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草儿干什么呢？”
“她能干什么？跟她男人一起摆摊儿卖豆腐呢呗。”
“你啊，光顾着儿子，也该顾着女儿！草儿多好的孩子啊！你就忍心大冬天的她起早贪黑卖豆腐？”
“我能咋管她？她自己相中的穷婆家，说是讨饭也不上我家的门。”
“那是因为你伤了孩子的心了，得了，我出面吧，她做的那点豆腐，还不够餐厅一家用的呢。”
公路餐厅，自从参与救灾之后，就成了当地群众心中的明灯，吃得不是饭，是情怀。生意好得要命！外卖比堂食多两倍，好多人拐个大弯就为了带一份抗洪套餐。
第72章 亲戚（二）
一间公司占据四层写字楼的好处就是能够有更好的安保措施， 王伦走马上任之后，做了整体计划， 写字楼刷卡进出之外， 更将所有分公司的办公室设置成了门卡指纹双门锁。
薛琳还要求他对所有员工进行入职背景调查，升职背景调查， 尤其是一些涉密的部门，更是要做严格调查。
别以为间谍只存在于国与国之间，商业间谍同样让各大公司防不胜防。
随着生意规划的扩大，薛琳已经在考虑兴建集团总部大楼了， 只是这几年帝京地皮的价格已经开始走上高速路了， 想要建写字楼，成本嗷嗷上涨。
薛琳觉得地方小施展不开，龙泉倒觉得地方有点大， 他和薛琳虽然在一个公司工作，却时间连面都碰不到，不是薛琳在忙，就是他忙得脱不开身， 公司开会的时候是一群人在一起，只能匆匆说几句话就要离开。
这一天中午， 好不容易都凑到了时间， 还来不及去外面吃， 只能在公司吃外卖。
龙泉坐在薛琳办公室的会客区等， 她这间办公室并不算十分大，与她的身份有些不符， 独立的办公区和会客区，除了绿植多一点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是普通的经理办公室也有人信。
董甜甜拎着外卖站在门外，自从在杂志上看见关于龙泉的报道，她就对这位有个性的同龄人异常钦佩，甚至有点心动的感觉，想要找机会认识他。
这次遇见了，却有点不想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龙泉是集团旗下公司的CEO，也曾经见过龙泉过来开会，但没什么机会跟他单独相处。
难道这是机会？
董甜甜低头确认今天自己的衣服没有穿错，黑白搭配的办公室职业装，头发利索地束成马尾，不过不失，也没什么特点，龙泉要是脸肓些，八成连自己的脸长什么样都不会记得。
她放下外卖，把头发散开，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一些，在英国的时候同学说过，松一粒扣子是普通，两粒是职业，三粒是小心机，四粒是老娘要上你。
她这次解到了第三粒扣子停留在小心机上面。
她轻轻敲了敲门，佯装不知道龙泉在这里，“薛总，您的外卖送到了。”
龙泉站了起来打开门，“薛总十分钟后回来。”说罢他就坐回到了会客室沙发上，昨晚他又通宵了，这会儿有点困。
董甜甜弯下腰把外卖放到桌子上，略一抬头想要悄悄看一下龙泉的反应，却见他半闭着眼在打盹，钢铁直男本男了。
“您是龙总吧，要不要给您倒杯咖啡？”
“黑咖啡不加糖，大杯。”龙泉打了个哈欠，胡噜了一下自己的脸，总算认真看董甜甜了，长得挺清秀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董甜甜。”
“谢谢你了，董甜甜。”
“不用谢。”董甜甜扭过头，吐了吐舌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至少认识你了！
薛琳回办公室的时候，瞧见的正是这一幕，年轻真好，这小姑娘好有活力。
董甜甜不愧是系统强推的，确实人很能干，情商也高，处理事情很有效率，尤其是跟政府部门打交道更是游刃有余。
现在看来，她好像对龙泉有点意思啊，小脸红朴的，快成玫瑰花儿了，浑身直冒粉色泡泡。
“薛总。”
“午饭订了吗？”薛琳的公司是出了名的忙，也是出了名的福利好，虽然没有餐厅，餐补却是实打实的，茶水间还有零食、水果和酸奶、牛奶、咖啡免费不限量供应，专门还有一个微波炉供员工热饭。
“今天我们吃寿司。”
“我看见街角新开了一间日料，你们是买那家的寿司吗？”
“是的，那家开业酬宾，算我们八折。”
“真的很不错了。你去吃饭吧，等会儿我自己收拾。”
“好的。”董甜甜咬了咬嘴唇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离开了。
龙泉在薛琳回来的时候就精神了，把外卖盒一个一个打开，拿出里面的餐具，今天订的外卖是五星级酒店提供的工作套餐，很简单的四菜一汤，薛琳的是三素一荤加一个老鸭汤，龙泉的是四荤加一个蕃茄牛肉汤。
薛琳坐了下来，两个人各自吃饭，“刚才那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谁？”
“董甜甜。”
“挺好的啊。”
“她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关系户。”
“哦，是她啊。”龙泉这才把那姑娘跟薛琳之前说的关系户联系到一起，“看起来挺能干的。”
“她实际上更能干。”薛琳虽然对外是“老好人”形象，实际想得到她的夸奖很难，董甜甜确实是综合素质非常高，颠覆了官二代的形象，不用说别的，就说是跟各个政府部门打交道吧，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那怕是帝京本地人，分清楚“大小王”，“基本流程”就需要一定的时间，董甜甜则是轻车熟路，对各个关节都很熟悉，遇到问题要找什么部门解决，具体哪位领导负责哪一摊任务，很简单的就能找到人。
“姐姐这里的人，很少有不能干的吧。”
“你觉得她做你的特别助理怎么样？”龙泉这人做事怎么说呢，有点太喜欢亲力亲为了，很多细节问题明明交给别人做就行，他偏要自己做，那怕是分派下去了，最后仍然要自己再过一遍，平白增加了许多的工作量，也让手下人无所适从。
这种信任问题大约还是被十人组集体背叛的后遗症，但身为领导，就要懂得抓大放小，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董甜甜的高情商，正好可以弥补龙泉的不足，更不用说她在国外读商科，英语和法语都很好，对龙泉那边的业务扩展很有帮助。
薛琳对董甜甜的未来定位是龙泉的副手，更不用说她现在发现了董甜甜对龙泉的情愫，更觉得想要推他们俩个一把。
至于龙泉对她的感情，她又不傻，当然清清楚楚，只是她现在的心态说是心如止水都不为过，无法回应龙泉。
只是想到龙泉未来和董甜甜在一起，又有淡淡的失落。
“OK。”龙泉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他脑子里想得是另一件事，“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想要买地皮盖总部大厦，选址选得怎么样了？”
“现在的地皮实在太贵了。”虽然跟十年，二十年后相比是白菜价，薛琳也完全不想买，她之前想过用唱片公司的地皮，后来觉得那边建筑风格真得很好，不想动，再说地皮的面积也不够大，周边的设施也一般。
“我给你出个主意。”龙泉从薛琳的报纸栏里拿出了一张帝京地图，“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薛琳低头瞧地图的位置，丰台，现在不是很偏了，在过去就是“城外郊区”，地图的位置标注的是“第三纺织厂”。
“三纺？不是你妈妈的原单位吗？”
“三纺厂首先占地面积够大，其次地理位置很好，我妈说老厂子要做破产清算拍卖，盖一栋大厦绰绰有余，甚至可以附带一间小花园。”
“我记得三纺厂停产很久了，怎么现在才拍卖？”
“三纺厂做过股份制改革，所有的职工都是股东，加起来占股百分之三十，他们一直不同意拍卖，所以拍卖一直没办法进行，根据我的内部消息，他们主要是厂子卖了，之前陈欠的养老保险、医药费各种费无法解决，还有一批人比较年轻，希望重新安置工作，余下还有宿舍楼之类的问题。”
薛琳在脑海里检索三纺厂的资料，三纺厂这位置，谁都知道买下来就是那一片的地王，一零年的时候好像被一个开发商给买走了，建了居民小区。
也就是说，九八年底九九年初的这场拍卖也没有成功。
下岗早已经是定局，晚十年拍卖，对员工而言损失更大，虽然看起来分得钱多了，但一算通货膨胀率，是分少了，更不用说买房的耽误了买房，创业的耽误了创业了。
“如果你买，我可以通过我妈做工作，我妈的家政公司安排了六成的下岗职工，她现在一呼百应，有她做内应，别家想买是买不走的，我们十拿九稳。”
“等会儿吃完饭，我们直接去看地皮。”
“下午的安排呢？”
“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行程，文件什么的可以回来加班看。我应该能挪出两个小时的空闲时间。”薛琳看了看手表。
“好，我们一起去。”龙泉对两人一起出行开心极了，脸都涨红了，如果有尾巴，简直能摇成电风扇。
不过一坐上车子，他就发现自己独处谈心梦破灭了，因为是公事，开得是公司的车，王伦派了一个司机和安保人员过来，薛琳带了董甜甜，五个人把七座商务奔驰车虽然不挤，但也称得上是“热闹”了。
董甜甜工作效率很高，之前听说要去三纺厂查看地皮，就将拍卖的各个相关事宜询问清楚了。
拍卖将在半个月后进行，参与竞标的共有六家公司，这六家公司全部是房地产开发公司，显然都是想要买下来盖房子。
拍卖报名截止时间是在三天后，每家参与竞标的公司都需要提供相应的资质和资金证明，至少有一家银行担保……
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拍卖会有争议，原三纺厂的职工还是不同意卖，几次到市府上访，甚至公开声明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会闹事。
坊间传闻，这次拍卖很有可能最后关头关闭，就像之前两次拍卖一样。
薛琳一边翻看各种资料，一边送了个你懂得的眼神给龙泉，“小董不错吧。”
“嗯，还行。”龙泉已经习惯了女人工作能力强大这一事实了，在帝京商圈打拼出来的，男的兴许有一两个是混上来的，女的没有一个是混的，全都要比男人使出两倍的劲儿，才能爬高。
第73章 原生（一）
纺织厂厂区和家属区是连成一片的， 早期属于小而全的企业，有自己的工人俱乐部和社区， 基本上足不出户就能满足一切生活需求， 自成一个小社会。
现在厂区早已经破败不堪，只有宿舍区还有几户人家在住， 家属区则是看起来还好，实际上一样千疮百孔，连基本的卫生都没有人打扫，垃圾满地。
“我家就住在第二栋五楼， 现在已经搬出来了， 社区要求组织业主委员会，请外面的物业公司过来管，但是职工不同意让外人来管， 谁都不同意交钱。这地方原来连水电费取暖费都不用交的，现在冬天经常也收不上来费用，暖气供应不足。”
龙泉双手插兜站在厂子大门外，瞧着不远处的家属区， 心中感慨万千，“我十岁之前以为我会跟我爸妈一样， 上纺织厂幼儿园， 纺织厂子弟小学， 纺织厂中学， 毕业之后到纺织厂工作。后来才发现，原来没那么简单。”
门卫本来懒洋洋地在看电视， 瞧见了龙泉眼睛一亮，“小泉子！你来了！”
龙泉，纺织厂的骄傲！一个人创办了那么大的企业，经常上报纸电视。
纺织厂的职工出去说起来都脸上有光采，这次看龙泉从大奔上下来（华夏人都认识那个标志），身边站着好几个人，瞧着穿着打扮都是体面人，不知是来干嘛的。
尽管知道企业已经救不活了，门卫大爷还是有一丝妄想，听说企业是因为缺乏活力什么的才黄的，要是有人注资进来，没准儿还能活？
“邹大爷！”龙泉摆了摆手，“大爷，您还没退休呐？”
“没呢，还得几年，我们男工退休晚，得六十才能退呐，唉，到时候又不知道要交多少钱。”
“这次地皮卖了，养老保险的钱全补交上，您老花不了多少钱。”
“卖地，一个个的光指着卖地了，不知能发多大的财，大家伙儿眼睛都憋蓝了。都指着拿出一笔钱来做点买卖，供孩子念书。”
“是啊。”龙泉点头，“大爷，能放我们进去看看吗？”
“我登一下记啊，你先进去吧。死小子，还跟我装，厂里有几个狗洞你都门清儿，还问我能不能放你进去。”邹大爷数落道。
龙泉带着薛琳一行人走到厂区，纺织厂厂区面积很大，确实各种设施齐全，设备什么的已经被搬走了，工厂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在，但整体卫生什么的应该有人在打扫，还算干净。
“厂里挺干净的。”
“拍卖前突击清理的，原来这里又脏又乱。”龙泉很不给面子的说道，“我带你们到办公楼看看。”
办公楼是很朴实的风格，到里面就不一样了，地砖亮晶晶的，大水晶吊灯闪闪发亮，装修用现在的标准来看也是非常上档次的。
“装得这么好？”
“国企是这样的，你不把钱花完，上面就要把钱收走，所以厂子里就拼命发福利，装修什么的，办公楼是破产前两年装修的，说要接待外商用，按照酒店装的。”
楼里一楼显眼的位置挂着厂领导的照片，职务什么的，不知是谁，把照片都给划花了，在姓名上改成大贪官，败家子之类的话。
薛琳和董甜甜看着这些感慨万千，帝京如此，东北比帝京严重一百倍。
“行了，看过了。”薛琳挥了挥手，“咱们去你妈那里，你妈的办公室在哪儿？”
“她把纺织厂的食堂给圈占了，就在那里。”
龙泉带着他们到食堂，食堂那里有对着家属区的大门，对着厂区又有两扇门，现在两扇门保留了一扇，龙泉推了推“没锁，进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