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瑗是官策的亲姐,大他一岁,是裴翊之唯一的女发小,京水市有名的律师。
用官策的话形容,是以后要是谁敢娶他姐,一旦离了婚,得赔的连内裤都买不起。
前段时间,官瑗出国去办理一个复杂的大案子,昨天终于处理完回国,就叫了裴翊之出来聚聚。
对裴翊之和南梦溪的事,她多多少少从官策那里知道了一些。
裴翊之没做隐瞒,也无需藏着掖着:“南南在官策的娱.乐.城喝醉了,我要去接她回家。”
官瑗了然的抱臂:“本来我还以为阿策是闲着无聊编了个故事,现在看来,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个人能让我们裴总破例。”
“什么时候给我这个前未婚妻引见引见?”
“改天。”留了这两个无限悬念的字,裴翊之出了包间。
门开启又关上,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官瑗笑了笑,目光越过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停在一滴没少的酒杯上,久久不动。
*
夜,深到砚台的颜色。
雷克萨斯穿梭在马路上,拉出炫彩的尾气,迷离了月夜。
官策发挥完情报员的作用,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抓了把瓜子悠哉悠哉的嗑,眼睛看着屏幕上的mv,和包厢里烂醉的氛围格格不入。
一旁,南梦溪在贝璃音的动来动去和mv的声波攻击中缓缓睁开眼帘,醉酒的大脑支配着神经,让她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裴翊之推开包厢的门,看到的就是南梦溪瘫倒在沙发上,睁着眼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的模样。
绯红的脸颊被特效灯光染成了魅惑人心的颜色。
“来的挺快啊!”官策嗑着瓜子打趣,“这车速很可以嘛!”
裴翊之没搭理他,目标明确的走到南梦溪身前,试探着喊:“南南?”
南梦溪没回应,只是动了下眼珠,安静的看着裴翊之。
官策乐了:“小嫂子喝醉以后也太他妈可爱了。”
“你很感兴趣?”
“这不废话。”
“你喝醉酒唱海绵宝宝的样子更有趣。”
“……”
成功绝了官策的念头,裴翊之轻手轻脚的抱起南梦溪,拿了被压的有些变形的挎包,绕出沙发。
临走前,他嘱托道:“贝璃音你照顾一下。”
官策还处在震惊中,缓过神要和裴翊之理论,发现他连人影都没了,狠狠抽动脸皮,身体很听话的去拎贝璃音。
贝璃音正睡的舒服,恍惚中感觉到有人要动自己,不满的嘟囔,声音含糊不清。
“你说啥?”官策把人拎起来。
贝璃音被闹的不耐烦,直接一巴掌呼过去:“狗东西,死开!”
“……”
*
因为担心南梦溪会不舒服,一路上,裴翊之特意降低了车速,开了点窗。
到家后,他抱着南梦溪安安稳稳的放到床上,脱了鞋将被子盖上,仔仔细细的掖好,然后坐在床沿看她。
这是裴翊之第一次看到喝醉的南梦溪。
没有平日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乖巧,很特别。
橙黄色的灯光的星星点点的坠在她布满红潮的脸上,柔和了五官。
黑白分明的眼珠如黑珍珠般闪亮,仿佛问什么便会回答什么。
裴翊之也确实这么做了。
趁机机会,他柔声问:“为什么喝酒?”
南梦溪静静的看着裴翊之。
过了一会儿。
她慢吞吞的答:“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裴翊之追问。
南梦溪眨巴眼,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
裴翊之继续引诱:“是吃醋了?”
南梦溪没有回答。
裴翊之谆谆善诱:“是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三下。”
南梦溪用仅存的意识想了想,选了次数最少的,眨了一下。
得到满意的答案,裴翊之微俯下.身,目光直直的落在南梦溪眼中,说出最后一个问题:“喜不喜欢我?”
刻意放低的微哑声线,像是午夜电台的情歌,曲调宛转悠扬,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南梦溪看着近在咫尺的裴翊之,被酒精麻醉的大脑毫无抵抗力,红唇不自主的张开,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她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是老婆先求的,表白是老婆先表的,啧啧啧,好一个心机老男人
特别说明一下,前未婚妻要加引号
下一章莫名激动【搓搓手
第45章
这晚,南梦溪做了个梦。
梦里是京大的校园,但不是现在的京大,而是十年前的京大。
南梦溪披散着长发,手里捧着课本走在林荫道上。
清风徐徐吹过,撩起泼墨的发丝,将广播站播放的流行歌曲吹到耳边。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梦境的前百分之三十就这样在歌曲中结束。
南梦溪绕过京大标志性风景之一的情人树,穿过长长的一片绿化带,抬头望了一眼教学楼,走进大门。
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
偌大的教学楼像是一座空城,静待南梦溪的到来。
等她推开教室的门那一刻,时光变成了泡沫飞影,在时空隧道里一帧一帧飞速前进。
南梦溪闭上眼睛挡住刺目的白光,睁开后,时间静止。
熟悉的教室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端端正正的坐在座位上,拿着厚厚的一本历史书在阅读。
他的侧脸沾到了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像是镀了层金,剔透光泽。
袖口半卷起,露出纹路清理的白皙手腕,皮肤底下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南梦溪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或者应该说,是十年前的裴翊之,身体仿佛成了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的走进去。
就在她走到讲台边的时候,裴翊之抬起了头。
栀子花的清香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点燃了这荒诞的十年一梦。
然后,裴翊之放下历史书,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来到南梦溪面前,修长的手指弯成小钩子,亲昵的撩开她耳边的发丝,音色温温润润:“我帮你占了位置。”
非常荒谬的一句话。
可梦境中的南梦溪,理智与大脑分离,居然不觉得这话有毛病,无比自然的回:“谢谢。”
下一秒。
南梦溪感觉腰间一热,身体腾空,转了两圈后,双腿打开着坐到了课桌上。
裴翊之站在她两腿间,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黑眸亮的扎人:“喜欢我吗?”
南梦溪倏然睁大眼,一股蜜液从心口.爆裂而出,流淌至全身。
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蜜罐子里,喉咙滑出清甜细软的两个字:“喜欢。”
话语一落,南梦溪的额前落下一片阴影。
红唇被温柔的含住,清冽好闻的纯男性气息沿着唇缝蔓延到心间,迷乱了视线。
……
*
南梦溪缓缓的睁开眼,意识残留在梦境中,眼神迷茫的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宿醉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了不知道多久,她猛的眨了下眼,所有画面在一瞬间回笼,将大脑挤爆。
她这是,做梦了?
璃音呢?
她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她们不是在喝酒……
等等。
南梦溪一下坐起身,环顾四周一圈,诧异的问:“我不是应该在KTV吗?怎么会在家里?”
无人回答。
只有空气在缓缓的流动。
南梦溪蒙蒙的坐在床上,按了下微痛的额角,脑中的信息交错紊乱:“我记得我是和璃音在喝酒,然后……”
一连然后了好几声,南梦溪还是然后不出后面的剧情,敲了下脑壳,场景转换成梦境的画面:“我去教室上课,然后看到裴翊之坐在里面,然后……”
后面的剧情卡在了喉咙里。
南梦溪快速的在自动播放中看了一遍,有些羞耻的捂住脸:“我在想些什么啊?我怎么会在教室里做那样的事?”
“哪样的事?”
“就是和裴翊之……”
说到一半,南梦溪慢了一拍的挪开手。
看到三十岁的裴翊之笑着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她蓦地睁大眼。
现实和梦境在刹那之间乱成一团。
一片混乱中,她做出了一个超乎寻常的举动——
缩回被窝里,将自己牢牢的裹住。
裴翊之被这突来的反应弄蒙了一秒,随即翘起唇角:“做梦了?”
被子里的南梦溪闷闷的否认:“没有。”
“做梦梦到我了?”
“没有。”南梦溪再次否认。
“那我怎么听到你说在教室里……”
“没有!”南梦溪掀开被子中断裴翊之的话。
对上他笑意满满的双眼,她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了,赶紧的缩回去,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裴翊之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
不轻不重的音量,像是带了电流,刺入被子,蹿入南梦溪的肌肤底下,激起一阵战栗。
“别笑了。”她止不住发了个颤,十指捏紧被角,声音更加的闷。
裴翊之依言收了笑声,很贴心的转移话题:“早餐想吃什么?”
南梦溪脱口而出:“我还不饿,我想再睡一会儿。”
“好。”裴翊之没有拆穿她。
过了一会儿。
开门声和关门声接连响起。
南梦溪竖着耳朵贴住被子,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从被子里探出一只眼睛,扫视几圈。
确定裴翊之离开了,她掀开被子探出头,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梦境里的画面却再度涌上脑海。
“别想了,不许再想了。”南梦溪伸出掌心盖住隐隐发热的半张脸,不停告诫自己,努力给自己洗脑,“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梦是大脑随意编织的,真实的不真实的人和物都可以客串。”
不知是醉酒出现的后遗症还是洗脑成功的作用,没过多久,南梦溪又睡了过去。
淡粉色的耳朵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回原来的白皙。
*
再次醒来是上午九点。
南梦溪消了宿醉的后遗症,穿着昨天的衣服打开房门,慢吞吞的踱着步子出去。
走到墙角之时,办公桌后的裴翊之进入了南梦溪的视线。
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的资料,修长的五指握着鼠标,整个人的气质,依然那么清贵优雅,只比梦境里多了成熟和稳重。
“醒了?”感受到不可忽视的目光,裴翊之停了工作,转头往后看。
“啊?”南梦溪没什么意识的应答。
对上裴翊之含笑的眼眸后,她匆忙收回视线,低低的“嗯”了一声。
裴翊之笑意更深:“现在饿了吗?”
“嗯。”南梦溪的声音更低了。
“去吃早餐吧。”
“嗯。”
“要我喂你吗?”
“嗯……”气音刚出来,南梦溪快速的反应过来,胡乱的摆手,“我自己来。”
生怕裴翊之再说出什么话来,她快步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砂锅里热着的粥,坐到餐桌上开吃。
裴翊之看她低头舀了满满一勺,两颊微微鼓起,像个精致软萌的小河豚,笑意深到了眸底。
安静几秒。
南梦溪发觉裴翊之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吸着勺子里的粥瞄了他一眼,垂下眼睫有些别扭的轻声说:“我脸上没有脏东西,你别看我。”
裴翊之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了一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她对面:“我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不能看?”
“……”
从来没有过的称呼,带着强力胶水的效果,将南梦溪的思维定住。
好半天,她仍然没有恢复,只机械的“啊”了一声。
“嗯?”裴翊之像是没有听清楚,俯身直视南梦溪。
南梦溪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到裴翊之的脸近在咫尺,清冽的呼吸喷洒过来,惊的松了手里的勺子,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子往后挪。
“……”
裴翊之无奈的笑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南梦溪心神未定,低下头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是……不是,是你靠的太近了。”
“我的疏忽。”裴翊之挺起背,开始进入主题,“昨天的事,还记得吗?”
“呃?”南梦溪一片蒙的抬头,随即看到裴翊之说,“你昨天说了喜欢我。”
“……”
轰隆一声,南梦溪的脑子炸开了锅。
所有的神经被猛烈的震断,丝丝缕缕的飘往天际,只剩下一片空白。
半晌,她努力定了定神,搜索一遍脑中的记忆,没搜到相关的片段,艰难的呼出一口浊气:“我没有说过,你不要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