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慧茹一听,点了点头,邀请:“刘山啊,你以后要多来姑姑家,教妹妹学习。”
刘山点点头,一张小黑脸袋,红了今晚的第三次。
来首都的第一天,算是平顺的过去。
接下来的就是One night in Beijing。
晚上九点。
司铖打着手电筒,走在前头,带苏雪桐和刘山回家。
刘山很是兴奋,他虽然不知道未来的生活能变成什么样,却也知道肯定和农村的生活有着天差地别一般的区别了。
陈默尔送了他一根自动铅笔,听说那自动铅笔还是从国外带回来的。
国外他可没有去过,只是听老师讲过什么西方列强。不过,现在的祖国也很强大,那些列强国家争着和咱们做朋友呢!他要好好学习,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再也不要像村里人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看陈默尔时,不再是仰望。
苏雪桐可不知道,今天一天对刘山的三观冲击有多大。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One night in Beijing,她得和司铖住在一个屋!
刘山一回去,就钻进了房间,不出来了。
苏雪桐磨磨蹭蹭地擦了个澡,又磨磨蹭蹭地回了房。
屋子里的白炽灯明亮。
连着露台的两扇玻璃门关的紧紧的,司铖拉上了窗帘,屋子里的暖气温暖的人心发烫。
苏雪桐坐在梳妆镜前,用毛巾使劲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有吹风机。”司铖打开了抽屉。
苏雪桐连连摆手道:“哦,不用,晾晾就干了。那什么,你先睡觉。”
司铖眨了眨眼睛,二话没说,插|上了插座。
吹风机嗡嗡响了起来,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托起她湿漉漉的头发,一手举着吹风机。
苏雪桐睡觉的衣裳是个宽敞的棉布褂子,穿的日子久了,领口稍微有些大。
一阵一阵的暖风灌到了她的脖颈里,吹起了她的衣领。
她下意识摁住了衣领,脸红红的。
这个时节,尼龙材质的文胸还没有入市。
像原主以前住的小地方,也根本少有文胸那种东西。
她挂了个空档,幸好棉布的褂子宽大。
司铖似乎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头发吹干,这才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睡吧!”
苏雪桐轻轻地“嗯”了一声,指了指床,示意司铖先躺好,“我关灯。”
宽大的床上铺的是两个被筒,这是苏雪桐趁司铖不注意,快速铺好的。
司铖脱了鞋,进了其中的一个被筒里。
苏雪桐磨磨蹭蹭地灭了灯,按照记忆里的方位,摸到了床的另一头。
可她才钻进被筒,司铖就从那头滚了过来。
苏雪桐吓了一跳,只觉心脏漏跳了半拍,想要挣扎却是没有挣的开那人的怀抱。
“司铖,”她微微气喘着说:“咱俩还没有领结婚证!”
因为年岁不够。
而且,说的是结婚,就连结婚的仪式都没有举行完,那杯交杯酒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喝过。
司铖沉默良久,瓮声瓮气:“知道。”
苏雪桐又等了许久,背后的人只紧紧地贴着她,并没有其余的动作。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说:“睡吧!”
One night in Beijing,也平平顺顺的过去。
苏雪桐迷迷怔怔地时候,还在想,有了遮风挡雨的地儿还不够,司铖没有工作,她也没有工作,可不能只靠祖荫,和别人的庇护。
明儿早一起来,她将面临一个巨大的生存问题,那就是拿什么来养孩子,拿什么来养老公!
可操碎了苏雪桐那颗怦怦乱跳的责任心!
身边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儿。
除了这个声响,他的世界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司铖撑起手臂,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月光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抬手替她拨开了挡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地将吻落在了她的眼睛。
第70章 八十年代小丈夫(8)
苏雪桐是从赵妈的嘴里得知, 司铖是烈士遗孤。
赵妈虽然没有仔细说他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但既然是烈士, 不用想肯定是惨烈的。
据说司铖就是从那起开始的自闭,先是好好的孩子再也不肯去学校, 紧跟着有一天, 忽然就不见了。
赵妈是跟了司家很多年的老人, 翻出了司家的影集, 指着司铖从小到大的照片, 跟苏雪桐聊了整整一上午。
影集上的小孩打从襁褓起,非常鲜明的特征便是那双双眼皮明显的大眼睛。
苏雪桐再一次确定了她眼里的司铖, 和其他人眼里的司文斌不是一样的。
司铖没准儿是知道原因的,但他不肯说。
苏雪桐忍不住想, 不知道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也是个穿书的。
那么他俩就算是他乡遇故知,所以她才能看出他的不同来。
那他的任务是什么?
苏雪桐闲着无事, 七想八想。
赵妈打开了电视机, 现在的电视节目不多, 一共就三个频道,还不是全天都有电视节目。
三个频道换了个遍,赵妈又关掉了电视。
没有其他的休闲,赵妈勉为其难继续跟苏雪桐聊天:“文斌的姑姑说了,文斌大了, 首先得有个体面的工作。”
苏雪桐不置可否。
赵妈叹了口气:“要是文斌的父母还活着, 他哪里用操心自己去哪儿工作啊!姑姑虽亲, 到底不是亲生父母。再一个,别看陈主任风光,还不及文斌父亲的一半呢!”
人死如灯灭,苏雪桐一点都不好奇司铖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赵妈的话里似乎有话。
当然了,司铖的父母若健在,司铖不会自闭,更不会离家出走,最关键的也不会要娶她了吧!
赵妈上下打量着这位新的女主人,衣着倒是得体,长相也很端庄。
但人的出身啊!
她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转身去了厨房。
苏雪桐不以为意,她今儿其实是想出门的,但司铖比她走的早,听赵妈说是去找他姑父去了。
八成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陈默尔来找刘山,带着她的寒假作业。
苏雪桐对陈默尔这个小姑娘,说不上有好感,也说不上讨厌。
高干家的孩子,总是会比旁的人多上一些优越感,尤其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她洗了几个苹果上楼,刘山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她一眼就看见了奋笔疾书的刘山,和翘着脚发呆的陈默尔。
苏雪桐想了一下,没有推门,转身又下去了。
陈默尔一直呆到吃午饭的时间,才抱着她的寒假作业离开。
临走前,罕见地叫了苏雪桐一声:“嫂子,我下午还来。”
苏雪桐听着这称呼,没觉着多高兴。
司铖不在家,赵妈做了两菜一汤,当作午饭。
虽没有司慧茹昨晚的款待丰盛,却也有一荤一素。
刘山正值长身体的时间,吃的多,但不挑食。
赵妈见他连吃了三碗米饭,咂着嘴探头去看锅。
刘山不大好意思吃了,准备放下筷子,却见苏雪桐一眼横了过来,又听她道:“吃吧!不吃饱,下午怎么帮默尔写作业呢!”
刘山还以为他姐不知道,看来什么都别想瞒过她。
他很是为难地说:“那我下午只教她写,不帮她写了。”
苏雪桐板着脸,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赵妈原本还以为这个乡下来的姑娘,是个头脑简单外加好脾气的。
今儿一看,不是这样啊!
赵妈默默地起身,拿起碗筷去了一旁。
没有哪家的帮佣跟主人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虽然她的工资是司慧茹发的。
司铖下午四点多回来,人还没有下车,刘山就听见了汽车刹车的声儿。
他放下了手里的字典,咚咚咚跑下了楼,正好看见司铖从汽车上下来。
“姐夫,你还会开车啊 ”
刘山真的觉得他这个姐夫太神奇了,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又什么都会,干嘛跑到他们那种小破村庄当哑巴?
瞧瞧,以前穿着解放鞋白衬衫,土的都掉渣渣了。
眼前,黑色的长款呢子大衣过了膝盖,脚上蹬着的是黑色的短皮靴,别提多神气了。
司铖揉了揉他的头,取下墨镜,径直进屋。
苏雪桐在露台上探了下头,瞧见司铖开回家的是一辆七成新的军绿色越野车。
她想:他未来的工作也多半是在部队上了。
她原本就想着找个小哑巴种种田养养孩子,没曾想,摇身一变竟要当小军嫂了。
楼梯那儿响起了噔噔的脚步声。
苏雪桐缩回了头,继续坐在梳妆镜前,她在做计划。
对,就是那个创业计划。
苏雪桐闲来没事儿,拟出了好几个方案。
比如,她想开个录像厅,或者游戏厅也可以。
这两种买卖,最好都开在大学附近。
不说稳赚不赔吧,至少是这个年代的热门产业。
就是吧,不管开哪个,她都缺少资金。
手里就攥了几十块,还得从地摊练起。
苏雪桐看了,司家的院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等明天出门证办好,她就骑着自行车好好转转老北京。
只不过练摊这事,她还得跟司铖好好商量商量。
若他家是个普通点的人家,也就算了了。
可人家家的门第,叫谁看都是她高攀了,乐不乐意让她练摊,还不一定呢。
女孩挺直了腰背,坐在梳妆镜前愣神。司铖虽然只能看见她纤瘦的背影,但是镜子里照出了她美丽的脸。
她也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一刹那像是万千的星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由咧开了嘴笑:“在做什么?”
苏雪桐合上了小本本,随口答:“没干什么!”
紧跟着又问:“你的事情还顺利吗?”
“哦,还成。”司铖脱掉了大衣,露出了里头军绿色的棉背心。
他的身形明明瘦长,不知为何一进到房间,就显得很是宽敞的房间竟有些拥挤。
房间里四处都充斥着他的男人味,不是其他男人那种会令人窒息的臭汗气息,而是一种带着微微香味的烟草气息。
苏雪桐低了头,也没再问他会去哪儿工作。
反正她也帮不上忙,索性就别操心了。
快晚饭的时间,司慧茹又打电话来叫。
苏雪桐觉着即使离的近,也不好老去。
但司铖居然没有拒绝,那多半是今儿不止吃饭,还有其他的事儿。
可苏雪桐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今儿要说的事,还跟她有关联了。
“雪桐啊,姑姑思前想后,觉着你这个岁数应该上学去。我跟你姑父说了一下,他也觉得应该先上学,到时候让咱们单位开个介绍信。”
苏雪桐握着筷子的手顿了片刻,“姑姑,你是说让我去参加高考?”
司慧茹点点头,“还是文斌说的对,上学好,有知识有文化比什么都重要。高考的事儿你不用着急,刚好,你和文斌一块儿复习,七月份考试,还有多半年的时间呢!”
“可是……我底子很差!”
“没关系,没关系!你试试嘛!”司慧茹呵呵笑着,鼓励道。
苏雪桐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自己还得来一次高考。
而且这年月的高考,可比她高考那会儿难多了,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几,简直要命。
苏雪桐下意识去看司铖。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夹了块鱼给她,淡淡地道:“没事儿,有我呢!”
司慧茹的眼睛一会儿落在侄儿的身上,一会儿又落在侄媳妇那里,她又酸了,没想到她这个神仙侄儿,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和昨天一样,司铖和苏雪桐住在一张床上的两个被筒里。
夜晚关了灯,苏雪桐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干脆脸朝里,拿手指头戳了戳一动不动的司铖:“哎,我还以为你要工作的。”
司铖也将脸朝向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别怕!”
不敢离的太近,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
苏雪桐在被子里拱了拱,她才没有怕,只是突然被打乱了步骤,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第二天,司铖就带回了高中的整套课本。
苏雪桐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看着,她想起了曾经的挑灯夜战。
上学的时候觉得真是苦,后来工作了才体会到上学的幸福。
听赵妈的意思,司铖的父母给他留有大笔的存款还有抚恤金。
她和司铖准备高考的期间,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苏雪桐还是很感激司慧茹的提议,这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了她好。
我老公不用我养,还能养我。
苏雪桐这几日都沉浸在这样的认知里,感觉这一次自己撞了大运,这么舒服的小日子过起来,都乐不思蜀了。
不过,还得学习。
而且学习得养成习惯。
苏雪桐头一天捧起书本,看了没五分钟,哈欠连天。
语文还好一些,数学书捧在手里,她一阵头大。
茶叶水喝了三杯,又去了几趟厕所,一上午的时间悄然过去了。
司铖就坐在她的旁边,人家一上午可是动都没动一下。
苏雪桐也是要脸的人,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掰过来。
到底是有些底子的,认真起来,上手也快。
再说还有司铖这个好老师。
苏雪桐都惊讶了,怪不得司慧茹说他聪明,要不是受了打击,连少年班都能考的上。
时间过得飞快,寒假过去,刘山也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