开口问他:“可这是很正常的事啊,夫君何必逃避?”
林如海张张嘴,却不知用什么话反驳,只能又往里缩了缩。
他当然知道梦遗是男子到了年纪便有的正常现象,可、可娘子身为女子,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出来,还问他以前有没有过,这叫他如何坦然回答?
林如海都快绝望了,明明这种事应该是身为女子的若桑更不好意思才对啊!
贾数凑过去,将人抱住:“夫君?”
林如海都想哭了,他想推开贾数,又担心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任由她抱着。
最绝望的是,他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孩子,潜意识也知道,自己根本推不开娘子……
林如海双手颤了颤,欲哭无泪地回抱住贾数:“娘子,你能换一个问题吗?”
贾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为难林如海了。
毕竟她也看出来了,林如海是真不想与自己谈论这个话题。
“如海,”贾数认真道,“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若是你在我怀孕期间没忍住,真的与其他人滚到一起了……”
她双眼对上林如海,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我也不对你做什么,但以后你就不必到我院子来了。”
林如海神情一震,虽然还没能彻底明白贾数这话的意思,却还是保证道:“若桑放心,既然已经有了孩子,为夫绝不会再纳妾蓄婢,让你伤心。”
母亲当年在父亲身上受的苦,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再经历一遍。
贾数笑了笑,退回自己的位置,闭眼准备睡觉。
林如海抿唇,心底也不知是何想法。
不过片刻后,他似是下定决心般,眼神蹭蹭发亮。他慢慢挪到贾数身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这才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贾数带着林如海在院子里锻炼过后,这才洗漱完,相携前往林母的院子。
因为贾数肚子里的孩子,林母此时对她的好感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以前就觉得她特别适合如海适合林家,所以态度格外体贴。如今的态度更是热情到,差点没直接将贾数给拱到佛龛中供起来了。
只是一顿早膳的功夫,林母的只以为隐蔽的小眼神儿便落在贾数及贾数的肚子上,足有二十余次。
贾数每次发现她的目光,都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好在三人用饭都不算磨蹭,很快就有人上来收拾。
林如海直接去上值了,可贾数却被林母留了下来:“数儿,你最近可有觉得肚子不舒服啊?”
贾数赶紧摇头:“若不是两位大夫把脉查出有孕,儿媳完全就没没感觉。”
就算是知道自己怀孕了的现在,她也完全没感觉出身体与之前有什么差异,若不是知道两位大夫不会拿这种事骗人,贾数都要觉得是弄错了。
林母皱了下眉,不过想到何院正的话,还是决定安抚贾数:“数儿不用担心,李大夫与何院正都说过,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怀孕期间的反应也大有不同。”
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林母嘴角往上翘了翘,“就比如我当初怀如海的时候,因为他太闹腾,不过怀孕半个月,我便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贾数完全没感觉,只是道:“这孩子怀了两个月都没一点征兆,显见是个安静的。”
林母大笑:“是个心疼娘亲的。”
林母又叮嘱了好一会儿,才放了贾数离开。
不过离开前,她也说了,“你如今毕竟与之前不同,需要处处小心。日后便不必特意到我院子里用早膳了,如海今日散值归来,我也会跟他说一声。你们啊,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
贾数原本想要推辞,却被林母以“孩子最重要”为由压下了。
知道孩子对林家的重要性,贾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接受了林母的好意。
——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林如海科举看过的那些书,以及读书写下的笔记心得之类,也都整理好了。
因为诗词歌赋一类数量较多,一本书又只有那么些位置,贾数还是特意让林如海每一样体裁都挑出了最好的几十首装订成册,准备到时候让京城的书肆刊印售卖。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林如海能以十七岁的年纪拿下探花位置,最让人惊叹的,便是他那让许多知名大儒都惊叹的写策论的本事。
贾数原本也打算挑出最好的策论出书,但后来细想过后却觉得,不如将林如海每个阶段的有代表性的策论文章整理出来,在加上他的批注——
自己的策论问题在哪儿,林如海肯定一清二楚。
把自己写的策论拿出来当做范文,指出其中问题与优点,一是因为有实例,所以不会让那些读书人觉得云里雾里看不懂;二也免于被人眼红针对,影响他的名声。
林如海堂堂一个探花郎,将自己过往的文章拿出来当做范文教那些读书人写策论,那是对天下学子的关心,跟赚钱没有一毛钱关系。
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得此举还能为林如海刷一波声望。
关键这种声望还只是读书人中间的,因为挣钱还会削弱一部分视做生意为洪水猛兽的迂腐读书人的观感,声望也不会太高,并不会让启圣帝太在意。
若是真的成功了,说不得启圣帝还能给林如海升个官儿呢。
简直完美!
当然,因为这个,林如海的这些诗词策论出书后,定价便不能太贵。
不过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了活字印刷,但因为用料多为金属铜字,若是卖出的数量少,成本其实也并未降低多少。为了回本儿,书肆卖出一本书的价钱仍旧让许多贫寒学子望而生畏,只能选择抄录。
贾数出书就是为了挣钱,至于让其他文人学到东西,那都是顺便的。
所以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降低成本。
林如海听了贾数的要求,这段日子散值回来,便将他以前写的策论文章全看了一遍,还特别认真地找出每一篇文章的不足与优秀之处。
到了如今,文章也都看完了,贾数从中挑出了特别有代表性的三十来篇策论。
每一篇的优缺点都很明显,且绝不重复。当然,这些文章也是越来越完美,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进步。
贾数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林如海得了探花的那篇策论找了出来。
“这一篇放在最后,不需要写什么,让他们瞻仰一下我夫君的文采胸襟!”
林如海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不该进去。
贾数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林如海,直接迎了上去:“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余光瞄到林如海通红的耳尖,失笑,“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夫君在我心里形象如此伟岸,有没有很开心?”
林如海的脸一下子又红透了:“……开心。”
他还以为自己在若桑心底,早就没什么形象了呢。
贾数回头,发现其他人都在专心收拾东西,她赶紧回头,直接凑到林如海的面前,亲了他一下。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贾数便转身走进了书房:“夫君快进来,你看看我挑出来的这些策论。”
林如海还有些晕乎乎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往里走。
等到视线落在策论上,这才清醒过来。他一篇一篇地认真翻过,而后笑着点头:“若桑眼光真好,这些策论都很有代表性,对其他学子的帮助应该是最大的。没什么问题。”
贾数这才放心。
正好这个时候书房也都整理复原了,贾数便拉着林如海回了屋子。
吃晚膳的时候,林如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如今也到了乡试的时间,二舅兄似乎准备回金陵赶考。”
贾数愣了下:“乡试?考举人?”
林如海点头。
“可我记得,贾、政二哥连秀才也不是?”
“荣国公功勋卓著,得了一个荫生名额,给了二舅兄。”林如海解释,“荫生不必参加府、州、县三试,可直接参加乡试。”
贾数挑眉:“所以政二哥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便准备去考举人了?”
林如海怔愣片刻,“若桑,你对二舅兄……”
想到母亲之前对他说的话,他又闭了嘴。
贾数疑惑地看着他,林如海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其他事。”
贾数大约猜得到林如海想问什么,无非就是她语气中对贾政的鄙夷。可她对贾政确实没什么好感,便没有解释。
林如海又问:“我们可是需要给二舅兄送行?”
贾数赶紧摇头:“你之前送了那么多的书本笔记等物,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掺和他的事。”
见林如海不解,她赶紧解释,“虽说荣国府中一直传有二哥哥很会读书的言论,但在我看来,我那二哥哥实在不是读书的料。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以往可都没考上。你这个时候过去,指不定他还以为你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