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里钻出了枯枝玫瑰,缠绕着这个士兵,荆棘刺穿了士兵的胸膛,接着,这些枯枝玫瑰化为黑火,将他烧成了一块又一块零散的碎肉。
丧尸们一拥而上,吃干抹净。
瑞雅听着咯吱咯吱的食肉声,头皮真真发麻,然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太阳升起前,丧尸士官发号施令,嘶嘶两声,数万丧尸挖坑,就地掩埋自己。
而士官和他的血族丧尸兵,就在营地挖出常常一列土墓,掩埋自己。
土地波动了几下,像是有根茎帮忙疏松一样,地面恢复了平整。
瑞雅站在岗哨前,环顾一圈后,手禁不住抖了起来。
她站的位置,正是数万丧尸和丧尸兵团包围的中心。
必须快速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这些不是没有意识的丧尸,这些是长着獠牙,又会用特殊能力来战斗的丧尸兵团!!
瑞雅猛地醒来,大声说道:“快走!!”
南多和祭司回头看向她。
“正准备走……”南多说,“不过,咱们的车故障了,必须开着他们的车走。”
祭司问:“你看到什么了?”
瑞雅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血红色的晚霞此刻令她心惊肉跳。
瑞雅语速极快,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告诉了祭司和南多她看到了什么。
看得出,南多很紧张,但仍然冷静下来说道:“来得及,只要等我发动了车……”
他一边说着,一边拆掉线板,试图通过笨方法发动汽车,但并非所有人都懂电路原理。
南多研究了好半天,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钥匙呢?”瑞雅问。
南多介绍过,这种千年后的自动“马车”,是要靠钥匙来启动。
“找不到……”
瑞雅再次陷入回溯。
祭司说:“三分钟,她如果找不到,我们就背着她跑,不要车了。”
“希望不大……”南多说,“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被异化的司令官保留了意识,恐怕他会派出侦察兵侦察周围,我们一定会被发现。”
瑞雅喃喃着钥匙,再次回到了现场。
这次,她看到的是昨天夜晚发生的事情。
这辆放在营地的车是新来的,可能因为总部联系不上,从附近调来了士兵侦察。
五个士兵跳下车,手持枪械,和她们一样,对现场的情形感到不解。
一个士兵拿起腰间的小电话,对着小电话说道:“下午七点十三分,六班侦查组已到达驻扎地,现场无人,有搏斗痕迹,正在勘查。”
小电话回应:“丧尸情况呢?”
瑞雅好奇又紧张地看着他们。
“没有发现丧尸……这里很空,只有火和血的味道。”
“有丧尸闯关隘的迹象吗?”
“拦路障还在……”士兵奇怪道,“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正在进一步勘查。”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一个侦察兵问同伴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地面冒出许许多多硕大的荆棘,束缚住了这些士兵。
“什么东西?!”
“这是副官的能力!!”
“怎么可能,副官呢?!”
“喂……你们看,这些荆棘颜色不太对……怎么全是黑色……”
“冰冻!!”一个士兵大声喊,同时,冰刺割裂了缠绕他的荆棘,他摔到地面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和土中冒出的一双眼睛对视了。
“他们都在下面!!”使用冰刺逃脱的士兵哭喊着说,“他们都在下面!!”
他转头,想去救队友,却发现,他的背后的土地,冒出了一双又一双的手,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这是……”他倒抽一口冷气,“整个市的,丧尸吗?”
瑞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捂住了嘴。
这比一天前的丧尸数量多出了整整一倍……
士兵对着腰间的方块小电话大声呼救,然而这次,小电话没有人声回应,只有滋滋的杂音。
他跌跌撞撞向车跑去,哆哆嗦嗦从口袋中拿出钥匙。
他奔向汽车,离车还有五步远的地方,被一只刚刚苏醒的血族丧尸抓住了腿。
钥匙掉在了地面上,被翻起的土掩埋了。
士官放起了黑火,瑞雅闻到了肉被烤熟的味道。
她紧紧盯着钥匙掉落的地方,回过神来,她一把推开祭司,跳下车:“在这里!!”
她用剑剜起了土,她挖出了一双腐烂的手,那双手感受到微弱的阳光,挣扎着往地面深处钻。
祭司道:“我来,你快上车!”
映着晚霞颜色的月华弦没入土地。
南多看着太阳,低声道:“快一些,快一些……”
然而,他心底却隐隐有了个猜测,恐怕前方的情况更……
“找到了!”祭司的丝弦抛来钥匙,南多抓起钥匙发动了车,油门踩到了底。
“可能会颠簸一些!”南多说,“不过,这种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抓着方向盘,一路飞奔:“还有……前方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祭司:“一直往前走,不要停就是了!”
南多忽然笑了起来,双眉一沉,眼睛红亮:“说的也是,管他什么情况,一直向前!!”
然而,路的尽头,是黑压压的一堵荆棘墙。
南多踩下刹车,说道:“……被包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个司令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叫法斯,他有一个能力是……荆棘围剿。”
“荆棘圈包围的土地上,所有的猎物,都无处可逃。”南多说,“喂,你们两个小鬼,后悔吗?和我往绝路上走……”
祭司说:“还未定胜负,这世上,活路总比死路多,只要是路,就从没有绝路一说。”
南多道:“我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个名额……也就是说,我最多只能取走三十多个丧尸的人头,而且因为之前返回的生命值不够,这次用完能力后,可能就……所以,你们俩听好了,尽量辅助我,把法斯的人头拿下,他死后,荆棘墙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你们俩不用管我,往前跑就是了……”
瑞雅忽然抽出了剑。
“我最听不得男人们在战前说遗言!”瑞雅气愤道,“还没打呢,你怎么就知道结果!”
就算是,也不能这么惨!
第16章 烈焰觉醒
血族丧尸团到达荆棘围墙时,车内空无一人。
法斯士官走上前,嗅了嗅味道。
车里残余的活人气息,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他方向。
法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荆棘围墙。
那里的围墙鼓了个荆棘丛小包,盛开着几朵玫瑰,花瓣有些卷边,病恹恹微垂着。
法斯围着荆棘小包咆哮着,士兵们接收到信号,转攻这个荆棘小包。
这个荆棘小包,是南多做出来的防御墙,之前在医院做了一次大防御,损耗太大,如今只能搭建出刚够容身的空间,不过照丧尸们的围攻力度,恐怕撑不了几分钟。
祭司试图用月华弦打开法斯士官的这堵高大厚重的荆棘围墙,但墙是“活的”,每次月华弦的攻击,不仅无法打开缺口,还会使这些荆棘反击。
瑞雅握着剑的手打了滑,她的口袋动了一动,丑龙小修从口袋里钻出来,爬到她的头上瑟瑟发抖。
瑞雅遗憾道:“它没有翅膀。”
南多说:“你见过蜥蜴吗?”
“没有……”
南多笑道:“与其说它是龙,不如说它是只样子奇特的蜥蜴。西方龙,可全都长着一对翅膀,说起来,也算是我们血族的祖先。”
祭司躲过又一次的攻击,回身透过南多的荆棘缝隙,观察外面那些丧尸的进展。
一波又一波的血族丧尸们在用獠牙啃荆棘防御,一波又一波的倒下。
南多的玫瑰带毒,也因如此,法斯和他的手下们进展缓慢。
不过,既然叫丧尸了,那一定是毒不死的,中毒的丧尸们即便四肢麻木了,也会蠕动到队伍前面,继续用牙缓慢地咬荆棘。
这是命令,他们只服从命令。
祭司说:“看来有意识的只有这个首领,其他的还和之前我们遇到过的一样,没有自主意识,只是按照首领的指示行动。”
“我讨厌的就是这个。”南多皱眉道,“成为怪物,也还会对他们无条件服从……”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停,心中有些不安。
只是,现在更不安的是他们面临的处境,南多只好暂且把一闪而过的不安念头压下,对祭司说:“优等生,准备吧。”
“他们为什么不用火烧?”瑞雅突然说道。
天知道,她只是随口好奇了这么一句,可没想,这句话被法斯士官听到了。
这位血族丧尸仿佛在思考,思考过后,他张开嘴,嘶嘶下达了命令。
几个血族直接爆衣,张开了腐烂的翅膀,拍打升空。
南多哀怨地瞪了瑞雅一眼,按住她的脑袋,将她按趴在地上。
“火要来了,都是你这个多嘴的小孩儿!”
他只是个串串,血统不纯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战斗力弱,他不会吐火,只是个防御系,而且防御等级也没有正统的高。
换句话说,他的防御荆棘墙,在这些精兵们看来,如同一张纸,人家随便吐一口火,他的防御荆棘就得化成灰。
他唯一能倚靠的就是毒,本想赌这些精兵丧尸化后智商下降,想不到用火攻这一层,毕竟他是在法斯的荆棘墙附近做了个小防御圈,吐火的话,也会烧到法斯自己的防御,处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法斯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用火攻……
但经小公主提醒,法斯肯定能注意到南多的荆棘圈根本没有连上他的荆棘墙。
南多幽幽叹了口气。
这位同行的小姑娘,简直是敌人派来的,太会给敌方送助攻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或许是天要亡他。
也是,他本来也没地方去了。
工作的地方成为了丧尸场,而家这种东西……小妹回去后没再回来,不就说明了一切吗?他早就没归宿了。
从这里逃出去,还能去哪?
之前还说这两个小孩是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他自己不也一样?
既然无处可去,死在这里,也不错吧?
不必掩埋,也不会有墓碑,反正没有人在乎他,也不会有扫墓人,何必需要墓碑,被这些丧尸烧化成灰,或者拖出去吃掉,变成脏兮兮的丧尸,成为不用思考的行尸走肉,也算一种解脱。
南多的眼睛渐渐黯淡了。
一只吸血鬼,失去了生的渴望。
黑火喷下来的时候,祭司的月华弦织就了一张网,如同茧一般将他们笼罩在内。
祭司看到瑞雅又懵又愧疚的表情,说道:“不要责备她,这也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南多说:“我没有责备她,我……谢谢你们,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哪来,但如你们所说所见,咱们的世界都进入了末日,或许我们都已经被上天审判,今日就是告别之日,能和你们死在一起……”
瑞雅忽然说:“祭司,你不是会挖土吗?”
她指着地面:“我们从这里挖个通道,不就能穿过这堵墙了吗?”
南多道:“荆棘的根扎得很深,土的下面,也是荆棘。”
瑞雅揉了揉头发,烦躁道:“啊!!真是的,都怪我……”
“其实也不怪你,迟早的事,只不过是早死和拖一阵再死的区别。”南多笑得苦涩。
“优等生,你还能撑多久?”南多说,“我现在想说话……想给你们讲我的故事……”
实话说,撑不了多久,月华弦织成的穹顶上,已经开始往下淌水。
这些如冰的弦,很快就会被火融化,祭司本人也似落水的人一般,湿了个透。
“三五分钟吧。”祭司说,“你简要讲讲就好……”
“我生父很早就去世了,我八岁被家主找回去,被他关在阁楼上,一直到小妹出生母亲去世,我才离开那个阁楼……”
祭司静静听着,但瑞雅并没有。
她又说:“我不明白,我有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躲着。”
南多只好掐断自己的回忆,先回答了她这个傻问题:“小朋友,有剑不代表你有出去战斗的力量,送死只需要勇气,战斗可是需要实力和运气,就你比划那两下,出去就得……”
“她对我说了些话,我怎么忘了?”瑞雅并没有听南多在说什么,继续自言自语,“她当时,对我说了些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
祭司问:“谁?”
瑞雅闭上了眼。
祭司:“……难道,进回溯了?”
南多:“喂,你们的家长就没有教你们,听人讲话要认真专注吗?”
他还没说完啊!!
祭司说:“我八岁被我父亲扔出了家乡,他当时承诺我,会保护好我母亲……”
南多没说话,他郁闷的想,怎么又变成你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