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没有防备。人心难测,她知道。金玲这几年在宫里,王府,摸爬滚打过的。不再是那个只有正义感的小丫头了。但是她还是要帮。出于良心上的她也要伸出援手。
“就依你们。把她送走。前提是她愿意走。如果不愿意也不要勉强。咱们多加小心就是了。”
春芽几个模样的变化有些大。那时候的生活哪里能有现在相比。如今个个出落的如花似玉。金玲见了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但是就像她们说的,还是小心为妙。
她们是担心万一被认出来,再被有心人利用。安宁的当初诈死的事情被揭出来就不好了。说成欺君都不为过。更何况她如今身在侯府。再以侯府做文章,麻烦就更大了。所以,丫鬟们考虑的极为周全。安宁也很欣慰。
“姑娘如何定在年初二?”二宝问。
“年初二为走亲戚的日子。正巧金玲家里年前来人。一直住在客栈里。初二她可以此为由。也是助她的最佳时机。”安宁算了日子。正巧她初二也会同母亲去外婆家。出了府,她的行动就方便了许多。
到时候。她可以随机安排。
宁安侯府书房。
安正辰与金淮杨,洛义喝着茶。
小厮们在门外守着。不时的往屋里瞄一眼。心道怎么没了动静。他跟在安正辰身边久,知道屋里其中一位与侯爷当初可是情敌来着。近来却一处了。还真令人不可思议。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们做下人的可以妄加评论的。只要主子有吩咐,他们自然照办。上回侯爷得了好茶,还命他给那位送去了一些。
洛义,对这样的气氛不习惯。闷着喝茶有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偏偏都是话少的。气氛怎么可能挑的起来?
“侯爷,宁儿的婚事可有打算?”
“暂时先放一放。”这个话题是几个人都关心的。说起来不冷场。
安正辰心里怪不是滋味。每回见到金淮杨。都令他想起以前的事。倒不是放不下,而是感叹命运多变。金淮杨曾经是风光齐月的男子。相当的骄傲。不成想能够矮下身来做了那么多年的不名士。宁儿得他教导,好比另一位父亲了。想到这些。他不免妒忌。女儿对金淮杨的关心不少于他这个亲生父亲。平心而论,也是应该的。可就是令他吃味。
“戎渊应该有计较。那小子心思深着呢。”金淮杨如今说话也带着江湖气。不再是文绉绉的。
他也不禁感慨。能与安正辰在一个屋子里闲聊喝茶。他原先以为接受不了,不想却如此的随意。
“多事之秋,再等等也好。巴不得宁儿再多留几年。”洛义笑着道。他们这些长辈可不着急。急的是戎三公子。
金淮杨和安正辰都点头。
“稳一稳才好,皇上那里安的什么心,眼下谁也猜不透。”金淮杨道。
洛义称是。“如今身在朝堂没好处。侯爷要多加小心才是。”
安正辰点头。“不如你们两位自在啊!我会多加小心,有需要的时候还请两位援手啊!”安正辰说的实话。如今也不拿他们当外人了。
“自当倾囊相助。”金淮杨说道。
洛义自不用多言。安正辰这个人不从安宁那边论。是一位令他敬佩的男子。
何况还是安宁的爹。更要多加维护。有需要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三个人就是时局又说了会。安正辰留他们午饭。二人却推辞了。只得作罢。
“去看看馨兰吧。”在金淮杨要走的时候。安正辰说道。
金淮杨有一瞬的愣神。随即欣然点头。
安正辰并没有跟去。而是继续和洛义说话。
金淮杨在小厮的引领下,去看骆馨兰。
从前见过几回,都是有他人在场。这样一个人来看她还是头一回。
骆馨兰也有点愣住了。随即自然的就笑了。金淮杨见她腹部以微微的隆起。气色非常之好。便知道如今这女子是幸福和满足的。
“知道你们要来。留下吃了午饭吧。宁儿定会高兴的。”骆馨兰说道。
“难道馨兰不高兴?”
骆馨兰又怔了下,见金淮杨坦然的笑了。知道他这是开了玩笑。不禁心里也感叹,从前金淮杨哪会这般。真是变化太大。造化弄人。
“高兴,当然高兴。金大哥也变啦。”
金淮杨又一笑。“是啊。变的老喽。宁儿都要成家了呢。”
“金大哥也别总是顾着她。那丫头心思大着呢。你哪里老了?正是好时候,我好等着金大哥的好事呢。”
“会的。”
能这么自然的相处,自然的说话多好。金淮杨真的满足了。接下来,是不是真要考虑终身大事?他并没有深想过。身边的人都在为他着急。也有那么一个人,等了他多年,他也该给对方一个回应了——
三十一上午很快过去了。
安宁送两位舅舅和丫鬟们出门。之后便在娘亲的院子里吃了饭。吃饭之时不时的关注爹和娘的神色。因为今日大舅舅金淮杨来过了。且自家爹爹并没有在场。这是前所未有的事。爹几时这么大方了?她觉得不可思议。
爹可是大醋坛子一个。娘虽然对金淮杨舅舅没有那份心思。但是金淮杨舅舅心里有娘。虽说放下了,但爹就是不肯他们单独见面。每回都是事后翻小肠,变着法的小心眼。这一回倒是出奇了。
女儿那眼神安正辰想也想明白了。可怎么也绷不起父亲的威严。只要用眼神警告女儿。
“你们两个怎么了?是饭菜不可口味?”骆馨兰在这方面往往后知后觉。
见父女两个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可疑。
“啊,没有啦。娘亲!”
“啊,没有啦,娘子!”
父女两个异口同声。说完,紧跟着一阵笑。
食不言寝不语的,在芙蓉院里没讲究。
第339章 趁热打铁
书香苑。
安雅惊得差点跳起来。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你再说一遍”
香芹瑟缩一下。赶紧又说了一遍。这几日三姑娘憋屈的无处发泄。却不敢再摔打东西。因为老太太说了,若是东西都摔坏了就从三姑娘的嫁妆里扣。嫁妆本就少的可怜,还是老太太舍出来的。没有几件像样的东西。气得三姑娘暗骂老太太。回头拿丫鬟们出气。打掐的满身暗伤。却不敢声张。
她是三姑娘贴身服侍的,虽没有遭受那等折磨。可看在眼里还是吓的够呛。她也叹命不好。谁能想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三姑娘会到了这一步?往前她虽是个丫鬟,走到哪儿不得看在三姑娘的面子上,被高看一眼。此时却遭了秧。得罪过的见了她恨不得踩在泥里去。她只得隐忍着。对于三姑娘,她只能跟着了。不然能有什么办法?她好生羡慕六姑娘身边的丫鬟,连院子里撒水的都整天笑着。听说得了不少的赏钱。过年就更不用说了。赏钱就更丰厚。
她看着三姑娘的脸色。顷刻已经成了绛紫。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呢好不要脸的奸~夫~yin~妇你打哪儿听来的?”
香芹又一哆嗦。“奴婢在大厨房,正巧给三姑娘取膳食。”
香芹不是故意听,而是两个婆子声音不小。当时听了吓坏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的回来。决定还是告诉三姑娘知道。
安雅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亲娘竟然跟二老爷有首尾怪不得侯爷不喜欢李玉珍怪不得侯爷不疼爱她哪个男人被带了绿帽子还会做那等傻事那样的奇耻大辱
她还纳闷,一向趾高气昂的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妥协了?这是阴谋如今败露了
一时间她气得要爆可终究没有发出来,化成了眼泪。到后来只剩下悲哀。
原来,她不是侯爷的女儿安庆也不是她还有什么可倚仗的?靠二老爷吗?可笑老天真给她开了个大玩笑
原本,她还想着,侯爷在气头上做出了决定也是暂时的。一旦她入了弈王府,靠着想好的计策,得了弈王的心。在王府站稳脚。到时候她与侯府的关系,与侯爷的父女关系都会有所缓和的。之后,老太太再说些好话。还愁将来不好吗?
可现实竟然是这样她已经是个无用的弃子了吧?弈王爷会如何想?她能求来这桩婚,无非是弈王对侯府还有些心思。儿女亲事也是牵绊。
如今却没了她好恨
芳菲苑。
安宁布置好了晚上的家宴便休息了一会儿。这些事情还难不倒人。她虽不愿意做。但为了娘亲,也得拿起来。况且二房,三房就要搬走了。这两日耿月华与丁怡芳把该交接的都如数的交还。安宁对账之后,私下里又调查了一番。把该换的人都做了标记。只等着两房人走了之后来个大换血。
“六姑娘,三姑娘那里已经知晓了真相。”四宝来报。照着安宁的安排。命小丫鬟去打探了清楚。
“好。”安宁转了转茶碗。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
有必要让安雅知道她不是侯爷的孩子。李玉珍与二老爷之间的苟且之事也要让她知道。这样她就无牵无挂的走出侯府了。省得心存惦念,毫不死心。
安雅也算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起码对自己的婚事上懂得动心思。若不是时间仓促,她应该会安排的比较妥善。
奈何时间不待人。她任命一顶小轿入王府。却不认命在王府默默无闻。这点安宁敢肯定。她必会苦心经营,想要重新修复各种关系。安宁怎么会允许。所以,才要破坏她的心理建设。让她从里到外一点一点的侵蚀。直到完全崩溃。
如果她够强大,那么这也不过是则消息罢了。
“六姑娘,庆少爷那里也让人安排了。相信很快就知道。”
“知道了。老祖宗与老太太那里可有什么动静?”安宁问道。中午饭个吃个的。并没有往一块凑。安宁也没有去请安。老祖宗那里传下话,让她安心的打理庶务。
“老太太去了老祖宗的院子两回。说什么无法得知。不过时间都不长,很快便出来了。李玉珍在老太太的院子哭闹了一阵。被老太太给砸了一茶碗。回了院子再未出来。”
老太太与老祖宗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安宁不甚清楚。但府中的老奴们都说关系不好。老太太往前憎恨老祖宗。府里的姑娘们都不按照族里的大排行,各个院子也都改了名等等。安正辰也说他们之间只表面上相安无事。但安宁却觉得不大一样。
老太太对老祖宗像是非常的惧怕。不知道怕什么。安宁想不明白。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出那确实就是惧怕。从迎接老祖宗进门,安宁便看出老太太的反常。
李玉珍去找老太太估计是被送走的事。年三十一过,她就要离开了。还是心有不甘啊
作为老太太安排的棋子,她是悲哀的。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安宁就是要让她一无所有安庆和安雅知道了真相,还会认她这个娘吗?以她对那兄妹两个的认知,不会如果李玉珍高高在上,不用说,他们还会认娘,可李玉珍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认娘?她带给他们的事屈辱
“多留意就是了。夫人那里尤为留意。以防他们狗急跳墙。”娘亲有身孕人尽皆知。不得不防。
她管家不免绑住了手脚。娘亲那里就顾不上了。只有靠身边的人多加注意。
年三十,家宴。
老祖宗程氏坐在主位。吩咐开席。
年夜饭是不分桌的。所以一大家子人能上桌的都坐在了一起。除了二老爷的妾室太多,单独给她们分了一桌外,其他的都在一处。
“这菜色真是不错。都是六丫头的功劳啊”老祖宗看着满桌子搭配得当的菜,说道。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六丫头管家的水准不一般。
“老祖宗可是过奖了。宁儿只是动动嘴,都是早先二婶与三婶参详过的。”安宁可不想居功。
“六姑娘谦虚了。二婶可是什么都没做。”耿月华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得意。可也就得意一下子。因为她要离开侯府的人了。管的再好也没有用。
“二嫂出力比我多,六姑娘忙前忙后的也是辛苦。倒是我最清闲。”丁怡芳说道。
“好啦,都别推辞了。你们都有份儿。动筷吧。”
老祖宗微笑看着众人。先拿起筷子来。“今儿年了。家里人不讲究虚礼。边吃边聊。尽管乐呵。”
尽管老祖宗这么说,也没有人随便说话。都习惯食不言了。何况这个饭就是个散伙饭。还有什么好说的。
“雅儿,庆儿多吃点。这几日都瘦了。”李玉珍小声的说了句。
她坐在两个孩子身边。可两个孩子从进门就不搭理她,眼神里的厌恶让她不解。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此时见满桌子的好吃的。他们都没吃几口。不由得有些心疼。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过了年都要离开侯府而食不知味呢。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求老太太想办法,不但没有回应,还被砸了一茶碗。说她不知进退。刚说好的等时机,却不管不顾的找老太太去哭。谁又能理解她?谁知道什么时候是时机?她等不得了
尽管被砸了一茶碗,总算是没有白白闹一场。今晚便是她脱身之时了。老太太如何安排她不管。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去偏远的庄子。不想就那么了此残生有自由才会有好日子哪怕她不能随侯爷左右,也定要一个新生只是两个孩子好像是都知道了什么,这样的态度让她心寒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比谁都清楚二老爷那里根本就指望不上老太太肯帮她也是看在曾经作为棋子的份上,多少让她心存愧疚罢了。所以,她就得趁热打铁
“我嫌脏”安庆出口就道。李玉珍的筷子停在了半空。老脸没处放了。
离得近的都听到了。老太太李如枚心里一动,紧跟着就明白了。
“吃你自己的,庆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庆儿有话好好说。知道你补出了虚火,可也不能与你姨娘发。回头停了药膳吧,年里油水大,补多了可不好了。”
安庆拧着脖子。好不容易把要出口的话给憋回去。看了看安雅,见她眼神也不对。心里哪能不清楚怎么回事?
如今他和安雅就是个笑话。不过是有些人不知道罢了。他心里再恨也没有用
乍听到自己不是侯爷的儿子这消息。他差点去质问二老爷和老太太。心里知道没用,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难怪侯爷对他不冷不热的,明明自己是大房唯一的男丁,却不肯对他好。因为早就怀疑了吧?想不到真相如此他只得暂时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