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苏汣松了口气，瞬间想到基地里面的其他人，一把抓住男人衣襟，“让外面的丧尸全都停下，快，我知道你可以！”
男人抓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倏尔望向前方，“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基地里已经没剩下多少活人。
而且……
心念转过，中庭前方大楼出口处忽然响起雷声，火光爆·炸一样从走廊里窜出来，一群丧尸被直接朝内轰飞。
苏汣转眼看去。
电火弥漫中硝烟滚滚，一个高大修长的孔武身影一步步走过来。
曲凉！
苏汣心乱如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站着的是这个世界自己以为的大佬，不久前还滚过床单，而另一边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的自己之前六个世界的大佬和丧尸小白的精神合体……
男人揽着她的手臂收紧，让她更加紧密地贴向自己。
金眼目光如炬，毫不示弱地对上焰火中金红色的双目。
强强相对，都是不死不休的气势。
曲凉此时真切地诠释着什么叫做双眼冒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对方，神情即便头痛在一步步走近之时已经愈演愈烈到有头颅随时都要炸开的趋势也岿然不动。
只有垂在身侧蓦然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看到苏汣被别的男人紧紧抱住时心境的波动。
“别怕。”
苏汣头顶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
他本来将她搂紧的动作忽然一变，“别怕，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记起来就好了。”
苏汣眸光晶亮，怔怔地望着他，发现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勾了勾，竟然是个笑。
不过只是一瞬，下一秒，他长臂勾住她的细腰往身后猛地带去。
仓促间急急回首，就看到曲凉浑身火焰缠绕、双掌捏着金光疾袭而来。
第131章 完美结局
曲凉的攻击势不可挡, 他好像是笃定了金眼不会拿苏汣来当挡箭牌,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万千无辜基地妇孺的哭喊血泪激发了浑身力量。
再加上刚刚吸收的无法转化为己用的土系能量, 毫无保留地统统释放出来，浑身金焰在能量刮起的旋风中烧得猎猎作响，随着炮·弹般疾冲的势头在身后拖出凤凰涅槃般的魅影。
他的目的就是一击致命。
跟比人类还聪明的丧尸皇较量, 此时也许就只剩下硬碰硬这唯一一条出路。
苏汣被“小白”一把带到身后，按照这个发展, 如果正面迎上曲凉一击，不仅是他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就连躲在身后的她也凶多吉少。
她一时恍惚, 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脑子里都是男人刚刚那个若有似无的笑。
还有他的话——这次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记起来就好了？
前一句可以理解为他记起来了之前穿越的每个世界，意思是这次不会再让她在面前莫名其妙地消失。
但记起来是什么意思？
苏汣可是对自己漫长的仙生和七个世界的穿越记得一清二楚。
没有答案。
脑中闪念的同时, 曲凉已经眼看着要袭到近前。
“小白”这时才忽然动了。
但却不是苏汣猜测的那样展开防御或是带着她瞬移闪躲，他头也不会，迎着曲凉朝前掠去。
只留给她一个高大霸气的背影。
看起来决绝又坚定。
苏汣双脚像是钉在原地了似的，怎么也动不了，红唇微张，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要干什么……
原本蹦得胸腔发麻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人用手掌紧紧掐住，肺里的空气也被挤干，心肝脾肺肾错位了一样的揪扯。
苏汣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过。
全都只是因为刹那间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准确地说不是他要干什么，而是他选择了……什么也不干！
男人朝前迎去，曲凉势如破竹, 看着敌人奔来，冷硬下颌倏然张开到了极致，“嗷啊！”
在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苏汣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被火光吞没。
伟岸人形瞬间扭曲变形。
像是一张放在火盆里的白纸，迅速被熏成黑影，纸灰飞散间实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细黑线。
火焰撩起的风轻轻一吹。
“噗……”
灰飞烟灭。
“嘭—嘭嘭—嘭——”
周围紧跟着接连响起沉闷的重物坠地的声音，原本还在四处乱窜的进化丧尸像是忽然被断电的机器人似的骤然脱力原地扑倒。
因为进化而挺直腐烂甚至开始复原的身体一秒间迅速腐化，变成一堆烂肉枯骨。
远处的战场也发生了异变，那些觉醒了异能的高级丧尸一个接一个歇菜，少数普通丧尸原本还在猛烈地攻击，突然却像是失去了方向似的迷茫在原地。
剩下的基地成员愣了一会儿，纷纷捏紧武器，愤怒嘶吼着扑上去将战斗力骤降的丧尸逐一消灭。
情绪激动之下，没有人发现，他们里面的异能者也已经使不出特殊的力量了。
苏汣没心思去注意周围，那个背影在眼前消失的霎那，她也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双眼空洞，浑身僵硬地看向虚无。
下一瞬，空洞的双眼开始浮现斑驳光影。
在她的瞳孔里闪烁的光影，其实是被遗忘的光阴，被封印的记忆。
苏汣微微歪头，绝望痛苦的神情慢慢浮现幸福的甜蜜。
她看到了一段被时光温柔以待的美好往事。
记忆里最开始是一只受伤的白色幼虎，它伤得很重，浮在水里，逼着的眼睛上面一道抓痕几乎斜穿半张脸。
小白虎被救了起来。
后面的场景里渐渐康复的幼虎总是跟在她的长裙边打转，十分漂亮的皮毛，越长越矫健的身形，只可惜眼睛眉骨那里的伤留下了疤痕。
白虎很快长大，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幼虎，只不过是因为受伤消耗过大缩回了幼年体。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出人形。
她就不可自拔地陷入了爱情。
英俊霸道的长发男人被她唤作小白，小白只对着自己一个人笑。
那是许许多多个抵着额头相拥而眠的夜晚，温暖的怀抱，风中看花雪里望月。
在人前他变成白虎，是忠诚的伙伴，关起门来，他就是她的男人。
她想要永远就这么跟他在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原来她并不是一个自由的人，她是一个小国的公主，敌国入侵，皇帝要卖女求和。
正好那几天小白不知道跑去哪里，她被送上了和亲的花轿。
眼看着就要嫁给一个陌生老男人，她想过干脆一了百了。
在捏紧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探向纤细脖颈的时候，宫殿外面火光喧天，伴随着一阵阵虎啸。
她双眼蓦地泛起光彩，推开窗棂，看到了脚踩玄火双目金芒灼灼的飞虎像是杀神降世，皇宫被火海血海淹没。
那画面十分耀眼也十分可怖。
就在这时，天上滚滚惊雷，几乎压垮天穹的浓云里飞出无数天将。
“奉天帝旨意捉拿叛逃的白虎星君……”
原来他是主兵祸杀戮的白虎星君，她怔怔地想。
可她的小白怎么会任人宰割，果然就见他漂亮的庞大虎躯腾空而起，在天将围堵之下左突右奔杀得虎目金红。
但敌人实在是太多。
她仰头眼睁睁看着小白在一个天将长戟横扫之下腰腹窜出血线飞溅，继而从天上砸落下来。
“小白！”
她惊呼着扑过去。
追过来的天将生怕这个狠角色死灰复燃，长戟跟着飞追而下。
“不要！”
她看到了拖着银光追过来的长戟，然而已经来不及，没有过多的思考，她飞身抱住白虎，转身的刹那，脖颈因为惯性后仰。
“唔！”
嘴里瞬间喷出鲜血，后心里插着一根斜指苍天的戟柄。
“吼！”
白虎蓦然仰天长啸，继而变出人形，将她软下去的身体紧紧抱住。
眼睁睁看着她闭上双眼，没了呼吸。
“恭迎瑶女回归！”
天将们却齐齐朝着尸体下跪。
小白又惊又喜，发现怀里的身体慢慢消失不见，一阵风吹过，裙摆上星彩般的流苏在眼前拂过。
原来她真正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凡间小国的公主，她是生在瑶池的瑶女，王母娘娘和天帝的女儿，只不过是应劫下凡。
“小白……”
肉身死去，元神回归，记忆回笼，但对白虎的感情没有变质。
她想要护住白虎，主动去天帝面前求情。
谁知天帝大怒，绝不允许女儿跟不听使唤的杀神在一起，瑶女红尘劫难，既然过不去，那就只有当父亲的亲自出手。
挥刀斩情丝。
“小白！”
她关于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被天将拘走的高大背影。
男人被带走不知去向，自己伤心欲绝，天帝震怒，“……除非他死在你面前，忘了他吧！”
她被直接封了记忆，关回瑶池，自此瑶池没了天帝的女儿瑶女，多了一个据说是玉液琼浆中生出的酒精。
王母心疼女儿，所以对失去记忆后的她才格外怜爱，时时带在身边。
她的新名字是下凡渡劫时那个公主的名字，苏汣。
她以为自己是一只快乐机灵的酒精。
……
这边记忆在一眼万年中发酵，其实不过是一瞬。
那边金红火光“呼呼”散去，紧身背心迷彩长裤高筒军靴的曲凉独自立在原地，表情怔愣地举着一只手，捏紧的掌心里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不要命地忍住脑袋里钻凿似的痛全力一击，谁知对方根本没有要接住的打算。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朝他张开了双臂，任由他带着金火的指尖瞬间刺破心口，继而整个身体都被烧化。
曲凉也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丧尸皇死了没能留下能量晶，反而留下一颗血肉的心脏。
下意识想要甩掉，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了。
心脏像是之前的土系能量晶一样，在他掌心慢慢挥发，带着一股深色的金红顺着血脉经络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脑子里的剧痛戛然而止。
曲凉眼底金红光芒也完全消失不见，瞳孔里闪过瞬间空白，继而恢复神采。
视线一抬，正巧扫到呆滞的女人脚下一软，身体朝前飘絮一样扑倒。
“小汣！”
他紧张地一个箭步冲过去双臂用力将人抱住。
苏汣眨眨眼，仰头跟紧贴在身前的男人对视，她刚刚只是突然恢复记忆晃了神加上刚才惊吓过度脚底发软而已。
“……小、白？”
曲凉英俊的五官和霸气的断眉没有变化，但眼神已然不同。
那是记忆里熟悉的，只对着自己才有的温柔。
“是我。”
男人声音微微发颤，“你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性感的唇瓣已经压下来，是熟悉的吻。
苏汣激动得有些喘不过气，刚刚情绪变化过大，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又因为基地被攻破的愧疚感而伤心难过，真是过得最憋屈的一天没有之一。
这会儿莫大的委屈袭上心头就变成了愤愤不平，亲着亲着牙齿狠咬。
嘴里顿时血味蔓延。
男人却没什么反应，被咬破了舌头还毫不松懈，直想要亲进她喉咙里似的。
“唔~” 良久之后苏汣才得以喘息，大吸一口气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拳砸在男人心口，“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玉简里，你、小白、曲凉，又是怎么回事！”
她之前都快疯了！
男人粗喘了一阵，才抹掉她嘴角的银丝，“这得感谢王母娘娘。”
原来当时苏汣被封掉记忆之后，天帝亲自动手，把白虎星君神魂连着七情六欲一起抽了出来，和他的人魂一起分别打入轮回。
王母心疼女儿，又不好明着跟天帝作对，就找了太上老君，在凡间搜集白虎星君连着七情六欲被打散的神魂和人魂。
找到之后把因果通道炼成玉简，说是凡间的合集，其实里面混着七个真实的世界。
苏汣自己投入玉简，以为是随机穿越，其实都是按照太上老君设计好的路线一个个去跟白虎星君重逢。
直到这个世界，带着六情六欲的神魂穿到了最后一情，也就是丧尸小白身上。
因为他的到来，这个原本单纯的末世有了异能，所以他“死”后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的异能都消失了。
神魂完整之后，所有记忆最终在苏汣的亲吻之下完全融合。
恢复了记忆的白虎星君当然清楚面前的曲凉就是自己人魂的转世。
想要神人合一，很简单，只要其中一个吸收另一个。
但他记得天帝的金口玉言，苏汣要恢复记忆，“除非他死”。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你也太乱来了！”
苏汣听完解释愈发生气，“要是不管用怎么办！” 不管是她记忆不能恢复还是他神魂人魂不能通过这种方式合体，都不是能够令人接受的后果。
“放心。”
他却勾唇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苏汣撇撇嘴，“那现在怎么办？” 天帝老爹棒打鸳鸯这么多年了，可别指望他突然想开。
特别是小白背着他搞了这么多事，被他知道了这次估计就是直接把他们两个一起灭了算了。
“你爱我吗？”
男人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
苏汣难得听得脸红了，低下头，“这什么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