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又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就不能有正常朋友了。
而且了解越多,她发现靳骞这人除了我行我素以外,还很……懒。
懒得和别人勾三搭四,懒得给别的女生希望,连话都懒得多说。
要不是他长得……
蓝烟托着腮,忍不住认真端详起他。
靳骞的眉骨和鼻梁线条利落。尤其从侧面看,他鼻梁上伏着微微的驼峰,张扬骄矜。
只是那双眼瞳色偏淡,温柔清澈,把他整个人气质中和的很好。既可以做清正干净的少年,又有点让人心痒痒的桀骜不驯。
这张脸的确吸引人。可蓝烟没想到的是,她自己一深想,居然还真有点酸。
蓝烟一直蛮喜欢这位班长的,当然,九班也很少有人不喜欢她。
她成绩好性格棒,能力也强。很关心同学,但又不会过度探听别人,无论是做班长还是普通朋友,都明媚可爱的刚刚好。
这样优秀的人和自己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很难心里不起波澜。
“……蓝烟。”
靳骞见她眉越皱越深,伸手递到了她旁边。
蓝烟没看见他手里握了东西,慌忙往后一让:“你……干嘛。”
“给你。”他摊开手心,手机就躺在里面。
“拿去看看,别皱眉了。”
她还以为他是忽然要……牵她的手。
蓝烟平复着飞快的心跳,声音轻轻的,带着淡淡骄傲:“……我才不要。”
“我不查岗。”
蓝烟从小扫到电视里,那些歇斯底里查男朋友手机、通讯记录的女生,除了鄙视渣男出轨外,更多的是心惊。
如果都是要靠严防死守,才能保证喜欢的人不出轨劈腿,那她索性一辈子不要结婚好了。
要认真把蓝烟比作玫瑰。那玫瑰娇艳精致,却也带刺,也傲气。
“好,不查就不查。”
他弯了弯眉:“以后想看了,随时问我要。”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说不看就是不看,”蓝烟歪着头,笑容灿烂:“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靳骞,要不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不知道为什么,蓝烟现在连看见运动场的国旗台,想的都是:
要是能和他披着晨光,站在那一起升国旗就好啦。
靳骞别开眼,目色淡淡:“……不去。”
这是他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蓝烟,听的她都愣了愣。
“不去就不去。”
蓝烟哪是没点脾气的人,绕开靳骞就要走。
她还故作云淡风轻、岁月静好地通知他:“那我去找舒雅玩啦。”
“蓝烟,”靳骞在背后喊住她,硬邦邦地说:“李文睿从摸底测试之后,周三活动课都固定去图书馆上自习,做试卷了。”
蓝烟的步伐停住了。
李文睿是菁英班的体育特长生,练男子排球的。
上次摸底测试后,老班特地同时找了她和李文睿谈话,一是宽慰他们:高中学习节奏快、任务重,他们一心二用,初次考试成绩有所下滑也是正常的。
二就是鼓劲:希望他们比学赶帮超,尽快调整好学习节奏,追上来。
“靳骞,你……”
蓝烟手抬在半空,气的抿着唇,措辞好半天才开口:“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现在……现在是不太会说话。”
靳骞在她面前站定,睫毛在光下垂落着深深浅浅的阴影,嗓音低低的:“你生气啦?”
我现在是不太会说话。
蓝烟被他云淡风轻的“现在”,说的心里一揪。
靳骞已经有很多好的啦。我又不可能要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好。
蓝烟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不是故意要扫你的兴,你看看今天多少号了,还有多久期中考试?”
蓝烟忽然苦了脸:“快继续,靳骞。我发现我挺缺人鞭策的,毕竟我爸都不管我学习,他连我在哪个班都不知道……”
靳骞:“……”
“真的,”蓝烟语气中,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我是说真的嘛。”
反倒倒把靳骞说的心软了。
“呃,距期中考还是有时间的,而且你缺的科目又不多……”
“靳骞,”蓝烟凉丝丝的:“你变的还挺快的啊。”
“你真想考好吗?”
蓝烟点头:“我真想考好。”
外婆生日那晚,她对着后院那株桂花树,许了个愿。
她一定一定,要和靳骞坐进同一个考场,考一次试。
学校安排考场都是以上次的班级排名为基准,把一个班一分为二。
前半部分名次的同学在本班考试,后半部分安排在综合楼。
即便追不上,奋笔疾书时,也想要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蓝烟藏在心底的秘密。
靳骞说:“还是上次那句话。蓝烟,只要是人,就不要太看得起自己的自制力。”
她想上进,他当然愿意带她教他。
靳骞不由分说:“从今晚起,你和我一起发状态,打卡学习内容。”
“这,”蓝烟垂眉丧气:“可这也太……蠢兮兮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蠢兮兮么。”
这都什么萌萌的叠词。
靳骞学着她讲话,半皱着眉,忍不住带了点笑意:“一开始感觉受不了,坚持了这么些天,回头看看,觉得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从前靳骞把这种成就感,理解成一种浪漫。
为自己的目标,日复一日付出时间与精力,孤独又努力的浪漫。
可如果有她一起,应该会更甜一点。
蓝烟在靳骞的规劝下动摇了,最终点头答应他,试试看。
校园里秋色正好。
两个人正往教室走时,靳骞掩唇轻咳了声,开口说:“其实,刚刚不让你去打羽毛球,还有我的……”
“你的什么?”蓝烟凝视着他。
“我的……私心。”
靳骞声音很低,透着不情愿: “你那个球技,不是去给别人送机会捡球么。”
“我什么球技啦?我技术不要太好!”
蓝烟听了心里明明甜的要死,还非要狡辩:“什么机不机会的,瞎胡说。”
“我没胡说。”
靳骞眉眼认真:“机会只有一次,被我抓住了,怎么可能落到别人手心里。”
这人怎么一会儿榆木脑袋,一会儿又那么会说话啊。
蓝烟抑郁了,简直不理解靳骞的脑回路。不过想想也是,她要是理解了,现在不就已经坐进第一考场了么。
“喂,靳骞。”
她偷偷戳了一下他的手臂,“记住了,以后这种话要放在前面说,道理最后说。”
靳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有——”
她声音轻轻软软,继续道:“这种话……就可以不用对别人说了。”
“嗯。”
“不要嗯,要说知道啦。”
靳骞眼里笑意幽微:“……知道啦。”
当晚,蓝烟就在靳骞的监督下,完成了第一次学习状态打卡。
想起第二天运动会,她原来百般不情愿学习的,但靳骞非说:这么个拖法,你每天都能找到新理由不看书。
蓝烟细细一回忆,还真是。
就拿上周来说,周一晚上不想学习的理由是“快要生理期了,很累”。
周二是“感觉今天就要生理期了,早点睡吧,”结果周三,生理期真来了,理所当然停工一天。
这么一晃,一周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
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堕落的蓝烟一狠心,决定就从今天开始。
她是22:30分发的状态,靳骞紧随其后。
按下刷新键,他们便同时出现在空间里。
一个晚上,尽管坐在各自的灯下努力,但好像……就在一起一样。
真的有点浪漫诶。
蓝烟刚体会到一点乐趣,就被靳骞发来的一条消息,吓的手机都拿不稳。
“明天运动会家长开放日,我是我舅舅参加,他今晚还特地去吹了个发型。”
蓝烟忍俊不禁:“所以他要跟你比帅吗?”
“不。”
靳骞:“他是想偷偷先见一眼你,回去……好和我爷爷吹嘘。”
蓝烟:“……”
第18章 晴天
千古颠簸不变的真理, 天上要是不飘点雨,那开的肯定不是运动会。
今天的附中也没能例外。
运动场上气球横幅都布置妥当了, 但各班班主任都说了, 一切等学校通知。
总之要做好正常上课的准备。
蓝烟这会儿反而特别愿意学习。反正临时说不开运动会, 心情也不好,那不如更不好一点, 索性学习去了。
她手里的铅笔虚虚描了好几道线,然后回过头一想, 还是用橡皮擦掉了。
这道题受力分析好难做。
蓝烟心浮气躁把笔一丢,她和学习的那绝对是神女有心, 襄王无梦啊。
“蓝烟!你现在还能学进去啊。”
陈萌去学生会帮忙了, 谈舒雅一瞄班主任不在,下座位猫到了她旁边:“你衣服换好了么?”
十月下旬,清早的雨丝已经透着凉意, 绵绵密密, 裹着风扑面而来。
负责执班牌的领队同学, 都有统一的服装:白衣配蓝色百褶短裙,简简单单, 但也很青春靓丽的装扮。
“没呢,”蓝烟托着腮,懒懒散散转过脸看着她:“……今天好冷, 我等真通知了再换也不迟。”
“嗨,”谈舒雅压低声音,眼里晶晶亮:“我发现你和某位同学, 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蓝烟听的脸一红,死不承认,一边拧了她脸上的小酒窝一下。
“真的,真的。”
谈舒雅宁死不屈:“嗷……就这种老子谁也不想理,随便吧,还有学习有意思呢的派头,你已经学会了。”
两个女孩子笑闹着扭在一起,中途谈舒雅还不小心,把蓝烟抽屉里堆成山的教辅教材,碰坍塌了。
这在高中班级里很常见。
尤其是下课一群幼稚的男生追着打闹,不小心碰歪了课桌,出去上个厕所回来的功夫,就发现自己的书落了一地。
“我错了我错了。”
谈舒雅不和她闹了,俯身去捡书,结果被蓝烟趁机一阵摸头。
跟给阳光底下的大橘猫梳毛似的。
“喂,你你见好就收啊。”
蓝烟听话的缩回了手,还是托着腮望着她。
她闹的鬓发微乱,脸也有些红,仿佛有颗细小的碎钻在她眼里转啊转的,闪着波光。
谈舒雅多看了好两秒,喃喃道:“妈呀,我这是脑补了什么啊。”
蓝烟一脸无辜:“什么?”
班里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渐渐都沉不下心。
“怎么不能开啊,我看能开,每次阳光体育活动,下小雨不都照常了么。”
陈炫尤其郁闷:“就是!我妈都在路上了,现在要是喊她回去,她回去肯定要把火发我身上。班长你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啊?”
“我哪有,”苏舟菲噗地一声笑了,带了点顽皮说:“你们去拷问体育委。”
“再说了,我们这可是疯起来,一个月可以下二十八天雨的地方,这点雨怎么就不能开运动会啦……”
蓝烟还在追问谈舒雅脑补了什么,后排的江余也把书一放,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
“诶诶蓝烟、谈舒雅你们俩不是号称淑女的么?看把你们俩闹的。”
“关你什么事?”蓝烟和谈舒雅齐齐回身反问他。
江余流里流气的,故意揽过靳骞的肩,笑容更大:“……怎么样,尤其是我们蓝烟同学,原形毕露了吧。”
蓝烟果真红了脸,返身把作业不轻不重往桌上一放,恨恨骂了他一声“神经”。
江余想起长期以来,被她和祝玥联合起来压榨的忍辱负重,就差在心里狂笑出声了。
靳骞冷冰冰扫他一眼,语气淡淡:“……是挺神经的。”
旁边一组原在讨论运动会的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嗅到八卦的气息,陈炫愁容顿消:“嘿江余,你是不是傻啊?”
“人家是什么关系,靳骞能帮着你,不帮蓝烟?”
幼稚死了。蓝烟悄悄腹诽道,但余光一瞥,她忽然嗓子干干的,有点……说不出话了。
原本还明媚大方的苏舟菲,听见大家都在说她和靳骞,神色一下就黯淡下来。
那块雪白的橡皮被她攥在手里,弹的老高,又跌落回桌上。
纵然她再欣赏苏舟菲整个人,蓝烟也还没圣母不计较到,能与和她喜欢同一个人的女生做朋友。
她心里没有半分“胜利者”的喜悦,还有点儿苦。
那天给外婆过寿,蓝恪喝了点酒,还嘱咐她:
朵朵,中学时代要多认识些好朋友。等到大学到工作了就会发现,即便你再欣赏、再喜欢一个人,阻拦你们成为好朋友的因素,都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