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了？”
喝醉的人醒的很早，因为一旦酒醒，人就会醒。
宋一满也是这个状况。
她睁开眼，反映了几秒这是哪里。和她的家不一样，跟酒店也完全不一样。另一个人的声音就这样自然地蹿进耳朵里，她循声望去。祁游捧着杯子推开门走进来，他穿着家居服，手里的瓷杯冒着腾腾的热气。
宋一满话也说不出来。
嗓子疼得厉害。
祁游的手伸过来，杯子里的温热的牛奶在泛热气。
“把这喝了。”祁游扬了扬下巴，示意。
宋一满乖乖点着头，捧着牛奶杯，喝完之后，泡沫在嘴边绕了一圈。她不知，依然无措地仰头看着祁游。
这女人，一喝醉就像个小孩。
祁游拿她没辙。
他扯了一张柔软的纸巾，朝着宋一满走过来。
宋一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特紧张。她捏着被子的边缘，看着祁游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咕咚咽了口口水。
好帅。
祁游半只脚跪在床上，腰侧过来，刚一伸手，宋一满就下意识地动脑袋。祁游直接上手把她下巴捏住，气势夺人，把宋一满怔住。柔软的纸巾贴着唇角擦过一圈。干净了。
祁游把纸张丢开，本想就这样起身，可是宋一满的双眼好像是有某种奇异的魔法。
她褪去了一身的强硬，变得柔软。
她那么的稚嫩天真。
女人和女孩的气质在她身上交错并行。
那一双腿，就藏在这被子之下。
祁游手又痒了起来，喉咙也变得有些干涩。他竟然不自觉地摩挲着宋一满的下颚，他望着她。
那个瞬间，宋一满以为他会吻下来。
一切都是最恰好的安排。
晨光熹微，风温温柔。
嘴里还有些牛奶的温热与甜。
他的吻要是轻轻落下了就好了。
宋一满闭上眼，略微仰了仰下巴。
她的动作一下让祁游惊醒。
他不可以。
现在他给了宋一满想要的一切，是不是她就不会再对他提起兴趣？
恋爱合约的条款还在脑子里重复。
他如果要得到一个人，他就要得到那个人的全部。
祁游冷了神色，却是轻笑着出声，站直了身子。
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明明他什么也没带走，宋一满却感觉浑身都冷了下来。
温度和暧昧都跟着他离开了，只剩下一身的冰冷。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宋一满完全记不住了。但她知道自己肯定喝醉了。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祁游的房间，这是个问题。
她环顾四周，祁游的房间是那种大男孩会有的房间。干净爽朗，空气中弥漫着他的气息。
祁游。
她拼凑着这个名字，一边贪婪地把他的味道占为己有。
颜控害人，真的。
喝酒也害人。
宋一满从床上起来，祁游的房间里有一个简单的镜子。她照了下，妆给卸得干干净净，得亏宋一满的底子不差。
她穿着祁游的T袖，还配了一条挺宽松的短裤。祈游穿着是该是短裤，宋一满穿，那就抵达了膝盖的位置，把她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
一想到刚刚的尴尬，宋一满就有些不爽和难堪。
她以为祁游是会吻下来的。
现在都变成了笑话。
她看着镜子，忽然心生一计。
-
祁游在厨房做着早餐。一个人生活久了，多少还是会做点饭。更何况祁游喜欢做饭，他享受做饭的每个流程。去超市选购，去市场叫价，去买食材和佐料。每个部分，都让他有真切地活着的感慨。
他打算做个三明治，正煎着鸡蛋。
圆溜溜的鸡蛋被敲碎，祁游的指尖卡着两边，一拉开，蛋黄和蛋清都躺进滋滋的油锅里，香味一下就蔓延出来。
宋一满跟着声音过来的。
“做早饭？”她就问了这句。
祁游本来是平常地回头，打算看看她早上气色怎么样。哪知道落入满眼的都是色气。
别的男人能不能扛得住他不知道，反正他扛不住。
宋一满脱了他故意给她穿的短裤，就大咧咧地走出来了。半截大腿漏在外面，晃眼得很。
祁游有点懵。
鸡蛋还在锅里滋滋发出声音。
宋一满这下满意了。她眼底含笑，走近了，瞥了一眼锅。
“你爱吃糊鸡蛋？”她调侃。
祁游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火给关了，鸡蛋被铲子带出来，搁在陶瓷的盘里。
宋一满玩得起劲了。
原来撩男人这么好玩。
看祁游那反应，她就觉得好玩。
怪不得沈惠子以前老招惹谢群之。
“厨房油烟大，你出去等我吧。”祁游如是说。他恢复了镇定，又变成了那个老神在在的男人。
宋一满才不走呢。
她刻意贴在他的附近，探着脑袋去看他在干嘛。她不是很精通此道，贴得近了，那片柔软也跟着贴了上去。
祁游感觉自己脑子在冒烟了。
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人根本不是个什么东西？
眼看宋一满还没意识到，她正专心撩起自己耳畔的头发，打算露出完美的侧脸来吸引祁游。祁游是顶不住了，那柔软就这样在他的背后磨蹭，一下又一下，搞得他满脑子都是黄色，所有的声音都在叫嚣。
上啊。
就在这。
她不是想要睡他？
好啊。
那就睡个够。
可是理智牵扯着祁游。
不可以。
他不想走到这一步。
他和宋一满的开始已经非常畸形了，他不想过分地再加入别的关系。他想等她爱他。两个人对彼此都不过是有感觉罢了，祁游很清楚这一点。面对爱情，他很理智。他得钩住宋一满，他得让感觉变成非他不可。
而不是睡一觉，两个人拍拍屁股就此走人。
他想要未来和陪伴。
祁游深呼一口气。
在宋一满还没预料到的时刻，转了个身，反手把她压在流理台上。
身后就是瓷砖冰冷的触感，身前是男人炙热的体温和眼神。
他的眼神中藏了一团火。
“宋一满。”他叫着她的名字，手捞开了那点不足为道的阻碍。
他终于征伐到了那片垂涎已久的领土。
那是如他想象的柔滑。
是白雪，是春光，是月夜里的一层轻纱，绕在他的心尖，撩撩不已。
宋一满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这个事一点都不好玩。
她和祁游站在悬崖边，底下是岩浆滚滚的万丈深渊。
再进一寸。
只要再进一寸。
他们就会双双跌落而下。
理智和情感在疯狂地博弈，欲望在灼烧。
宋一满喘着气，微微张着唇。
她是一把琴。
祁游是精湛的抚琴人。
就在她以为曲子会走向高潮的时候，一切都终止了。
祁游压着她，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对着宋一满讲话。
他就在她的耳边说话，一字一句，又像刀，又像羽毛。疼，又撩。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宋一满。”
“但我不会给你的。”
“除非你想清楚，我想要什么。”
祁游放开她，端着三明治往厨房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邀请宋一满上桌吃饭。
宋一满站在那，不动。
祁游想要什么？
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答案，但是又不想触碰。
于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去阳台取了烘干好的衣服，换上，离开。
啪地一声，她走得比谁都干脆。
祁游坐在那吃着三明治，鸡蛋有些焦，一口下去有点苦。另一份摆在桌面，没人吃。
祁游不动声色。
叮咚。
是短信。
宋一满：我会好好遵守合约。
宋一满：谢谢你昨天的照顾。
宋一满：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连发三条。
祁游苦笑。
他一点都不想回。
宋一满啊宋一满。
他看着那完完整整没有人动的三明治，叹了口气。他伸手，拿起，咬了一口。
她到底在想什么？
-
宋一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现在处于一个风暴圈。
她不想恋爱的。
她仅有的一点对恋爱的期待都死于高中时段宏的出轨了。
那个时候她好像就忽然觉得，谈恋爱也就这样了。
多大点事啊。
没什么意思。
现在更是觉得这很麻烦。
你看，她以前多干干脆脆的一个人。现在还没谈恋爱呢，就被一男人整天搞得魂不守舍。心痛和快乐都开始变得简单，变得被另一个人操控。她才不要这样。
是工作不够多还是她不够快乐？
宋一满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
这种情况，只要安安静静冷淡几天就好了。
她不过是临近春天有些躁动。
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走出祁游家小区门，宋一满就收到了袭小棠发来的消息。
小糖：阿满，我跟你家祁游要合作了欸……《今夜》那部戏，他是男二……
好烦。
好烦！！！！
宋一满：哦。
不管她的事。
宋一满对着自己说，这不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
又是一条消息。
罗知棋：妞，什么时候把祁游带回来？上次也没见请你们吃顿饭。妈看祁游那孩子不错，挺好的。
……
是不是全世界都在逼她自杀？
宋一满：不吃了，分了。
宋一满一肚子气，忍不住这样回复。
这下好了，罗知棋给吓死了，立马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怎么就分了呢？你知不知道妈多盼着你恋爱？二十七年啊，阿满，二十七年。你终于有了个看上眼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妈有多感动……”
“妈！”
“你们只是吵架对不对？你还爱他对不对？”
宋一满整个人头都大了。
“爱爱爱，我爱死他了。行了吧？”她没好气地说。
说完感觉不对，一个回头，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祁游。
他手里拿着一个女士钱夹，一看就是一路跑着追过来的。
宋一满彻底尴尬了。
搞毛啊！！
上一秒还信誓旦旦跟人划清界限，下一秒就被逮住背后告白。
你就说吧，她还要不要活？
今天也是游走在炸毛边界的宋一满xi！！！
第18章
春夏之交的月末。
宋一满刚刚结束画展的布置，踩着高跟鞋的一双腿酸痛得不行。接到罗知棋的电话时，她正好不容易找到休憩的空隙，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灌了一口。那边，小胖子还在朝她挥手，请她看看B区的布置结果，宋一满划开屏幕，朝着小胖子做了个稍候的手势。
电话一接通，就是她妈的抱怨。
“你跟小游是不是吵架了？怎么说带回来吃饭，这都一周多了，还没个消息。”罗知棋可惦记这事了。
宋一满一想起这事，就感觉浑身尴尬。
那天打电话，本来是应付她妈，结果被另一个当事人听得正着。虽然她火速解释了一番，可一想到祁游那张脸，当时的表情，怎么想也不像是相亲的样子。
她会不会被当成做假戏真做的那个人了？
宋一满心下惶恐，当之溜走。这些日子也没和他联系过。她已经推辞她妈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例外。
“妈，人家和我们不一样。”宋一满已经对此感到熟练，“他行程很紧，过段时间吧。”
她祈祷着罗知棋这次也会中招。
然而，事实总是会出其不意。
罗知棋呵呵一笑，显得和蔼，可宋一满硬是从中间听出了一股子的杀气。她后背一凉。
“我叫人查了，小游最近是进组了。”
宋一满松了口气。
“妈，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我？他真没空——”
宋一满的话还没说完，罗知棋就给她丢了个炸/弹。
她妈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没空，你有空啊。”罗知棋还在那边笑呵呵地讲话，“小胖都跟我说了，今天就布置完最后一个展了。”
说曹操曹操到。
小胖察觉到宋一满看过来的眼神，兴奋地朝着她挥手。
宋一满扯动嘴角，完美学到了罗知棋恐吓别人的精髓。
小胖脖子一缩，本来就没什么空间的肩颈和脑袋，此刻更是完全接连在一起了，像个肥肥的鹌鹑。
“我叫人给订了些餐，都是补身子的。人家拍戏也不容易，你好歹是别人的女朋友，怎么就不去探探班？”罗知棋的声音里都是对她的嫌弃，“这点心思都没有，你怎么做别人的女朋友的？妈也知道你不会这些，可是阿满啊，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的性子。要体贴，知道吗？”
她妈真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宋一满无语扶额。
“妈！”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还能说什么？
干脆让她妈来跟祁游谈恋爱好了。
她知道她妈是为了她好，可宋一满心里就不是滋味。怎么就这么想着把她嫁出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