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尧的沉默似乎让小鬼误会了什么。
它悄咪咪的抬眸,见少女一脸的不为所动——因为什么都没看到,便像个蚕宝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朝院子外走去,临走时还用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四人。
“怪物养的小媳妇你也敢打,你死定了。”
“????”
小鬼不欲多言,出了院子后,就像是一阵烟般,消散在黑夜中,独留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窥,短发女是最害怕的,揉了揉僵硬漆黑的手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现在是……逃过一劫了吗?”
咳嗽男:“……大概吧。”
“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另外三人不说话了。
一个小鬼就差一点让他们全军覆灭,那被小鬼害怕到能压抑吃人本能的怪物,又得恐怖到什么程度,而且他们貌似还对怪物的人动手了?
短发女:“我能活着出去吗?”
三人:“……”
“大佬,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原谅我吧。”短发女哀嚎一声,脚步快速的冲到客厅里,眼巴巴的瞅着懵逼少女,“我不是故意朝你抽鞭子的,下意识行为呜呜呜。”
苏溪尧:“啊……哦。”
“之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往事如烟云,咱们就把这个事给放了吧。”
“没事,反正我也没受伤。”
“太好了。”短发女松了一口气,“等出了这个村子,我请你吃饭。”
苏溪尧:“……”
态度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没出院子,就碰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小鬼,短发女还受了伤,另外三人也没心思出去打探情况了,怕还没走几步,就被厉鬼嘎嘣一声给吞了。
进入客厅,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
四人对苏溪尧的来历很好奇,可看之前小鬼的动作,就明白她不简单,见大佬没张嘴,硬是憋着没敢问,怕得罪了人;苏溪尧则还没刚弄清楚情况,无从下手,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儿。
短发女:“……”
大佬真是冷静自持又强大啊!
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
…………
小鬼逃脱虎口,跑到村子外面的林子里,一群厉鬼正奄了吧唧的躲在树下,他一过来,就气炸了道:“谁说村子里来了新零食,我差点就死定了。”
“每三年来一次零嘴,这都是固定的,有啥好说的。”一个缺了胳膊的中年鬼道。
“可那群人里有怪物的小媳妇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鬼纷纷讨论起来。
“怪不得怪物心情不好,一天都吃两餐,原来是媳妇跑了。”
“别提了,今晚他吃了三个鬼,要不是我跑得快,你们都看不到我。”
“他养的媳妇是个鬼啊!怎么变成了个人??”
“鬼上身吧。”
小鬼当时太害怕,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回想之前的场景,才察觉到怪异之处:“不对,那女的明显是个人,还没死的那种……我感应的清清楚楚。”
它背对着众人,沉浸在回忆中,没发现厉鬼们突然没了声。
“所以怪物养的媳妇是个人,不要他了,跑了??”它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活该,让他一天到晚欺压我们…”
咕哝。
有个鬼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不停的给小鬼使眼色。
“怎么了??我身后有什么?”小鬼转头,对上一双如同野兽般的金色双眸。
小孩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衣服,脸蛋白净可爱,五官俊秀到妖异,就连那乱糟糟的发型,在脸蛋的衬托下,也成了时尚,他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听了多久。
小鬼:“!!!!”
吓…吓哭!QAQ
作者有话要说:
小鬼:我不是我没有你听错了。QAQ
第105章
再凶恶的厉鬼,遇到唐宁齐,那就是羊碰到了狼,只能哭唧唧的被捏成团子一口吞下,连为小伙伴报仇的心都不敢有——如果他们间的塑料友谊能称为小伙伴的话。
“尧尧,在哪里?”
小鬼战战兢兢的指向村子,颤巍巍道:“在、在之前被献祭的木、木屋里。”
“你,跟我走。”
小孩儿一把将婴儿模样的鬼魂捏在手里,快速的朝村子里跑去,明明前不久才下过一场暴雨,泥土地泥泞不堪,到处都是小水坑,他走到村子时,身上竟然一个泥点儿都没有。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是个好孩子~
被捏住了命运脖颈的小鬼安静如鸡,心里骂娘一万遍,恨自己话多,只能祈祷怪物见了媳妇后心情好,能够放了它,就像是之前出车祸死亡的中年男人一样。
“就……就在那里。”
“前面带路。”
他一把将小鬼头扔出去,它圆润的身子像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抖了抖身子,抬起小胖腿就往村子后面走。
小鬼吹捧:“大、大人,你媳妇真好看。”
“……”
“温柔又心善。”
“……”
“聪慧又勇敢。”
“……”小孩儿慢悠悠的瞥了他一眼,金色的双眸不含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所以你想和我抢人?”
小鬼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算给它一百万个熊胆,它也不敢啊。
马屁拍到马腿上,小鬼心焦的啃着手指尖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口大尖牙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吓死个人了:“大人您误会了,我是说只有像您这样实力强大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小孩儿满意的点头。
婴儿鬼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瞎比比了,老老实实的在前面带路。
又走了一段,苏溪尧居住的房子近在眼前。
小孩儿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婴儿鬼不解的目光中,他有些迟疑的开口:“媳妇……是什么?”
婴儿鬼:“???!!!”
不是!你丫的都不懂,全程竟然就这么点头附和,合适吗??
实力强的是老大,心中有槽不敢吐,只能默默瞎比比。
婴儿鬼看起来年龄小,实际上已经活了上百年,在这个村子里经常和一群老鬼混在一块儿——彼此都吃不掉对方,只能这样僵持着,知晓了不少男女之事。
而唐神……
得了吧,一个没受过好教育的十三岁死宅,走出去都是一脸懵。
婴儿鬼解释了‘媳妇’的意思,小孩儿越听眼睛越亮:“我懂了,我的媳妇——我的,是我的东西。”
鬼:“????”
这怕不是个脑补帝哦!
不敢惹,闭嘴了。
得了解释的小孩儿很开心,兴致勃勃的想找少女分享,他快步的往前面走,脚尖刚刚踏入院子,就如同一滴水滴入热油,整个空间瞬间沸腾起来。
无数苍白僵硬的人手,从墙壁内伸出,妄图撕扯着小孩儿的身体,将他拉入墙壁。
小孩儿烦躁的皱起眉头,像捏杂碎一样,将手臂扯下来捏断。
可人手的数量太多了,他捏不完,对方也奈何不了他。
一来一往,彼此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怕光的婴儿鬼早就趁小孩儿不注意跑掉了,双方的动作越发的大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夜未眠,睡不安慰的咳嗽男,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和一群怪手相互僵持着。
双方皆煞气冲天,隔着房子,都刺的他眼睛疼。
咳嗽男:“……”
他们到底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奇葩地方??
男人的视线很隐蔽,可小孩儿的感觉却更加敏锐,几乎是瞬间,他便扭头看向窗户,金灿灿的双眸映入对方的眼眸,残酷、冷血、宛如野兽。
咳嗽男半边身子都僵硬了。
理智叫嚣着快逃,可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
要……死了吗?
他想着。
此时,天边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样着僻静的村落,原本凶狠的苍白手臂,就像是遇到了克星,慢慢的软化下去,被小孩儿凶狠的全都撤掉了。
至此,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入内。
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金色的眸中似有暖意正在流淌。
想见的人,就在里面。
他轻轻的往前面踏出一步。
啪嗒!
踩入水坑。
干净的鞋子和裤子染上污渍,像是两团化不开的浓墨。小孩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就像是马上要拿到喜欢的冰淇淋,却眼睁睁的看着它掉在地上一样。
日月无光,生无可恋。
还有一丝小委屈。
他这一路上,真的超级、超级、超级注意走路了,为什么最后一刻……要成为这样的结果。
于是——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咳嗽男,就看着小孩儿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客厅的门被推开,短发女走到客厅,笑眯眯的回头,殷勤的招呼道:“尧尧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可以,我不挑食。”少女的嗓音响起。
明明隔着房屋,小孩儿应该听不到才对。
可就像是一颗惊雷砸下,他如同受了惊的兔子,猛地蹦起来,扭头就跑。
咳嗽男:“???”
懵!
这年头的大佬都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吗?
“哎?”短发女像是刚刚才发现咳嗽男一样,发出局促的惊呼声,“林绿你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
男人抽了抽嘴角,起的太早,结果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短发女顺着他的目光往前面看:“那儿怎么了?”
“晚点说。”
“好。”
王语的手艺不错,根据现有的食材下了个鸡蛋面——当然,唯二的两个鸡蛋都进了苏溪尧一个人的独肚子,其余的人只能吃清汤的,可即使如此,也比村长送来的干巴巴的馒头咸菜要好多了。
早餐之后,短发女几人故意闹矛盾,演了一场戏给群主看,分散开想要逃出村子。
这地方危险性太高,不是他们能处理的。
苏溪尧:“走不掉的。”
“别这么说……万一成了呢?”短发女不死心。
“那我们就去看看。”
“好。”
四个人约好在入村的界碑处见面,短发女把苏溪尧带上,咳嗽男则把至今还懵逼的眼镜男带上了,六个人站在界碑处,体魄最好的壮硕男去探路。
傻白甜·眼镜男:“咱们要走,是不是该把群主叫上?”
娃娃脸:“事情比较复杂,出去后再和你解释。”
青年点头,没再多问。
他傻,却又不至于蠢,来这个村子后,他就总是感觉不舒服,精神时时刻刻的绷紧着,再加上又没找打表哥的线索,现在能离开,再好不过了。
二人说话间,壮硕男的脚终于碰上界碑了。
就像是上次苏溪尧被唐宁齐带过来时一模一样,软哒哒、黏糊糊,看起来就十分恶心的触手从界碑上伸出,妄图将壮硕男撕碎,幸亏几人早有准备,及时避开。
壮硕男:“怎么办?”
“让我试试。”
咳嗽男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力却是几人中最强大的,他捏着符咒,一来一往的和触手较量起来,约莫一刻钟后,他捂着小臂上的伤口后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不行!整个村子的结界,是一个整体,出不去。”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眼镜男精神恍惚的扭头,“难道我还在做梦……”用力掐自己一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不是梦。
事情貌似变得更恐怖了。
苏溪尧:“冷静点。”
眼镜男:“这不符合核心社会主义价值观啊,你让我怎么冷静??”
“继续叫,把周围的厉鬼都叫过来。”
“还有鬼???”
青年虚弱的靠在身侧的娃娃脸身上,捂住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咳嗽男下令:“我们一起攻击,看看能不能破出一个洞。”
“是。”
四个人同时拿出武器,朝一个方向攻击。
***
另一边,村子里——
村长家扔掉的小怪物,又回来了,还明目张胆的拽了一套新衣服,把村长气的半死,他阴沉着脸,踏入房间,摇篮里的婴儿正低声啜泣着。
他安抚的拍着孩子的背部,低声哄着。
“小宝儿乖,不哭,爸爸抱抱。”
房间方向朝东,常年没有阳光射入,显得昏暗又逼仄,上面供奉着一个土观音,脸上明明带着慈悲的笑容,却莫名的让人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