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子吃了早饭去溜达去了。
沈爹娘带着东西去看沈老太太。
养老钱是年前就给了的。
这回带的是早买好的槽子糕，还有十斤大米。
对于沈老太太的偏心，沈爹娘早已经习惯了。
一见面就抹眼泪哭诉生活的不容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反正沈爹娘都是左耳听右耳冒。
沈老太太逼迫沈爹多拿养老钱，沈爹就闷头装死，沈母有了自家孩他爹的支持，也是不怵婆婆的。
所以今年沈爹娘仍然没被留饭，沈母拉着沈爹气鼓鼓走了。
半路上，两人都乐了。
今年沈老太太更过份，非让沈爹想办法把他大侄子沈武弄到机车厂去，说那边福利待遇好。
可是沈武过了年十八了，小学没毕业，根本不在厂子招工范围内。
沈爹真的就比普通工人强点不多，哪有那么大的脸面给侄子安排工作。
至于沈老太太说的让沈伟进了厂子，也能帮到沈爹。
沈爹娘又不是傻子，她们也不缺儿子，用不着培养侄子。
“行啦，年年这样，你就看开点吧。”沈母知道沈爹心底里是不好受的。
沈爹叹口气，“我就是闹不明白，我也是她亲生的，可她从来不为我考虑考虑，每次都想着自己想着我大哥。”
“谁让你是老二。”沈母心明镜似的，婆婆是看中长子，但她最爱的估计还是自己。
因为大伯要给她养老，所以她不管是做姿态还是真的那么想的，就是和大伯一家子是一国的，拼命往大伯家划拉。
所以大伯才对她那么孝顺，就连讨人厌的大嫂子也都好好供着婆婆呢。
不过婆婆也是够心狠的，一次次的伤害孩他爹。
要不是有她，孩他爹非被她们拆吧吃了不可。
沈爹叹口气，“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大勇再跟着学三年，到时候他也就小学毕业了，到时候再专心学一两年，爹会找机会把他弄食堂去。”
沈母自然高兴，“现在食堂工作也是香饽饽，特别是厨师，以后大勇不愁找媳妇了。”
沈爹也跟着笑，“才多大，找媳妇不着急。大勇能有今天也是靠了咱爹了。”
“以后我爹干不动那天，我想给老头养老。”这事儿沈母早有打算，从要了筒子楼她就下了决心。
沈爹呗儿都没打，点头，“应该的。”
这么多年，没有老丈儿的帮衬，家里可过不了这么好。
最让沈爹感激的是48年那次挨饿，要不是老丈儿的两个金溜子，家里娃不可能这么齐整，就冲这给老丈儿养老送终他就完全没意见。
沈母是了解孩他爹的，毕竟这么多年两口子了，知道孩他爹这话绝对是真心的。
之后又说起杜丽的事儿，“小丽丫头的事儿有些难办，找了不少人可都和人家理发店挂不上勾勾啊。可你看丫头的劲儿，她是真喜欢，要不是我压着，她都能把自己的头发剪了。”
说来说去还是她们做爹娘的没能耐。
沈爹皱皱眉，“你说咱要是认可花钱呢，就像小满当初那样。现在家里也没外账了，我的工资尽能攒下。之前要是花钱给大丫头找师傅我还会犹豫，毕竟她又不是小子，咋样嫁不出去。可是你看小满，咱觉得她爹娘是不是疯了，舍得拿大金镯子跑礼，可是现在有个好工作，嫁了个好老公，在城里安了家，以后娃也是城里人。这么一算的话，一个金镯子也不贵。要是把金镯子给她留着，她还不是嫁在弄错，每天下地干活，金镯子有啥用。”
沈梦都没想到，她小满姨让沈爹这么有生活感悟。
沈母没吱声，心里也琢磨开了，她也是更看中儿子一些，但是闺女也是她掉下来得肉，她也心疼，要是闺女嫁得好，娘家也沾光，就像孩她二姑。
要是嫁的不好，总想扣吧娘家补小家，就像她和大姐，那就膈应了。
所以从内心来说，她是愿意有一技之长的，以后有个好工作，凭借这个找个好对象。
但是…“咱家可没金镯子。”
沈爹就笑，“不着急呢，我琢磨着我攒几年的钱，反正大丫头年岁还小呢，理发厅也不像食堂，食堂是有咱爹，我觉得就是有师傅愿意带大丫头，也不能每天中午去一去，所以我也打算让大丫头小学毕业了，到时候全天去学，咱们得准备两部分钱，一是拜师钱，二一个是安排工作的钱。我准备用我两年工资办这事，咋样？”
沈母推搡了沈爹一把，外加个大白眼，“咋，就你是亲爹，我不是亲娘咋的。我的工资加上房租尽够家里吃喝和娃们学费。你的工资愿意攒就攒着呗。”
两人半路上就把这事说定了。
之后加快了步子往家走，天还挺冷。
大年初一路上人也不少，多数手里都带着点东西，都是拜年的。
到了家，沈爹娘舒服的叹口气，真的是新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再说自家住楼，干净又暖和，可比之前的平房好多了。
“中午就把饺子蒸了，你们还要吃啥啊？”沈母问一起玩嘎拉哈的几个娃。
“就吃饺子就中。饺子不有馅么，还做啥菜。”沈伟觉得她娘有些不会过日子了。
“你们姥爷呢？”沈母寻思着要是吃饺子，可省事了。
都是现成的，一蒸就好了。
北方过年，家里条件好的人家会包不少饺子，然后冻在外头，可以冻梆硬，绝对不会坏。
什么时候想吃，随时蒸煮就可以。
今年沈家就多做了不少饺子。
“没回来啊，是不是回平房了。”杜勇也是猜的。
“别玩了，大勇你去道上看看，现在路可滑溜了，别再摔哪。”沈母有些不放心。
杜勇虽然还想玩，也应了声。
“大哥，我陪你去。”苏元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穿了衣服就往外走。
沈梦继续和大姐、二哥抓嘎拉哈。
姥爷说给她也弄一副的，现在也莫得。
不一会几人都回来了，杜老爷子就在楼下不远和厂里一老人唠嗑呢。
初一过去就是年初二，这天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杜老爷子不愿意大闺女来筒子楼，所以早早吃了饭就回了家。
苏元跟杜勇一起跟着回去，帮着烧火做饭去了。
沈母在家也不做饭，她们今天中午全家都去老爷子那吃。
沈爹娘带着条大鱼过去的。
“你们几个别玩过了时间，记得早点过去啊。”沈母抱着小五去了，家里就剩杜丽、沈伟和沈梦。
三人都和沈爹娘摆手，表示忘不了。
她们正在玩毛毛虫游戏，这是沈梦突然想到的。
这游戏非常的简单，道理就两样。
一个是长方形稍微硬点的纸，再加上一个吹气管。
上辈子塑料吸管就可以，可是这辈子莫有那东西啊。
这也难不倒沈梦，她找来几个稻草杆，能吹气就成。
将纸前后折一下，放在地上成中间拱起的形状，然后拿稻草杆吹气。
三人排并排，看谁的“大虫子”跑得快。
沈梦开始是稳赢的，别看游戏简单，敲门不少，并不是下死力气就能赢的。
慢慢的沈伟找到了技巧，这家伙居然后来居上了，然后就开始了嘚瑟。
沈梦不服气啊，所以今个她们三才决定推迟去杜姥爷那的。
沈梦心里还有些小九九，就是她不咋得意大姨她们一家子。
去年为了这个筒子楼，杜大姨没少闹，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
好在她姥爷更厉害，直接让杜大姨离婚，要不然以后就不管她了。
杜大姨根本是在做戏，哪里会真离婚，不过之后在食堂也是可怜巴巴的，又找人说和，杜姥爷才勉为其难原谅她。
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聚会。
但是性格难改，她对大姨安分过节表示不太信任。
所以还是晚点去吧。
沈梦三人一到杜姥爷家，厨房正做着菜呢。
“可真把自己当客了，就是来吃饭的吧。”付大丫撇了杜丽她们三人一眼。
沈梦还真没生气，怪不得上辈子的教育学家们都说爹娘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
就付大丫这语气、这神态真的是活脱脱的杜大姨翻版啊。
沈伟直接呛回去了，“我大哥没炒菜啊，我家大元还烧火呢，你眼瞎了吧，我家俩干活的，你家也俩干活地，你不识数咋地。”
杜大姨家四个娃，老大身体不好，杜大姨哪里舍得他干活，小的那个是老儿子，娇惯的不行，啥也不会干，恨不得火都不会烧，也没出来，都在东屋呢。
杜大丫掐着腰，“不要脸，他咋是你家的了。”指着苏元。
沈梦拍开她的手，“你娘没告诉你，用手指着别人不礼貌啊。苏元，你是不是我家的？”
苏元有些激动，“是！”
杜丽三姐弟都是得意洋洋的看着付大丫，看她还有啥说的。
那边正在炒菜的杜勇嘴角也是弯着的。
这就是同仇敌忾。
付大丫一看吵不过，扭头骂付二丫，“你傻啊，就会使劲烧火，没看菜汤都没了嘛。”
付二丫憨憨一笑，“那是不是不用烧了，我进屋啦。”
转身真进屋了，把付大丫气个仰倒。
沈梦努力憋着笑，她这二表姐真的是大堂姐克星。
不堂姐怎么发脾气，人家就是接收不到，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你们赶紧进屋给长辈拜个年。”杜勇又低声说了句，“记得要红包，咱爹娘都给了，一人100。”
沈伟听完激动了，嗖的一下进屋了。
杜丽和沈梦也拉着手进了东屋。
三人依次给杜老爷子、杜大姨、大姨夫拜了年。
杜老爷子因为之前就把红包给了，所以今个就没再给她们。
沈梦得了红包揣进了衣兜，准备去苏元住的西屋待着，东屋人太多了，挤吧吧的。
那边就传来沈伟愤怒的喊声，“大姨，你咋还差别对待呢，为啥我大哥100，我就只有50啊！”
第68章 杜大姨借钱
沈梦觉得气氛尴尬，瞅瞅沈伟不忿的样子，又拿不准是不是故意的。
一般约定熟成的规矩都是不会当面拆红包的。
不过杜大姨做的也地道就对了，咋还把兄弟分了三六九等。
杜大姨咬着牙，“可能放错了。”
说着就要掏钱。
沈母给挡住了，骂沈伟，“50就不少了，出去玩吧。”
沈梦拉着二哥，“我们去西屋。”
姐弟三个跑了。
到了西屋，沈伟往炕上一扑就闷头笑，“你们刚才看到大姨那脸了不，都扭巴了，笑死我了。”
杜丽拍他小腿肚子，“咋那么坏呢，大过年的你招她干啥。”
沈伟不答，而是翻身坐了起来，“大姐，小妹，看看你俩红包多少？”
沈梦都不用看，“不会多于50的。”
因为杜大姨严重的重男轻女，不可能给她姐俩的压岁钱多于沈伟。
不过让她再给一回的话，可能会打破这种思想。
现在估计恨透她二哥了。
沈梦掏出红包递给沈伟，“自己看。”
沈伟手脚快速的拆开，“都是50，我知道大姨为啥给两样包了，咱家五个孩子，她家四个，她要是都给100，不就亏了么，现在这样挣…50呢。”
沈梦嘴角抽抽，大过年的真至于这么精打细算。
不过这还真是她大姨能做出的事儿。
沈梦打量了下西屋，很是干净整洁。
炕席簇新的，上面有个大的红漆柜子，就是有些掉漆了。
柜子上面是被摞子。
比她家住平房时还立整。
要知道她家被褥不过是随便一卷吧，很少有这么叠起来的时候。
地上有把椅子，椅子上和旁边各有个盆子，墙角有个绳子，上面挂着毛巾。
这屋里有些空旷了。
不过苏元东西也不多，这个大柜子且装东西呢。
沈梦打量完，暗自点头。
然后她就上炕了，靠着墙头养神，就等着中午吃饭了。
中午撂了两个炕桌，其中一个还是沈家的。
当时因为打了新家具没往楼上搬。
沈家那个炕桌后加了两块木板，所以格外大，能坐不少人。
最后干脆大人一桌，小孩一桌，沈小五还是由沈母抱着。
这样大人那桌五个人加个小娃娃，用小炕桌。
剩下的九个娃娃用大炕桌。
杜勇炒完了菜，杜丽、苏元帮着端。
付大丫已经抢先坐上了，沈伟也不慢。
沈梦没去端菜，都说不用她，她也没和付大丫抢地方，懒得抢。
“大哥，你辛苦了，炒了这么多菜，赶紧上炕。”沈梦越发觉得厨师这是个累人的活了。
“你们上去吧。我还得伺候添菜啥的。”杜勇摇头，让沈梦不用管他。
沈梦就记起来她娘说的关门弟子伺候师傅的话，还说这是规矩。
今天的菜还可以，红烧鱼段，是因为就一条鱼所以切成了段好分，还是就这做法，沈梦也不知道哪个原因。
剩下的菜是大骨头炖酸菜、红辣椒炒土豆丝、大葱炒鸡蛋。
其中炖菜量最大，用盆子盛的。
“大勇啊！”杜大姨假着嗓子喊人。
杜勇就站着呢，赶紧应了声，“大姨咋滴啦？”
“今天这炖菜有点不中啊，还得多练练啊。想学你姥爷的手艺，你还得几年。”杜大姨话说的倒也中肯。
杜勇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应。
还是沈伟，“大哥，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的是大表姐在做炖菜啊，咋又变成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