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枝野百合——罪加罪
时间:2019-08-14 09:18:25

  高三教学楼还挺好找,宋颂也不浪费时间,拦住一个学生便问:“请问你知道高三的郭雷是几班的吗?”
  可接连问了几个都说不知道,宋颂也不气馁,可正当她打算找前面的同学打听的时候,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宋颂回过头,身后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也没穿校服,垮垮地穿着一件超Size 白T,运动裤,耐克板鞋,单肩背着书包,寸板短发,一双眼睛特别大,是个帅男生,就是眉梢有一处伤疤,还挺显眼。
  “你找郭雷?”
  “对,同学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男生笑眯眯地打量宋颂,不答反问:“你是他朋友?”
  “是啊。”
  “那怎么不打他电话?”
  宋颂面不改色地说:“我没带手机。”
  小样想套她话,宋颂姐姐是那么单纯好骗的吗?
  “哦,那跟我来吧。”男生主动带路,“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是。”宋颂也不多说。
  “你今天跟他约了吗?一会我们有帮朋友跟他约了出去玩。”男生一直在打量宋颂,似乎觉得这么个漂亮女生来找郭雷,有点稀奇。
  “我临时有点事找他。”
  “哦……”
  男生正要说什么,迎面而来有个男生跟他打招呼:“余波,牛逼啊,听说你的分数线够上B大法学院了。”
  男生推了他一把,不客气道:“你少来,拿成绩单出来比比,输了的连请一周烧烤。”
  宋颂猛然抬头,精准地盯上男生眉梢的伤疤。
  有时候上天安排好的剧本就是这么精彩,宋颂原本只是想找到一个跟单凛有关的人,可没想到撞上了跟他最有渊源的人。
  “余波?”
  余波回过头,见宋颂直直地看着他,好笑地问:“怎么,你也认识我?”
  就是这个人,被单凛打进了医院,从兄弟到反目成仇。关于这个人,单凛只字未提,就如同他家里的事一样讳莫如深。那一刻,宋颂心里犹豫了几百次,她仿佛能看到她和余波之间忽然出现的一道隔离线,在警告她不要越界,可是,这个人知道单凛家在哪,更可能单凛深藏不露的秘密。
  要问吗?该问吗?问了,她也会落到被单凛恨之入骨的境地吗?
  余波只觉得这个女生一时间脸色变得很古怪,瞬间从惊讶到警惕,最后竟一言不发地盯着他露出深思状。
  在余波疑惑的目光中,宋颂做了决定,坦然回视他的目光,说道:“问你也可以,你知道单凛住在哪里吗?”
  余波的脸上一瞬间裂出一道狰狞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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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以为单凛出什么事的时候,压着填报志愿最后一刻的截止时间,单凛出现了。吴歌看到他一直低着头,带着鸭舌帽,大半张脸都看不清,旁若无人地填了志愿表,交给老师,然后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人。
  宋颂坐在学校旁的奶茶店,百无聊赖地点了杯珍珠奶茶。她正在等吴歌,这小子还算争气,文化课没掉链子,不过很快他就要离开家,越是临近开学,越是显露出奇怪的焦虑分离症,宋颂都没想到自家弟弟这么黏自己。
  说是在等吴歌,实际上也是在等单凛。
  一中还是那个一中,有不少学子搂着老师在门口合影留念,阳光绚烂,配合着少年少女们的笑脸,随手一拍都是青春无敌的好作品。她依稀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也是从那里头走出来,结束了自己高中三年的生涯。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在经历人生震荡的余波,跟人拍照的时候,她最积极,笑得没心没肺,好像越这样笑就越能遮掩心里的不安。
  单凛呢,他的个性看似冷漠,实则极端。
  那天,余波最后还是不肯告诉她单凛家在哪里,他不想再牵扯进单凛的事里,他的神色不像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恐惧单凛,他对她只有一句警告,听得宋颂莫名其妙:他们一家都是疯子,逃得越远越好。
  五天了,她联系不上单凛的日子,给他的手机打电话已经变成了一种例行的习惯,习惯性地拨通号码,习惯性地接受关机提示音。这五天,也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去考虑余波的那些话。不过,她没考虑太多,人吧,想太多就容易犯错,如果单凛真的会伤害她,那么直到那一天到来,其他人说的,她都不会相信。
  就在她快要把一杯奶茶都喝完的时候,她看到单凛身影快速地走进学校。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就从学校里走了出来,宋颂刚想跑出去,却见到他身后还跟着吴歌和他们班上其他的同学,有两个她还认识,像席乐眠和熊大伟。
  吴歌带头跟他说了两句,单凛似乎没怎么回应,然后席乐眠拿出一本本子递给单凛,大概过了三秒,单凛才接过,低头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很快又还给席乐眠。
  他看起来不愿多呆,宋颂就在这时推门而出,隔着条马路喊住他:“单凛!”
  她这一声不小,对面的人都看了过来,吴歌更是诧异,自家老姐不先喊他,喊单凛做什么?
  单凛当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帽檐下的神色不清。
  宋颂左右看了看路况,直接穿过马路,大步走到他面前,边走还边指着他问:“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
  这话单凛倒还没给出多大反应,吴歌他们直接目瞪口呆,席乐眠呆在原地,回过神后赶紧拉了拉吴歌,可吴歌比她还震惊,完全只顾着看眼前的两人。这里有谁见过有人敢这么指着单凛鼻子骂的,还这般理直气壮。如果不是被这话里的含义震惊到,吴歌非要给自家老姐送上一个五体投地不可。
  宋颂不过是装腔作势,做做生气的样子,冲口而出的时候语气不由自主重了些,其实她心里明白单凛这些天不联系她肯定是出了事,但这些日子她过得也很焦躁,他在家里如果没法联系她,她理解,可现在他好端端的出现在学校里,难道还没办法跟她联系一下?
  她对这点有点小不开心了。
  然而,当她真的站定在单凛的面前时,心里头那一点伪装的小火苗也瞬间熄灭,她张着的嘴,还保持着这个状态,只顾盯着他看。
  单凛很快低下头,避开了宋颂的目光,帽檐下,她只能看到他的嘴唇苍白,咬合肌因为用力而突出了一下,还有沿着侧脸淌下不正常的汗。
  宋颂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单凛的手腕,强势道:“跟我走。”
  吴歌大梦初醒,醒后觉得自己整个被世界抛弃了,他防贼防了三年,完了,两个人还是暗度陈仓去了,这看上去还不像是刚好上的。
  吴歌脑子里想的全是“背叛”!临着毕业对单凛心存的那一点点冰释前嫌瞬间丢去喂狗了,对宋颂气急败坏道:“你敢就这么带着他走了?”
  宋颂一副我爱干啥就干啥的模样:“这是我男朋友,我有什么不敢?”
 
 
第39章 第三十九枝百合
  好像,有道理……
  反正毕业了,也不需要顾及小男生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该曝光的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尽情曝光吧。宋颂拉着单凛疾步走了老长一段路,这期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单凛跟着她,一言不发。
  大概走了有十分钟,距离一中过了两个路口,宋颂放慢了脚步,她走在前面,问身后的人:“现在是先回你江边的公寓,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
  静默片刻,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得她差点听不清。
  “回去再说。”
  单凛这个时候根本不想见人,但宋颂的突然出现,让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极度恶劣的心情。他一声不响地走到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宋颂一路上一直不肯松手,他也就任由她握着手腕,闭目靠坐在后座,而他脸上不正常的汗越来越多。
  “你这汗流得也太夸张了,哪里不舒服吗?”
  宋颂盯着看了好两回,意识到不对劲,抬手要去替他擦汗,可他像是有感知一般,眉头紧蹙,先一步挡住,紧接着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也全是汗,宋颂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凉水淋过,潮湿一片。
  好不容易到了家,单凛竟像是昏睡过去,宋颂叫了他好两声,他才睁开眼,辨认了下窗外的景色,好像不太确定自己的位置。
  一进门,单凛背包还未来得及脱落,直接跌坐在沙发里,但很快,他还是撑起了半边身子,只是歪坐着。
  宋颂换了鞋,走到他身边坐下,她想去摘他的帽子,又担心触犯到他。这两年,他的脾气在她的调教下算是好了不少,但唯独生病和缺睡到极限会心情极度恶劣,那是碰都不能碰,一碰就让你灰飞烟灭。
  单凛吃力地侧过头,半睁着眼看向宋颂:“前两天手机丢了,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意义,但你来了就来了吧,睡一觉就好。”
  这个时候,宋颂发觉不能完全依着他:“这是睡一觉就能好的事吗?你到底怎么了,生病了?”
  单凛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淡淡道:“没什么。我的志愿填好了,还是T大。”
  “现在是说志愿的时候吗?”宋颂讨厌他转移话题。
  他竟轻笑了下:“我可是拼了命才填上这个志愿。”
  他抬起眼,看她的眸色深深,像是把周围的光都吞入了无尽的黑暗,脸色又极为苍白,有种诡吊的偏执,可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好像真的不过是拼了个命罢了,反正命不值钱。
  宋颂看得心惊,压下情绪,试问道:“你家里反对吗?”
  “呵。”单凛不屑地冷笑一声,却还是没就家里的事多说一个字。
  宋颂开玩笑道:“那你是为了我吗?”
  单凛斜过眼,一脸“瞧把你得意的,真幼稚”嫌弃,淡淡道:“我不爱听家里的。”
  其他女生大概要破一地玻璃心,但宋颂不意外,摇头撇嘴:“我就知道。”
  单凛望着她挂下来的嘴角,恶劣的心情稍得缓解,难得顺了她一次:“但你也是一个原因。”
  “哈,承认有这么难?做人就是要多说实话。”宋颂立马翘起了尾巴,重新往他这边凑近了些,一脸心疼地打量他的脸:“你是几天没吃饭吗,好像脸瘦了一大圈。”
  偏偏说者无心,单凛因为这一句话面色一僵,但他很快若无其事地起身走向浴室,宋颂反应极快,连忙岔开话:“都过12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弄点?”
  “不用。”单凛刚回答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饿的话,可以去附近吃点,不用管我。”
  他稍微动了下身子,像是要去喝水,宋颂刚想说帮他拿,却被他按住肩膀,用力颇重,他没说话,自己走进厨房取了水杯。
  一时间,她也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他的倔强与自尊,不容许他在人面前放下姿态,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宁可让她误会,也不愿给她打一通电话,让她知晓他现在的状态。
  宋颂转过头,抓过一旁的靠枕,出气似的打了一拳,可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小滩红色血迹。沙发套是米白色的,之前宋颂还为此嘲笑过单凛不接地气,就爱给自己找麻烦,品位高冷又高洁,然后,为此付出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惨痛代价。
  可现在,白色的布料上,沾上了些许血迹,不明显,但绝对是新的。
  宋颂以为自己眼花,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处红色,再次确认后,她飞快地回过头,单凛正背对着她,黑色的T恤这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似乎有一块地方颜色深一些。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你怎么受伤了?
  但余波的话在这一刻闪入脑中:他不会让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庭,你越关心他,越是挑战他的底线,他可能越会厌恶你,甚至恨你。
  她超常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乱想,短短一周的时间,她的男生就一脸快要死掉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仅面如白纸,身形消瘦,身上还出现了莫名的伤!许多禁忌的带着犯罪意味的词一股脑地在她脑中炸开,她不想因为没有根源的猜忌动摇自己,但她没有办法不去想:单凛是不是被家里软禁,并且被施加了暴力?
  单凛没有发现宋颂的异样,喝过水后,看上去舒服了一些,说:“我先去洗一下。”
  “单凛。”
  单凛平静地看着她,等了会,见她就光喊他名字不说话,露出惯有的嫌弃表情,说:“别捣乱,一会再说。”
  他再次背过身去,她恍惚觉得,这一个转身就将他们隔了好远,正如余波所说,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真的清楚吗?
  单凛洗澡去了,洗了很久,宋颂一度担心他昏倒在浴室,哪里敢去买吃的,守在门口一刻不敢离开,脑子里还想着那块血迹,那就像是在她心上凿了个小口子。好在浴室的门终于开了,单凛正低头那浴巾擦头发,猛一抬头看到宋颂跟尊门神似的坐在门口,不由愣了下:“你干嘛?”
  宋颂亮出手机上的计时器:“帮你计时。还好,你没打破我洗澡的用时记录,不然,我会怀疑我们的性别。”
  “傻。”单凛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
  单凛动作有些缓慢地坐到床上,而宋颂还盘坐在地上,眼睛盯着浴室的门,说:“你休息会,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
  “不用。”
  “你出了那么多汗,衣服放着会发臭的。”
  宋颂半开着玩笑,边说边要走进浴室,单凛丢开浴巾,立刻拉住她:“就放着,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
  宋颂回头,挑眉:“别人?你再说一遍?”
  自知说错话的凛哥镇定地坚守沉默,宋颂靠近一些,搂住他的腰,仰起头,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哼哼:“我是别人,嗯?”
  单凛偏过头,未干的短发时不时有水珠不小心滴在宋颂脸上,他自然地抬手替她抹去,但一边又嫌弃得不行:“你别靠过来,身上脏,去洗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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