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们都仔细些，不要与人冲撞了。”宋清影道。
“奴婢知道呢。对了才人，香巧今早在小门口转了好几圈了，看样子是想去朝阳宫报信去呢，被商公公和崔喜给挡下来了。”深碧小声道。
宋清影冷笑：“她倒是不死心，只怕来日不知道怎么死的。你们以后都远着她一点，我的东西也不要经她的手。”
“是。”深碧和轻红应道。
秋华院这么大的动静，宫里早就传开了。凤仪宫里，皇后的脸色也不好看。皇上亲手查后宫的事，就是对她的不信任，不相信她治理后宫的手段，甚至对她这个人也不相信了。皇后看着这些妃嫔，知道她们心里指不定笑她无能呢！
“昨夜宫里发生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皇后冷冷地看了一圈下面坐着的妃嫔，“整治后宫本该是本宫的事，可皇上觉得本宫素日里对你们太仁慈了，手段太软了，所以皇上要亲自查问了！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若被皇上查出来什么，本宫也帮不了你们！”
众妃神色各异，脸色都不太好看。
“皇上虽说亲自查问了，可本宫做为后宫之主，没道理什么都不问的。你们若知道秋华院的事，本宫劝你们还是早点说出来，如若叫皇上查出来，定不会轻饶。”皇后又道。
众妃各怀心思都不说话，只互相递眼神。
还是德妃先开的口：“皇后娘娘，说句不当的话，嫔妾们虽说不及娘娘您尊贵，可到底身份在这，那秋华院住的是什么人，嫔妾们怎么也不会跟她们有瓜葛的。”
“德妃说的在理，嫔妾们实在不知。”淑妃接过话道。
皇后冷笑一声：“这话你们倒是到皇上跟前说去。皇上认定了齐才人的死是陈才人受人指使做下的，你们自求多福吧。”
“皇后娘娘，嫔妾觉得这事甚是蹊跷。德妃娘娘说的对，咱们什么身份，齐才人什么身份，若是那个齐才人得宠便罢了，还是个不得宠的，嫔妾们做什么要去害齐才人呢？”刘昭仪道。
德妃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她们根本没有理由去害齐才人。一个小小的才人，在坐的这些人根本没放在眼里。
“贵妃，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这事说起来，还是因着你妹妹宋才人而起呢。”皇后把话岔开道。
宋贵妃心里冷笑：“皇后娘娘，宋才人可是您安排到秋华院的。”
皇后一愣，心里很是恼火。这么一说，倒是她的错了。
“怎么？宋贵妃是觉得这是本宫的错了？”皇后冷冷地说道。
“嫔妾不敢，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宋贵妃道，宋贵妃见皇上这点事都要亲自查问，心里确实在笑话皇后，语气也没那么恭敬。
“既如此，便把宋才人叫来问问就是了。”德妃道。
“嫔妾觉得不妥，皇上既然说了亲查，咱们还是本分些吧。”宋贵妃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也得等香巧把话先递出来再说。
皇后本也想把宋清影叫过来的，可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把宋才人安排到齐才人的院子的，皇上虽没有怪罪，只怕心里也恼她。
“罢了，罢了，你们都安分些吧。”皇后皱着眉摆摆手，“散了吧。”
众妃退下，皇后还坐在原地。她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窝囊了些。不过一个才人，皇上都不放心她处理，这是防谁呢，皇后苦笑一声，吩咐道：“去请太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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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下了朝便把陆得力叫来，问他审出什么来了。陆得力从昨晚一直审到现在，收获却并不多。陈才人一句话都没说过，李才人一直喊冤枉，倒是那个周才人冷冷静静地坐着，问什么说什么，只可惜她知道的不多。
“说说吧，问了一夜都问出什么来了。”赵珩手抵着额头，头又疼了。
“奴才无能，只问出是陈才人在齐才人的药里动了手脚，别的再问不出来了。”陆得力道。
赵珩抬头看看陆得力：“谁指使的？宫女和太监还有太医是谁动的手？”
“奴才有罪，问不出来。陈才人一句话都不说，别人似乎真的不知情。”陆得力道。
“再去派人催一催孟长淮。有些事，还真是非他不可！”赵珩说着起身出去了。
陆得力擦擦额头的汗，转身又去继续审问了，他也想孟长淮早点回来，孟长淮比他有手段多了。
赵珩只带了一个小太监去了琼璟宫。
琼璟宫里，贵太妃还躺在床上，看上去比昨夜好很多了。太医一直守在身边。
赵珩把太医叫到一边问道：“贵太妃怎么样？”
“回皇上，贵太妃已无大碍。”太医战战兢兢地道，他守了一夜了，这会儿快站不住了。
赵珩点点头，来到床边坐下，贵太妃缓缓睁开眼，勉强露出一个疲惫的笑：“珩儿来了。”
赵珩心一动，好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嗯，母妃可好些了？”赵珩又往前靠了靠。
贵太妃笑笑：“老了，不中用了。”
“母妃不老。”赵珩笑道，“是儿臣惹母妃不开心了，儿臣有罪。”
贵太妃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怪你，治理国家，惩处贪官，都是你的责任。母妃一时想左了，再说了，侄儿再亲，也不如儿子亲，母子哪有隔夜仇的。”太妃说完拍了拍赵珩的手。
赵珩笑笑：“母妃说的是。不过儿臣也有错，母妃不怪儿臣就好了。”
“人老了，耳根也软了，听他们说几句心就软了，这哪怪得到皇上呢。”贵太妃叹道，“扶哀家坐会儿。”
赵珩将贵太妃扶了坐好，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又陪着用了膳才走。
赵珩出了琼璟宫，心情才稍微舒畅些，总算有件顺心的事了。难得心情舒畅了，他不想再被破坏了，索性一路走着去秋华园。如今这宫里，也只有这刚进宫的小丫头能叫他稍微放点心了。
秋华院本就偏远，这会儿更显得萧索，赵珩略皱了皱眉，进了小院。
宋清影也才用了膳，站在书案前认真地抄着经。抄得太认真了，以至于商林进来报说皇上来时，吓得她写歪了一笔。宋清影也顾不上写歪了的字了，忙放下笔出去接驾，却看赵珩已经进来了。
赵珩见宋清影手上拿着笔，想到他昨夜捡的纸条上的诗。笑道：“爱妃又在写什么诗呢，给朕瞧瞧。”
宋清影也想起昨晚她随手写的宫怨诗，心里气恼，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想呢！
“臣妾恭迎皇上。臣妾可没写诗，臣妾在抄经呢。”宋清影福了福身子低头道。
赵珩走到宋清影跟前，见她真的在抄经，字虽一般，倒是能看出是用心的。
“小小年纪怎么抄起经来了，朕还是喜欢你写诗。月光欲到长门殿，别作深宫一段愁。怎么你心里那么害怕会失宠么？”赵珩捏了宋清影的小脸笑着道。
“没……没有……”宋清影气结，她就知道他会这么想！
“嗯，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叫你金屋无人的。只是你莫要再推开了朕了，嗯？”赵珩手指勾起宋清影的下巴，俯身贴近她的脸道。
第27章
宋清影讪讪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一小步：“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用了午膳？”
“用过了，怎么爱妃好像不欢迎朕来呢？”赵珩见她躲，上前一步。
“欢迎，当然欢迎，可是皇上您不是日理万机么……”青天白日的，赵珩往她院子跑，传出去可对她不利。
“朕日理万机都要来见你，你可不用担心失宠了。”赵珩笑道。
宋清影无语，她又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人都来了，她也不敢把人赶走，只能陪笑：“皇上您笑话人家，那会儿正好月光照到这书案上，臣妾随手写的罢了。”
“哦，这么说，你相信自己不会失宠咯？”赵珩故意逗宋清影。
这人怎么回事，打嘴仗有什么好玩的，宋清影心里腹诽，人往一边扭过去：“皇上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赵珩当宋清影害羞了，便把人拥入怀里，闻到宋清影身上淡淡的清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爱妃用的什么香，朕很喜欢。”
“臣妾不曾用香。”宋清影道，不过她从小就用奇花异草沐浴，怕是被那些花草香腌入味了。
“如此更好了。”赵珩抱着宋清影，闻着她身上的体香，一阵睡意袭来，“朕乏了，爱妃陪朕睡会儿吧。”
宋清影听出赵珩声音里的疲惫，昨夜一出接一出的，肯定累坏了，乖巧地道：“好。”
赵珩这回是真的累了要睡了，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他抱着宋清影，头埋在宋清影的后颈，不消片刻便睡熟了。春日午后，实在好眠，宋清影也睡了个好觉。
得知皇上和自家才人在午休，整个小院都静悄悄的。轻红和深碧守在门口，两人时不时地对个眼神，眼里都是得意，自家主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实实在在得了皇上的宠的。
后宫里皇上的行踪从来不是秘密。朝阳宫里，宋贵妃也午休了一会儿，才醒便慵懒地问：“香巧来过没？”
采薇一边伺候宋贵妃更衣一边道：“回娘娘，不曾来过。奴婢派人去秋华院去打听了，说是皇上跟前的秋公公守着呢，没敢靠近。”
宋贵妃目光闪过一丝凛冽，与刚才的慵懒判若两人：“你说什么？”
“皇上在宋才人那呢，香巧出不来。”采薇小声道。
“不是说有鬼么？皇上怎么见她往她那跑！鬼怎么也不把她吓死！”宋贵妃狠狠地道。自从宋清影搬出朝阳宫，皇上便再也没来过朝阳宫了，宋贵妃怎么能不生气。
采薇不敢说话，垂手立在一旁。贵妃早先对宋才人下手未成，只怕以后再想下手也难了。
宋贵妃刚想发作，听外头报说淑妃来了。宋贵妃只好收起怒气，怎么也不能失了气势和风度。
“好个淑妃，又想来探信儿呢！”宋贵妃冷笑一声，到底迎了出去。
宋贵妃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正殿，淑妃已经坐在客座上吃起茶来了，见宋贵妃出来了，起身福了礼。
“淑妃妹妹今日怎么得空来？”宋贵妃摆摆手示意淑妃坐下。
淑妃见宋贵妃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毫不在意，笑道：“这不是闲着么，如今皇上也不要咱们伺候了，咱们姐妹还不多走动，那多冷清。”
“妹妹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宋贵妃故意道。
“贵妃姐姐还不知道呢吧，皇上午后去了宋才人那儿，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青天白日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咱们皇上可从来没有青天白日的宿在哪个妃子宫里头的，看折子还看不过来呢，也不知道宋才人使了什么手段，皇上近来可除了她那儿，哪也没留宿过。”淑妃酸溜溜地说。
宋贵妃听了脸色就难看了，同是宋家姐妹，怎么她宋六的手段就比她好么。只不过贵妃的仪态还是要保持的：“妹妹慎言，皇后今日不是说了么，叫咱们安生些。秋华院不是出事了么，皇上说不定为着这案子呢。”
淑妃笑笑：“贵妃姐姐真是好气度，妹妹比不得。也是，宋才人毕竟是宋贵妃的嫡亲堂妹，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贵妃当即变了脸：“淑妃你到底何意？”
“哎呀，贵妃姐姐莫要生气。咱们到底是多年的姐妹，妹妹可是为你好。宫中可在传这宋才人狐媚惑主呢，若是这宋才人被坐实了狐媚惑主的罪名，姐姐你可难免受到牵连，到底是宋家的姑娘。”淑妃道。
宋贵妃皱了皱眉，面上稍微缓和一点：“哪里就狐媚惑主了，宋才人还没侍寝呢，皇上不是说他是为着齐才人的案子么，妹妹你可别再传这没影儿的事，传到皇上那可不好。近来宫中不太平，指不定到时候要拿谁开刀呢。”
淑妃见宋贵妃这次竟然没被她煽动，心里有些意外，这个宋贵妃向来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这回倒是聪明了。淑妃脸色沉了沉：“妹妹这也是好意，姐姐既不领情便罢了，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这就告辞了。”淑妃说完便起了身，礼也不行，便走了。
宋贵妃虽然嘴上说着要安分，可心里到底安分不下来。宋贵妃坐着想了好久道：“给宋大夫人递个消息，过几日进宫时，把宋三夫人带进来。”
宋三夫人便是宋清影的娘亲。
小院里，赵珩直睡到黄昏才醒来，醒来时怀里空空，赵珩心里竟有一些失落。
“来人。”赵珩不满地叫了一声。
“奴才在！”陆得力推门进来了。
赵珩白了他一眼，办事不利的东西！赵珩近来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陆得力了。陆得力也不敢委屈，受了白眼算什么。皇上就是把他活剐了也是应当的……
“你怎么来了，宋才人呢。”赵珩道。
“内务府送了些种子过来，宋才人在和宫女们种菜呢。”陆得力走过去拿过赵珩的衣服，伺候赵珩穿衣。
放着朕不管，去种菜。赵珩心里十分不满！
“叫你审人，你怎么跑这来了，审出什么了。”赵珩冷冷地说道。
“陈才人死活不开口，开口只说都是自己做的，别的也说不出来。昨夜死的秋芳有些蹊跷，奴才去查了，她是齐才人进了小院后才到陈才人身边的。她原先是贵太妃身边的宫女，被贵太妃赶出来的，本是要去伺候齐才人的，可齐才人不要那么多人伺候，没有收她，后来才又到陈才人这……”陆得力道。
赵珩盯着陆得力看，陆得力吓得脸都白了：“皇……皇上，怎么了？”
“你查到现在就查到这些？”赵珩有些怀疑自己这些年白栽培了陆得力。
陆得力忙道：“皇上，您听奴才说完……”
“说！你要再说这些没用的，看朕怎么收拾你。”赵珩气道。
陆得力吓得一身冷汗，最近他出冷汗的频率太高了……“回皇上……”陆得力才说了一句就顿了一下，又道，“您一定要听说完……说完了您要是觉得没用活剐了奴才，奴才也不敢喊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