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续两天又是蚂蚁又是蚊子的,虽说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是那人没被逮出来之前,确实只有先从杜绝昆虫踪迹的方向入手。
便齐动身和徐骁出了去,除了祝央。
这会儿小黄鸡还不适合到处跑,要把它放山洞里自己出门,这货又一张喙死死叼着它妈的衣服不让离开。
祝央只得留下来看守营地。
不过其他人也没去成就被逼回来了,据说是在半道遇见了蛇。
他们心有余悸的跟祝央形容——
“老吓人了,咱们走着路呢,远远的就看见一颗树上面挂着颜色花哨的枝条。”
“跟柳树似的一条条垂下来,远看着还挺漂亮的。咱以为是什么不认识的水果呢。”
“结果走进准备去摘,妈呀才发现那玩意儿开始动,那什么树条啊,分明就是树上面挂满了倒垂下来的蛇。”
“那颜色,铁定有毒的,见了人就往下掉,还好咱们逃得快,不然被咬一口,这地方又没有解毒血清,神仙都难救。”
祝央听他们描述便能知道其惊险,说是最后还是徐骁挥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兵工铲,一路断后,才从毒蛇大军下保住一伙儿人的。
经历这出之后,其他人说什么也不敢出营地了,反正这边有吃有喝,主要得想办法把杀人犯抓出来。
他们不动,祝央和徐骁他们也不勉强,吃了中午饭过后,几人在里面用树叶做的扑克打牌,祝央继续在外面踹着肥鸡学步。
这家伙也是快,一天下来竟能稳稳的走了,可见生长速度不能以常识论之。
下午徐骁抓到一条变异的鳝鱼,倒也没变异到蚯蚓那种夸张的地步,个头只比鳗鱼大点。
祝央便干脆从调料大礼包中拿出那瓶一直没排上用途的照烧酱,做了个照烧烤鳝鱼,别说,吃着和照烧鳗鱼还挺像,只是脂肪没有鳗鱼厚,吃着有点柴而已,还是好吃的。
吃饱喝足自然就得琢磨睡觉,但鉴于连续两晚出了人命,先不说家庭主妇死因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至少老头那案子还没破呢。
所以其他几人便有点不敢入睡,可睡意岂是这么好抵挡的?成天虽然没干什么事,但精神时刻紧绷,提防并担惊受怕着,要大家一起熬夜还好,等旁边传来熟睡的鼾声,自然也就感到困了。
高管和浓妆女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尖嘴猴腮,啐了一口:“他倒是心大,也不怕明早醒不来。”
不过话这么说着,受他印象没一会儿两人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无奈睡去。
夜深人静,除了屋内的轻微鼾声,此刻便是丛林外时不时传来的虫鸣。
大伙儿都已熟睡,这时却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他坐起身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从身上掏了掏,竟掏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只是那毒蛇嘴巴被一种树皮纤维紧紧的缠住,两颗毒牙暂且没了用武之地。
那人就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掐着蛇头,小心翼翼的将丝线解开,毒蛇立马就是大嘴一张,露出狰狞的尖牙。
但被掐住了头,却是拿面前的人无可奈何的。
那人心中满意,将毒蛇放到了地上,毒蛇一离地就想攻击他,但再度被一把抓住七寸,连着两次,才意识到这人啃不下。
于是毒蛇只好放弃眼前的目标,往另外的方向滑行而去,嘶嘶的信子通过热感应了解到猎物的方位。
转眼间,毒蛇便滑到了浓妆女面前,张开大口正要咬下,却从不知何处飞出一把尖刀。
那刀精准无比的将蛇头钉在地面,蛇已经死去身体却还摇摆了好几下才没了动静。
那人一惊,顿时心道不好,可为时已晚,插在山洞两边的火把瞬间被弹出的两根火柴点燃,整个山洞顿时亮如白昼。
谁在大厅里的几个人也被这动静吵醒,醒来便看见地上那条色彩鲜艳的蛇,顿时脸色煞白。
浓妆女离得最近,立马就尖叫起来:“啊——,这玩意儿怎么溜进来的?咱们不出去都不安全了吗?”
祝央听了这话,便嗤笑一声:“这就要问他了。”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视线所及之处,竟然是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整个人跟烫着似的:“不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那本事放条蛇进来吧?”
“咱们碰到蛇都是上午的事了,被追得屁滚尿流才逃出来,回来了就没人出去过,除了徐哥下午去了趟河边,一天谁离开过?”
又连忙对徐骁道:“徐哥不是怀疑你啊,肯定不能够是你,要你想害我们哪儿用得着这么费事?保准就是上午的蛇循过来的。”
其他人闻言也觉得他实在没有作案时间,便听祝央道:“你用不着离开啊,上午那会儿你就直接把蛇带回来了。”
尖嘴猴腮就笑了:“带回来我藏哪儿?我一整天连上厕所都拉着二牛呢,在他眼皮底下我难不成把蛇揣身上?那我不早被咬死了?”
祝央便走了过来,抽出钉着蛇脑袋的刀,对徐骁道:“检查他周围有没有丝线,应该就在他旁边。”
徐骁闻言上前,尖嘴猴腮脸色一变,果然就在他睡的草垛上找出好几根树皮纤维。
见所有人看过来,他连忙喊冤:“该不会这个就定我的罪吧?这是二牛搓绳用的树麻啊,我跟他一块儿搓着玩,粘身上来很正常啊。”
说着又从二牛的草垛上翻找了一下:“喏,他这边也有。”
祝央接过徐骁递给他的那一圈丝线,笑了笑:“那这上面打的结怎么回事?”
“睡觉前捻着玩而已。”尖嘴猴腮端的一点破绽也无。
众人都有些觉得祝央是不是推断错误,祝央却干脆坐在了木墩椅子上。
长腿一翘,直接对着尖嘴猴腮扔出一个包,那是个尼龙袋,包并不大,只是里面鼓囊囊的。
尖嘴猴腮见了包脸色就变了,便听祝央的声音在石室里响起——
“满心眼里琢磨着害人,连自己的东西不见了都没察觉吧?这在你们那行怎么形容?算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打开吧,让大家看看里面的东西。”
尖嘴猴腮再是不乐意,也只得照做,脑子里却急急的开始思索应对措辞。
众人便见打开的袋子里,是整整两沓钞票。应该有两万多,然而祝央的重点却不在钱上面。
她示意尖嘴猴腮展开钱里面的几张纸,道:“记得昨天我问过你家里上下三代的亲属姓名吗?里面可没有一个姓裴的。”
“那么你告诉我,里面这病历卡上的名字,还有借据条落款的姓名,和你本人有什么关系?”
尖嘴猴腮额头有些湿润,勉强笑道:“这我兄弟的,他家里生了病,让我陪他借钱交款,所以包一直我难着呢。”
说着唱作俱佳道:“唉!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了,他可怎么办?这可是他妈的救命钱?”
祝央闻言嗤笑:“是啊,这可是人家的救命钱,人说撒谎的最高境界是九分真一分假。”
“昨天问你进来之前人在哪儿,你说在医院,这应该没错,因为只要对前因后果决口不提,谁能知道,咱们中间最不起眼的那个,竟然是出手如电的神偷呢?”
‘神偷’二字她说得异常讽刺:“人家好不容易东借西凑筹到的救命钱,被你这三只手扒来。我听说你们这行厉害的能做到油锅中夹物不伤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能在上午那情况下生抓一条蛇回来,想来你这本事还是到家的。”
尖嘴猴腮怒道:“你这全都是想当然的污蔑,说什么全凭你一张嘴。”
祝央摆了摆手:“别急,既然让你带蛇回来演到这出,自然能让你心服口服。”
演到这出?意思是他们早料到如此?
尖嘴猴腮心里一凉。不对,意思是上午说什么出去摘避虫药,实际上根本就没那回事,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完美的杀人工具,好请君入瓮而已。
并且那种手法,除了他没人干得出来。
尖嘴猴腮冷汗直流,便听祝央悠悠开口道:“首先,还是先从老头的死说起吧。”
第84章
祝央才进入破案模式,嘴里就差‘真相只有一个’来渲染一下氛围装装逼了。
此时却突然有只大肥鸡崽睡眼惺忪的从里面出来,像是起床没找到妈妈的小孩儿似的,黑豆豆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
看到祝央立马扑凌着翅膀冲过来,庞大软乎的身子差点把她撞倒。
还装什么逼?喂奶了!
这鸡仔是撵也撵不走,打也打不进去,最后没办法,祝央只能让它坐一边,自己坐它身上当毛绒沙发,这才扯回了正题。
年过二十的亲妈坐出生不足三天的婴儿身上,这要放在社会版面上,得是多丧心病狂的话题?
不过当事人看着都挺满意。
祝央便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刚刚说哪儿?”
“说从老头的死开始说起。”魏江离还算给她面子,见状递了个梯子过去。
祝央道:“对,从老头开始说吧。”
“老头是如何确定死于谋杀而非意外,大家都记得吧?”
众人点点头,一是本该避免他们误触陷阱的竹片被拔掉了,二是老头口袋里的那块蜂巢蜜。
这个副本又不是啥缺衣少食的极限状态,又有徐骁和祝央能干,丛林物资丰富,吃食从进来开始就没缺过。
更有祝央带的调料包,连口味都不用勉强的,顿顿野炊大餐。
老头就算嘴馋,山洞里摘回来的水果多的是,蜂蜜也不拘人取用,还有做饭的时候顺便烤来做零食的肉干。
祝央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取用的时候一定不能把东西弄脏,其他的你就是无聊了成天嘴巴不停都没人管你,用得着偷偷藏那黏糊糊的蜂蜜?
“先说竹片。”祝央摸了摸鸡仔身上的软毛:“在睡觉之前,所有的竹片都还在原位,这个大家是知道的。根据之前的审问结果,除了半夜一个人出去的老头,其他在那之前上厕所的人,都有相互证明。”
骗子立马接口道:“对啊,我可是有人证的,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可能走过去拔掉标记?”
“呵!谁说拔掉标记一定要走过去?只需要一根线,两三米开外的距离,一样轻松做到。”
骗子脸一僵,兜头就被扔了一卷东西在自己面前地上:“说起来这树皮纤维还真是好用呢。”
说着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二牛,见他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便又开口道:“头天这些树麻被搜集回来的时候,除了二牛用来搓麻绳,也只有你跟在旁边琢磨了一下,其他人懒得干活儿,压根就没去沾那玩意儿。”
懒得干活的几人被她说得老脸一红,尖嘴猴腮便否定道:“那玩意儿堆在墙角,要拿实在太容易了。”
“是挺容易,只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竹片才将将插完,要特地再去碰它,第一个就是嫌疑,所以从陷阱落成到进山洞之后,并没有人去碰过竹片,更何况也不可能有人在我和徐骁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的动作。”
“唯一的可能只有在插竹片的时候,将那麻线拴到竹片上,并且利用落叶的掩盖,牵出几米之外不被察觉。”
“而陷阱做好后,插竹片的只有你和高管两个人。”
“你倒不是针对老头儿,只是恰巧他运气不好,晚上到了深夜一个人没憋住而已。如果换成是另一个人,可能是一样的下场,就算没有人起夜,那也没关系,布下的陷阱总能碰上用场。”
尖嘴猴腮难看一笑:“那照你这么说,有嫌疑的也该是两个人呐。”
高管一听立马怒了:“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啰,凭什么一起干的活儿,只有我一个人有嫌疑?总不能你看着体面,我看着穷酸,就以貌取人吧?”
“当然到现在为止,你俩的嫌疑一样大。”祝央笑了笑:“高管虽然没你那么容易接触丝线,可就像你说的,那玩意儿就堆在山洞旁边而已,偷偷拿一根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可塞蜂蜜这种事,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办到了。”
“凭什么这么说?”尖嘴猴腮矢口否认:“从刚才开始你就认定我是做见不得人行当的,先头诬陷的证据还没拿出来,这会儿还盖棺定论了是吧?”
说完就看见祝央似笑非笑的指着他坐的地方,又指了指高管坐的地方。
这两天除了祝央和徐骁新挖了两个单间搬进去,小世子又蹭了徐骁的房间睡之外,其他人睡在外面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头一天占的哪个位置接下来仍旧睡哪儿。
尖嘴猴腮睡的靠山洞门最近的床,而高管恰恰是最里面,并且他和浓妆女早有勾缠,天天是睡一块儿的。
死去的老头睡的位置则在房间中段。
祝央的意思很明显:“人家晚上起来起夜,总不可能还要往最里面绕一圈再出门吧?老头要出门必然会经过你的位置。”
“那蜂蜜在老头起夜之前就放他口袋里肯定不现实,树叶包得再严实时间长了也会漏出来,让人感觉黏腻不适,更何况大伙儿都喝多了汤,你也不能保证晚上会有谁落单出去,只能随机应变。”
“联系到你的手速,呵!我家这鸡崽自保意识强,啄东西还是挺快的,那你都能躲,可见规避危险是本能啊。”
尖嘴猴腮这才知道在这里居然露了这么大的马脚,连忙道:“我手快也不能说明就是我干的,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直接证据。”
高管呸了一声:“什么没有?咱们出去上厕所那趟,就你一个人走后门,还蹲下过,我和二牛问你干嘛,你说你系鞋带,保准就是那时候扯的线把竹片抽走的。”
祝央点点头,这个证词在之前的审讯里是得到过的,也确实应该是这个时候尖嘴猴腮动的手。
不过只要是不能敲锤认定的,他依旧能车轱辘狡辩自己真正只是系鞋带而已,他们都在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