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忠心护主,脾气比较暴躁,若是司马冲天想贪她的嫁妆,让雪雪去打头阵再合适不过。这个时候,她还不宜跟司马冲天撕破脸面,就让她唱白脸,让雪雪唱红脸呗。
果然,雪雪得了沈容的吩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午饭都没吃,花了大半天,把沈容的嫁妆整理了出来,最后发现布料、首饰还有压箱底的两百两银子都在,唯有一副魏晋时期的古画和一只天青釉的古董花瓶不见了踪迹。
这两样东西都是沈母的陪嫁,沈容出嫁时,她又送给了沈容。盛世古董,如今太平盛世,这种年代比较久远,又保存完好的古董很受文人墨客的喜爱,稀有的甚至有价无市。
雪雪一瞧不见了,马上去找了康伯:“这可是我们家老夫人祖传下来的宝贝,我家小姐嫁人时,老夫人送给她压箱底的。康伯,这宝贝要是找不到,那你就等我家老爷来了京城,把你们告到府衙去,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因为司马冲天要跟沈容和离的事,雪雪极为不待见司马家的人,说话也是非常的不客气。
民怕见官,尤其是这事是他们理亏,便是闹到官府,也要判他们还嫁妆,康伯头大不已,忙安抚雪雪:“我再找找,你别着急,一定能找到的。”
找得到才怪了,那只古董花瓶还好,只是被司马冲天当了,只要舍得花银子,就能弄回来,可那副画却已经被司马冲天拿去送了小郡主,博佳人欢心,怎么可能要得回来。
康伯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将这事告诉了司马冲天。
司马冲天没料到沈容会查得这么仔细,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
他来到主屋找沈容:“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吧?”
沈容打了个哈欠:“我这身子骨不好,没精神,都是雪雪和思思在收拾整理。当初我出嫁时,就是我娘手把手教雪雪整理的,以后也让她去跟我爹娘交代吧。”
沈容一副甩手掌柜,万事不管的模样,让司马冲天气结。
他也摸不清楚,沈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咳了一声说:“那副魏晋时期的画没找到,或许是丢了,也可能是被老鼠叼走了,这可怎么办?”
“画?魏晋时期的那副画?”沈容蹭地站了起来,不安地在室内踱来踱去,不停地捶手,“这可如何是好,那幅画是我爹最喜欢的,当初若非我娘执意要让我带走,我还不肯。等我爹来了京城,他一定会查看,若是找不到,这麻烦可就大了。哎,天哥,你再派人找找,一定要找到,不然到时候我都拦不住我爹。”
沈父还真是好使,搬出他来,司马冲天顿时歇了赖账的心思,也不知他究竟想了什么办法,总之第二天,画和古董花瓶都找回来了。
清点完了嫁妆,两人去官府登记,办了和离。
沈容就揣着热乎乎的和离书,带着嫁妆和雪雪、思思搬走了。
临走时,雪莲三人都出来送沈容,雪莲给沈容熬夜做了两双鞋子,她的针线活很扎实,鞋子做得好看穿着又合脚。小鱼送了沈容一坛子她老家做的腌菜,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独在风味比较独特开胃。琯琯送了沈容一把自己做的团扇,精美极了。
谢过她们,沈容坐上马车搬家了。
其实搬得也不远,离司马冲天现在的府邸也就三条街。这是司马冲天替沈容租的一处一进的院子,沈容只带了雪雪和思思,司马冲天不放心,给她找了个驼背的江湖中人帮忙看门。
下了马车,他指着院子介绍:“阿容,你们就主仆三人,住这一进的院子正合适,若是太大我怕你会害怕。这是正房,这是耳房,还带了一间厢房,再过来是厨房……”
就没见人把穷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舍不得花钱还要充面子。沈容偷偷撇了撇嘴,脸上却是一副感激的傻白甜模样:“天哥,还是你想得周道。咱们就三个人,加上看门的洪叔,这也足够了,再大住不了不说,还要辛苦打扫。我看这房子就很好,院子蛮宽敞的,等来年春天,天气暖和了,我可以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等到夏天,满院子都是漂亮的花儿!”
“好,那我给你留意一下有没有稀奇的种子。”司马冲天抬头看了一眼天,“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当值了,有事你让洪叔去找我,我不在就找康伯。”
“嗯,我送你。”沈容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了门。转身就回到房里,换了身朴素的衣服,再让雪雪备了一份礼物,“走吧,我要去拜访张老太太。”
——
沈容一般都是上午去拜访张老太太,这过了下午还是头一遭。
张老太太刚睡醒,人还有点乏,软绵绵地倚在榻上,瞥了一眼外头火辣辣的阳光,她招呼沈容坐下,又让下人去端了一盘冰镇过的西瓜进来:“外头热,你吃点西瓜解解暑。”
“谢谢老太太。”沈容拿着手绢擦了擦汗,接过一片西瓜,啃了下去,冰冰凉凉甜甜的,非常舒服,确实是夏天解暑的好东西。
因为天气热,张老太太也没做东西的心思,沈容就陪着她窝在房里聊天说话。
一聊就是一下午,眼看太阳快落山了,沈容站了起来,对张老太太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老太太,改天我再来看你。”
张老太太跟着站了起来,让下人去给沈容拿一只西瓜过来,让她带回去晚上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吃。
“谢谢老太太,挑个小的,太大的吃不完,浪费了。”沈容也不跟张老太太客气,欢喜地应了。
张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什么人少?你家里人比我这儿还多,冬梅,挑个大的,最大的那个。”
“老太太,真不用,小的就行,大的吃不完。”沈容赶紧阻止她。
张老太太听出了不对,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家里那几个惹你了?”
“没有的事。”沈容连忙否决。
旁边的雪雪一直替沈容委屈呢,见她否认,忍不住说道:“老太太,我们家夫人,不,小姐和离了!”
“什么?和离,怎么回事?”张老太太忙把沈容拉了回去,“你先别走,好好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前几天你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呀。”
沈容垂着头,苦笑着跟她进了屋,坐到榻上,吸了吸鼻子,默默垂泪。
张老太太瞧得那个着急,抓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闺女啊,听我的,别哭,好好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沈容擦了擦眼,抽泣着说:“我夫君他……”
沈容把司马冲天的那副说辞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
张老太太听后,急得直骂司马冲天不像话,又嗔了沈容一眼:“你这孩子也是老实,怎么就这样答应了和离呢?你知不知道,和离意味着什么?你以后咋办啊。”
“天哥说,等过了这一关就接我回去。”沈容故意抛出这一句,激起张老太太对司马冲天的反感。
果不其然,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生气:“回去?回去做什么?你这傻闺女,他肯定是得罪了了不起的人,你回去也只有挨磋磨的份儿。不行,我得给你想想办法。”
沈容在心里向张老太太说了一声抱歉,站起来说:“老太太,你别替我着急了,我爹年后就上京城了,大不了我跟他回去就是。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诶,我让管家安排人送你。”张老太太也不方便留沈容,只好让人把她送了回去,并记住了她新家的地址。
到了晚间,张衡回去后就发现,今天他家老娘非常不开心,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坐在院子里,一边摇扇子一边叹气,短短半刻钟,她就叹了不下十次气。
张衡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到旁边,接过丫鬟手里的蒲扇,让她们下去,自己替老娘打扇,然后问道:“娘,遇到什么难题了,说给儿子听听,儿子帮你想办法。”
张老太太眼睛一亮,兴奋得一拍大腿:“对哦,你不是号称足智多谋吗?衡儿,你帮娘分析,有没有办法帮阿容。就是阿容的丈夫……”
“娘是说,司马冲天酒后不小心轻薄了一名官宦人家的姑娘,对方要他负责,否则就要告官,于是司马冲天就与沈容合计,和离了娶那姑娘?”张衡眯起眼,慢悠悠地将中心意思提炼了出来。
张老太太说:“对,就这么回事。你得帮帮沈容,人好好的夫妻俩,就这样被拆散了,作孽啊!”
张衡很干脆同意了:“行,让我想想办法。”
张老太太高兴地拍了拍他的手:“这就对了,阿容那孩子跟我投缘,她在这京城举目无亲的,咱们得帮帮她。”
她只顾着高兴,全然没留意到张衡嘴角那抹讥诮的笑。
官家小姐,赖上个不入流的八品武官,这么荒谬的事,也就这些深闺妇人会相信!
他倒要看看,这司马冲天搞的什么鬼!
第74章 种马文原配
沈容这一走,全府上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司马冲天,老婆和离了,他又恢复了单身,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求娶小郡主了。
次日,司马冲天就通过买通的丫鬟,给小郡主递了一封信,约她日落时分在花园边的桂花树下见面。
以前司马冲天也跟小郡主见过几回,两人甚至私底下单独见过面。小郡主性子天真娇蛮,是个十五岁的可爱少女。年少不知事,加上身份太高,她对司马冲天这种江湖上的把戏完全没招架之力,几次下来,对司马冲天好感倍增。
司马冲天约她见面,她就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打着消食的借口,只带了两个丫鬟就去赴约了。
丫鬟自是不愿,她们家郡主是何等尊贵的人,就那个武夫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但奈何现在郡主被那小子哄得入了迷一样,非要跟那小子私会,她们做下人的也没辙,只希望这事千万别被人发现,否则她们俩的皮都要被王妃给扒了。
到了桂花树下,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也隐进了云层里,薄暮笼罩大地,天色暗了下来,光线幽暗,又有树木做遮挡,正好方便了男女私会。
小郡主站在桂花树下,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司马冲天的影子,找了许久,都没瞧见人。她嘟着嘴,轻声抱怨:“人呢?叫本郡主过来,自己又不在,该不会是耍我的吧……”
“在下可没耍小郡主,早来了,就想看看郡主什么时候能发现在下。”司马冲天换了一身极显气质的白衣,风度翩翩地从梧桐树树干上轻轻跳了下来。
那梧桐树有好些年头了,树干很高,足有三层小楼那么高,司马冲天却像只展翅的雄鹰一样,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毫发无伤不说,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一丝凌乱。
小郡主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司马哥哥,你好厉害啊,这么高跳下来都没事!”
司徒冲天朝她伸出一只手,笑得那个风光霁月:“郡主想不想到树上去一览王府风景?”
他本就长了一副好皮囊,又有所谓的功夫加成,迷得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找不到北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小郡主眨着一对晶亮的眸子,兴奋地点头:“要,要,要!”
司马冲天轻轻触碰着她的指尖,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轻轻一带,运气一跃,转眼间就飞上了高高的梧桐树。他把小郡主放在了大腿粗的树干上,然后指着下方朦朦胧胧的景色说:“这就是王府全景,那是王爷办公的长信阁,过去那边是王妃居住的兰沁轩,再过去,那边有一盏红色灯笼的是郡主所居的凤仪阁……”
登高望远,别有一番滋味,小郡主激动得看着王府各院,崇拜地说:“司马哥哥,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是我住的院子?你没进过内院啊。”
司马冲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找人打听了内院的布局,然后根据东西南北的方位,大致推导出了你院子所在的位置。平时见不着你的时候,我就跳到树上,远远地看着你的院子,想你在做什么。”
平凡质朴的一句话,似是道尽了他心里无尽的心酸和思念。小郡主有点害羞,心里又升起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她从小认识的男人,大多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就更别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这于她而言是个很新鲜的体验。
小郡主有点招架不住,羞得脸都红了,抓住司马冲天胸口的衣服,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你,你想本郡主了,可以递信给我!”
“真的!”司马冲天激动得抓住了她的肩,眼睛里神采飞扬,堪比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郡主,在……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单方面的唱独角戏,我太开心了,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他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染了小郡主。
小郡主羞涩地抿着唇,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绵绵的情意在眸子中流转,端是让人难忘。
司马冲天看着小郡主羞答答的俏脸,心头一热,握住了她的双手,激动地说:“郡主,我想永远都跟在你一起,你呢?”
对上他在夜色中发亮的眼神,小郡主的头不自觉地垂了下来,情绪低落地说:“我父王不会同意咱们在一起的。”
虽然天真不谙世事,可小郡主也知道,就司马冲天这样的身份,她老子肯定不会同意。倒不是她父亲势利看不起司马冲天,而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找这样一个女婿,旁人怎么看宁王?说他得了失心疯了吧!
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王府的面子,宁王也绝不可能答应这样一门亲事。
瞧小郡主的样子,司马冲天便明白,现在谈这事还早了点,小郡主还没对他死心塌地,没为他疯为他狂,这个时候不宜操之过急。他收回了试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温柔一笑:“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建功立业,争取早日得到你父王的认可。你就乖乖的在家里等着我来娶你吧!”
小郡主平日里见过、听说过的大多都是饱学之士抑或家世背景不凡、个人能力也非常出色的年轻人,于她而言,出人头地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至少她都见过好几起,因而也没怀疑司马冲天的这个说法。情意绵绵地说:“那我等你!”
两人又互诉了一会儿衷肠,司马冲天把小郡主哄得眉开眼笑,心里眼里都是他,当然也免不了偷香窃玉。两人你侬我侬了小半个时辰,直到下面提心吊胆的丫鬟催了好几遍,司马冲天才抱着小郡主跳下了树,伸手温柔地替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不舍地说:“时候不早了,回去吧,下次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