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这么干!”那老大咬了咬牙道。
杜敏如的人一直在附近盯梢,只是得到的命令是不要让人质死了就行,看这帮人似乎没有伤害人质的倾向,就在远处看着,并收集相关证据。
茵茵正在黑暗中想着怎么才能逃走,就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走了进来。
其实她压根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只是看着他们就有一种打从心底产生的恐惧感,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或是直觉。
她拼命地往后躲,但她一个被缚住了手脚的小姑娘,在七八个大汉的围攻下,又能躲到哪里去?
“啊——你们放开我,救命啊——”她被人抓住,不禁大声喊叫起来。
“呵,小妞不但长得俊,声音也勾人,可惜小了点,不然还能卖个大价钱。”
茵茵心跳如雷,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只能拼命地挣扎,虽然这挣扎似乎毫无用处。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这声音不对啊。”潜伏的人手听到叫喊声,有些按耐不住了。
“……走,去看看!”头领略一踌躇,就决定去救人,谁知道里面那群人会不会丧心病狂,真的就对一个小孩子下了毒手。
当苏玖带着维恩等一群人赶到的时候,茵茵已经被杜敏如的手下救了出来,人还清醒着,只是精神状态很不好。
“大少爷您看看这是您要找的人吗?”苏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解释了,不久前他和兄弟们正好看到有个小姑娘被人绑了,正想去救人,当然现在他过来了,他兄弟们应该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这当然是因为杜敏如私下吩咐后的说辞,他怕其他人说漏嘴,又对着兄弟们说道:“那些是什么人啊?你们问过了没有?咱们赶紧报警把他们都送警局去。”
有机灵的就说:“先绑起来了,正要报警呢。”
杜敏如和苏玖就盼着别让维恩知道,他们的人早就发现了这一切,只是没及时救人,才让小姑娘多吃了苦头。
维恩眼神暗了暗,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茵茵身上,暂时没有心情去料理那些败类。
“茵茵,别怕,我们回家了。”维恩抱起她,发现她浑身都在发抖,内心的仇恨不禁更深了几分。
刘岘留下来处理那些凶手,维恩先带着茵茵回去。
杜敏如看着自己的儿子走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内心不禁悲痛万分,偏偏这种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
老首长沉沉地叹气,安抚道:“今天事情太突然了,孩子也需要有点心理准备,我们明天再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事到如今,只好如此。
。……
第二天茵茵醒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估计不会早,她昨天被维恩抱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想到一直睡到了现在。
她揉了揉眼睛,若无其事地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维恩显然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终于醒了,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
“昨天晚饭也没吃,饿坏了吧。”他舀起一勺粥,“来,吃一口。”
“我自己能吃。”茵茵嘟哝着,从他手里拿过了勺子。
这么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像是搬了一天砖一样,又沉重又酸疼,拿个勺子手都在发抖。
“这几天可能没法自己吃饭了,手有点被伤到。”维恩笑着重新接过勺子,喂她喝粥。
“我好像不记得什么时候伤的手了。”茵茵有点尴尬地说道。
“那种情况,注意不到一点小伤很正常。”维恩注意着她的神色,已经没有了昨晚那种仓皇,除了苍白的面色昭示着主人可怕的经历,其他的仿佛已经在她这里翻篇了。
但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一个成年人也没法一下子就缓过来,她要是大哭一番还好,这个样子更让人担心。
维恩很想安慰她几句,但她这样,安慰好像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想了想,还是避开了昨晚的事,说道:“这几天就别去上学了,你不是说学校里已经在上复习课了吗,我陪你在家复习也一样。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出去玩儿,你看外头太阳多好啊。”
“维恩,我们现在就去阳台晒太阳吧。”茵茵突然说道。
“好啊,你等等。”
他没犹豫,放下还没喝几口的粥,就往外走去,稍微收拾了一下阳台,很快又回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把她放在了阳台的躺椅上。
安置好小姑娘,他就坐着躺椅旁边,继续喂那碗粥。
“我喜欢在冬天晒太阳,特别舒服,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们的阳台还装了玻璃,冷风吹不进来,只有温暖的阳光,茵茵轻轻地说道,“不过在乡下的冬天,躺在山坡上晒太阳也很舒服,周围都是灰色而干燥的树枝,地上是黄色的枯草,但我就是觉得它们都很亲切。”
第51章
她没有说,她梦到自己回到了家乡里王村, 仿佛自己突然是七八岁的样子。
她走在家后面的山坡上, 背着一个背篓, 去拾柴火。冬天枯枝多, 很快她就捡好了足够的柴火。那天太阳太好了, 照得她整个人暖呼呼的, 从身体到破旧的薄棉衣袄都变得温暖,她忍不住想偷个懒, 把背篓放在一旁, 躺下来。
地上似乎并不脏, 至少她不觉得脏,躺在那里, 软软的, 浑身放松,可以安心地睡着。她就这样,变得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好像飞起来了, 飞向了——
她不知道自己飞向了哪里。
她醒了,而且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解脱,又像是释然,或者也可以说是终于认命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她确实还记得有个冬天的下午自己在山上偷懒睡觉, 这件事只是一件寻常的乐事罢了,并不会激起她那么多情绪,但醒来时眼角的那一滴泪,证明这些情绪确实来自于她。
她想不明白,只好把这归结为自己昨晚受到了惊吓所致。
这天下午维恩陪着她晒了太阳,还问她有没有什么想玩的,她想去哪玩都可以陪她去。
茵茵琢磨了半天,还真让她想出一个地方来:“你以前在的部队,还有专门的机甲训练,那岂不是各种能量波五彩缤纷的?我还挺想看看的。”
维恩:……
参观机甲训练目前来看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不过大概还可以带她去看看面向儿童的戏剧演出,也许会比较五彩缤纷?
茵茵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因此也没有晒太久,维恩看着日头不那么好了,便把人挪回了房间。
因为之前睡得沉,所以她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列家的人又来了一趟。
列夫人这次有了准备,提了很多营养品和滋补品,还有不少水果。因为干旱,水果也少了,但对列夫人来说,想送点水果还算不上什么难事。
不过维恩没怎么给人好脸色,并且因为怕说话声吵着茵茵休息,没等对方说几句话,就让人走了。
哪怕自己再像她儿子,他也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她儿子,当然别人不知道他是从遥远的星球上来的,由于长得太像而有所误会,好像也情有可原。
昨天他虽然非常担心,但苏玖的那些小动作也没逃过他的眼睛,他知道这里面必定还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毕竟茵茵还是被他们的人先一步救出来了,有气也只能逃过他们,对着那帮元凶来。
之所以对她还有几分客气,那是看在她也是一个母亲的份上。一个儿子不见了的可怜母亲。
维恩忍不住想,对自己的母亲和祖母来说,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突然消失了呢?尸骨无存,生死不知,甚至,连灭杀虫王的功绩都可能被人夺走了……
但他这几分客气,显然并没有让杜敏如觉得宽慰。
她简直觉得天都塌了,回到家里就一个人锁上房门,扑到床上大哭起来,连公公想叫住她问问情况都没有搭理。
她的儿子,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地忘记她了!
昨天当她知道那个被绑走的小姑娘和他关系匪浅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后悔了。但他们是母子,哪怕真糊弄不过去了她也不怕,最多只要自己拉下脸好好地道个歉,难道他还能跟亲妈生气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明琰竟然不记得自己了,仿佛过去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敏如,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嘛。”老爷子上来敲门。
杜敏如到底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了,擦了眼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爸,明琰这孩子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我看他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们了……”杜敏如说着说着,声音就忍不住带了点哽咽,“他今天倒是客气多了,还知道帮我把东西拎过去,可他还不如不客气,爸,你知道吗,他竟然叫我阿姨,阿姨!”
列首长双手相叠按在拐杖上,叹着气,看着皱纹都深了几分:“敏如啊,会不会是咱们弄错了?他是和明琰长得像,但那么多人,个把人长得像也不是没有……”
“爸!什么叫长得像,那明明一摸一样,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能认错吗?”杜敏如都快崩溃了,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断裂了,一句本是万万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还是您也不想认回明琰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说了,我就明琰一个孙子。”他拄着拐杖来回走着,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了一样,十分暴躁,好一会儿终于站定,带点犹豫地说道,“现在医院好像有种方法可以鉴定是不是亲生儿子的,大概就是滴血认亲的升级版,比滴血认亲靠谱一些。”
杜敏如先是愣了一下,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自然知道滴血认亲没有科学依据,但这是医院里的鉴定,应该还是可以相信的……吧?
其实她也是走投无路,哪怕只能滴血认亲估计都想试一试,是自己的儿子难道还会变成别人的?
“行,爸,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联系一下军总,让那边最好的医生来验!”
列老关系够硬,医院很快就联系好了,可惜维恩并不想去,在他看来这种简陋的检验想鉴定是否亲子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星际倒是有十分精确的鉴定方法,可惜现在显然没有相关仪器。
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就是了。
然而,禁不住刘岘一趟趟地来做说客,到最后几乎是维恩不去医院,他就要赖着不走了。
维恩看着霸占自家沙发的大型生物:……
“我去还不行吗,你这说客当的也真够尽责的。”
刘岘苦着一张脸:“你以为我愿意?我妈说要是说不动你,我就别回家了,可不就得住你家了吗?”
维恩头疼地点点头:“行吧,我都答应了,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刘岘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挨揍了,赶紧蹿起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那你明天一定要去啊,可别忘了啊!茵茵帮岘哥监督你哥哥哦!”
茵茵回了他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被一个孩子鄙视了的刘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飞速闪人。
“你明天真要去吗?”等刘岘关上门,茵茵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也就是抽一管血的事儿,我要不去还不知道他们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还不如干脆就去一趟,让他们死心。”
茵茵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来北京前,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些事,所以才没打算来啊?”
“小孩子瞎想什么呢,我要是能预料到,还会让你出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我知道。但是人总要不停地往前,不能因为害怕前面可能存在的困难,就畏首畏尾的,对吧?”
“嗯。”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军区总医院,维恩觉得还是把人带在身边比较放心。
列首长和杜敏如虽然是长辈,却早早就到了,在医院大厅等着他们。一见他们来了,就带着他们去了一个主任的办公室。
“张主任是检验科最有经验的医生了,还在医大当特聘教授的。”杜敏如怕维恩怀疑医生的权威性,在进办公室前,先对他解释了一句。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杜敏如对他的冷淡无可奈何,反正一切都等鉴定之后再说吧。
张主任之前就大致了解了情况,但现在血缘鉴定的技术还十分薄弱,而列首长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只好先给他们详细的介绍了一遍现在的鉴定方法。
“……我们现在的鉴定,就是利用孟德尔遗传定律,通过检验血型来对比亲子关系。但这种血型检验是有局限性的,如果结果表明没有遗传关系,那么就可以否定亲子关系,但如果结果表明有遗传关系时,却不一定有亲子关系。”
这一大通说下来,几乎把所以人都绕晕了,好在重点在最后两句,好像还能听懂。
“张主任,我们知道了,你先验吧,等出了结果再说。”列首长拍板定案。
“好,那我先安排护士来抽血。”
最后杜敏如和维恩都抽了一管血,回家等结果去了。
茵茵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平静。
杜敏如等结果等得心急,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着急过。
这天晚上列雄终于回来了,看到她手臂上一块抽血后的淤青,到底是老婆,关心了一句:“你病了?”
杜敏如冷笑一声:“你那个人淡如菊的小妖精没告诉你吗?在她那呆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呢,我是临时出差去了趟鲁城,今天刚到家,哪有工夫去别的地方啊。”虽然列明轩的出现,使得白菊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被这么说起来列雄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自在。
“哼,我就问你,你之前压在书桌玻璃下的那张照片去哪了?”
“你怎么进我书房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