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久闻言眸子微眯,锋锐的眉眼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意,“限他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不说出位置直接把他儿子剁了喂狗!”
那边人闻声怔愣片刻,随后毕恭毕敬的回了句:“是,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贺久烦躁的扯了扯紧绷的衣领,他一把扯下系的板板正正的领带,随手扔到一边,又解开几颗纽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缓了片刻之后他再次踩下油门,冲着那险峻陡峭的山路前行。
这片山林的大概地形图已经印在了他的脑袋里,行进的过程中他大脑不断的思考着,分析着对绑匪最有利的地理位置。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甄家父子无论怎么威胁就是不开口,他们笃定了贺久不敢对他们下手,认准了一门闭口不言。
庄家父子也被控制着,不过他们就是引庄禾上钩的诱饵,关于绑庄禾的人和位置他们一概不知。
贺久闻迅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方向盘上,他再一次拿起电话,给大山里搜了一天一夜的属下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那边男人带着疲惫声音喂了一声,贺久急切问到:“你们在哪里,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听到贺久的声音男人有一瞬间的激动:“搜了两座山都没有发现,不过我们找到了这里世代守山的人家,他们告诉我说这里有几处他们临时搭建的小木屋,这两天雨大,除了木屋外人根本就没法在这里存活。”
贺久眼前一亮,他屏住呼吸,只怕自己会错过他得每一个字。
“木屋一共有几处?”
那人回头询问,转而回到:“他们说……六处。”
贺久眸中燃起希望:“找,一处一处找,一个都不能落下。”
别说六处,就是六十处、六百处他也要找。
这是他贺久这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疯狂,没了命似得找,他的心脏不规则的跳动着。
小傻蛋,你再坚持一下,再等等,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请给我一个机会!
第30章
“一号二号位置扑空,三号四号还没有回应。”
贺久的车和另外三辆车并排停在一座木屋前的空地上,这座木屋应该是最老的一座,一半的屋脊已经坍塌,另一半也漏的不像样,屋内除了一窝窝老鼠外空空如也。
“三号和四号已经上山了,很快就会有回应,如果那里再扑空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六号了。”
带着蓝牙耳机的男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雨珠,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山林皱紧了眉头。
“六号距离这里有多远?”贺久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清隽的脸上经过两天一夜的奔波出现了青青的胡茬。
衬衫衣扣开到锁骨,衣领湿湿的耷拉在一旁,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他浑身那股越发凌厉恐怖的气势越发深沉,一旁等待指令的下属们都站的远远的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六号在最里面那座山上,那里是整个这片山林里最陡峭的地方,上山的路窄小弯曲,后背临靠一条小河,那条河是泄水用的,这会儿估计已经淹了大半的路。”
听完属下的分析,贺久抵在口腔里的舌尖滑动了一圈,眸色幽深,似无尽的黑暗一般莫测。
“那应该就是那里了。”
说着他抬步走向车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旁的属下赶忙走上前趴在车玻璃上询问:
“二少不等三号四号回信了吗?”
贺久冷笑一声,“答案都出来了还等什么。”
说着他启动汽车一脚油门向着另一个山头驶去,这一刻他得内心无比的激动,快了,很快他就能见到庄禾了!
后面的属下们一个个也都上了车随着贺久一路前行。
没多久另外两处回了消息,三号和四号果然也扑空了,也就是说贺久的猜测是对的,绑匪们就藏在六号木屋里。
天色越来越暗,雨势越来越大。
躲在木屋里的三个人位置不变,话痨和大高个一人手里握着一瓶啤酒,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庄禾的眼睛一直被遮着,也分不清早晚,实在困了时候就靠着铁架子睡一会儿,睡醒了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她听话他们也省心,也就没为难她。
突然,雷雨中一声不太明显的车笛声传来,庄禾耳尖一下就听到了,她当即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会不会是贺久?
会不会是他来救她了?
庄禾面上一喜,心跳如雷,只盼望着他能顺利找到自己。
然而天不遂人愿,性子十分警醒的大高个身子也是一愣,他放下酒瓶看向窗外,几秒钟后看向话痨低声问到:
“二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话痨面色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他的面色潮红光着膀子露出精瘦的肋骨,探头问到:
“怎么了,你是不是听到啥动静了?”
大高个点头,脸色有些发黑:“我感觉不太对劲,你等着我给山下的打个电话。”
然而还没等他拨号手机就先响了起来,大高个眉头一皱,随后快速接起,只听那边一阵电流声过后响起了伙伴的惊呼声:
“盛子二华你们快点带着人质转移,有人搜过来了!”
大高个听完眸子瞬间睁大,他猛然站起身,慌乱间身子碰到桌子,桌子一晃上面摆放的瓶瓶罐罐全部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话痨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出事了,他心跳一滞,白着脸冲他问到:
“怎么了?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大高个摇了摇头,丢了魂一样开口道:“不是那边出事了是我们出事了,有人带着车队找上来了,我们必须躲躲!”
话痨一听也慌了,他啐了一口拿起手电就往外走,边走边对大高个嘱咐到:
“我去外面看看,你把她手铐解了,咱们顺着后山河边溜下去找个地方躲躲,实在不行就撕票。”
庄禾闻声身子一颤。
大高个走近她解了手铐,“还不到那一步,咱们目的只是赚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见血。”
话痨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说他们做的是违法的勾当但是却从来没害过命,被抓到顶多也就是几年。
只是这深山老林,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杀了庄禾他们还有条活路,不然被抓到指不定那些人怎么对待自己。
不过就像大高个说的,走一步看一步,这会儿说什么都太早了。
话痨拿着手电走了出去,他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屋后的河水似乎冲了出来,把堆着的木头冲散了。
话痨松了一口气,回到屋里对大高个解释道:“没人,就是后面木头被水冲散了。”
大高个却仍旧不放心,他拉着庄禾背着包裹对话痨说到:“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我怕我们窝点已经暴露,今晚换个地方。”
话痨知道大高个聪明,也没反驳,跟在他身后吹了蜡烛,三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咱们往哪躲?”话痨用手遮在头顶,脚下快步跑着,边跑边对大高个问到。
大高个四下里看了看,推着庄禾上了车,“不知道,从后面绕看看有没有能躲的山洞啥的,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话痨听话的哎了一声然后掏出车钥匙准备启动,只是还没等汽车启动就听到后面小路传来一阵阵油门轰鸣声,那声音绝对不止一辆车。
“遭了!”
话痨惊恐的回过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后面黑暗中有东西向着他们快速移动过来。
“盛子不好了,有人过来了!咱们跑不掉了!!”
大高个握着提包的手一抖,神色有瞬间的慌乱恐惧,只不过眨眼间就恢复正常。他伸手拍了拍话痨的肩膀,扯着庄禾对他大声说到:
“下车,快点下车往河边跑。”
前面的路被贺久他们的车队堵死了,后面小路太过明显,只有旁边湍急河流是出路,虽然凶险了点,但是顺着河水冲下去好歹还有个活路。
说着他们两个人拉扯着庄禾一同向着河边跑去,只是老实了两天的庄禾这会儿却不在配合。
她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逃命的速度越来越慢。
她想叫,只是嘴巴被紧紧的封着,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奈她只能假装摔倒,一次又一次。
最后大高个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庄禾,拎着她领口对着她耳朵低声警告:
“你他妈故意的是吧?”他眉毛立着,明显被庄禾的举动给激怒了,“你也听到刚刚我们谈话了吧,如果你还想拖累我们,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扔进河里。”
庄禾闻言知道知道不能再拖,于是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庄禾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就耽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贺久领着一大队人马已经赶了上来。
他顶着雨走在人群最前面,微长的发丝垂在额前,黑眸紧盯着那间漆黑的木屋,属下见状刚要越过他去开门,却被贺久伸手拦住了。
他抬起脚一脚踹开木门,木门大力拍向墙面,发出一阵巨响。
空的!
屋内并没有人。
众人傻眼,贺久心尖一颤,怎么会没有?
就在这时他看到桌上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和烟头,他眸色一暗,随即转过头向地面看去。
只见泥泞的地面上有一排向着右手边行去的脚印,杂乱的脚印连到一辆越野车上,随后又转向另一边。
“让人把所有下山的路都封死,其余的人跟着脚印找,一定要找到他们。”
贺久的声音低哑的可怕,双眼赤红,面色白的像生病许久的病人。
雷声震耳,众人不敢耽搁,他们顺着那些杂乱的脚步一路来到河边,突然有人爆发出一阵尖叫:
“在哪里,我看到他们了!”
这声音不止是贺久他们听到了,对面趟河的大高个和话痨也听到了,他们脚步一顿回过头向着贺久他们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两边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把人放了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贺久只身站立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他看着被架在中间有些憔悴的庄禾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如刀刺一样难受,他现在只想将那两个大胆的匪徒撕碎重组。
大高个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贺久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他双手插兜,垂着头掩去眸中嗜血的光芒,对着他们低语:
“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大高个沉默。
他看了眼相依为命的兄弟,又看了眼对面漫山遍野的人群,咬了咬牙,冲他们喊到:
“想让我放了她也行,我要钱,再给我准备一辆车,你们所有人都退到小屋后面不准跟着,等到我们出了山就把她扔到外面,我保证绝对不伤她。”
话痨不明所以得看向他,大高个小声给他解释道:“跟上家交易前我收了点定金,还要了两个新身份证,我们出去后直接出国,他们抓不到我们。”
话痨闻声当即眉开眼笑:“盛子你太棒了!”
贺久闻言深深地看了眼庄禾,他点头:“可以,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我要跟着。”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我自己,她一个小姑娘被你们折腾了这么久又淋了雨,我怕她坚持不住。”
话痨和大高个对视了一眼,大高个想拒绝,贺久耸了耸肩,他抬起头任雨水拍在他脸上,嗤笑一声嘲讽到:
“怎么这会倒是怕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人能吃了你们?”
那二人一听神色变了变,大高个咬了咬牙,开口道:“行,不过你要确定下面没有埋伏,我们能安全通过。”
贺久挑眉:“当然。”
他可以让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只不过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向来没什么耐心,对于一只咬过他的老鼠,就算他放了它,它也过不过天亮。
一道闪电在贺久头顶炸开,骤亮的天空映出了他那撒旦一般的笑容,细长的眼睫微垂,泼墨似得瞳孔晦涩不明。
大高个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颤,从心底里生出一抹恐惧。
这个男人比他们更加恐怖,他们是为了钱而不得不过着刀尖上添血的日子,而这个男人他从内向外透着一股狠劲。
就像是一只蛰伏的野兽,看似温顺的伏着,其实只是为了最后那致命一击。
大高个咽了口口水,脚下的河水水流越来越急,一开始只到脚踝,这会儿已经漫到了大腿根。
那两个男人还好,庄禾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没好好休息,湿哒哒的冻了这么久,现在只觉得头发晕腿发软。
就在大高个和话痨不注意的时候,河里冲过来一块浮木,那浮木直接打在了庄禾的腿弯处,她两腿一软顺着水流被冲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大高个以为话痨会抓住她,话痨以为大高个会抓住她,结果两个人都没有伸手,二人眼睁睁的看着庄禾被冲了下去。
这下二人傻了眼!
人质丢了,怎么办?
然而还没等他们两个缓过神,只见一道白影闪电一样从眼前飞驰而过,冲着庄禾冲下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后面的属下见人质已经不在,心中再无顾忌,一窝蜂冲了过来,大高个和话痨还没等还手时候就已经被按到了水里,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
冷——
除了冷还是冷。
庄禾泛白的唇哆嗦着,团成一团的身子又缩了一下。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呼吸有些粗重急促,似乎正承受着什么难以压制的痛苦,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烧,秀气的眉轻拧着。
“嗯……好冷……”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又软又甜,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撒娇,听的人心头发软,只想将她搂进怀里亲吻爱抚。
“大佬你在哪,为什么还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