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在凝视深渊时,你要明白,神明也在凝视着你。】
【或许,他只是想推你一把。】
【哈哈。】
【祝各位游戏愉快。】
鹿沉走到门口。
门后写着“请勿遗忘你的筹码,出门后本房间默认无人居住”。
鹿沉扫视了一圈,接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踏圆币,正好十个。
这圆币比一元硬币要大些,正面刻印着一柄剑,那是“全民审判”的标志,而反面,刻着一个木箱的轮廓。
不是立方体那种木箱,而像是姜覃所形容的那种十字棺材的形状。
鹿沉摸了摸刻印在圆币上的形状,忽然想起,她忘记问慕时关于那个箱子的事了。
她拿着圆币,打开门。
与此同时,对面传来同步的开锁的咔嗒声。
不会吧。
鹿沉抬脸,与那张熟悉的冰山脸面面相觑。
“嗨,阿九?”鹿沉抬起右手,类似招财猫的动作在她做来,倒是显得更为可爱。
[天啦噜,窝本命九神又出现了。]
[我不信这只是巧合。]
[我沉好可爱,抱走我女儿。]
[no!别在瞿九面前展示你的小可爱,这太危险了。]
[危险怎么说?]
[一个血气方刚甚至可能暗恋沉沉的男人。]
[拜托,看看九神那副性冷淡的样子。信他我宁愿信姜总。]
[嘻嘻嘻,这么一说,感觉德国骨科好像更萌。]
[!?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沉有人萌吗?]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粉了。]
[奏问,问过我鹿粉的意见吗?]
[我也是鹿粉呀。]
[唯粉当道,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瞿九静静的伫立门口,就像是门神一般。
“一起去大厅?”鹿沉开口邀请道。想起瞿九可能是那每年都会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九原,鹿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怪异。
当然,她对于这件事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但九原无疑与瞿九脱不了干系。
九?说起来,其实她最初给九原取的名字就是“阿九”来着,“九原”这个大名还是后来才加的。
瞿九点点头。
诺亚方舟比所有人想象的大多了。
节目嘉宾初始筹码十个,默认入住二层。
鹿沉不必亲眼去看,就可以想见如今一层有多混乱,数千人头在大厅攒动,人声鼎沸,她自然也不想去体验一番。
二层共500个住房。
大厅与餐厅仅隔着一道长屏,加起来供应整层的乘客也显得宽敞无比。此外还有一些小间的活动室、茶室。
可以想见,再往上更是会有多气派。
但方舟分明有更多的房间,最后名单上却只有寥寥千人,也不知是何缘故。
二层大厅如此宽敞,却显得过于空荡。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或坐或站,或交流或沉思。
鹿沉一眼就看到倚靠在圆柱边的姜覃。
“哥。”鹿沉唤道。
“沉沉来了。”姜覃从沉思中回神,抬头看向鹿沉,目光又不自主的落在她的旁边。
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姜覃看着瞿九微微皱眉,想起千代的警告,又想起慕时所说的游戏世界,总觉得瞿九或许就是从那个所谓的“修罗城”来的人。
虽然慕时说,半游戏场是没有玩家会进入的世界。但显然,姜絮的失踪,就跟这所谓的修罗城玩家脱不了干系。
一切都已出现变故。
“真巧。”姜覃看着瞿九扯出一抹笑意,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僵硬。
瞿九朝着他点点头,“你好。”
你好?姜覃嘴角抽动。
他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算回个“巧啊”,也比“你好”像话多了。姜覃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哪里是和瞿九置气,分明是在为难自己。
鹿沉抬起手肘,碰了碰瞿九。
自从她发现瞿九或许是九原成精后,莫名觉得,自己该担起一部分责任。毕竟九原也算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吧,嗯,大概。
——他错了吗?
瞿九疑惑的看了鹿沉一眼,接着仿佛顿悟了什么。
在姜覃冷到几乎要杀了他的眼神中,瞿九慢慢开口,叫了一声,“哥。”
[我九神简直。]
[可以可以,这都见家长了。]
[姜总吓傻中。]
[可怜的姜总,瞧瞧九神这孩子,就不能含蓄点。]
[含蓄含蓄,你们懂什么,含蓄能娶得到老婆吗?]
[朋友,说出你的故事。]
“沉沉,你们……”姜覃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人。明明鹿沉一直呆在家里,上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瞿九,怎么好像,两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因为这两期节目相隔过近,而中间又发生了不少事,姜覃至今都不知道,网上把上期节目叫做“九沉网友见面会”。
“哦,我没跟你说吗?”鹿沉眨眨眼,“我发现阿九是我的微信好友。”
其实,只是一个不问自加、无法删除的黑名单好友。
但一起玩过狼人杀,又被她发现瞿九和九原之间的莫名联系,鹿沉自然也无意识的为瞿九说起话来。
“网友?”姜覃有些恍惚。
[姜总怀疑人生。]
[要是在现实中,分分钟搜索网恋诈骗,给沉沉发送链接。]
[我家母上大人就是这么做滴。]
[网恋诈骗?大多是照骗,可是你看看九神……说诈骗你不心痛吗?]
[作为鹿沉沉唯粉,不心痛。]
[十个九神也不行!]
“别乱叫。”鹿沉又戳戳瞿九。
“哦。”瞿九习惯性应道,眼神空荡冷漠,不为所动。
真他喵乖。
似乎比九原还乖,不会动不动失踪,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这是哪里来的大型宝宝。
鹿沉沉很满意。
然而老大哥姜覃一脸郁色。这是网友?怕不是很快就变成男友吧,呵呵。
他在心里快速的生了一个闷气,然后收了收神色。
“沉沉,我想去一层找找絮絮。”
“好啊,那走吧。”鹿沉应道。
姜覃摇摇头,看着她道,“你别去了,你的目标太明显。我怕很多人会盯着你。”
鹿沉歪头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九神:亲亲抱抱举高高。
鹿沉沉:你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你是两岁宝宝吧。举不起来!
九神(疑惑):亲亲沉沉、抱抱沉沉、举高沉沉。
姜总(一巴掌pia飞):现在够高了。
第64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二)
最终鹿沉还是没能跟着姜覃下楼。
在此之前,姜覃先帮鹿沉把赌局给解决了。嗯,姜总真是毁的一手好局。把生生的玩弄人性的赌博游戏变成了家庭聚会小游戏。
不过,也不是白赌的。关于这方舟赌局的规则,倒也摸透了几分。
之前她与姜覃简单玩了一局投骰比大小,发现“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个说法,用在这里还真的挺恰当。
在发起赌局后,两人头顶的白光团散发出浅浅的蓝光,一层薄薄的白光将两人圈起,在周边形成近两米的真空带。接着,两个白光团子像是两朵云叠落在两人中间,像是法官一样端坐着。
嗯,白光团子叠高高,还挺萌……总还是觉得有些搞笑。
赌局的规则是,一人发起赌局,接受者可提出游戏规则,但随之,赌局发起人又可以对规则进行补充。这样显然有失公允,对于赌局发起者,似乎存在偏倚。
况且,那些被遗漏的规则,到底如何界定,也是一件难以弄清的事。
姜覃下楼之后,鹿沉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厅。
大厅内的人极少,只有三两个。按照入场时二层只有嘉宾的情况来看,这次的嘉宾应该不多。
赌局大厅的圆桌上摆放着各类赌博工具,从骰子、扑克牌、麻将,到象棋、军棋……Excuse me?五子棋是开玩笑的吗?扣碗猜球这种游戏工具,放上来真的不是用来搞笑的吗?夹弹珠?运动会娱乐趣味项目?
放眼望去,也有一些耐人寻味的工具。
鹿沉看着桌上摆放的狩猎复合弓、左轮手-枪……若有所思。
这时,忽然从门口走出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又黑又软的长发,乖巧整齐的刘海,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中式娃娃般精致却面无表情。
是钱乐希。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正和她说着什么。而钱乐希只是目视前方,小步走着,置若罔闻。
“乐希?”鹿沉叫道。
钱乐希停下脚步,看向叫住她的鹿沉。接着,视线慢慢转向一边的瞿九,顿了一顿,又看了回来。
一言未发。
鹿沉歪歪头,总觉得有点面熟。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个,不也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吗?
“你好你好,你是鹿沉吧。我是乐希的妈妈。”旁边的中年女人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后伸向鹿沉。
鹿沉愣了愣,突然发现,她几乎没碰到过这种握手式见面的情况。她礼貌性的伸出右手。
啪——
在她即将碰上女人指尖的同时,只看到钱乐希忽然伸手将女人抬起的右手打落。
叶兰兰愤怒的跳了起来,冲着钱乐希嚷道,“钱乐希!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钱乐希继续无视女人,只是微微抬眸,看着鹿沉,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认真,“不用理她。”
“我可是你妈!”叶兰兰继续叫道。
“不。”钱乐希从稚童专属的粉嫩浅淡的唇中吐出冷漠的声音,“你不是。”
接着,钱乐希第一次转了转头,看向这个年纪明明不大,却似乎明显陷入生活蹉跎的女人,一双手粗糙无比,眼角也已有明显的皱纹。
明明只有三十多岁,不论是容貌还是心智,都已经活成了五十岁的样子。
“我们都很清楚为什么会站在这里。”钱乐希顿了顿,神情不像上次那般冷若冰霜,但依旧淡漠无比,“你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想当我的母亲。我也同样。”
“好。好。好。”叶兰兰连说三个好,语气却带着强烈的怒火,“你很好!钱乐希,我们也算是白养了你这些年。你可是杀了你哥,我都想掐死你!你还在这里给我摆脸色!”
“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简直不是人,你就是恶魔,就该去死!”她说完,气愤的扭头就走。
钱乐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语气也同样冰冷,“我知道。你们说过很多次了。”
一时间,大厅内只残留着女人噔噔噔离开的重重脚步声。
[心疼小乐希。]
[抱抱。]
[什么女人呐这是。]
[乐希不要在乎这种女人,不配当妈。]
[你们根本没想过,钱乐希可是杀了人家儿子。]
[杀子之仇,不管事出何因,你能冷静面对?]
[没一巴掌打翻,就算脾气好的了。]
[那我倒想让她解释一样,童养媳是什么情况。]
[怕自己儿子长大讨不到老婆?]
[况且那小渣子的事,我不信这家人不知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
[本是一家人,唉。]
[谁要跟这种人做一家人!]
[去孤儿院说不定还能被个好人家收养呢。]
[呵,这种小恶魔,谁带回家谁倒霉。]
[怕不是要死全家吧。]
[艹!@#%……]
鹿沉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伸出手,学着姜覃总是对她做的样子,揉揉乐希的头顶。
这次小乐希没有躲开。
乐希的头发很软,可以感触到那细如丝的头发,像是她手背紧挨着的白光团一样,柔软如云。
与此同时,一边的瞿九微微动了动耳尖,看向乐希头顶的白光,眼中似乎快速的闪过一道浅光。
——碰到了。
——好软。
钱乐希感受上头顶的柔软抚摸,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很难。”她忽然说。
“什么很难?”鹿沉望进她的眼眸。钱乐希的眼神漆黑一片,没有属于孩子的圆亮的光,而是像是一个历经沧桑巨变后终于心死的人。
“活着。”钱乐希慢慢道,稚嫩的声音吐出来的字句异常平静,却听得让人莫名的想哭,“我也想过好好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无论我多么努力的活着,还是被这个世界毁掉。
“乐希……”鹿沉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半蹲下看着钱乐希的眼眸,“你可以的。你现在还小,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其实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是怎样都无所谓。”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静默几秒,钱乐希又看着鹿沉,一字一句道,“我的筹码,被叶兰兰拿走了。”
鹿沉诧异的睁了睁眼。
叶兰兰明显是之前那个所谓乐希母亲的人。
“方舟上不限制赌局外的抢夺行为。”钱乐希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整个偌大的大厅,“储存筹码的方法,一定不是拿在手上。”
鹿沉想起顶层的入住条件。如果筹码必须要自己随身携带,几个还好说,成百上千个,恐怕路都没法走。
她想起赌局开场时,那灵活的变为法官和监察员的白光团,脑中灵光一闪。
接着,她看了看那几个仍然驻留在原地,时不时的看向她们这边的人,忽然拉过钱乐希和瞿九走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