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记忆关于高考,原主在高三时所有模考中的成绩均为一流,高考本胜券在握,不料高考正在考第一场——语文的时候,原主下腹传来痛感,月经于要命的一刻提前到来。原主高三时期的努力程度令人咂舌,身体全靠一股子意志力吊着,每到经期她甚至会痛到意识不清。
比痛感更先到来的是慌张,十年一搏,难道要功亏一篑——
她的身体痉挛性地颤抖,右手握笔在试卷上画下鬼画符般的线条,咬紧牙关终于镇定下来,小腹的痛感却在这时呈指数级地成倍增长。疼到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强掰住桌子两端开始打摆子,桌子晃动引起的声音在高考考场中是那么的刺耳,模糊中,她看到考生们投来的不满的视线,她看到监考员投来的犹豫的眼神。
不管身体是否不适,踏出考场就意味着高考失败,她努力扶正自己的身躯,想要传递出没事的信号,但意志力这次没再起作用——咚,沉重的一声,是她的脑袋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其余考生们仍全情投入到考试中,监考员下来将晕倒的她架出考场。
高考失利的原主不是没想过复读,然而这段记忆就像是暗中窥探的毒蛇,稍稍想到高考,就会被这条毒蛇缠绕从心脏注入恐惧的毒药。
原主害怕高考,却不代表沈绮也害怕,沈绮现在有着原主高三时打下的底子,至于月经这件事,她那本药膳的食谱也不是盖的。
沈绮认真考量了高考的可行性后,对着李慧集点头,“我知道了,慧姐。”
就在沈绮思考时,李慧集开始反思自己的自己的提议是否太疯狂了,她已经做好沈绮将会拒绝的心理预期,不期然听到沈绮的回答,她反而将信将疑:“只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了,期间你还得学艺术课,来得及吗?”
沈绮确立目标后,很少会感到犹疑,对于高考一事,亦是如此。她正面迎上李慧集怀疑的眼神,应道:“能来得及。”
既然正主都答应了,李慧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立马将沈绮的文化课和艺术课的安排划入日程表中。由于沈绮并不像她想象中还是个学生,李慧集便给她安排好公司宿舍,让沈绮退了C市的出租屋住进宿舍。
好的学习环境决定好的学习成绩,入住公司宿舍是非常不错的提议,沈绮欣然接受。
会面接近尾声,李慧集是个合格的经纪人,她聪明地在结尾时再次点明自己的目的:“很高兴你按照我说的去参加高考,娱乐圈虽然看脸,但也有学历的鄙视链,我希望你所拥有的学历能配得上未来我想让你站上的高度。”
这句话在沈绮心中不深不浅地刻下烙印,一颗求学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深埋。
*
从A市回来后,沈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制酱。
公司宿舍需要半个月后才能腾出来,曾答应过魏雪的事情不能不做,沈绮便在这段空闲时间里,东奔西走地寻找食材。或许是季节的原因,沈绮并不能找到完美的食材,只做了二十瓶牛肉酱,沈绮便告知魏雪不再做酱的消息。
余下一个礼拜,沈绮每日里深居浅出,偶尔出去的目的地都是书店,每去一次便带回一摞子参考书和试卷。梳妆台上魏雪推荐的书籍被挤在角落,厚厚的参考书摆在左手边,右手是一套练习题。
沈绮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迅速地将自己的心态转化为高考考生的心态,日常便是看书、刷题。题海漫漫,沈绮老是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薛金星、王后雄、曲一线等人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题来的?
题是刷不完的,沈绮在尽全力应对高考,但她对于原主高三时的做法打心里感到排斥,身体垮了便什么也没了。这是她从小时候一场风寒学来的道理,七岁的她在春季返潮时,睡在潮湿的被子里,半夜里开始高烧。彼时的她没有仆人照顾,只能痴痴熬了半夜,或许是老天怜悯竟让她挺了过来,从那以后她总是尽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
原主对身体的不爱惜,导致沈绮现在来月经时仍会疼痛,除此之外,身体还有轻微营养不良的状况。如果不加以调理,经年累月有一天身体会承受不住的调理是要调理的,问题是要怎么调理?
药膳虽说是食物,但也不能乱吃,沈绮比对着《沈氏传家食谱》,根据食谱上标注的相宜相克原理,为自己排下每天三餐的食物。沈绮在尝试下来后,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药膳都很美味,有的寡淡无味,有的味腥嗅恶,总之感觉并不是太好。
一周的时间,沈绮严格遵从食谱吃东西,辛辣冰冷的食物一概不碰,以求药膳的作用发挥到最佳。在这种调理之下,沈绮发现自己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嘟起来,往常总泛白的嘴唇红润开来,整个人的起色好转许多。
沈绮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在这一周的高考备考日常中,沈绮最开心的时刻要数给弟弟打电话的时候,弟弟现在初三备战中考,沈氏姐弟二人都面临着人生中重要的考试,更有共同话题的姐弟煲起电话粥来总没完没了。
沈柯在与姐姐交谈时,学霸人设总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比如说他会告诉沈绮课本原文非常重要,只有参透原理才能写题,于是,抱着参考书刷题的姐姐忙不迭跑到书店买齐了各科课本。比如说他会告诉沈绮做题前适量的运动会让思绪畅通,于是,抱着补汤喝不停的姐姐便立马在房间做开仰卧起坐。
掰掰手指仔细算,姐弟两近来聊的最多的居然是学习……
沈柯住校,学校里开设了公用电话亭,在沈柯用之前,这个电话亭就是个摆设,毕竟大部分学生都偷摸着带了手机来学校。下晚自习后,沈柯都会进入电话亭主动打电话给沈绮。
由于甚少沟通,沈柯甚至都不清楚沈绮是高考失利才没考上大学,沈柯一直以为沈绮是因为成绩差才没能上大学。对于沈柯而言,沈绮高考是一件大事,是比自己中考还重要的事情。差生姐姐幡然醒悟,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沈柯课余时间没事就总结学习经验,一到电话时间,一股脑地教给姐姐。
当沈绮提出让沈柯寒假来A市时,沈柯只花了一秒钟思考,便答应了沈绮的提议。
沈柯在想,姐姐一定是感到学习吃力了,如果能陪在她的身旁,哪怕不能教她高中难度的习题,但陪在她左右一同解决困难,就好了。
于是,真·学霸·弟弟企图拯救伪·学渣·姐姐的行动企划正式拉开了序幕。
天知道,沈绮真的只是想接弟弟一起生活,体验亲情的感受……
第14章 备战高考
C市出租屋里需要带走的东西,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离开前,沈绮环顾这间简陋狭小的屋子,不舍、高兴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不舍是因为这间屋子见证了她的到来,高兴是因为离开这间屋子说明她离梦想近了一步。低头思考一会后,沈绮举起自己的手机拍下整间屋子的全貌,并决定要把照片洗出来夹在相册中。
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沈绮从C市影视城出租屋来到了A市启天娱乐公司宿舍。宿舍位于一处门禁严明的小区中,小区的居民似乎并不多,沈绮大白天走在小区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
按照李慧集给的门牌号,沈绮顺利地找到自己的宿舍,与沈绮想象中的类似于学校中的宿舍完全不同,这是一间装修精良的单身公寓。公寓内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客厅中摆放着沙发床,与客厅相连的是一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
备考期间沈绮不能接戏,公司的月工资才两千块,幸好《破风》片酬有五万,存款还有六万多。沈绮原本的打算是再租一间屋子,弟弟寒假过来一起搬过去,不过看到自己的宿舍后,沈绮打消了这个想法。沙发这么大能睡下她,何必租房呢,目前开源节流才是王道。
托福于穿越带来的食谱,沈绮入住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周边有无菜市场。沈绮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出门,如今她出门都这幅打扮,网络上关于她的热度一时半会还没消下去,此时不宜出乱子。在镜子前再三确认没人能认出自己后,沈绮从家里出来探索,经过一下午的晃悠,沈绮总算摸清附近大型超市以及菜场的方位。
沈绮从菜场带回来自己三天的菜量,因为接下来她会忙到飞起,估计连买菜的时间都不一定会有。在李慧集的安排下,沈绮日程表爆满,上午高考名师一对一辅导,下午表演课、台词课、声乐课和形体课轮换着来,晚上则得完成老师布置下的习题、试卷,每一分钟她都有任务需要完成。
第一天上午,沈绮背着装着一袋子辅导书的书包来到公司,由于沈绮身份的特殊性,李慧集邀请的老师会在公司辅导她。数学是原主的死穴,同样是沈绮的死穴,逢考必败。李慧集问过沈绮的意见后,便只邀请了数学科目的老师对她进行辅导。
数学老师是位头发花白的爷爷,他立如站松,声如洪钟,老师对沈绮准备的辅导书嗤之以鼻,只准她留下笔记本和教材上课。一个上午下来,沈绮记笔记写完半只黑色墨水笔,老师分发下来的试卷足足有三张。
炼狱并没有结束,修罗场还在继续,下午沈绮从六十层升到六十一层,新的历练降临。
沈绮必须参加艺考,这意味着她必须得训练表演、台词、声乐和形体四个方面的能力,才能入得考官法眼。沈绮除了表演、台词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声乐和形体却是从未接触,李慧集为她安排的是公司最为严苛的导师。
第一天下午安排的声乐、形体两门科目,沈绮在声乐教室练完两个小时声后,转战下一教室,被形体老师按住下腰、拉筋。
沈绮从两位老师那里得来的评价一般:
声乐老师:“声音条件不错,音准不好,接下来任重道远啊。”
形体老师:“身体太硬,小时候没练过吧,那你接下来可不好过了。”
从公司回宿舍的路上,沈绮写字的右手是麻的,嗓子是干的,腰腿是酸的。
回到宿舍草草解决晚饭后,沈绮面临的是更为严峻的问题——三张试卷。
前两张试卷与所讲内容有关,沈绮花费两个小时后,总算完成了。最后一张试卷可就恐怖了,从第一个选择题到最后一个大题,每一道题都暗含陷阱,是数学老师用来试探沈绮水平深浅的卷子。夜已深,沈绮堪堪做完自己会的题,至于剩下的题目,抱歉,她连从哪入手都不知道……
太阳高高挂起,又是新的一天。
上午,沈绮将卷子交给老师,老师仔细讲解练习卷上沈绮做错的题,而剩下的那张试卷,老师批改后只是长叹一声,说道:“基础实在不行。”
辅导结束,一只黑色墨水笔慷慨牺牲。
中午,沈绮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吃完自己带来的便当后,沈绮坐电梯从大厦出来买奶茶。附近有家奶茶店专做手工奶茶,传言味道特别好,沈绮打算去尝试一下。
奶茶店里放着抒情的慢歌,中午时分排队的人很多,沈绮看完海报后,决定给自己点一杯焦糖布丁奶茶。沈绮身前站着位英伦绅士风装扮的男人,他一手插袋,一手握住纸质书本阅读,随着队伍的缩短,到他点单了,充满磁性的、低沉的声音传出:“原味奶茶,谢谢。”
服务员甜甜地应道:“好的先生,先生,请问您是扫码支付还是现金?”
“现金。”他拿出皮夹,正要从里边拿出钱来,忽然记起今天出门时忘记往皮夹里塞现金了,手机则落在车里。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服务员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正要张口为眼前的窘境道歉时,沈绮从他身后走出,温和道:“您好,我给这位先生付了吧,我要一杯焦糖布丁奶茶。”
“好的女士,总共二十四元。”
沈绮支付完成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杯奶茶,沈绮将其中一杯递给他,他接过奶茶低沉一笑:“谢谢,麻烦你抄个电话号码给我好吗,方便我将钱转给你。”
他看出沈绮即将拒绝的意愿,抢先一步道:“请不要拒绝好吗?”
沈绮只得接过他递来的笔,低头在书上写下一连串的数字。
小插曲结束,沈绮走向启天娱乐公司的方向,而他走向了街道的另一头。
下午到来,沈绮要上的是表演和台词两门课,这两门课由同一位老师教导。
沈绮推开教室的门,离上课开始的时间只剩五分钟,教室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老师的踪影。最后一分钟,门被推开,沈绮的眼睛不由得睁大,刚刚买奶茶没带钱的人原来是自己的老师。
“原来是你啊。”那人也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他自我介绍道:“那我们算是提前打过招呼了?我叫林回,之后将由我教导你的表演课和台词课。听声乐课和形体课老师说你基础不太好,对吗?”
沈绮低下头,羞怯不已,原来老师们私底下也会通气的啊……
林回见她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你不用着急,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这样的话,我就能为你量身定制训练计划,训练效果也会更好的。”
沈绮于是一五一十道来:“表演的话,我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但我出演了《特工皇妃》和《破风》两部剧,应该算是有一点基础。”
林回点点头,淡然道:“行,我清楚了,那咱们就开始学习吧?我这里有一段剧本,你熟悉后,自由发挥表演一下。”
剧本片段取自电影《自刎》,电影讲述了女主爱上有妇之夫,使出千方百计想要拆散心上人的婚姻,但一直失败,求而不得走向疯魔最后自杀的故事。光是电影情节就足够奇葩,更别提电影意识流的拍摄手法,林回是小众电影爱好者,一时间手中只有这部电影的剧本,便将就着让沈绮试下戏,而沈绮要试的正是女主片尾彻底疯魔的片段。
并不抱有期待感的林回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吸奶茶,沈绮挺身而出为他解围时,他本有打算去撩沈绮,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学生,还是放弃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吧。
十五分钟后,背好台词、进入情绪的沈绮举手示意她准备好了,林回放下奶茶杯子,双手交叉置于下巴之下,专业态度一览无余。
沈绮放下手中的剧本,垂下双手,颓然低头,喃喃自语:“他不爱我,他喜欢那个又肥又丑的八婆……”
沈绮抬起头,眼眶放大眼珠外突,红血丝根根分明,她环绕着屋子反复转圈,嘴里念叨不停。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
“是那个八婆……一定是那个八婆!”
“他说我是神经病,说我疯了,我才没有疯……”
“对,一定是那个八婆,八婆疯了!”
沈绮走到墙边,忽然停顿下来,神经质地用手指去抠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