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取寒翻个白眼。
发什么邪火?受伤的又不是他。
进了卧室,他将她放到床上,坐到床沿帮她上药。
“下午干什么去了?”他沉声问,脸色不善。
张取寒眼珠转了转,把找房香茗换成了探望生病的张弥远,其余部分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你跟那男孩是什么关系?”韩冽问,给她按摩小腿,手没停下。
“师徒关系。”张取寒说,“那儿,对就那个地方,再揉几下。”
见韩冽拧眉,怕他误会,张取寒又补充:“他教我打王者荣耀。”
“只是这样?”他继续帮她揉。
“不然呢?”她反问。
他沉沉地看她。
怎么还是误会了呢?
张取寒无奈地摊手:“拜托他还未成年哎,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不想进监狱体验生活。”
韩冽放开她的腿,把碘伏的瓶盖旋紧搁到床边柜上,起身背对着她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冯阿姨送饭上来是时候,见韩冽在走廊那头打电话,隐约听到点儿“……哪个英雄……”
韩冽察觉到有人,冷冽的视线飘过来。冯阿姨打了个寒噤,端着托盘往前送送:“我给张小姐送点儿吃的。”韩冽点一下头,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冯阿姨疑惑地想:什么英雄?抗战英雄?
VR体验馆的休息区那儿,杨挫终于打完了电话,手机显示通话时间四十六分钟。陈丹笛咬着棒棒糖问:“谁呀?”
“老大。”杨挫说。
“跟你聊案子?”陈丹笛问。
“不是。”杨挫挠挠头,困惑地说,“他要我教他打王者荣耀。”
“哈?!”陈丹笛大惊。
杨挫耸肩,正儿八经地分析道:“他可能中邪了。”
张取寒在房里吃的晚饭。冯阿姨让她把牛仔裤脱下来,对着上面的破洞研究了半天,最后说要拿去洗洗。韩冽一直没回来,吃过饭后张取寒继续躺在床上扮演废物点心,到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去刷牙洗漱。没洗澡,怕伤口沾水感染,只用热毛巾简单擦拭。弄完后回来躺下就心安理得多了,她把灯关了,闭眼睡觉。
今天确实把她累坏了,不睡足十二小时补不回流失的体力。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躺到了身边,她迷蒙地张开眼睛,韩冽正拿着被子帮她盖。她嘟囔:“你怎么又来了?”
“你觉得我该去哪儿?”他问,用被子将她裹好。
张取寒困倦地打个呵欠,反问:“你自己不是有家吗?”
“太晚,回不去。”他说。
“几点了?”她干脆闭上眼睛。
“一点半。”他说,灭掉床边的台灯。
竟然这么晚了。
“你忙什么去了?”她嘟喃。
“打游戏。”他回答。
“哦……”她声儿弱下去,压根没听着,又睡过去。
韩冽垂眸注视着睡得像只小猫一样的女人,嘴角满足地勾起。
他终于赢了。
杨挫有两个号,他拿其中一个号跟杨挫打了一晚上王者荣耀,开始的时候上手生疏,总输。渐渐熟悉之后能勉强打个平手。直到最后这把赢了才放杨挫去睡觉。
他不希望有他之外的男人教她东西,只要她喜欢,无论什么他都可以学到极致。韩冽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叫师傅。”
张取寒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一声呜咽,娇娇软软的,手抬起来压到他脸上,她继续睡。
韩冽捏着她的腕子在她手心里亲了亲,把她的手压进被子里。
一夜好眠。
张取寒被十三抓门的声音闹醒,窗帘缝隙投进些许阳光,提醒她虽然闹钟没响可天已经亮了。
门外十三火烧屁股似地挠门板,张取寒打着哈欠坐起来。韩冽也转醒,因为睡得晚,他眉眼间的困意浓重。见他这样,张取寒难得好心地说:“是十三在闹腾。还不到时间,你可以再睡会儿。”
韩冽没说什么,阖上双眼。
他早晨只要醒来便很难睡去,索性养会儿神。
张取寒下床,晃晃荡荡地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外头,十三神采奕奕地端坐在地板上,冲她响亮地:“喵呜!”
张取寒问:“想干嘛?”
十三伸出猫爪在地板上点一点。
起初张取寒只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待揉揉眼睛再看……了不得了!!!
一只大老鼠,足有十公分长!!
凄厉的叫声划破别墅的上空,张取寒甩上门跑回去。
被关在门外的十三:喵?昨天教训我不是因为老鼠太小吗?今天我特意选了一只最大的带回来,可美女主人怎么还是不开心?
韩冽正闭目养神,冷不丁被一声嘶喊惊到,睁开眼,一团粉色的影子扑过来钻进被窝,他没回神的功夫,就被张取寒抱了个严严实实。
她像条八爪鱼似地缠在他身上。
身体的温度,柔软的肉感,透过两道丝质睡衣的布料传过来,他那里瞬间就起来了。
张取寒在他怀里发着抖,一直小声嚷:“老鼠!好大的老鼠!”
韩冽隐忍着,问:“在哪里。”
“就在门外头。”她说。
没在房里就好。
他去拉她的胳膊,她死死抱着不撒手。他无奈地说:“你先放开,我才能去处理它。”
张取寒拼命摇头,脸在他胸口蹭个不停。
更要他命。
男人在早晨本就敏感,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做法有多大风险。
而且他是个懂得抓住机会的精明商人,也从没有当柳下惠的打算。
他捧起她的脸迫她抬头,低沉地问:“我和老鼠,哪个比较可怕。”
她嘴唇一直抖,想都没想就脱口说:“老鼠。”
“这是你说的,好好记着。”他哑声说完,翻个身把人给压实落了,亲下去。
冯阿姨披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又见十三和老鼠,而且那老鼠的个头大得快赶上一只小猫了。
就知道昨天张取寒跟它啰嗦半天啥用没有。猫能听懂人话?那猫就该成精了。
冯阿姨回房去拿垃圾桶,出来捡老鼠。忽听门内有声音传出。
“韩冽……我不行……”女人告饶。
“忍忍。”男人的声音喑哑,已经分辨不出是不是韩冽了。
女人发出急而短促的泣声。
这大早晨的……
冯阿姨很不认同地摇摇头,把老鼠丢进垃圾桶之后,抱着听墙根的十三,匆匆下楼去了。
第42章
冯阿姨正考虑何时摆早餐要是早早拿出来会不会凉的时候, 韩冽来了餐厅,依旧是衣着得体全身整洁,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乍一看还是那个清贵淡漠的精英,细看却能发现他眼底有隐隐的倦意。冯阿姨将那解读为激情后疲惫。
人年轻精力就是旺盛。
“冯姨早。”韩冽先打招呼。
“呃,早啊冽少爷。”冯阿姨忙说,“我这就去把早饭端来。”
韩冽点头, 吩咐:“送一份到房里。”
把人弄得下不来床了?
冯阿姨目含钦佩,满口答应,转身去了厨房。给韩冽摆好早餐,又拿个托盘端着食物上楼给张取寒送, 十三跟在她后头。
张取寒正单手托腮坐在床上沉思,她光着两腿, 睡衣的上身只剩下两粒扣子,衣衫半敞, 内里春色若隐若现。床上十分凌乱,米色床单上有几处醒目的血迹, 场景充满遐想。
敲门声叫她全身一颤, 立刻拉过被子遮住腿, 问:“谁?”
“我。”冯阿姨在门外说。
“……进来。”
门一开,十三先钻进来,跳到床上围着张取寒打转,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胳膊上蹭啊蹭,张取寒无奈地看着这个始作俑者, 连教训它的心力都没了。
冯阿姨的视线先在张取寒那头乱发上扫过,接着便是她锁骨附近的红痕,最后看到了床单上的血迹,心里又埋怨上了:这孩子,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回头得跟虞安安告状,让虞安安好好说说韩冽。
把托盘搁到床边柜上,冯阿姨好心地问:“张小姐,饭我给你搁这儿了。你看看还需要点儿什么?我去给你拿。”
张取寒抬眸,看冯阿姨一脸“经历如此□□你还好吗”的同情。
这是误会了。
她问:“韩冽呢?”
“少爷在楼下吃饭。”冯阿姨回答,想着要帮韩冽挽回点分数,忙补充,“他特意让我把饭送上来给你,让你在屋里吃。”
张取寒笑笑,说:“那真麻烦你跑一趟,不过我想下去吃,还得麻烦你端走。”
冯阿姨又是一脸“你真的能下得了床吗”的表情,迟疑地不肯走,张取寒说:“我只是伤了膝盖,腿还没断。”
伤了膝盖……那得使了多大劲儿啊?
冯阿姨的眼神出卖了她心中的想法,张取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耐心地说:“冯阿姨,我想洗澡。”
逐客令下,冯阿姨端着托盘出去了,十三没走,躺到张取寒腿上翻过肚皮求爱抚,张取寒象征性地在它肚子上揉了两把,把它推下去,掀开被子。
两个膝盖上都重新涂了药,是他给她弄的。
其实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要不是膝盖蹭破流血,她这最后一道防线就被他突破了。
这次他是动真格的了,衣服都给她撕了。
可那事儿对她而言太不美妙,她的第一反应是跑。往床下爬的时候被他拽回来,膝盖上结的痂给蹭破了,见了血。她装腔作势地喊疼,他就没动她,还给她擦药。
其实不疼。
只是她不想做。
她心里有疙瘩,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怕,索性借题发挥,又躲了过去。
看韩冽站在床边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往身上穿衣服,她心里有点儿内疚。
她明白二人在一起只是合同关系,可他对她不错,俩人的事儿也都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进行,他没强迫过她。
想想这都好几次了,他那久病初愈的身体能挨得住吗?
本着友好互商的合作精神,她得跟他谈谈。
张取寒下床去衣柜里找出来一件连衣裙换上,裙长及脚面,刚好遮住两个膝盖上的伤,然后她去浴室洗漱。看到镜中的女人锁骨上有一排玫瑰色的齿痕,她用指腹压在上面揉了揉,沉吟片刻,把领子扣好。
张取寒离开房间下楼,瞧见韩冽坐在餐桌前看手机,她便走过去坐下,冯阿姨见她来了适时送来一杯热牛奶。
韩冽喝咖啡,目光仍驻留在手机上并没有看她,问:“今天上班?”
“嗯。”张取寒应了,拿起杯子喝牛奶。
韩冽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头也不抬地说:“只等你五分钟。”
这六亲不认的口气。
恼了?
张取寒挑眉,抓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吃过饭开车去公司,张取寒的手搭在领口的扣子上面,偷瞄韩冽。他沉着脸开车,看起来不那么愉悦。
她咳了声,准备开场白。
“喂。”她唤他。
他“嗯”了声,表示他有听到。
“问你件事。”她说。
“说。”他回答简短。
张取寒用手指拨弄着扣子,想了想,别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好了。她也是为他着想。
“你想过跟别人试试吗?”她认真地问。
“什么?”他皱眉。
“就……”话未说完,手机响了,是酥棠。
“刁刁生了!”酥糖喜气洋洋地说,“是个女儿!”
张取寒下意识就问:“钟情呢?”
“她当然没啦,她的预产期还两个多月呢,她现在医院探望儿媳妇呢。”酥棠口气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儿,“我正往医院去呢,要不要顺路捎上你?”
张取寒要跟沈恬恬请假,让酥棠等她电话。
挂了酥棠的电话,给沈恬恬打过去,沈恬恬依旧睡意朦胧,听张取寒说请假的原因是朋友生孩子便痛快答应,让今天关门歇业,她也懒得去了。张取寒一边为花店的未来捏一把汗,一边联络酥棠,让酥棠去花店接她。昨天定的花想退是来不及了,也没了帮她们义务劳动的人,她得先去一趟把鲜花放进水里养着。
事儿都安排完了,张取寒舒了口气。这才想起刁刁怎么会突然生了呢?预产期该在半个月后的,早产了?
“出什么事?”开车的韩冽问。
“我的一个朋友生小孩了,跟人约了一起去看看她。”张取寒说。
“哪家医院?我送你。”韩冽说。
“不用。我先去花店,之后朋友会开车接我。”张取寒说。
韩冽看起来有些不悦,倒也没说什么。
张取寒想起刚才那个话题还没说完,有心想接着聊,韩冽又问:“准备礼物了吗?”
张取寒被问住了。
她倒没想过这茬。
细想想他说得对,虽是朋友,人情往来也该有的。生孩子是人生大事,她空手去确实不像样。可时间这么早,商场都还没开门,她上哪儿买礼物去?总不能去24小时便利店买兜零食吧?或者带一束鲜花?只有花的话会不会太寒酸?
“我后备箱有两盒西洋参,要吗?”韩冽问。
他真是个可爱天使!
张取寒感激地说:“要!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