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我把事情真相告诉哥哥…他肯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小姑娘似乎觉得到了该放些狠话威胁的时候,搜索枯肠的找一些骇人的话语。
望着阮甜变来变去的神情,热意席卷了身体,南宫情喉咙的干涩和疼,变得更加明显。
他的眸光暗淡了下去,将被子一扯,蒙住了脸,口中吐出的字,显得格外遥远。“知道了。”
他以为,她是来看他,没想到,她是想与他扯清关系。
她就那么讨厌他?
得到了回复,阮甜还要出口的千百句劝说,就这么卡在喉咙,一时语塞。
她惊喜又惊讶。“你答应啦?”
蹦到床边,她手快的揭开了南宫情脸上的被子。想确认刚才大佬的回答,是不是真的。
“南宫——”阮甜的声音顿住,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她俯下身,小手迟疑的伸出,落到南宫情带着潮红的脸上。
温热的指尖,仿佛碰着了一块烙红的铁,被烫的瑟缩着收回。
“好烫!”
少年紧闭着双眸,似是对她的动作毫无所知。他呼吸很重,脸孔有不正常的红晕。
他,他发烧了?
阮甜的手探回去,刚要直起身出房间。手臂又被少年条件反射的抓在手中,牢牢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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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的南宫情,乖的不得了。
精致英俊的脸,没了冰冷淡漠的感觉,像沉睡的王子。
瞧着这样的睡颜,阮甜一时之间想到了,电视上出现的各种电影明星。
这张脸太完美了,谁能想得到它的主人,有个这么奇怪的脾气呢。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掐她,一会儿吻她,一会儿又热衷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童话…
哎,天底下怎么有这么难搞的少年。
阮甜没有走,实在是…走不成…
手一直被南宫情抓着,他们十指相扣…手指之间紧紧地嵌着,因为这个姿势保持太久,甚至有了一层薄汗。
楚行推着一堆医疗器械,进了房,给南宫情测了测体温,皱眉。
“三十八度七。啧,麻烦。”
他边说边瞟了一眼,南宫情床边坐着的少女。
视线扫过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时,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兴味。
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还知道那么用力的抓着人姑娘的手不放。
啧。可真是应了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看来南宫大少也没有那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心里在这么感叹,楚行的目光却有点凝重。
刘管家也守在床边,抢先开口道。
“这次是我的不是,昨天晚宴,少爷喝了一杯冰镇的鸡尾酒。我那时没注意到…”
刘管家非常自责。“少爷应该就是因为那杯冰酒,才会发烧的。”
都是他的疏忽。
就算这幅身体里边的人格换成了夜少爷,他作为忠心耿耿的管家,也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才是啊。
可就是这么一疏忽,竟然让少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情少爷虽然性格冷,平时和人相处还是很讲道理的,叮嘱他的那些养生之道,他也都会照做,不需要自己这个做管家的多操心。
可是夜少爷不一样。
这个人格出现的极其突兀,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的手段,都比情少爷更加果决狠辣。
受到刺激时,夜少爷甚至会有极端的举动,伤害自己,自残…
情少爷的腿,当年就是这么受的伤…当然,那是一个意外。
想到往事,刘管家更加自责,大有一种立刻以死谢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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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甜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楚行用各种仪器检测南宫情的状态。
看见刘管家心事重重,满腹担忧的样子,她忍不住小声道。
“刘管家,你不要这么难过,南宫他只是发烧,等吃了退烧药,挂个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小时候也总是三五时常的感冒发烧,都是这么过来的。
刘管家看她一眼,摇摇头。“不一样的。”
少爷和别人都不一样。
楚行收起了自己带进来的吃饭家当。一边整理一边插嘴道。
“老刘,别想那么多,啊,你家少爷死不了。”
“我听说,南宫旗下的一家医药公司,已经开发出了过敏药。这换心手术差不多,快要进行了吧。”
作为南宫情这两年的私人医生,楚行对他的身体状况,也算是非常了解。
本着对雇主负责的心态,他多嘴了一句。
“这次呢,点滴就不给他打了,药也别给他吃。和换心比,发烧都是小事。你明白的,如果这个都不能靠他本身的身体素质扛过去,动手术时风险更大。”
刘管家神情一窒,和楚行对视了一阵,半晌,叹了一口气。
阮甜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道。
“他做换心手术,和吃退烧药有什么关系呀?不吃药的话,烧退的很慢的。”
刘管家看了一眼阮甜,没说话,倒是一旁,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的楚行,冷不丁吭声道。
“他那身体用什么药都过敏,吃个退烧药,只怕先把命给吃没了。”
阮甜。“啊?那他…”
楚行接口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是想说那他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生个小病小灾的,怎么扛?”
阮甜愣了愣,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楚行却收了笑,很认真的对阮甜开口道。
“不用药,硬扛。”
“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南宫少爷平时也是很珍惜身体,不太弄什么幺蛾子。”
“只是这次…”楚行话锋一顿。眉梢一挑,语气里满是感叹。
“只听过,冲冠一怒为红颜,今天我才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醋坛子打翻了,往肚子里塞冰酒的。”
“不能喝酒,不能吃冰,却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了,给自己灌酒。你说,这人傻不傻?”
楚行意有所指,余光瞅了瞅依然昏睡的南宫情。回眸看阮甜时,目光似是洞察了她。
啊?阮甜没回过神,不理解楚行话里的意思。
后者还是头一次,和阮甜这么天然呆的女孩子打交道。见她不懂,窒了窒,干脆道。
“过几天这小子就要上手术室了,九死一生。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心疼?或者有点同情他?”
被楚行带着话题问,阮甜想了想,回眸看看床上闭着双眸的少年。
只要想到对方会忽然死在手术台上,心里还真的有了些难以解释的不适。
她抿唇,缓缓点头。被南宫情一直握着的手,也无意识的紧了紧。
楚行见状一乐,拉过刘管家转身就朝外头走,只留下一句。
“好好陪他吧,这小子日子不多了。吃不了退烧药,也打不了点滴,你就给他用物理退烧法吧。”
见两人要走,却将自己留在这里,阮甜一急。
“什么物理退烧法呀?”
对着满脸不解的刘管家使了个眼色,楚行回过身,朝阮甜眨了眨眼。
“所谓物理降温。一,泡澡。二,酒精擦拭身体。三,冰块敷身体。”
“这三种方法你都可以试试。好了,刘管家也老了,干活儿不细致,这种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做吧。”
“记得把他脱光了,再物理降温哦。”
啪嗒!门合上了。
咀嚼了半晌物理降温的内容,阮甜呆住。
脱…脱光?!!老天!可救救孩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阮甜:我真的只是个孩子!!
第22章
走出屋外, 站在树下时,刘管家不解的问道。“少爷的事情, 你怎么能告诉阮小姐?”
对药物过敏,可以算是关乎南宫家继承人性命的大事了。
虽然几大豪门世家, 如今所在的位置都很稳固, 但这不代表,暗地里没有觊觎这些世家的人。
如果少爷对药物过敏的事情传开了, 不管是过些日子的换心手术,还是以后, 都有可能给少爷带来危险。
面对刘管家的质问,楚行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道。
“别告诉我,你这样的老狐狸还没看出来, 你家少爷对那小姑娘可不一般呐。”
“昨天晚宴上的监控, 我都调来看了。我只在监控里看见南宫少爷性情大变,那杯鸡尾酒是他亲自喝下。”
“平时连冷水都不喝一口的人,忽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当时他的视线可都定在阮甜身上。你怎么解释你家少爷的心?”
“我那是在帮他。不使点苦肉计,怎么抱得美人归?”
刘管家咂了咂嘴。有心想解释, 夜少爷和情少爷,两个人格之间的差别。
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能全都和阮小姐扯上关系。
楚医生怎么能因为,监控里少爷多看了阮小姐一眼, 喝了那杯冰镇的酒,就笃定少爷是为了阮小姐,刻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着的。怎么来了南宫家的地盘,就得守在少爷旁边照顾她?
更别提,阮小姐是周家的小公主。
可这些话都到了嘴边,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是说不清,毕竟人格的事情,是少爷的隐私,更是南宫家族的秘辛。
他一个管家,没有资格和外人随便提及此事。
二…楚医生说的没错。
少爷的确对阮小姐很不一样。不管是情少爷,还是…夜少爷。
想到南宫家族的家谱上,曾经记载的事情。刘管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堡,无力的低下了头。
就算他自私吧。
但凡阮小姐的存在,能给少爷带来一丝一毫的幸福和快乐。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少爷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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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甜一开始还以为,楚医生是在和她开玩笑,刘管家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毕竟…男女有别,她怎么可能听楚医生的话,把南宫大佬扒光了,给他物理降温…
只是这么一想,面对着南宫情那张无可挑剔的俊颜,脑中立刻生成了一幅生动的…出浴图。
“呀…”
敲着脑袋,阮甜用力摇头,使劲把脑海中莫名出现的画面赶走。
心虚的用左手捂住脑袋,半晌,阮甜回过神,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床上的南宫大佬。
“你确实太可怜了,没想到你这么惨。心脏不好,还对药过敏。”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喃喃着,阮甜伸出左手放到南宫情的额头,探了探他的体温。
“还是很烫啊,楚医生难道真的不管你了?”
“不然我去喊刘管家吧,他肯定知道怎么照顾你。”
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阮甜一寸一寸像拔萝卜似的拔出右手。拔到只剩指尖被少年握着的程度时,后者却忽然睁开了眼。
南宫大佬的眸光一贯是清清冷冷,甚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即使当这幅身体里的人格,是南宫夜时,他带笑的神情下,那颗心也依然是冰冷的。
然而此刻。
那双黑眸,如同初生的小鹿,清澈到阮甜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南宫情额前的发,因为冷汗,有几根粘在一起,他没了平时的高傲冷漠,看起来就是个落到困境,被拔掉了羽毛的小王子。
他略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阮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却能猜到,他是不想自己走。
阮甜的动作顿住,被那道幼兽似的眸光,看的心里一乱。
本来要脱口而出的“你放手”,不由自主变成了轻柔的解释。
“你发烧啦,楚医生说你不能吃退烧药,所以…我去给你找点冰,弄点水来。”
迟疑了片刻,她红着脸道。“就是…物理降温。”
最后一截指尖,还被南宫情握在掌心,他长睫眨了眨,似乎在分辨阮甜说的是真话假话。
半晌,已经烧到迷迷糊糊的南宫情,抬起右手,捏着阮甜的细嫩胳膊,往自己怀里带。
这个时候的南宫情,应该是很好挣脱的。少年气息不稳,看人时眼神迷蒙,落在阮甜胳膊上的力气,也没有平时那么大。
阮甜却没挣扎,她咬了咬唇,顺着南宫情的动作,被他带到怀中,半个身体俯了下来,眸光里带点儿同情的看着南宫情。
她觉得现在的南宫情,毫无威胁,甚至有点儿惹人怜惜。
母爱是女性的本能,这种天性并不只在对着自己的亲生孩子才会出现。
对平时威风凛凛,却只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雄性,女性也会流露这样的柔软,去治愈他们。
“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阮甜看南宫情,现在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满满的包容。
南宫情长相英俊精致,凑近了看,五官立体又干净。勾起了阮甜童年的记忆。
小时候大家都有各种金发娃娃,她也有很多。
和别的小女孩喜欢打扮那些长发娃娃的不同,阮甜最喜欢的那个娃娃,是一个有王冠的英俊男娃。
南宫情的头发,是黑色,或者说是褐色。
灯下一照,竟然显出几丝灿烂的金光。像极了阮甜喜欢的那个男娃,她不由看得更仔细了几分。小手更是痒痒的,想摸一摸那长睫毛。
原来真的有人长得像娃娃一样英俊呀。
南宫情的眼瞳漆黑,看人时就显得格外深沉。
再加之他的唇色,常年淡淡的,肤色又是冷色调的白,不说话时,自带冷气。
这还是阮甜,头一次不带偏见,认认真真的注视南宫情。看久了,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