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看到她最美的一面，段清商摊开所有的裙子，一条一条试着，她的动作又急又乱，夏莉在一旁被她赶来赶去。
“哪个好看？”
段清商左手一件玫瑰色长裙，右手一条黄色短裙正在艰难抉择。
夏莉随手一指，段清商边兴冲冲换上。
苏也知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见其他人都从屋内出来去客厅吃早饭，他瞥手腕上的表，已经接近九点，十点就是开机仪式。
敲了敲门，小声提醒，“清商，时间不多了。”
屋内的人手忙脚乱，将香水喷到脖颈处，急步走到门口又停下整理身上妥帖的衣裙，才抿着唇打开门。
“苏哥，早上好。”
苏也知抬起手，让她将手掌搁在手臂上。
“今天你很美。”
转身低头的那一刻，苏也知擦过她的耳廓，小声赞美。
段清商听到，脸上紧张的表情散开，嘴角上扬着遮不住的笑意，她的眼睛闪亮，柔柔泛着水光。
苏也知还是和之前一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温文尔雅，只是垂下头陪着段清商说话时，不自主放慢语速，柔和嗓音。
段清商却不像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自己的依赖，她的一颦一笑，眼梢都带着一点娇羞的味道，和苏也知四目相对又会不自主移开。
苏也知眼中暗潮翻滚，面上却不显，他不会为了段清商露出羞涩的表情，他享受着段清商的依赖。
华导皱眉站在客厅，这是一个木制的餐厅，黄花木的餐桌古朴简单，何滠娇笑陪着男主乔志宇说话，两个人虽然第一次合作，片刻交流就熟络起来。
他们两人面前放着一碟花生，乔志宇是一个都不拿，何滠时不时抓起一把，拧掉红色包衣，一粒粒扔进嘴里。
见段清商来了，华导脸色稍稍好了一点。
何滠也不见外，对着段清商招招手，喊道，“清商，坐这里，这里有馒头有面包，还热着，吃些早饭准备开机仪式吧，你下午还有一出戏。”
三人下午都有戏，这段清商是知道的。但是，何滠只说了她的一幕。
段清商脸上挂着那种漠然的冰凉，她颔首，对着何滠笑了笑，走近，却被她拉着手臂生硬坐下。
“牛奶，喝吗？”
何滠递来一杯热奶，脸上是平淡友好的微笑，但是，段清商本能感觉不适，仿佛，这一杯牛奶里面下了毒。
何滠给她一种压迫感，虽然她也在笑，笑得很高兴，眼睛却晃动毒汁一般的算计。
段清商微微侧着脖子，露出光洁的下巴，她的手指顺着耳畔一划，将垂下的碎发掠到耳后，她的表情冰冷，带着一点防备的傲慢。
“谢谢。”
虽然不喜欢喝纯牛奶，她还是顺着何滠的目光，小小抿了一口。
何滠露出满意的微笑，转身继续和乔志宇聊天。
看到段清商的那刻，乔志宇想要站起身，但是介于何滠在一旁聊天，他只能歉意向段清商略点头。
苏也知看到这一幕，眉头轻皱，这是最常见的一种明夸实贬，看似关心的动作，其实是一种掩饰的压迫，何滠在拿自己的气势压制段清商。
无冤无仇，何滠发疯了，拿她这个新人撒气。
苏也知的眼神有些冷，何滠侧着脸，幽幽一瞥，见到苏也知皱起的眉，鲜艳的唇缓缓勾起，流露玩笑的戏弄，她也不在意身边的人都是些谁，直接从小包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华导看到这，不经皱眉，面色不悦，他干咳声，提醒道，“何滠，注意嗓子，吸烟对皮肤不好。”
他的话前后不搭，何滠是演员不是歌手，当然不需要将‘注意嗓子’放在前面。
他只是借故告知何滠注意点，段清商还在场。
何滠老油条，叼着烟喷出一口雾，对着一把年纪两鬓花白的华导玩笑，“又没有狗仔，就算有，也劳烦华导多多照顾，我啊，这个人，就这个忍不了。”
说完，又吞云吐雾一番。
整个场上的气氛有些僵硬。段清商动动手指，在苏也知的不赞同下，转身对着何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巧克力蛋糕兔兔大佬的投雷，五妹抱着狂亲！
第30章 换装
段清商从何滠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支烟。
学着她的模样, 塞进嘴里。
她随身是没有火机的，幸好她离何滠也不算远, 略点下头，靠近, 烟头对着烟头，段清商眯着眼，轻轻一吮。
两根烟相处间，大约近分钟，段清商嘴里的这支也点燃了，她两指一夹，晃了两下, 小小噈了口。
在何滠玩笑的目光下，她强忍着咳意，吐出一口寡淡的烟雾。
她没有吸过烟, 这是她第一次，滋味很不好, 呛人的味道从嘴里蔓延至鼻孔, 似乎她只要大口喘气就会控制不住咳嗽。
她极力控制手指颤抖的幅度, 不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露出一点颓势，何滠嘴角勾起，似笑非笑从她手里抽出香烟, 按灭。
“吸烟有害健康，别学我，小姑娘。”
她将自己嘴里的烟也按灭, 漂亮的眼睛对着苏也知歉意一笑。
抱歉哦，拿你喜欢的人开个玩笑，现在，我就纠正错误，将这个女孩子还给你。
她甚至饶有兴趣眨眨眼，表示自己的玩笑之意。
苏也知紧皱的眉，更加用力拧起，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笑容，充满，洞察一切的恶意。
华导看清一切，对顽劣的何滠头痛不已，段清商完全被这个狡猾的女人牵着鼻子溜，狼狈至极。
“时间不早了，走吧，三位大明星。”
华导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先一步携着副导演走在前，工作人员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上香的粗柱檀香，当然，少不了猪头，苹果。
乔志宇紧随其后，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何滠的小心思，她光明正大耍段清商，倒让他觉得有些好玩，她看似什么都没有做，无辜至极。
段清商走在最后，看着身前的何滠，她故意慢了几步，小声将肺部的烟味咳出，苏也知给她带来一瓶水，让她润润嗓子，她刚小口咽下，就一阵强烈的咳嗽，全部喷了出来。
“抱歉...”
也许觉得自己的姿势太不雅，段清商忙不急道歉。
苏也知心疼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小声嘱咐，“拍完这个，你们就不再见面了。”
他的潜台词，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你是怎么样的人，就这么样。
段清商温和一笑，努力将呛进肺部的烟雾压出，“没事的，我和她无冤无仇的，也不会有什么矛盾。”
虽然感觉出何滠在排挤她，却感觉不出恨意，她就像找到一个有趣的洋娃娃，迫不及待戏弄一番，出发点不明，最初的动机却单纯。
何滠一边走一边低头笑，一旁的乔志宇也陪着笑，只是两人微笑的含义都不同。
突然，笑着的何滠侧脸对着乔志宇道，“人还不错。”
她在指段清商，刚才她的行为让她放下心底那点芥蒂，毕竟，那个人足够的傲慢，傲慢的人不会用小手段，那太不雅。
如果段清商能屈能伸，何滠就要真正在意。
身处高位的人处处小心，时时防备，吃不得一点亏，这样的人，简直可怕。
毕竟何滠最讨厌麻烦，虽然无法做到让她掉一层皮，也能搞臭她的名声，让她留一点黑历史。
不过，何滠像是想到什么，有些不屑笑了笑。
段清商，太年轻！明星要什么名声，只要你火，就不会留下好名声，这是一个凡事都讲究变现的时代，名声算什么东西。
何滠深谙声色名利场的潜规则，对于他人的褒贬从来不在意。
说实话，看到段清商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好笑。被家庭保护着，被经纪人爱护着的娇花，纯洁天真让她恶心，她害怕这种纯真，就像曾经的自己，她心里清楚明白，段清商怎么样也不会如她这般，生生将天真折断，有人会护着她，允许她犯错。
这样的幸运，她真的嫉妒...
何滠习惯伸手去摸挎包的香烟，回过神的那刻，又不留痕迹收回手。
身边的男人不去接她的话，乔志宇也不是傻子，或者说，能站到这样的位置的人，都不会蠢。本能避免危险的话题，她们两个女人都是女主，他这个男主如果偏向一方，无疑是绝对愚蠢的。
何滠脸上的笑容生硬，她冷冷斜了眼乔志宇，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段清商远远坠在两人身后，等他们站好，她才悠悠而来。
开机仪式搞得有模有样，至少递到她手里的三根香，每一柱都有拇指粗，段清商根本不怀疑，全部燃尽至少要大半天。
沐浴神光，段清商低头，让一旁的法师用沾着烟灰的矿泉水撒到脸上。
导演副导演站在一边，对着鞠躬的人点头，他们都在说，“大吉大利。”
“一切平安。”
何滠侧过脸对着段清商笑，她脸上没有阴霾，这是一种普普通通不掺杂质的笑容。
乔志宇站在两人中间，身侧是两个不同风格的女人，也是他剧中的红颜知己，他却没有一点佳人在侧的兴奋，反而觉得无比头疼。
这个何滠，对待段清商又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戏弄是一场梦。
真是，对得起她影后的身份。
段清商一怔，笑着道，“一切平安，顺顺利利。”
开机仪式就这样结束。
一行人奔赴拍摄场地，化妆师已经等在一旁，现在是北京时间11:39。
看华导的模样，现在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忙着，这时闲着的苏也知就显得格外可恶。
苏也知削了一个苹果切成小块搁在盘子里，一块块喂正在化妆的段清商。
化妆师正在拨弄她头上的假发，为她佩戴华丽的首饰。
师妃烟是魔教圣女，自然身份不俗，着装早期也以奢华为主打调。
段清商一边蠕动嘴巴，一边用眼睛偷瞄化妆师，见她没有生气，就飞快把嘴巴里的苹果咽下。
吃完一个苹果，脸皮不怎么厚的段清商再也不好意思接受苏也知的投喂，赶快让他离开。
“我吃饱了，你无聊就出去逛逛，这里挺多风俗小店铺的。”
苏也知不在意笑，“我就这里看你拍戏。”
说完就真的翻出一张空椅子，翘着腿饶有兴致盯着段清商。
化妆师准备为她涂嘴巴上的唇彩，一肚子话要抱怨的段清商只能悻悻闭上嘴。
她的皮肤很好，不需要多少涂抹就能显示出“秋容之色，艳阳之姿”。
化妆师一边小心为她修剪眉毛，一边叽叽喳喳夸赞。
“段老师的皮肤状态很好，平时用什么保养的？”
段清商仔细想想，觉得直接说“不用什么”太炫耀，干脆瞎扯一番，说着美妆界公认的几个美颜品牌，两个人就这样驴唇不对马嘴聊开了。
等一切完工，段清商打着哈欠睁开眼。
化妆师惊叹她的美貌，狭长的镜子隐隐能看出半边身子的装扮，段清商换着这件火红束腰长袍，突出女性身段的柔然和娇媚，她抬臂间，长长的宽袖遮住一点胸侧，略略有些单薄。
精美的飘带是苏绣定制，黄雀伴月，双蝶飞舞。胸前那抹浮紗就像大朵盛开的莲瓣，每一丝皱褶都是极其漂亮的勾勒。
她妩媚勾唇，眼角的艳治妖花徐徐展开，她的额间镶嵌一块血红的玛瑙，随着她面部的动作轻轻摇晃，耳骨上串着一条小小的金蛇，虽然是镀金的装饰却做得小巧玲珑。
华导说，道具费用划了额外费的一半，现在看来，算是便宜的。
她伸手微微弯曲，化妆师将她的琵琶送到她的手掌上，段清商怀抱琵琶对着镜子娇娇一笑，明眸皓齿，波光荡漾。
剧本里的师妃烟大概就是这样，极其奢华明亮的富贵。
“还差一点。”
化妆师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在她的眼角补了泪痣。
披肩的流纱缓缓滑下，露出圆润的肩头，段清商勾指，将琵琶弦一按，这时，她就是师妃烟。
“找到了？”
她略撩起垂下的发，眼神不屑，语气娇软带着一点肆意的凌虐。
“杀掉吧...”
抚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随之漾出细碎的水光，慵懒无情的魔女。
这是师妃烟拿到追杀令时的态度，也是她出场的第一句台词。
无情琵琶无情人，娇俏女儿最心毒。
化妆师被她的气质感染，平心荡起江湖豪情，段清商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演员的特质就是能表演出属于人物的特性。
师妃烟的娇，媚，无情绝非单薄的台词可以表现，说实话，她现在的装扮换了语气完全可以充当风尘中的歌姬，虽然贵重精致，却过于浮夸。
在屏幕中很难表现出服装的特性，太过素净的着装是清贫的象征，要表现人物的富丽，只能这样穿金戴银，浓妆艳抹。
艳免不了俗，能驾驭衣服的演员才是赢了第一步。
化妆师随组那么久，段清商是第一个可以简简单单表现人物属性的人，没有夸张的动作，没有他人语言的加持，她就单单搂着琵琶，魔女的狠立刻表现出来。
段清商收回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呆愣的化妆师，道，“华导安排场地吗？”
化妆师堪堪收神，引着她向外走。
外面有一辆参观车等着，群众演员也早就准备好。
第31章 拍戏
红绸高轿中垂下一只如玉的手臂, 黄沙盖日的荒漠，这手臂就像沙地的泉水, 不该出现，却让人为之心神一荡。
八名大汉抬着悬挂着红绸的高轿, 最前是两位捧着衣冠匣的白衣侍女。
她们姿容秀美，身段婀娜，是从戏剧学院调来的小演员。
“你逃啊...”
鼓风机吹过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段清商的手里搭在一支鎏金烟枪，时不时上下敲击袖枕。
“卡，下一幕。”
坐在旋转调台的导演喊了一声, 几个穿着破烂黑色长袍的群演出现。
按照指引趴在黄沙上，接下来是一出打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