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秦野眼皮都不抬,直接让她自己拿来用。
姜媃咂舌,她又不败家,哪里用的完那么多银子。
想着后续的剧情发展,姜媃就动了心思,她去找白栖梧,找了靠谱的人手,在京城寻了套两进的宅子。
宅子她现在是亲眼看不到的,不过白栖梧介绍的这人是自个外祖家的表哥,很是可靠。
宅子虽不大,但听说里头陈设都比较新,庭院也装的很别致。
位置也好,位于城东乌雪巷,京城城东那可都是世家门阀住的地段。
就是有一点,那宅子从前是某个世家显贵买来养外室用的,因着这点,价格倒是不贵。
姜媃半点都不介意,大手一挥,直接付现银买了!
从今往后,她和秦野在京城,也是有房的人了!
啧,相当于现代京都一环内啊!
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目前还没看到,但是姜媃才对大夏有了那么一些微妙的归属感。
宅子里头什么都是现成的,不需要翻修,姜媃顺便又托人雇了个看家的管事,将里里外外都打理养护着。
总归她现在有银子!
大佬还说了,随便她花!
在京城那边安置了产业,统共花费下来,她手里都还剩个四五千两白银,这点银子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姜媃索性就放那了。
没有膈应的人,没有烦心的事,又和秦野什么都通了气,还在京城买了房!
姜媃这一段时日,小日子过的那是相当滋润的!
心宽体胖,竟是连人都圆润了一圈,那巴掌大的小脸居然长出了软软的婴儿小肥肉!
相比她的小日子,秦野需要考虑的事就很多了。
白普寺后山菩提树下——
黑白子落下的棋盘里头,偶尔晃晃悠悠落下一片枯叶。
热气渐消的茶盏,渐次温凉,放的久了,茶水里还漂上了不知打哪飞来的小虫。
秦野皱起眉头:“老师,能看出什么么?”
半玄僧衣质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潇洒写意的清贵。
他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张纸条,白纸黑字,上头赫然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他看秦野一眼,意兴阑珊的说:“你拿个死人的生辰八字,想我能看出什么?”
说着,他将那字条丢给了秦野。
秦野脸色一变,少年薄唇抿成了直线,胸口起伏不定。
良久之后,才艰难问道:“死了?”
半玄瞟着他:“自然,这八字很弱,自带早夭之相,所……”
“那这个呢?”秦野犹豫了下,从袖子里又摸出一张字条递过去。
半玄表情古怪,并不接那字条:“这都是谁的?”
秦野没回答,只是目光执拗地望着半玄。
半玄摇头,甫又接过第二张字条展开来看。
然才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
秦野似乎更紧张了些,面容紧绷,目不转睛地看着半玄,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好一会,半玄摇头:“这八字很怪,不像大夏历法来算的。”
他看着秦野,两指夹起八字条问道:“谁的?”
秦野顿了顿,好半天才不甘不愿的道:“我嫂嫂的。”
半玄看向第一张八字条,意思不言而喻。
秦野还是那话:“我嫂嫂的。”
半玄这下正色了,他将两八字条摆一块,两八字,除却年份和出生时辰不一样,就只有月份是一样的。
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纵使如此,这两个八字,命理带的东西也是不同的。
半玄沉默了会,随手招来个小沙弥,吩咐道:“去,请方丈来一下。”
小沙弥去了,半玄才说:“方丈精通这些,我让他看看,不过一个人只有一个八字,你拿两张八字来,当我傻子不成?”
秦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吭声了,反正咬死就是那句话,都是他嫂嫂的!
至于姜媃那穿来的秘密,他是决计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不多时,身披袈裟的主持来了。
白普寺方丈年约五六十,寿眉和银须一样长,头顶烫着戒巴,甚是和蔼可亲。
秦野起身行礼,方丈笑眯眯的说:“阿弥陀佛,秦施主面色红润,近日当有喜事临门。”
秦野没将这话放心上,他点了点头拂袖坐下。
半玄只朝方丈点了点头,也没有起身。
半玄盘膝而坐,艳红的袈裟在菩提光影下流光异彩,映着他手捻佛珠的模样,甚是庄严。
半玄将两八字条递过去:“劳烦给看看。”
方丈接过,右手掐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半刻钟后,他放下八字条,沉吟着将原身姜媃的八字递给秦野说:“此为善因,秦施主莫要辜负。”
跟着,他又拿起姜媃的八字,看了好一会才充满禅意的道:“此为善果,种善因得善果,方为造化。”
“阿弥陀佛,”方丈大声诵了句佛号,“秦施主,善恶皆在一念之间,万望施主日后多行善举。”
半玄可能听不太懂,但秦野此刻心如明镜。
他垂眸,摸着原身姜媃的八字,低声道:“我若行善举,她能有个好来生么?”
方丈点头:“自然。”
秦野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然后那笑意怎么都带不出来。
他将两八字条扔进茶水里,看茶水浸润上来,逐渐模糊洇化了墨迹,适才对方丈道:“我晓得了。”
“阿弥陀佛,秦施主是有慧根之人。”方丈顺嘴道了句。
半玄嗤笑一声:“方丈,你唬谁呢?其中一个八字年份根本不对。”
方丈也不生气,他单手竖着,捻着佛珠:“半玄,你六根不尽,又岂能看到方外之界?佛曰,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世界,你岂知眼前的世界就是你所看到的?你看着眼前的世界,又焉能知晓别人也把你看在一世界里?”
半玄虽说是带发修行的,但他六根不尽,红尘未断,自然对佛理的理解没方丈这样深厚,故而对这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反倒是秦野,他想起姜媃说的那些,竟怔忡在那。
毕竟,按姜媃的意思,他们是在一册话本故事里,她此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
方丈似乎看出秦野心中所想:“阿弥陀佛,秦施主有大慧根,过几日寺中有佛会,施主得空可来听听。”
秦野还没回答,半玄就怒了。
他挥袖:“老和尚你可以走了!”
当他面挖他墙角!他不要面子的么?
虽然他对这个便宜学生不怎满意,但好歹这一年,他还是他学生不是,那要被老和尚挖走,说出去多没丢人?
秦野摇头:“多谢方丈解惑,我同老师一样,六根不尽,怕是要在这红尘世界继续走下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丈起身,对两人点了点头,如来时一般,飘然而去。
“说,怎么一回事?”半玄问。
秦野垂眸,看着茶水里已经看不出字迹的八字条,难得有点想倾诉的冲动。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哑道:“我嫂嫂,很好……”
他想起那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每每相遇,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胆小又怯懦,一度他很不耐烦她。
少年心头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他只是现在,迫切的、急切的想见姜媃!
他,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大姨妈。
从昨天就瘫在床上痛的爬不起来。
所以早上的第一更晚了。
我现在码第二更,18点能更新。
第107章 我娶你吧
“姜媃!”
姜媃正在小书房里头练舞, 穿着轻便的白色短打衣襟, 长发束成马尾,拿着尖尖的峨眉刺。
小姑娘一个旋身, 峨眉刺带出刺破空气的呼啸声, 后面跟着萦绕飞舞的白色飘带。
听得这声唤, 她身形一顿,微微喘着气抬眼。
是秦野!
少年急急进来, 兴许是跑着来的,脸上微红, 琥珀色的凤眸带着纯正的暗金的, 一如鎏金汪洋。
“怎的了?”姜媃皱着眉头问。
秦野进来关上门,慢吞吞到书案后头坐下, 这一段距离,他已经缓和了情绪:“没事,你继续练。”
姜媃莫名其妙, 她应了声,今个还有半个时辰的任务,所以暂时不得空, 要赶紧完成任务。
小姑娘嘴里喊着节奏, 又开始挥着峨眉刺旋转起来,或抬腿,或劈叉,或是飞跃而起。
秦野看着她,目不转睛。
他看着她的脸, 又听着她软糯的声音。
从未有任何一刻,这样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人,不是他从前那个胆小的嫂嫂,而是姜媃!
嫂嫂胆小的不敢看他,但是姜媃会。
嫂嫂不敢训斥他,但是姜媃会。
嫂嫂做不来甜齁的蛋糕,但是姜媃会。
嫂嫂不会主动去跟先生做学问,但是姜媃会。
……
很多的不一样,他从前只以为是不了解嫂嫂,所以在兄长去后,嫂嫂才有那么大的变化。
可实际,那具壳子里,早换了一个人!
这些时日,同他相处的,拉他出深渊的人,亦都是姜媃。
他很清楚,即便嫂嫂也想这样护持他,但是她是做不到的,做不到姜媃为他做的那些。
不是心意不到,而是个人能力问题。
人心都是偏颇的,尽管秦野理智明白,他应该敬着嫂嫂,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更亲近姜媃。
他甚至,有过更为可怕的念头。
如果早知道嫂嫂去后,姜媃能来到这个世界,他很可能会忍不住在嫂嫂来秦家的第一天,就等不及的先下手。
心里头不能见光,也不能让任何知道的隐秘黑暗,像静静蛰伏起来的凶兽,忍耐着藏起来慢慢发酵。
毕竟,姜媃之于他,已经成为替代神仙果的另一种存在。
他暂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现在在身边的人是姜媃就够了。
“啪”姜媃收尾,最后一个动作站定,她缓缓吐出口浊气。
小脸红通通的,额发被悉数敛了上去,用小发扣夹着,饱满的额头上汗涔涔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灿若星火。
她放下峨眉刺,拧起眉头凑到秦野面前,歪头问道:“秦野,你有心事啊?”
自从说了秘密,姜媃就不好在喊秦野小叔了,毕竟她又不是原身,从前装着没什么,现在还喊小叔,总觉得有点厚脸皮。
少年回神,看着面前的姑娘,活泼娇俏,一股子清甜的味顺着她的靠近扑面而来。
姑娘家就是和男子不一样,便是同样出汗,那细密的汗珠子也带着馥郁的香味。
尚不懂男女趣味的半大少年,倒率先生了不好意思的小心思。
耳朵尖微微发起烫来,他忽的说:“我想立块灵牌,不刻字。”
姜媃一愣,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这灵牌应当是给原身立的。
她点了点头:“立,省的她执念不消。”
原身的“执念”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
秦野考虑了半晌,又说:“我明日再写封和离文书,送去府衙那边落印,你……收好。”
姜媃彻底懵了:“你不要我做你嫂子了?”
秦野摇头,大佬眼神莫名,根本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你收着为好,万一日后能用上。”
“什么用上?”姜媃不由的大着声音吼了句。
她吼完这话,见秦野眸光凉薄,面无表情,很是冷酷无情的模样。
她一颗心忽的往下坠,像是坠进了冰窟里头,从头到脚都凉了。
秦野,这是真不打算跟她再维系叔嫂关系了?
刚穿来那会,她迫于原身的执念待他不走心,也就罢了,过了不再提。
可那以后,她是真心待他,真心希望他能走正道,过的顺遂。
傻逼!
自作多情的傻逼!
正儿八经把别人当一家人,可却从来没想到对方根本和她想的就不一样!
姜媃扯了扯嘴角,一瞬间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摆手:“随便,你安排就成了。”
她转身欲往外走,走出两步倏的驻足,微微侧目勾着嘴角,嘲讽的道:“要是需要我搬出去,就提前……”
“不需要!”秦野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他看着这几个月因为时常练体,已经长高到他肩窝位置的小姑娘,柔软的发丝,被结成漂亮的马尾,垂坠在背心,干净利落。
他抬手,似乎想摸一下,可是手抬到一半,就垂下了。
“姜媃,你不是她,你勿须为我哥守节,你才十二岁,还没及笄,日后还要嫁人的……”
秦野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想惹小姑娘生气,瞧着她不开心,他也不好受。
他知道真相那天晚上,就心疼,她不是他嫂嫂,不用受这种委屈。
姜媃转身,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是不是还要给我准备好嫁妆?”
大佬眼神闪烁,迟疑地点了点头,他是那么打算的,秦家这几年买卖不景气,又折腾了那么一番,没多少家底了,但是他娘的嫁妆还在。
而且,离姜媃及笄还有几年,他还可以多挣一些,给她多攒点。
姜媃嗤笑一声,气的压根不想理他,可不理,心里头那股子的气憋闷在胸口,特不舒坦。
秦野生怕薄待了她,还补充道:“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就算你嫁了,往后我也给你撑腰。”
“我嫁你个大头鬼!”姜媃火冒三丈,用力一推秦野,将人推的后退两步,撞上书案,往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