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锦鲤运——金面佛
时间:2019-07-16 10:20:26

  听听姐姐是怎么念的,姐姐实力教你做人。
  郑大夫花了半个多小时背下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又压着小女儿默写完三十几个单词,看着俩孩子呵欠连天,这才将他俩打发去睡觉。
  然而今夜,她自己却是注定了要一夜无眠。
  女儿在公交车上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竟然一语成谶。
  昨晚弟弟跟弟媳妇送完他们上公交车回家,迎头撞上李家女儿怒气冲冲地闯进陈家,拿着把菜刀扬言要杀了春妮那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母亲正在劝桂芬放宽心,叫这动静吓得不轻。
  弟弟和弟媳妇赶紧过去拦着,让她把话说清楚,不要含血喷人。
  谁知道李家丫头就说了个让屋中众人都瞠目结舌的故事,春妮跟常来厂里拉货的司机好上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跟那个司机联合起来玩仙人跳,套上了镇长儿子,也就是李家丫头口中的丈夫,从这个冤大头手上敲了好大一笔钱。
  讹了钱不算,春妮竟然没跟镇长儿子断了联系,反而长期勾搭起来了。
  用李家丫头的话来说,就是尤二姐这个万人骑的,竟然也想跟王熙凤平起平坐当奶奶。哦不,是想偷人的还想赶走正主,自己嫁进赵家去。
  “穷疯了你们家,妈卖比的卖到老娘头上了。”李家丫头愤怒地挥舞菜刀,“你们把那臭逼交出来,老娘劈死她。没人要的贱货!”
  桂芬气得浑身颤抖,手指头伸出来直打哆嗦,一叠声地唤芬妮去把她姐姐叫回来。
  她要问问清楚,他们老陈家再穷都不干没脸的事情。
  结果春妮回家竟然一句话都没反驳李家女儿的说法,只强调了一句:“你还没进赵家的门。”
  这就是坐实了她当小三,跟李家女儿抢男人的事实。
  桂芬当场眼睛一翻,就厥了过去。
  饶是如此,李家女儿仍然要冲上来跟春妮拼命。
  她砍不死这个烂逼不要脸的贱货,叫人白玩了没人要,偷着往人家男人床上爬,骚成这样怎么不直接出去卖啊。
  自己也晓得卖不出价儿吧!
  春妮毫不示弱,直接一巴掌刷回头,抢过菜刀要砍人,硬生生将李家女儿吓出了门。
  她一路跑一路喊,大骂陈家女儿不要脸,晚上不要钱,老少爷儿们排队上。
  春妮抓着菜刀追在后头,吓得李家女儿满村跑。
  等到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好不容易悠悠转醒的桂芬压根就见不到大女儿人,只喃喃自语:“就当她死了,我没这种女儿。”
  春妮恰好抄着刀回家,闻声梗着脖子:“你也没当我是女儿。”
  这回连素来在孩子面前笑呵呵的郑家人都发了火,勒令春妮好好反省自己。
  谈朋友就好好谈,为什么要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
  还仙人跳!哪个司机,他不找出那个畜生打断狗腿,他就不当这个叔叔。
  春妮死活不开口,弟弟只能找李家女儿打听,却从对方口中得知,那个司机早就有家小。
  他常年在外头跑运输,见多识广,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哄骗的小姑娘多了去。
  春妮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逼,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宝,一心一意想嫁给人家。
  那人说没钱办聘礼,她就脱了裤子搞仙人跳。
  从镇长儿子手上弄到一大笔钱之后,人家早就跑得没影儿。
  春妮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也不去追那人,只打蛇随棍上,缠着镇长家儿子不放,还一心想嫁进门去。
  这下子,为什么春妮对缝纫机那么紧张也说得过去了。她想着三大件齐全,能够风风光光嫁入赵家门。
  郑大夫从弟弟口中得知这些,整个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春妮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孩子成绩不好,可她也是个懂事的姑娘。从小就帮着父母照应家里地上,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郑军恨得牙痒痒:“还不是那个畜生,诓骗了丫头,给她灌了迷魂汤,害她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别让他逮到了,逮到了肯定给这王八蛋好看。
  现在家里头都瞒着老太,生怕老太知道真相会吃不消。
  至于李家女儿的大吵大闹,大家含糊解释是她家老子想当厂长的事情被搅了局,她觉得没面子,所以想来郑家闹事。
  春妮骂了她,她跟春妮吵了起来。
  反正在农村骂女性是骚货婊.子是泛指,什么情况下都能拿出来骂。
  眼下也不晓得到底能瞒老太多久。
  好在天冷了,老太晒太阳的地方换成房里头,大概碰上人说嘴的概率会小点儿吧。
  郑大夫还是难以相信,一个劲儿让弟弟回去把事情问清楚。
  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免不得心思深,怕有什么隐情,不肯跟大人说。
  弟弟叹气:“我也希望是李家丫头冤枉了她。可是人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但凡说一句不是的,我们也都会相信她啊。”
  现在的世界变得太快。
  以前都说越穷越光荣,现在却是笑贫不笑娼。
  还有地方未婚妇女成群结队地出去当小姐,挣了钱回家盖新房,家里人反而觉得面上有光。
  弟弟临走之前,郑大夫叮嘱他找机会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空口无凭,什么事情都得讲证据,不能由得人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翻。
  有的时候,小孩子赌气闹出的后果,她们自己心里头根本没数。
  郑大夫在床上翻了个身,愁肠百结。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到赵镇长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就心里头发慌。
  不该的,她不该一时心软,把孩子带回港镇。
  那个地方,她应该拦得结结实实,坚决不能叫孩子踏足半步。
  远远的,火车鸣笛声响起,车子呼啸着往前开,夜色茫茫,不知道究竟开向哪里。
  她没办法再躺下去,轻手蹑脚地下了床,然后静悄悄地进了里屋。
  房间里头静悄悄的,两个孩子都睡得喷香,下铺的小女儿更是打起了无忧无虑的小呼噜,还将半点儿姑娘相都没有的将脚探出了被子外。
  林母帮她掖好被子,再看上铺睡得规规矩矩的小苏木,忍不住在心里头叹息。
  宋朝的那位大诗人说,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她不要孩子当什么公卿,只要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苏木常年在外露宿,天生就比旁人警觉些。
  他感觉到了人的气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嬢嬢,怎么了?”
  “没事,蕊蕊踢被子了。”林母摸摸他的头,安慰小少年,“好了,继续睡吧。”
  下铺的林蕊翻了个身,梦到自己的小龙虾在稻田中挥舞着大红钳,耀武扬威。
  好多小龙虾,她在梦中砸吧着嘴,欢喜得笑开了花。
 
 
第87章 现成的买卖
  第二天一早, 林蕊到教室的时候, 就看到于兰跟陈乐凑在一起讲悄悄话。
  她轻手蹑脚地走到于兰身后, 捂住她的眼睛:“老实交代,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陈乐愁眉苦脸:“你别闹了,赶紧帮忙想个办法吧。”
  短短一天的时间, 老师的好助手小班长陈乐已经知道了班主任家里头的窘况。
  比起旁人的唏嘘围观,陈乐是真心想帮老师解决后顾之忧。
  副厂长家的儿子颇为少年老成:“只有家庭不拖累李老师, 他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教学中来。”
  苏木惊讶不已:“这事很好解决啊, 给她找份工作不就行了吗?”
  “他家孩子才多点儿大, 她肯定得照应孩子还要照顾李老师。”陈乐一本正经地分析,“所以我想号召大家为李老师捐款。”
  林蕊正捧着杯子喝水, 闻声喷了陈乐一头一脸。
  小班长悲愤地跳起来,指控林蕊:“你就是葛朗台舍不得掏钱也不能这样。”
  林蕊自己也被水呛到了,咳得死去活来。
  苏木赶紧过来给她拍背。
  林蕊摆摆手,半晌才出声:“你认真的?这是我听过最馊的主意。”
  谁不要脸面啊, 谁愿意暴露自己的难堪?尤其在自己的学生面前。
  倘若老李家里头有人得了重病或者出了车祸,那全校师生为他捐款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老李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除了竹子开花饿死熊猫全国人民捐款外,我还是头次听说要给超生罚款的老师捐钱。”
  陈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瞪眼看林蕊:“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
  林蕊默默地看着于兰, 少女哎, 你还真是路透社。
  于兰无辜地指着班长:“是他非追着我问的。”
  陈乐吭哧吭哧:“我下晚自习看到师母在跟人打听怎么开馄饨摊子了。”
  林蕊叹了口气,双目直视陈乐:“你真想长久解决李老师的难题?”
  陈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我不是沽名钓誉。李老师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李老师安贫乐道, 但好老师不应该生活的好些吗?领导人都说了要奔小康,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林蕊看着脸蛋气得通红的小男生, 莫名有点儿好笑:“这事儿简单,安排李老师爱人进厂里的托儿所不就结了。”
  江州钢铁厂就是个小社会,职工家的孩子从断奶后便经由厂里一条龙服务接管。一岁到三岁的孩子上托儿所,托儿所毕业去幼儿园,然后一路小学再到中学。
  “李老师现在也算是钢铁厂职工,他儿子可以入托。刚好,他爱人在所里头看着,也不怕有人欺负了他。”
  还摆馄饨摊子?歇歇吧。
  馄饨摊起码两个人才搞得赢。
  要是边上再有个刚学走路的孩子,刻薄点儿讲,挣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付孩子烫伤的医药费。
  至于李老师自己的一日三餐,这么大的人不会自己解决啊。要真是不会烧饭,买个电饭锅直接插电不就结了。
  她就不相信他爱人在街道工厂当临时工的时候,他还不吃饭了。
  于兰在边上弱弱地举手:“我听说省实验中学的食堂一日三餐都管。”
  卖的饭菜还便宜又好吃。
  要不是实在怕林蕊姐姐,当初她就跟着林蕊去省实验食堂蹭饭了。
  林蕊同情心有限:“那他得问问自己为什么被从省实验里头赶出来了。”
  现在衙内含金量有限,陈乐一介初中生当然没能耐安排李师母进托儿所,只能回家找他爹。
  结果陈副厂长极度有原则,直接拒绝了儿子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托儿所里头全是钢铁厂的未来,保育员那都是经过培训考试才能上岗的,哪里能随随便便塞人。
  不仅如此,厂里头任何附属单位都不能接收李师母,而且他家孩子是超生的,不允许进托儿所。
  计划生育是重点,谁也不能越过红线!
  林蕊惊呆了,没想到这时代竟然如此夸张,简直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她回家跟自己妈汇报,觉得厂里头的做法有失公平。
  超生是父母的不对,父母为此已经付出代价乖乖受罚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剥夺他公平受教育的权利?
  这岂不是出身有罪论,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那一套。
  郑大夫揶揄女儿:“就你聪明,人家李老师两口子想不到要送孩子去托儿所?”
  都是没办法,不然他们夫妻愿意出来摆小摊叫人指指点点?
  林母叹气,“陈副厂长也难做呢。托儿所工作轻松没压力,工资福利一分不少,多少人挤破了头要进去。你别不当回事,里面全是官太太官小姐。”
  至于入所名额,那也是有限的。
  现在只有机关、事业单位以及大型国企才能办得起托儿所。
  剩下的说是由各个街道还有农村的大队自行筹建,可实际上人家根本没这个能力。
  钱从哪儿出,干活的人从哪儿来?
  每年想方设法朝钢铁厂托儿所塞孩子的人多了去,口子哪里能随便开。
  陈乐的父亲要是让老李家的孩子进了托儿所,肯定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抨击他用公权为自己儿子请私塾先生。
  林蕊咋舌,连连摇头。
  这钢铁厂小社会,内部矛盾还真不少。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陈乐仍然不愿意放弃帮助李老师解决难题。
  身为班长,他觉得有义务替老师排忧解难。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追着林蕊打听:“你好好想想嘛,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派上用场。”
  林蕊摊手:“没辙,我又不是大老板开着厂。”
  陈乐急了:“你不是做过生意吗?”
  林蕊威胁地眯起眼睛,开始掰手指。
  小子哎,是不是想跟姐姐谈谈人生?这一向没交流,皮痒了?
  小班长吓坏了,结结巴巴道:“术业有专攻,你,你不是有经验嘛。”
  林蕊冷笑一声,勾勾手指头:“真想知道办法?”
  陈乐在挨揍跟关乎全班民生大事的责任感之间挣扎了三秒钟,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林蕊扫视了一圈教室,叹了口气,很不铁不成钢地看着陈乐:“这么大的眼睛是摆设吗?答案不就在你眼前。”
  学校没食堂,又不让学生出去吃。大家要么从家里头带饭,要么从小卖部买难吃的要死的干面包。
  这中间不就是商机么。
  全校那么多师生,要是叉开来让她做生意,她一年就能脱贫致富!
  谁的钱最好挣?学生啊学生!没看到承包学校食堂的个个富得流油嘛。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真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没见过这么笨的。
  陈乐还是云里雾里,结结巴巴道:“可是学校食堂盖不起来啊。”
  没食堂,李师母还怎么进去上班?
  林蕊重重地叹了口气,恨不得拿勺子敲陈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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