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耳根微烫:“谢谢,你也很好看。”
“别客气。商业互吹。”
“噗!”
两人都精心打扮过,哪怕昨夜一夜没有合眼,仍然看不出来疲惫。新娘子格外漂亮,洁白的头纱下,巴掌大的俏脸精致美好,得体的妆容更是衬得她容色绝艳。新郎丰神俊朗、高大挺拔,五官轮廓如若刀削,侧脸到下颌的弧线像画师的杰作,一丝不多,一丝不少,黑亮的眼里盛满了笑,目光落在新娘脸上,明明满场都是人,他眼里只有一个。
郎俊女俏。
一对碧人。
观礼的人群里不时传来窃窃声,私下的交谈里也无不是对美好的赞叹。在大多数人眼里,乔东阳和池月的婚礼是盛大而张扬的,在强大的金钱后盾笼罩出来的光辉下,人们虽然各有各的想法,但在这一刻,对美丽的欣赏都是一样的。没人能否认,他们是真的很般配,换了任何人站在他们的身边,似乎都不合适。
林盼一家都来了。
坐在客座上,林盼眼眶有点湿润。
在新郎新娘出场前,林爸林妈还满脸不悦,一副要来砸人场子的冷漠样子。可是这一刻,在众人的恭贺声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女儿在人家的恩爱面前才是一个局外人。
林爸长长一叹,拍了拍女儿的手,“这世界上的好男人多得很,不止一个乔东阳。盼盼,眼光放长远一点。你这么优秀,有大把的好男人等着你挑。”
林盼神情恹恹。
今天以前,她以为过去这么久自己可以云淡风轻地接受这个败军之将的事实,可以在她们的婚宴上,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绝美风姿力压池月,让乔东阳高看她一眼,有那么一丝丝错过她的遗憾……
然而,没有。
乔东阳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今天的她也精心妆扮过,美得令人惊艳……
可她吸引不了乔东阳。
他的眼睛,完全无法从池月的脸上挪开。
“我知道。爸。我会努力忘掉他。”
林盼认真说着,喉咙有点塞,声音哽咽,目光落在他们双双挽着的手上,心脏如有针扎。
“如果这世上,有第二个乔东阳就好了。”
她轻轻说着,说给自己听。
池月的目光却在这时扫了过来,林盼一怔。
两人对视,池月微微一笑,没有敌意,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宾客。
在池月心里,林盼已经不是情敌。
她不在意,更不会在林盼的面前失态。
可是,笑容未落,她刚刚转开视线,就看到了宾客堆里的池忠勇,以及坐在他身边的几个亲戚——
池月面色一变,抿紧了嘴唇。
“不舒服吗?”乔东阳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侧身看着她脸上的郁色。
“没有。”池月目光四处扫视,看向正在忙碌着招呼客人的于凤,小声说:“他们怎么来了?”
乔东阳眉梢轻挑。
他很快发现了池月的愤怒点在哪里。
池忠勇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儿子和姐姐一家——也就是池月的姑妈,姑爹,还有她姑妈的两个小孙子。这会儿,两个熊孩子正在婚宴现场乱跑,一会儿撞到花蓝一会儿撞到桌子一会儿惊叫一会儿扯朵鲜花,喧闹不停,引来无数人侧目。
不认识的人都猜测这是池月的亲戚,即便不舒服,也不可能去训斥,只是目光里难免会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不起。
“别生气。大喜的日子。”乔东阳轻笑着揽了揽她的腰,“当他们是普通亲戚就行了。”
“婚礼流程是怎么安排的?”池月问。
她怕的是,一会会安排她挽着父亲的手走向乔东阳,如果是这么一个为了成全别人的嘴和眼睛而存在的恶心仪式,她宁愿不要,也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当场撵人。
“放心吧。”乔东阳知道她的顾虑,安慰她,“你当他不存在。就不会有他们的存在感。”
池月轻轻嗯了声,还是不高兴。
这分明就是腆着脸来,明知道他们不好赶人,还坐下来装傻的意思了。
婚礼已经开始,来宾很多,大部分是不了解她们家情况的,这个时候池忠勇不闹不作就是最好的结果,主动撵人难免会让大家难看。
池月忍得也忍,不忍也得忍。
心里本就装着事儿,再看到这些个人,就像吃了只苍蝇。
“这婚宴真是比西天取经碰到妖精还烦人。”
乔东阳听到了,眉一沉,“你不想嫁给我吗?”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嫁了。”
乔东阳:“……”
这是赌气话,乔东阳知道。
“对不起。”他捏住池月的手主动认错,“给你添堵了,这个事,我回头帮你处理。你别出面。”
“你是说……池忠勇?”
“嗯哼!”
“无赖能怎么处理。”
“呵!无赖自有无赖的处理办法。”
“……好吧。”
“开心一点。”
“我不开心吗?”
“笑一笑?嗯?”
池月噗一声,笑了个形象全无。
婚宴是董珊全程安排的,费了很多心思,风格独特有趣,不是中式也不是西式,按大家的说法,这是乔氏独有的婚仪,司仪是从申城请过来的班底,幽默、风趣,不为难准新人,避免了很多恶俗的婚俗习惯,池月听安排走流程,很轻松,避免了因为没睡好头昏脑胀做错事的尴尬。
“好了,各位来宾,回顾了新郎新娘从相恋到走入婚姻这一路的经历,接下来我们将进入下一个愉快的环节,相信大家都是喜闻乐见的——”
“什么什么?是什么?”
“请新郎带着新娘——上天。”
哇哦!
下面一阵惊叹。
司仪笑说:“大家知道,新郎和新娘是在《星空行者》这个节目中走到一起的,这个节目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星空计划,是发展科技遨游天际……当然,为了各位来宾能顺利喝到这杯喜酒,今天的婚礼现场呢,我们就不把他们送上太空了,要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
来宾哄堂大笑。
上午九点半,司仪宣布吉时。
在浪漫的婚礼进行曲里,几架直升机停在航天城妆点一新的停机坪上,静待新人。大红的地毯从航天城门口铺到了停机坪,四侧都是鲜花的海洋,直升机如若落在花丛里,被螺旋浆带起的风把鲜花吹得清香四溢,摇曳多姿。
“请新郎新娘登机。”
司仪又长声喊了一次。
乔东阳微微一笑,朝池月伸出手,“乔太太,准备好了吗?”
池月挽住他的胳膊,“乔先生,我准备好了,你呢?”
乔东阳:“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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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开个胃,明天再更新……
第387章 硝烟里
两个对视一眼,脸上俱是笑意。
乔东阳带着池月慢步向直升机的舷梯。
六架直升机都是大型机,六的数量代表了中国人传统的“六六大顺”,外观被刷成了喜庆的颜色,配上吉祥的图案,其中领头的一辆更是豪华大气,格外华丽,如若披了一身凤冠霞帔,直升机主驾和副驶穿着特定的制服,礼仪周到地候在舱门。
众人仰头,
视线集于一点。
池月挽着乔东阳的手,进入机舱。
原本另外的五架直升机是给伴娘伴郎准备的。今天凌晨,临时取消了这个仪程——因为王雪芽和郑西元不在。孟佳仪几个伴娘和池月的想法一样,一致认为觉得缺失了王雪芽的伴娘团队是不完整的。尽管两人曾经为了第一伴娘的位置差点打起来。
“准备、出发啦!”
礼花绽放!
这是一个空中盛礼,
从直升机飘落的花瓣在整个天地间飞舞、盘旋。
看不到黄沙,只有漫天的落花。
幽幽静静,飘飘散散,带着沁人的芳香。
天空高远湛蓝,这一幕,美若人间仙境。
这样的盛况很远地方的老百姓也能看到。许多人自发走出房间,站到沙丘,看向航天城的方向,感受这一份与众不同的喜悦和热闹。
人们都在大声称赞“美”、“壕”、“震撼”、池月却在直升机里被颠得胃气上翻。
乔东阳扶住她,问主驾:“什么情况?”
“他们说这叫颠机!”副驾回过头,笑吟吟地替主驾说了。
“颠机?”
池月有点崩溃。
副驾说:“和民间的颠轿,差不多吧。现在咱不兴坐花轿了不是?这坐上了直升机,不也得颠一颠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池月扶住乔东阳的胳膊,哀怨地望他一眼。
瘪瘪嘴,不说话。
洁白的婚纱衬得她的脸,雪一样白。
乔东阳心疼得不行,“别颠了。好好开。”
此时,直升机正在围绕航天城盘旋,一圈又一圈。在这架主直升机的后面,还有五驾排成了阵型直升机,他们有节奏地向地面投掷着花瓣儿,将婚礼的欢乐气氛引爆到了极点。航天城的观星台上站满了来宾,他们透过特殊材质的玻璃罩看着漫天的花瓣,指指点点,笑逐颜开。
航天城面积很大。
池月不知道盘旋了几圈。
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盘旋几圈。
放眼一望,鲜花的花瓣儿迷人眼睛,整个天地间除了花瓣似乎别无他物。
“太奢侈了。”池月啧声一叹:“花族也是够倒霉的!和人族多大仇多大怨啦?不管遇上什么喜事、丧事,生、老、病、死,统统都要拿它们开刀。”
乔东阳:“……”
“这得用多少花啊!”池月还在感慨,“心疼。花妈妈该哭了——”
“池小姐。”乔东阳捏了捏她的手,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宠溺,“你有时间学黛玉惜花,不如关心关心你老公?”
池月偏过头:“你怎么了?”
乔东阳努了努嘴,“你压到我了。”
胳膊。
在池月侧身看花的时候,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受伤的胳膊上。
“不好意思,我忘了。”对视一眼,池月眉梢稍动,“你的伤,很没有存在感。”
“早知道我把纱布扎在西服外面,让你看不见。”
两人安安静静地聊天,没有更多的喜悦,反到像是为了完成某种必须要完成的仪式。池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担心王雪芽,还是天底下所有的婚礼都是如此无聊,更多的像是在表演,吃力还受累……
“你说,结婚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吗?我怎么感觉,是为别人结的婚?”
“你真是个奇葩新娘。”得知她的想法,乔东阳无奈叹息一声。
“不过,我也这样觉得。”他接着补充,望了望蓝天下的花瓣雨:“咱们在这天上一圈一圈的傻转,就像是耍猴儿的艺人在表演给人家看呢。到底是愉悦别人,还是愉悦我们自己?”
池月想了想:“这么说,这个婚礼,你并不愉悦?”
“我愉悦的只是婚礼本身。”乔东阳求生欲很强,“愉悦的只是娶到你这件事,而不包括……在天上转圈圈,做猴儿。”
唉!
同感。
池月无聊地倚着椅背上,哼唱。
“爱的魔力转圈圈……”
地上的人,并不能体会天上的人煎熬的感受,漫天的花瓣足够振奋他们的观赏欲望。
“我这一辈子参加的婚礼用到的鲜花,可能都没有今天多。”
“我就想看看,这几架直升机到底能吞吐多少花瓣……”
“他们是有规律投掷的,并不是同时,节奏掌握得很好,你没发现吗?我看还可以飞很久。”
“……唉!好羡慕啊。想嫁人了!”
人们三三两两围坐,议论纷纷。
也有小孩子不怕日头,跑到外面去捡花瓣。
婚宴上十分热闹。
池忠勇带着儿子坐在席上,并没有人上前和他们寒暄。一部分人是因为不认识,一部分人是认识也不敢上前和他招呼。乔家对付他们的态度很明显,没有直接撵人已经不错了,他妄想当现成的老丈人,压根儿不可能。
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得罪乔家。
池忠勇坐着冷板凳,哪怕主动上前找人讲话,得到的无非是一句尴尬的“你好”,有些人甚至对他的问好视而不见。
“太过分了。”池月的姑妈是个嘴碎的女人,本以为今天来了,他们是女家的直属亲戚,怎么着也能得几分薄面,哪知道得到的全是冷眼。
她义愤填膺,“就没见过这么背祖忘宗的东西,瞧把他们给得意的,尤其是那个于凤,你看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得意的不行,我呸!不就是卖了个好价钱吗?得意什么得意!”
她说得小声,池忠勇却听见了。
自尊心被打压到极点,他有点受不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黑,可是没讲话。
“爸爸,刚才我听到有人问二姐,你是不是她的爸爸。二姐说不是,她爸爸早就死了。”小儿子池兵火上浇油,煽风点火,表达自己的不满,“咱们今天就不该来自取其辱,他们就没把咱们当自家人。”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