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是个护短的主儿,直接将这户人家告上了法庭。最搞笑的是,那户人家还趁着夜,来撕虎山围墙外的标语,这一画面全都被监控拍下来了。随后,他们声称动物园虎山围墙外根本就没有标语。很显然,他们想拿着这个做文章。
杨勤觉得很无语,他想到了一个新闻,那就是一个妇女私自爬上一棵桃树上摘桃子,结果摔死了,家人硬是要那桃树的主人赔偿,还闹上了法庭。本着人道主义,据说那桃树的主任最后还是掏了腰包赔了点钱。
当时,他就觉得掏钱才是助长了这种讹诈的风气。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将那个视频传上网络。这个视频一传到网上,又激起了千尺浪花,网友们再次被这户人家的无耻程度刷新了三观。
最后结果怎么样不用想都知道,自然是动物园胜诉了。
按理来说,动物园为了降低影响,都会努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只有杨勤这么较真了。要他赔钱,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一毛钱都别想从他兜里掏出来。
经过这事,再无人敢逃票进入东岭动物园。而东岭动物园,名气也再次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种事对杨勤来说,根本就不足一提。像这种人,他根本就懒得放在心上。
春节很快就到来了,周济和周妈妈没有回老家,答应帮忙守着动物园,吴乐乐和赵姨也各自要回家过年,杨勤孑然一身,最后还是决定实现承诺回到了那个小渔村。
这一次,他是自己一个人前往小渔村的。
山路十八弯,汽车在山路上颠簸了四五十分钟,最后才驶入了一个小渔村。杨勤下了车,便觉得一阵腥味扑鼻而来。他不是海边长大的,所以对海应该是不熟悉的。然而,看到海的那一刻,他却有一种遇到了母亲的感觉。
冬天的海风很大,远处呼啦啦刮来的冷风刮得脸生疼,硬生生将他的平板头刮成了大背头。杨勤下了车,就有些茫然了,对这里他根本就不熟悉。
拨了个电话给姑姥姥,姑姥姥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杨勤啊,好,我叫人去接你,你在哪里?”
杨勤看了看附近,只看到了附近,有一颗很大的树,不知道是什么树木。树下有一间杂货店,杂货店的店门头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子,上面写着:阿珍超市。
杨勤忍笑,怎么看都是一个杂货店而已,居然还写着超市。不过,四下看了看,前后左右,也只有这家店了。
他报出了这家杂货店的名字后,姑姥姥呀了一声道:“是那里呀,杨勤你等着,我马上让人去找你。”
杨勤看了看四周,这里风刮得冷,便想着进入杂货店逛一逛,避避风。
老板娘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瞌睡,这种小店连收银台都没有。见到有人来了,老板娘一下子热情起来了,像是许久没见到肉的狼一样。
“要什么?”
“我就看看。”
“哦!”老板娘有些意兴阑珊了,原来又是来看看的客人。不过,她也不泄气,毕竟方圆十里内,也只有她这么一家小破店了。
只是,现在是旅游淡季,没什么游客过来而已。
杨勤看了看,最后才想着象征性地拿一瓶矿泉水,结果一摸,瓶身上全都是灰尘。再一看日期,去年一月份的。
想了想,最后他还是放下了矿泉水瓶,顶着老板娘异样的眼光离开了这家小店了。
才刚离开店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骑着摩托车来的年轻小伙子。他的穿着很土气,上面是一件红色夹克衫,下身是一件牛仔裤,穿着一双脏脏的运动鞋。
“杨勤?”小伙子的视线扫了一遍四周,最后放在这里唯一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身上。
杨勤点点头,小伙子憨憨一笑:“我也不知道你要叫我什么,不过大家都叫我四哥,你就叫我四哥吧!”
杨勤一掐算,其实辈分这事儿他也搞不清楚,毕竟姑姥姥跟自己隔的辈分太远了,自己还是听她说才知道应该叫姑姥姥的。
“四哥。”杨勤笑着打了声招呼。
四哥有些局促,只是憨憨地笑着:“来,上车,带你回家。”
杨勤大腿一跨,直接坐上了摩托的后座。四哥便带着他一路往前风驰电掣起来了,那狂风吹得杨勤觉得自己的脸皮都在变形,一开口就是一口风灌进来,最后他只好闭上嘴,只看不说。
这里的村居毫无规划,杂七杂八地建在一起,虽然有青石板铺路,但是小巷子却是极多。小渔村也不富裕,但是也没那么贫穷,因为这里大力发展旅游业和渔业的关系,所以经济发展得倒也还行。
杨勤的姑姥姥家就在海岸边上,从那里下来就是一片围绕着海的林子,通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海岸了。
到了姑姥姥家门口,杨勤下了车,跟四哥道了声谢,四哥就嘟嘟嘟地将车开走了,说是自己还有事。
姑姥姥家门口是一片小空地,有一群鸡在咯咯咯地叫着,地上还有鸡屎和鞭炮放完后的红色纸屑儿。这是一栋小三层的房子,是用石块砌成的,看起来颇有九十年代的风格。
他走了进去,然后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坐在旁边的小厨房里择菜。
“姑姥姥。”他喊了一声。
老人抬起头来,看到他,也是一喜:“杨勤,你可来了!”
说完,她赶紧扔下手中的菜,洗了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热心地将他往屋里头引,一边走一边问:“这一路很冷吧?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杨勤摇摇头,忙道自己不饿。姑姥姥还是去给他盛了一碗中午的剩饭,那是一碗黄橙橙的鸡汤,里头还有几块鸡肉。
放在桌上,都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杨勤这时候也开始觉得饿的慌了,赶紧吃起了鸡肉起来。姑姥姥唤出了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挨个介绍给杨勤认识。这一番下来,杨勤只觉得谁是谁都对不上号,人太多了。没想到,他妈这边的亲戚还这么多。
见杨勤不自在,大家就散了,只留下几个长辈在那里关心地问着杨勤这些年的事情。
杨勤不想说太多,接手动物园之前自己很苦,可是这个家庭也不见得多好,如果说要彼此互相扶持似乎有点太理想化了。就算是现在,杨勤也不敢说自己很富有,最多就是见识多了点,机会多了点。
说了很多话之后,杨勤一碗鸡汤也喝完了。
大冬天挺冷的,但是农村的年味儿比城市要浓得多,才坐这么一会儿,外面的鞭炮声似乎就从没停下来过。
屋子里没有暖气,坐了会儿,就冻得脚发麻。
姑姥姥说:“你家那里已经不能住人了,里头太久没人住,都太脏了。要不,你就歇在姑姥姥家吧!”
杨勤还在想着,姑姥姥接着说:“你要回家看看吗?还是先休息一下?”
杨勤确实有点累了,毕竟奔波了这么久,所以就说:“我有点困了,先休息一下吧!”
姑姥姥笑眯眯地唤来一个孙子,让他带着杨勤上三楼去。卧室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是一间单间,屋子里采光还行,就是窗户比较狭小。站在三楼,一眼就可以看到遥远处的海岸线了,杨勤忽然有种去海那边看看的冲动。
只是,他压抑住了这种奇怪的冲动。
明天是除夕了,杨勤本来是打算明天过来的。只是,进这里的车到了除夕那日就不走了,所以只好提前一天来这个小渔村。
杨勤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脸上忽然湿答答的,似是有什么在舔来舔去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只小土狗儿,大概一个月大,正踩在他胸上对着他舔呢!再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屁孩在抱着这只小土狗呢!
他有些无奈,扶了扶额,找出一张纸擦了擦脸,却也没有发火,而是笑着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杨勤进门睡觉都有锁门的习惯,那个小男孩指了指一边的窗户:“爬进来的。”
他似是有些意外杨勤居然不生气,便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杨勤反问。
“每次大人见我这么干就会发火的!”
杨勤想了想,说:“我们打个赌。”
小男孩嘻嘻一笑:“打赌,我最喜欢了,你说。”他扬着小脑袋,神气得很。
“我可以让这只小狗儿跟着我走,你信不信?”
“怎么个走法?”
“就是一路跟着我,不离开那种。”
小男孩立刻感兴趣起来了:“花多久时间?”他可是驯过这只小狗的,想让它跟随根本就不可能。刚开始,小狗还会兴高采烈地追着你,过了会儿就没兴趣地跑掉了。
“现在就可以。”
“咦?”男孩歪着脑袋,似是不敢相信。
“如果我做到了,你以后不许这么调皮捣蛋了。”
“如果你没做到呢?”
“那么我就答应你一个力所能及的条件。”
“我要奥特曼模型!”小男孩立刻跳起来大叫道。
杨勤笑了笑,伸出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约定完后,杨勤就穿好外衣,下了床。
“它叫什么?”
“笨笨,”小男孩有点嫌弃道,“笨死了,怎么教都教不会。”
杨勤笑了笑,对着小狗揉了揉脑袋,小狗拼命地舔着他,对杨勤是喜欢得不得了。杨勤却知道,这其中有大部分的原因是自己的动物亲和力在起作用。
随后,杨勤往前走,小狗见他要走便急了,一路小跑着跟着他。
小男孩给气坏了,大骂一声:“叛徒!笨笨,你是叛徒!”
杨勤却一路叫着笨笨,一路往前走。
就这样,杨勤带着笨笨在三楼遛了一大圈,然后回到了小男孩面前:“好了,这下子该说话算话了吧?”
“哼!”小男孩有些不开心。
杨勤摇了摇头,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两条巧克力条递给他。他这次来,带来了不少礼物,包里头还有巧克力跟糖果,是为了分给孩子的。
接到了巧克力条,小男孩才有些开心,对杨勤的观感也好多了。这是个很好的大人,非常非常好的大人,别人只会骂他,只有他不会骂人,还给糖果吃。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开吃。
“不用客气,”杨勤笑着道,“记得我们的约定。”
小男孩哼哼一声,低头吃着巧克力条。
杨勤睡了一觉,也睡够了,便决定出去海边走走。小男孩自告奋勇要带他过去,杨勤征求了姑姥姥的同意后,就跟着小男孩出去了。
小男孩叫做小俊,是个调皮蛋,最喜欢捉弄人,没想到却一下子被杨勤训练得服服帖帖。
小俊一离开家,跟放了学的孩子似的,撒丫子就跑得没影了。片刻后,才又转回来,大喊一声:“大哥哥,你走得太慢啦啦啦啦——”
杨勤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真奇怪,他现在对那栋屋子反倒没那么介意,倒是被海给吸引住了。
很快,他们就穿过了一片小林子,林子并不大,只有几十来步长。杨勤走进去后,就看到了林子外,视野一片开阔。这是一条很长的海岸线。
由于这里发展旅游业,所以这片海开发得很好,村民们也都有意识地保护这里的环境。
杨勤走在沙滩上,居然没看到什么垃圾,这倒是十分难得。
现在的落潮时分,所以几个小孩都跑的挺远的。杨勤吩咐小俊小心点,别被海水拖走了,小俊笑嘻嘻地应了声是。
其实,海也就那么一回事,长在海边的人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杨勤想起了以前有一件趣事,那就是刮台风的时候,媒体已经三令五申地告诉大家不能去海边,结果有一家子趁着台风天特地跑去海边玩。
问:“你知道今天是台风天吗?”
“知道啊,特地来的。”
“那为什么还出来,不知道现在这个点不能来海边的吗?”背景里是孩子们在海浪冲击下疯狂的叫声。
“因为我们没见过台风啊!”
杨勤想到这个新闻,忍不住摇了摇头,眯眼看向远处,那边有渔船在靠近。临近春节,海鲜需求量更大,所以渔船也出发得频繁了些。
想了想,他便叫上小俊朝着码头去了。渔船停靠在码头,很快就有渔民道:“今天遇到了一条海豚,被我们撞伤了,我们把它带回来打算救治。”
撞伤了?杨勤皱了皱眉,看向了他们的船上,只见一条海豚躺在一个水箱里,光滑漂亮的身上有一道血红色的伤口,水都是血红色的。
这样的它们很危险,很容易在海里遇到鲨鱼。
混乱中,杨勤也跟上了船,去看那条海豚。看到了杨勤的时候,海豚忽然朝着他的方向挣扎了下。
杨勤发现这只海豚似乎在看着自己,眼中满含期待。
但很快的,杨勤就被挤开了。
经过一番救治后,这只海豚就奄奄一息了。没办法之下,渔民又将它放回了海中。
杨勤心里还记挂着海豚那个人性化的眼神,心疼得很。他发现自从自己接手了动物园以后,整个人都越来越心软了,对动物的包容性和同情心也与日俱增。
想来想去,他悄悄地绕到了一处礁石后,让小俊帮忙看着衣服,自己打算下海,他要去看看那条海豚。
“哥,你会游泳?”小俊吓了一大跳,又道,“现在是落潮,太危险了!”
杨勤也心里有些打鼓,但是一股强烈的欲-望驱使着他进入这片海里。
“要是半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就回去吧!”杨勤想了想说。
小俊呸呸两声:“乌鸦嘴,你肯定回得来的!你是不是想去找小海豚?”
杨勤点点头,说:“对,我想救它。”
或许,对杨勤来说,这算是成年人的一个童话吧!现在下海,只执着着去救一只素不相干的海豚。
第65章 小海豚
小俊很害怕,涨潮和落潮的时候,最危险了。他的一个小伙伴儿就是在落潮的时候,不听大人话去游泳,结果被海水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