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系统哪家强——嫣梦轩
时间:2019-07-30 11:55:31

  汪才人进来便要行福礼,被辛虞让宋嬷嬷扶了,“你怀着身子,这么多礼做什么?快到炕上坐。”言罢又吩咐:“金铃,去倒杯热奶茶来给汪才人。”
  冬日里天冷,辛虞又因着正得宠不缺炭使,于是偶尔会在屋中生个小火炉,上面暖着些热饮或是烤点什么,前两天还心血来潮烘了馒头片吃。汪才人来的是时候,她一壶热奶茶刚好,还没有动过。
  汪才人由宫女服侍着解斗篷,闻言笑道:“那我今儿有口福了。不想到姐姐这里坐坐,还能遇上这种好事儿,早知道便不等到今日才登门了。”
  几月不见,称呼突然就从妹妹变成了姐姐,辛虞初听还有些别扭,“才人客气了。你现在身子贵重,想吃什么没有,还差我这一口奶茶。”
  辛虞想啥说啥,倒没其他意思。汪才人却以为她这是心里犯酸,小心觑着她的脸色,说:“妹妹哪比姐姐圣眷优隆。陛下感念姐姐舍身相护,给姐姐的必定都是最好的,姐姐又是个心宽大度会生活的,和姐姐说说话都格外舒服,这里的吃食想必味道也与众不同。”
  辛虞这辈子头一次被人这么恭维,难免有些不自在。别看这一屋子人都指着她吃饭活命,可比嘴巧,最能说的金铃都不及这位汪才人。偏她神色间不见讨好,眼中尽是真诚,完全不似在恭维人。
  辛虞颇觉招架不能,见金铃端了奶茶来,忙借机转移话题,“天这么冷,怎么就出了门?这一路过来冻坏了吧?快喝些暖暖身子。”
  汪才人向辛虞道了谢,接过茶碗捧在手中,“披着斗篷呢,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从前做宫女时,冬天也不过一套冬衣,怕干活不方便棉花还不给絮太厚,不也一样没冻出毛病来。现在人依旧是那个人,只是没人敢再叫我那样穿了,连我自己都开始仔细起来。。”
  “毕竟身份不同了嘛,何况你现在正怀着龙嗣。”辛虞觉得这很好理解,她肚子里还没揣个宝贝疙瘩,现在不也跟她一样享受的是瓷娃娃待遇,做点什么宋嬷嬷她们都紧张兮兮的。宫女太监们本职工作就是伺候人,怕是比主子本人更在乎他们的身体。
  “也是,”汪才人摸了摸厚厚冬衣下不怎么明显的小腹,笑容温柔,“有时候想起在宫外看到的那些乡下妇人,挺着个大肚子也不耽误干活儿,生下来的孩子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不像我,再三谨慎还养得这么差,就不知到底哪样对哪样错了。”
  当然是合理饮食、适当运动、保持好心情、少些思虑比较好了。
  辛虞自小皮实,性格又大大咧咧,可见地便比同龄人身体都强健,长到二十多岁,除了打疫苗和体检,压根儿不知道医院门往哪开。
  想也知道皇家看重子嗣,再小心也不为过,后宫女人心思又重,要做到十分不容易,怕连说出那番话的汪才人,自己也是千小心万注意,根本无法放宽心的,看她纤瘦的体态和不佳的气色就知道了。
  辛虞没接话,继续拿了奶茶说事,“怎么不喝?是太烫了吗?”
  “还好。”汪才人忙低头吹了吹,送至唇边,然后赞道:“姐姐好别致的心思,妹妹是万想不到可以把鲜乳加到茶里的。这奶茶冬日里喝再好不过,妹妹今天真是来对了。”
  “你喜欢便好。”辛虞又推了点心与她,“都是宫里常见的,没什么新意,才人不嫌弃,就着用些。”
  汪才人应好,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姐姐可莫要谦虚,光看这奶茶,我也不信姐姐这话。姐姐这里的吃食肯定都有独到之处,不然陛下也不会用了那许多,连李容华备了他常吃的点心请他去坐坐都拒绝了。”
  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辛虞有些不明所以,没搭腔。
  汪才人点到即止,又另起一个话题,“看姐姐一切都好,妹妹也就放心了,那日……大家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妹妹这几月来都无法安寝,常常……”她垂了眸,像是回想起什么让自己恐惧的事情,睫毛不安地颤了两颤,“梦到当时的惊险,吓得再不敢合眼,身体也总好不起来。妹妹想着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比妹妹更加难过,担心不已,欲来探望一番,身体却又不允许,“说到这里,她复又望向辛虞,眼中俱是歉疚,“好容易这两天能出门了,这不马上就来了姐姐这里,姐姐可不要怪妹妹来迟。”
  “才人好心,我怎会怪罪。”本就不熟,谁也没期待她来探望自己。辛虞努力牵出个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也好在体质升上五级以后,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度进一步提高,对其掌控力也加强,表情渐渐生动起来,再也不似刚来时那样只能终日绷着张面瘫脸。
  “姐姐不怪罪就好。我胆子小,当时只顾着护住龙嗣,不负陛下的期望,怕是惹出了不少祸端,偏这些日子又身体欠佳不能上门赔罪,怕是已经将人彻底得罪了。”汪才人面上露出个苦笑,“不瞒姐姐说,田嫔姐姐……还有刘宝林……我常觉心内不安,愧疚得紧,因此夜里时常惊梦不能安寝。太医说我之所以一直身体不好,那天动了胎气只是诱因,主要还是忧思过度之故。只是我实在放不下,若不是我……”
  说着说着,她眼中泛起水光,眼角已现细碎的经营,辛虞压根没有应付美人垂泪的经验,立马乱了阵脚,慌忙去寻帕子给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汪才人接过帕子刚要去擦,又惊觉这乃他人之物不好意思地放下,从袖中抽出自己的按了按眼角,“看我,跟姐姐说这些干什么?若坏了姐姐心情,纵我不是存心的也要难辞其咎,真是对不住。”她讪笑着好一通道歉,忙又起了个新话题,试图将刚刚的师太掩盖过去,“对了,还不知姐姐是哪年入的宫,我是熙和十九年。”
  见她收了泪主动换了话题,辛虞松口气,“我晚些,熙和二十四年。”
  确切说是在夺嫡之乱后。当时先帝处置了大批燕淑妃党羽,宫中不知死了多少人,空出来的位置自然要有人顶上。于是内务府那边又派人去采买了不少太监宫女,原主便是那时进的宫。
  “那还好,比我强。我入宫时比姐姐小些,又没什么见识,只学规矩就学了很久,戒尺不知挨了多少下才被分派了差事。”说着挨打的事儿,汪才人眼中却泄出丝怀念,“现在想想,教规矩的姑姑们严些也是为我好。学规矩时辛苦些,总比以后不知进退挨更大罚或是丢命强。”
  大概是觉得辛虞与自己同样出身会有共同语言,见辛虞并不因忌讳别人提她曾经是宫女的事而面路不愉,汪才人和她就着当初做宫女时种种聊了好一会儿天。
  辛虞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虽有原主记忆却无法感同身受,回应得不怎么积极。汪才人察言观色,以为她是累了或是不耐烦了,遂不再多留,提出了告辞。
  辛虞没挽留,直接将人送到了殿门口,回去时金铃正在收拾汪才人用过的茶碗。
  宋嬷嬷想到什么,接过掀开碗盖瞧了瞧,拿来给辛虞看,“小主。”
  辛虞端了半天妃嫔仪态早累了,正准备靠在大迎枕上松松筋骨,闻言瞟了一眼,然后,凝住了目光。
第45章 冬雪
  辛虞不止一次看到汪才人做出喝茶的动作, 可茶碗里白中泛黄的的奶茶却满当当完全不见减少。汪才人应该就只是略沾了沾唇, 压根儿没有喝。
  辛虞不语, 又去看碟子里的点心。
  金铃也想到了,且身为宫女, 她比辛虞这个主子更留意这些细节, 当即便道:“点心也没动过, 原来是几块现在还是几块, 奴婢数过了。”
  这下辛虞微蹙起了眉。
  对方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这里又是传说中充满勾心斗角的后宫, 防备心重些她可以理解。只是既然信不过她,巴巴儿跑她这里来又是恭维又是缅怀过去的做什么?别告诉她只是无聊了想找个有共同话题的谈谈天。
  辛虞把汪才人今天来说的话从头到尾仔细回忆了一遍, 心中隐约有了些想法, 但又不敢确定, 于是问宋嬷嬷:“嬷嬷, 汪才人此举你怎么看?”
  “奴婢不敢托大,不过小主既问了,奴婢便直言了。”宋嬷嬷微微福了福,道:“汪才人话中多有解释澄清之意,大概是想向小主示好。至于目的为何,奴婢也不敢妄下定论。”
  另一边主仆三人出了长春宫, 沿着被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积雪的甬道往回走, 也在悄悄耳语。
  “小主您说, 昭嫔真能明白您的意思吗?”
  “她明不明白无所谓, 身边总有人明白。若是奴才们也不明白或者明白了却不告知于她, 我今日已经看到她对我的态度了,并不像是对我心存芥蒂的样子,如无意外,以后不必担心她会对我做些什么了。”
  “那假如她刚刚种种表现都是伪装的呢?”
  “能伪装得滴水不漏,那她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这样的人非常会拿捏利弊关系,只要不危害到她的利益,是不会多此一举的。”
  “那咱们是不是不用担心她与小主为难了?”
  “也不是,看看再说吧。现在盯着我的太多了,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不要招惹她。”
  说话间已经到了翊坤宫门口,几人收了声,又行出一段路,宝婵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道:“出门时还有太阳,这会儿就阴了,别不是又要下雪吧。”
  汪才人来拜访辛虞这事儿不是秘密,很快便传进各宫耳中。
  众人反应不一,李容华自是不悦宫里人向外攀关系,皇后听了却意味深长说了句“是个聪明的”。
  正帮着她分线的龙井动作不停,笑道:“那也是小聪明,若是真聪明,就该放宽心思,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
  “知道又如何,性格使然,怕是她想宽心也宽不了。汪才人这一胎要养好,恐有些难。”皇后将绣花针从光滑的锦缎上穿过,想起什么,又问:“容贵嫔那里快生了吧?”
  “回娘娘,应该就是这半月的事了。”
  “长春宫那边可有什么不妥?”
  “只有个宫女不□□分,其余人暂时看不出来。”
  “都盯紧些,切勿出了差错。这两次事件幕后黑手都把脏水泼到了本宫头上,若容贵嫔这胎有个什么意外,只会对本宫不利。”
  皇后将手中丝线打了个结,用小剪刀剪断,拿着绣到一半的小孩肚兜对着光瞧了瞧,放下绣花绷子,“天有些暗,收起来吧,再做伤眼睛。”
  龙井笑着应了,一边收拾一边道:“其实小殿下的衣物都有针工局给做,不必娘娘亲自动手。有这时间,娘娘不如多歇息一会儿,您总不得闲,一空下来又给两位小殿下做这做那,着实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皇后合上眼,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自己动手,终归是我这做母后的一番心意。本宫小时候最稀罕的就是这些娘亲给做的东西,只可惜……”话到这里没了下文,皇后复又睁开眼,“服侍本宫更衣,本宫要歪一会儿。若无急事,就等本宫醒了再回。
  过了午天色愈发阴沉,不过未正看着却和傍晚似的。辛虞洗了澡洗了头发,正窝在炕上。两个宫女忙钱忙后,先是用干布巾擦,又生了炭盆来烘,生怕她顶着湿头发着了凉。
  辛虞被摆弄了半天,无聊得昏昏欲睡,不由拽了下鸦青色铺陈开来的长发,“长这么长真麻烦,梳不好梳,洗不好洗,还特别沉。”不像她在现代时,永远是清爽的短发,洗个头至多五分钟,懒得打理时抓两下就能出门。
  “小主头发养的好,奴婢们都羡慕不已,怎么小主还嫌弃上了?”金铃听了直笑,“都说贵人不顶重发,小主这浓密乌黑的头发,盘高髻都不用掺假发,可是贵人之相。”
  辛虞呵呵,“做贵人可真辛苦。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能长得那么聪明,难为他们了。我都怀疑所谓头悬梁其根本原因究竟为何了。”
  这下琳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头悬梁,小主可真风趣。”
  这就叫风趣了?那是你没见过网上各种段子。只是大多数说了这些古人也不懂,还有一部分是老司机们的狂欢,说出来非吓坏这两个保守的古代小姑娘不可,嗯,估计宋嬷嬷也要被唬一大跳。辛虞深觉人生寂寞如雪,她丰富的内心世界竟无人可以理解。
  在心里惆怅地叹口气,她把目光转向窗子,“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雪了。”真怀念现代的天气预报,虽然经常不准,但总比古代全凭经验预测好。
  金铃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去一眼,道:“应该是,不然不会阴得这样厉害。负责洒扫的有的忙了。”
  辛虞在北方长大,雪早见惯了,自然不会像南方孩子那样见到点雪就兴奋得不行。但下雪还是给她的童年带来了不少欢乐,比如打雪仗,再比如学校放假。
  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那句已之蜜糖彼之□□着实不假。这宫里负责洒扫的太监宫女,就没一个希望下雪的,估摸容贵嫔和汪才人身边伺候着的人也一样。比起它本身的美丽和附赠的那点子娱乐,他们更在意的总是随之而来的麻烦。
  想到这些,辛虞便什么兴致都没了。
  她不是玛丽苏文女主,随便捣鼓点什么就能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能做的十分有限,甚至顾忌颇多。
  远了有皇帝皇后,近了有容贵嫔。上面的人不动,你却站出来施以恩惠,难免有收买人心之嫌。所以她至多只能尽量照拂自己殿里这些人。
  又瞥一眼暗沉沉透不进来多少光的窗子,辛虞吩咐:“琳琅,若是下雪了便多备些热茶热点心。那几个洒扫上的不用在我跟前侍候,多跑几次净房也无大碍。”
  傍晚时分果然飘起了雪花,先是轻盈盈几点,接着愈大愈密,被廊下挂着的灯笼一照,碎钻般折射出细小的光芒。
  辛虞用过膳,早早叫人关了殿门,只在炕桌上点了盏灯,边逗鹦鹉边和几个贴身服侍的聊天,不到戌正便入睡了。一梦绵长,再醒来天地俱寂,房檐、树梢,已经积了白皑皑一层。
  琳琅提了热水从外面进来,发顶、肩头都落了白,因为进门前跺过脚,鞋面倒干净着。
  金铃接过水壶往铜盆里倒,说:“快掸掸,一会儿该化了。”调好水温,端去服侍辛虞洗漱。
  琳琅忙跑回殿门口几下拍去雪花,净了手后才进去内室。
  辛虞正在用干布巾子擦脸,见她进来,问:“外面还在下?”
  “嗯,房檐上已经积了有三寸厚了。”琳琅见辛虞已经洗完,端起铜盆到外面寻地方倒掉,回来收拾其他东西时辛虞已经坐在镜台前由金铃绾发,正说:“可惜院子里的雪是下一点扫一点,不然下这么大,都可以堆个雪人了。”
  话刚落,又变了主意,“算了,即使堆了我也看不到。”何况雪人被太阳一晒,难免融化,这宫里可是有个将要临盆的孕妇,弄出冰来岂不是在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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