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澜面无表情地抬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溪言一愣,这才算彻底回过神来,“我睡糊涂了……”
“又欺负人了呗,”顾文澜说:“周禹是谁?”
“嗯?”她怔了一下,“什么周禹?”
顾文澜眯着眼看她,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这是真忘了还是装傻?刚才你躺在我怀里说过的名字。”
溪言一脸莫名,“我刚才说过么?
“周禹是谁?”
“那看来我是真的想他,睡着了都……”
“李溪言!”
“干什么?”
顾文澜恨不得咬她一口,“你说你想谁?”
溪言笑笑说:“开玩笑的,周禹是我们班的学生,我睡着之前在想他的事情,你不是知道他么?上次你替他还了3000块钱。”
“他?”顾文澜抱着她坐下来,“他又怎么了?”
“今天他没来考试,手机关机,父母也联系不上,”溪言说起周禹开始滔滔不绝,“你说他们怎么这样?连自己孩子都不管了?他也真是的,迟到逃课就算了,怎么连考试都不来?他到底怎么想的?他家里……”
“你怎么爱操心?”顾文澜把她摁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闻她的发香,又说:“你怎么不操心操心我?”
“……”
顾文澜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刚才走神了,“你还在想他?”
溪言说:“你说他不来考试,会去干什么?”
顾文澜:“……”
溪言说:“他在手机里说让我别管他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他说自己很安全,那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顾文澜:“……”
溪言说着说着有些生气,捶了他一下,“你们这些男生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不让我省心?你们莫名其妙!”
顾文澜:“……你才莫名其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溪言不想跟他说话,拿手机又给周禹打过去,还是关机。
她是他的班主任,得对他的人身安全负责,等于他半个监护人,他现在就跟神隐了一样毫无音信,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之前他逃课,她也给他打过电话,并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整天手机关机的情况。
——
半夜,顾文澜忽然醒了,醒过来发现怀里时空的,他摸了摸床铺,一睁眼发下李老师不见了,接着就听见卧室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她说话的声音。
像是在打电话。
“你到家了?那就好。”
“你能不能和老师说说今天你去干什么了?”
“对不起老师不想打探你的私事,但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好么?”
“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关机……”
顾文澜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个女人!
顾文澜坐起来,不疾不徐地拉着长音:“李老师,我肚子疼——”
溪言赶紧断了通话从屋外闪进来,“怎么了?为什么会肚子疼?”她跑上了床,“为什么会肚子疼?是不是又胃痛了?”
顾文澜拉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你摸摸。”
溪言有些懵,在他腹上摸了摸,摁了摁,“哪里疼?这里么?要不要吃点什么药?”
“不用,”他拍拍床铺,“你躺下。”
“很疼么?”她有些担心,根本不想躺下。
“多摁摁就不疼了,这叫穴位按摩。”他拉着她的手到处游走。
“可是我不懂穴位。”
“很简单的,我教你。”
按着摸着,溪言就感觉不对劲了,他拉着她的手往下面去时,溪言抽回了手,刚要往他肚子拍,又怕他是真的不舒服,于是换了地方,往他手臂轻拍了一下,“你是不是骗我?”
顾文澜一脸虚弱,“真的疼……”
溪言不太相信他,拉着被子背对着他躺下去。
身后的人靠过来,“李老师。”
她嗯了一声。
顾文澜说:“明天给我送饭怎么样?”
溪言想起上一次给他送饭,她看见他和徐园说说笑笑的画面,她说:“不送。”
“送呗。”
“看情况吧。”
“不看情况了,给我送,你不送我不吃饭。”
溪言忍不住说他,“你幼不幼稚?”
他海纳百川一般,“幼稚。”
她顿了片刻,“你讨不讨厌啊!”
他依然海纳,“讨厌。”
溪言不想说话了,她觉得顾文澜就是个臭无赖,一天不闹她就浑身不对劲。
那天晚上顾文澜说,对她贪心了,没说明贪心是什么意思。
她也没问。
不过她能猜到是什么,要么是依赖,要么是喜欢。
——
第二天顾文澜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溪言发现他醒了,趁他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去厨房给他热牛奶。
他的胃不太好,以前就经常不吃早餐直接去医院,有时候一上手术就是一个上午,现在溪言不想他落下一次早餐。
顾文澜刷完牙洗完脸,回屋换衣服时发现老婆不见了,赶紧跑出去喊:“李老师?”
喊完就见她端着牛奶出来,递给他,“煮粥来不及了,喝了牛奶再去,我给你稍微加了热,以后我提前一晚把粥做好。”
顾文澜沉默接过牛奶,一把将她搂近怀里,“李老师,你就不怕有一天把我宠坏了?”说这话时,他的嗓音稍微变了调。
溪言吓了一跳,之前偶尔也会一早起来给他弄早餐,也没见他反应这么大,“好了,你时间要赶不及了,赶紧把牛奶喝了。”
顾文澜到了医院还在回味李老师的宠爱,进手术室时嘴边还噙着笑意。
旁边的二助觉得十分诡异,偷偷对一助说:“顾医生怎么笑得阴森森的?他受刺激了?估计是正好和李老师温存被打扰了。”
一助说:“用你那个与脚指头并肩的脑子想一想,现在是凌晨5点半,顾医生在家的时候估计也就5点钟,凌晨5点钟你说他俩在温存?”
二助无辜,“半夜忽然有了激情不行?顾医生血气方刚,常规操作了。”
顾医生这时开口:“要不我给二位搭个戏台,你俩上去给病患来一段相声?”
半麻的病患:“……心领了,谢谢。”
一助二助赶紧正色起来。
手术出来,二助实在按捺不住八卦,跑过来问:“主治,这两天你心情不错,是不是跟李老师有关?你俩感情不错哈。”
顾医生笑笑,说:“今天早上她给我准备了一杯热牛奶。”
说完走了,赶下一场手术。
二助:“你看,我就说嘛,顾医生受刺激了。”
一助:“用你那个与脚指甲并肩的脑子想一想,顾医生是凌晨5点钟起来的,也就是说李老师特意凌晨5点钟起来给他准备了牛奶。”
二助沉思半晌,说:“不是脚指头么?怎么变成脚指甲了?”
一助说:“恭喜你,现在连脚指甲你都高攀不上了。”
溪言一整天待在家里批改试卷,下午4点出门买菜,回来给顾文澜做了糖醋里脊和蒜蓉菜心,又炖了鸡汤,做完菜是6点半。
她打了出租车过去,不到7点抵达医院门口。
溪言进住院部大楼,正巧的是他在大厅里看见顾文澜了,他旁边的人是徐园,两人从另外一边往大楼门口走去,不知道聊什么这么投入,没发现她,溪言站着看了一会儿,转身上楼去心外科。
护士站的护士还是那个面包片小护士,她一见溪言就笑,“李老师,来给顾医生送饭的?”
溪言挺吃惊的,为什么要喊她李老师?
她的名号已经远近驰名到这个地步了么?
护士站前面站着的男医生闻言赶紧回头,一脸感慨,“您就是李老师啊!久仰大名,传说中能让我们顾医生的心情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折腾的巾帼!”
溪言听得心惊肉跳,顾文澜在医院里究竟给她安排了什么人设?
怎么就让他再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折腾的巾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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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太匆忙了。
——
第29章 成婚
溪言把饭放在了护士站, 让面包片小护士转交给顾文澜。
小护士摸着保温盒说:“李老师, 顾医生就快回来了,你不等等他么?”
溪言嗯一声,“不等了。”
等她走出心外科门口, 小护士对跟前的医生说:“李医生, 你看到没有?”
李医生顿时觉得好笑, “我又没瞎, 能没看到么?你个小姑娘又想八卦些什么?”
小护士十分感叹:“我之前一只认为能收服顾医生的女人一定是那种强势刚猛那一类的,完全没想到会是李老师这样的女人,那我以后也要像她那样,温柔, 持家。”
“你以为光是温柔持家就能把你们顾医生给降服?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 ”李医生点点自己的脑袋,“思想独立, 人格独立,这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魅力。”
“那我也要独立。”
“不过呢,也不要太有主见,太有主见就显得强势,这叫慧极必伤, 物极必反,”李医生摇摇头,“这样男人还是不喜欢。”
“哦……”小护士点了下头,接着回过神来, 说:“凭什么要让你们男人喜欢?女人又不是生来就得迎合你们!我不爱跟你聊天!你走你走!”
“……嘿?”
溪言乘扶梯下二楼,正巧顾文澜也乘扶梯上三楼,他一抬头就看见她了,但是溪言把脸往旁边一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错身而过时,顾文澜喊了她一声,“溪言?”
她摸摸自己的耳垂,装作没听见。
顾文澜快步上了三楼,直接转下二楼,她已经绕向了一楼的扶梯,顾文澜加紧脚步追上去,跑到她身后站着,本来就比她高,这会子他站在她身后直接就比她高出半个身子。
他搭着扶手,腹部贴近她的背,稍微俯着身低声问:“怎么了?”
她没应。
顾文澜:“不理我?”
她盯着楼下,直到扶梯到头,跨了出去。
住院部一楼的大厅人来人往,顾文澜只是两步跟上她,和她并肩走着,时不时侧脸看她一眼,度她神色,发现她似乎不太开心。
溪言小声说:“你跟过来做什么?快回去,给你带的饭我放在你们科室护士站了。”
顾文澜忽然去捞她的手,把她拉着往旁边一个通道去了,到了之后他推开安全出口的绿色木门。
“……干什么?”溪言被他拖进来,门一关,光线暗下来。
“偷情。”他笑得没个正形,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溪言倒是一本正经,手了抽回来,“你别闹,赶紧回去。”
顾文澜笑容淡下来,又要去牵她的手时被她避开了,他转而去摸她的脸,这回她避无可避,下意识抬手一别就被他牵住了。
他每次都用这一招,但她每次都能上当。
顾文澜笑了笑问:“李老师不高兴?生气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言简意赅,“刚刚。”
“刚刚是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
“……”
顾文澜一脸的意味深长,“看到什么了?”
溪言想也没想就说:“没看到什么。”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不妥,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于是有些懊恼。
果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颇耐人寻味。
她气得推开他,转身去拉门,但速度和力气都不及他,反被他拽进怀里,溪言心口气血翻涌,“顾文澜!你凭什么笑话我?”
顾文澜为之莞尔,怀里的人软软的,发脾气也是软软的,软到他心尖儿上。
“你不是不在意么?”他淡淡说。
“我没在意。”溪言轻轻靠向了门,“我撞见你们四次了,邱南的婚礼上两次,医院两次……”
顾文澜撑着她身后的门板弯下腰,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哟,四次了?记得很清楚么。”
溪言别开他的手,“我希望你检点一些。”
“老实告诉我,”他问:“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不是。”她下意识否认。
“徐园的母亲生病住院了,就在我们科。”
“我猜到了。”
“那你生什么气?”
“我没有生气。”
“说谎。”
“……”
顾文澜一双黑眸深沉得很,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小孩似的耍着无赖的口吻:“你就是吃醋了,你就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