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市中心她却没有了目的地，不想回去，感觉大家都很尴尬，阮妈不用连说话都要斟酌着用词，就怕这空缺了十几年的陪伴又多了一道痕迹。
阮橘在市中心附近逛着，看见一家小餐馆就去吃饭。阮聂城给她的零花钱很多，她没见过那么多钱。
大概是每一个事业繁忙的父母只能用物资来弥补对孩子的愧疚。
阮橘食之无味，脑海里想象着现在家里面可能存在的欢声笑语。
结账离开后，漫无目的的逛着。
却又看到了她的同桌陆南，旁边跟着一男一女，是傅深跟顾安安。先前在办公室她没有好好打量过未来的新星企业家，如今借着这个不易察觉的方向可以好好看看了。
傅深的脸是那种清冷的线型，只要他不笑，一看到的就会是一张冷脸，所以也常会被大家说他很高冷。
高冷是有的，只是对于熟悉的人，他就会收敛起那一份冷，徒留清。
比如说对顾安安，那是恨不得自己有多惨然后去顾安安那里卖惨。
看着他们三个走进了一家奶茶店，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有说有笑的。阮橘微微皱起了眉头。
很少见他们三个走在一起。毕竟三人行必有一对情侣对陆南这个单身汪伤害太大了。
阮橘记得小说里他们三个好像是为了辩论赛。
私立中学跟她们A大附中并称为A市两个重点高中，争夺资源那是常有的事。
只是小说里面对于两家学校的恩怨没有多加详细的说明，她也就不怎么知道了。
阮橘看着三人进去，站了一会之后就转身离去。
奶茶店里，顾安安点了奶茶跟甜点。坐下来正要讨论私立中学的辩手时，只见陆南一直看着某一个方向。
傅深没什么兴趣，倒是顾安安转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女生低着头，身子一动一动的好像在踢着石子。
顾安安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那个女生是你同桌？”
第四章
“嗯。”陆南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奶茶，轻轻的晃了晃，“我先出去。”
跑过去，追上了掉头离开的阮橘，抓住她的手腕，“阮橘，请你喝奶茶，要不要？”
阮橘看着陆南，只盯着被他抓住的手腕，不习惯的挣扎开，然后后退几步，“不用了，谢谢。”
陆南把奶茶塞到阮橘的手里，“就当是同桌见面礼。”
“陆南，你…没必要这样，星期五那天，我没怪你。”阮橘吞吞吐吐，艰难的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她大概知道陆南性子反常的原因，以为她被他吓到了，其实没有，她只是讨厌自己的性子罢了。
书中，陆南的性子虽然不像傅深那么冷，但是待人也疏离，有着青春期男生的傲娇性，也不喜欢跟女生接触。
所以他跟傅深才会并为A大附中最难追的人。
他与傅深最大的区别就是，傅深后面都会有人跟随着，所以傅深即便是冷也不会孤单。
而陆南，看似性子比傅深好，其实人更加凉薄，就是只有傅深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还是因为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她比陆南惨，她没有什么朋友，只守着奶奶留下的两套房子过日子。工作的时候永远格格不入。
陆南的心思被戳破，尴尬了一会，立马站直了身子，“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发脾气的。”
“我知道，我有事，先走了。”阮橘捧着奶茶，掉头就走。
走出一大半距离之后，阮橘终于松了口气，这场对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看着手中的奶茶，阮橘纠结了半响，没有吸管喝什么。
不过这样就好了，至少证明一开始陆南没有注意到她。阮橘重新进了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之后拿了两根插管。
坐在奶茶店里，阮橘忍不住给陆南送她的奶茶拍个照，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别人送她东西，虽然这个是道歉礼物。
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人想要道歉，没有人觉得他们错了，也没有人态度软化。
她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在看到电视上那些爆出来比她遭受校园暴力还要惨的，只能说自己很幸运，遭受到就是别人说的小打小闹。
阮橘收回思绪，一根插管下去，捧着陆南给的奶茶就喝起来。在外面逛了一天，下午五六点，终于不得不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阮橘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好像还有一道自己没听过的声音。
阮妈见阮橘回来了，笑着介绍，“橘子回来了？你表妹程沫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阮橘把鞋子放好，进去之后才朝一个女孩子点了点头，“你好。”
暗自打量了下程沫，一条粉色系的裙子，笑的很可爱。阮橘进了洗手间，随后出来的时候就坐在了小不点旁边。
“这孩子，才多久没见倒是生分了。”阮妈笑着给程沫夹了一筷子菜，“程沫吃吧，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放松点。”
相安无事的吃饭，小不点今天可真的是乖啊，不闹腾。吃饭完就一个劲的黏她。阮橘把阮源抱起来，“源源，怎么啦？”
“姐姐，坏。”小不点抱紧了阮橘的脖子，看到程沫的时候，阮橘扯了扯嘴角。
“谁坏了，小坏蛋。”阮橘捏了捏阮源的鼻子，“要不要上去玩你的遥控小汽车？”
程沫微笑着看阮橘跟阮源上去，旁边就是阮妈拿了一盘水果过来，“沫沫，快吃吧。”
“姨，怎么感觉表姐比以前还沉默？”程沫吃着盘里的水果，不经意的问道。
“大概是刚到这边来，不习惯。”阮妈稍微叹气，随后朝着程沫笑了笑，“你跟她好好相处，带她适应一下。”
“没问题。”
“源源，倒退。”阮橘看着阮源的遥控车一直撞着书桌，忍不住开口，“拐拐拐，源源，你个小笨蛋。”
“姐姐，源源不笨。”阮源有些小胖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随后遥控车一直围着阮橘转。
两人玩累了，阮橘抱着阮源，“源源，你太棒了。”
等阮妈上来抱阮源下去洗澡，看着阮橘，道，“沫沫跟你睡可以吗？”
阮橘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觉，闻言皱起了眉头，迟疑道，“没有客房了吗？”
“我以为你们两姐妹会有很多话题聊，既然你不喜欢，那我给她换个客房。”阮妈笑着道，拍了拍阮源的背，“妈妈带你去洗澡。”
“妈妈，我自己可以洗。”阮源扭了扭身子，“姐姐说我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洗澡了。”
“不大，源源还是小孩子。”
阮妈的声音越来越远，可阮橘却是笑了出来，四五岁的年纪，是大了，她那时候都会自己洗澡了。
下去的时候再次碰到了程沫，阮橘微微一笑，然后打了杯水就上楼。
“表姐。”程沫喊住了她，阮橘转过来问，“有什么事吗？”
程沫咬了咬唇，神情有些委屈，“表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她？她做了什么？阮橘眼闪了一下，“没有，我只是不习惯。”
程沫看着阮橘的脸色不像是作假，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姨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被她照顾了一段时间，不是故意抢了你的生活。”
“嗯，我没在意。”阮橘上楼，抓着水杯的手被撞了一下，杯子倒地，发出哐当声，水渍四散。
“表姐，不好意思，是我走的太急了。”程沫在声音吸引她姨过来的时候连忙跑开。
等阮妈到的时候就看到阮橘脚下的玻璃渣，一片狼藉，“橘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让你弟弟踩到怎么办。”
阮橘回神，正要去拿扫把，就看到程沫拿了过来。然后尽职尽责的扫。阮妈不好意思的说，“沫沫，怎么能让你扫呢？来，给姨。”
“没事的姨，我能扫。”程沫弯着腰忙活着，阮妈下意识的抱怨了一句，“橘子你也是的，怎么不小心点。”
阮橘转身就上楼，反正不是她弄掉的，谁弄掉的谁扫，她那举动，正合她意。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上去了。”阮妈有些不高兴。
阮橘躺在床上，旁边是QQ消息的提示音，她不想看，这种热闹是融不进去的。
她穿进来，也不知道在现实中的躯壳怎么样了，是她死了吗？阮橘翻了个身，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受这种被冤枉，背锅的气。
房门被开，阮橘下意识的起来，就看到小不点阮源抱着他的小枕头过来，“姐姐，我想跟你睡。”
“来。”阮橘双手抱起阮源，塞在她被子里，小孩子毛茸茸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跟妈妈说过了吗？”
“没有，我想自己睡。”阮源抓着阮橘的手，勾着她的小拇指就要睡。
“真是自相矛盾，想自己睡还来跟姐姐睡。”
小孩子都是很快就睡着的，不一会就听到绵长的呼吸声，阮橘小心翼翼的开门，穿过了走廊就看到阮妈慌乱的从房间里出来，“妈，阮源在我那睡着了。”
阮妈才放下心来，不一会又提起心，“我去把他抱回来，都这么大了，也该自己一个人睡了。”
边走边说，阮橘疑惑的皱眉，先前说让阮源自己尝试着洗澡，阮妈还不乐意。
现在怎么让他跟她睡，就说他这么大了，该自己睡了。阮橘跟着回去，就看到阮妈抱着熟睡的阮源进了他房间。
阮橘直接进房间里，然后关灯睡觉。
有些事情，深究不得，只会让自己难过。阮橘睡着之前，一直念着这句话。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程沫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轻车熟路的找到阮妈让她找的新胶带。
阮橘直接下去，看到阮源自己一个躲在角落里玩着他的金刚。走过去，角落里还散落着其他玩具，“怎么在这里玩？”
“金刚超人要躲在角落里。”阮源举着玩具的手臂，配着萌萌的少儿音，让阮橘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吃完晚饭，阮聂城送她跟程沫去上学，阮橘才知道程沫是私立中学的学生。
程沫坐在后座上，笑着谈学校的事情，“表姐，听说这一次的辩论赛你们准备的很充足啊，这让我有点担忧起来了。”
阮聂城饶有兴趣的问，“沫沫你是你们学校的辩手？”
程沫谦虚道，“是啊，不过这次辩论赛压力有点大。”
“可以啊，为校争光。”
阮橘安静的玩手机。说是玩手机，其实是为了避免尴尬，虽然都说手机让大家的距离远了起来，但是此时此刻手机却是让她感到安慰。它能化解阮橘的尴尬，以及代表了她的沉默，比如在此刻—
程沫还在继续问着，“表姐，你知道你们学校出哪几个辩手吗？给表妹透个底呗。”
阮橘却是直接带起了耳机，“我不知道。”
程沫还想问着，却看到了阮橘把耳机带了起来，一副要听歌的意思。直接歇住了心思。
阮聂城却是把阮橘的举动看在眼里，等程沫下车离开之后，阮聂城把车停到路边。看着阮橘疑惑的眼神，示意她摘下耳机。
“怎么了？”阮橘摘下耳机。
“你是不是讨厌程沫？还是单纯的不喜欢家里面来人？”阮聂城眼光直视阮橘，吃的盐多了就是不一样，看人的眼神都透着严厉。
阮橘艰难的把眼睛移开，声音有些抖，“没有。”
“你的反应骗不了我，还是说你依旧没有适应这里的生活。”阮聂城重新开车，车辆在宽敞的大路行驶，终于给了阮橘一点点的安全感。她快到学校了。
“爸，你想多了。”阮橘下车，背好书包，“我进去了，拜拜。”
第五章
阮橘一路进校门，留下阮聂城有些懊恼的叹息。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阮橘下意识的看着座位，上面空无一人。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阮橘进到最里面，然后放好书包，直接拿出试卷。
刚刚到教室的人都很安静的看书，毕竟这个时间点上教室的都是勤奋苦学的人。
等到了晚上七点钟，教室就热闹了起来，有几个人偷偷的看着阮橘。发现她没什么表情之后才放下心来。
晚自习开始上了，陆南还是没有来，阮橘写着习题，却不知不觉的走神了。
半响，旁边响起了一道凳子被拉开的声音，阮橘慢慢转过身，是陆南。陆南收拾好草稿，才拿出课本。
阮橘不经意看到了上面三个大粗字:辩论题。
他们辩论的题目是普遍高中生都会关注的问题，这次市中比较好一点，站在了反方。
陆南察觉到她的视线，问，“你觉得高中生应不应该谈恋爱？”
阮橘把视线往下移，看着地上小灰尘，语气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喃，“不应该是问应不应该谈，而是能不能谈。”
前世里她的高中活在阴暗中，孤独到感觉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但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她觉得她有陪伴。只是最后她以为的陪伴被人救赎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还在黑暗中浮沉。
同病相怜的感觉再也不存在了，阮橘眼神有些空洞。陆南却是在低头思索着。
高中生应不应该谈恋爱，胜方如果是正方，那岂不是鼓励高中生谈恋爱？而能不能谈就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没有鼓励的意味。
陆南赞同的点头，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阮橘在写作业，散落下零碎的细发在窗边飞舞着，有些白皙的侧脸上安静迷人。
陆南敛了心神，转而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辩论赛在下周，这周大家忙着找资料，准备的充足一些。陆南忙的除却上课时间，就连晚自习都不在了。阮橘把计算好的答案写下去，终于停住了笔。
下课铃声响起，阮橘拿着她的水杯去饮水机打水。蓦然想起当初陆南帮她打水的情景。
失神了一会，水杯已经快要溢满了。阮橘把卡拿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却是在叹息，大概孤独的人只是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