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命——未降
时间:2019-08-18 07:57:40

  “昨天夜里娘娘用了晚膳,奴婢不曾进去布菜。
  不过听青嬛姐姐模糊说过大约有羹汤之类的,娘娘并不爱吃。
  到了晚间,是毓孝公主来送了些点心。
  我清晨起来服侍娘娘,发觉点心盒子里只剩一两块,想必娘娘爱吃……”
  果然又是杨芷容。
  杨蓁冷冷一笑,问道:
  “那盒子中剩下的点心在哪里,你可知道?”
  青鹂摇了摇头,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
  “不过……奴婢今天清晨打扫内室的时候,倒是瞧见地上掉了一块。
  许是娘娘不小心掉下去的,奴婢扫起来丢进后院木桶中了。”
  杨蓁赶忙向晴初使了个眼色,晴初立刻转身去了后院,取回来一个装赃物的木桶。
  两人翻捡了片刻,果然在桶里找到一块沾了灰的枣糕。
  手握证据,杨蓁不动声色地坐在颐和宫外间喝茶,等着她父皇前来探望。
  到了下朝的时候,景瑞帝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颐和宫。
  听闻他来了,杨蓁慢吞吞地站起来,还不忘憋出两串儿泪珠儿。
  见着她父皇,惨兮兮地扑上去:
  “父皇,母后到现在都没醒,这可怎么办才好……”
  景瑞帝连忙安慰道:
  “好乖乖,不哭,我的小七不哭。父皇先进去看看母后,你若是饿了就吩咐宫人传膳。”
  杨蓁抹着泪珠:
  “好。”
  景瑞帝一进内间,杨蓁的眼泪便戛然而止。
  她得准备着晚上那一出好戏。
  到了晚间,许京按照原先定下的时辰,捧着药来了。
  景瑞帝连忙将他传了进来,给皇后请脉。
  许京小心翼翼地瞄了杨蓁一眼,故作镇定地向内间走去。
  这时候外间已来了不少妃嫔,都是来请安的。
  只见许京请了脉,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
  “不好了。皇后娘娘病势恶化,如今已十分凶险!”
  妃嫔们大惊,有故作哀伤的,也有心思莫测的。
  杨蓁注意着杨芷容的神态,见她一副惊诧的模样,似乎有些站不稳。
  杨芷容向身后的宫女说了些什么,那宫女便立刻离开了内间。
  接着,杨蓁趁着人多,向晴初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立刻离开了内间。
  反倒是景瑞帝面容隐隐有怒意:
  “许京!朕特许你给皇后娘娘治疗,你怎如此不尽心力?”
  许京满头冷汗,不住地望向杨蓁。
  杨蓁凑到她父皇耳边说了些话,只见景瑞帝面色稍缓。
  他向众人道:
  “皇后未愈,都各自回宫去罢。”
  “且慢。父皇,各位守在这儿都是挂念着母后。
  不如大家就在颐和宫用晚膳可好?”
  景瑞帝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小脑瓜里又在想什么,却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宫人们在外间传膳,不一会儿便摆了一桌子的美食。
  晚膳刚刚准备好,却看见晴初带了几人回来,一进门便跪在皇帝和杨蓁面前道:
  “陛下,公主殿下。奴婢在朝华殿外拿下一私自给华素夫人带信之人。”
  杨芷容抬眼看见自己的宫女小钰跪在地上,神色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容儿宫里的人么?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今天晌午才发了母后的凤诏,明令禁止给华素夫人传递消息。”
  听了她的话,杨芷容愈发慌乱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勉强道:
  “我让小钰回宫取一些药来,大约是她路过的时候被晴初姑娘看见了罢。”
  杨蓁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那么...”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来,轻轻打开来给众人看。
  “这块糕点,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手里的锦帕上,赫然躺着一块破碎的枣泥糕。
  见了这东西,杨芷容的防线彻底坍塌了。
  她明明,已经派青嬛把剩下的糕点都处理了,
  怎么会……
  “容儿不会不认识这是什么吧?”
  事到如今,她仍然撑起一个笑脸道:
  “这,这是容儿给母后准备的点心。”
  杨蓁笑了笑,她竟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她原先还担心,若是杨芷容不认倒麻烦了。
  她朝书房的方向轻声唤道:
  “姜太医,请您出来向父皇禀明母后的病症。”
  言罢,只见一位老者从书房里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
  景瑞帝见到他,竟亲自站起身来迎接:
  “姜老?朕以为,你已经离开皇宫了。”
  谁知姜老竟退了两步,朗声道:
  “陛下!老臣原本告老还乡,已了无牵挂。
  可谁知老臣那不肖之徒许京,竟隐瞒皇后娘娘中毒之状,险些导致无力回天。
  老臣留下,就是为了弥补他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你说皇后中毒了?”
  杨蓁冷冷看了一眼杨芷容,厉声道:
  “这整个颐和宫上下,严丝合缝,绝不可能有任何污秽之物进入皇后的膳食之中。
  也只有你毓孝公主所送来的点心,永不会被验毒。”
 
 
第14章 揭露
  杨芷容早已吓得浑身颤抖。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仍然在极力申辩:
  “姐姐,容儿自幼便养在宫里,你如何要在容儿头上扣下这样一顶帽子?”
  杨蓁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向姜老太医道:
  “姜老,您请看看,这块枣红糕里有没有您要找的东西。”
  姜老太医慢慢走过来,细细查探了一番,禀道:
  “这,的确是老臣觉察出的,五曲散。
  此毒以膳食进入人体,经焚香催化,便导致毒发。
  但五曲散并不过分凶险,皇后娘娘也只服用了一次,倒也没有大碍。”
  杨芷容面对姜老的话,往后踉跄了两步。
  景瑞帝雷霆震怒,上前便扇了杨芷容一个耳光。
  “大哥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杨芷容被他扇倒在地,唇角渐渐溢出一丝血迹。
  她拼命地爬到景瑞帝脚边,哭着说:
  “女儿真的不知道,父皇,你相信女儿……”
  杨蓁笑了笑:
  “容儿,你如今还有一条生路。
  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谁动的手脚?
  是青嬛么?”
  听见青嬛的名字,杨芷容脑中“嗡”地一声。
  不一会儿,青嬛便被押了上来,亦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还不等杨芷容反应,杨蓁便率先开口道:
  “青嬛,昨夜你故意去告诉御膳房准备了母后一向不爱吃羹汤,
  到了晚间,又将容儿准备的点心送到母后的寝殿,让母后吃下许多。
  今天早上,又是你偷换了香炉里的熏香,加速了母后中毒的症状。
  你对容儿,还真是赤胆忠心啊。
  只可惜,她什么都招了。连你也出卖了。”
  青嬛愣了片刻,眼神不由地看向杨芷容。
  杨芷容面色憋得通红,胡乱地说着:
  “我没有!我没有……”
  杨蓁紧紧地盯着青嬛的神情。
  只见她从先前的惊诧,继而转为极度的平静。
  突然,她猛地挣扎开旁人的束缚,一头撞向了一旁的墙壁。
  刹那间,鲜血四溅。
  妃嫔们的惊叫声不绝于耳。
  杨蓁暗自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同她所料到的一样,这条线也只能到此为止。
  华素不会再透露出更多的破绽给她。
  谋害皇后这件事,已经是她走的一步险棋了。
  景瑞帝招了招手,命部下将青嬛的尸体拖了下去。
  随即冷声道:
  “将毓孝公主带下去看押,暂且禁足宫内,不得外出!
  身边服侍的一应人等,也全部更换。
  往后胆敢有任何人敢给华素传递消息,即刻杖毙!”
  说着,小钰便被几个侍卫拉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停地哭喊:
  “主子,主子救我……”
  杨芷容早已自顾不暇,半张脸肿的发红,妆也花成一团,看上去狼狈不堪。
  借此机会,杨蓁将颐和宫上下的人马进行了彻底的清洗。
  一直到深夜里,颐和宫依然灯火通明。
  待一切都处理完毕,杨蓁这才歇了下来。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回长乐宫,而是守在她母后的床榻边上。
  第二天一清早,孙皇后终于醒了过来。
  听完杨蓁所讲述的经过,孙皇后不由地泪如雨下:
  “蓁儿,我的乖女儿,都怪母后没用,才让你独自面对这些。”
  杨蓁不由地也湿了眼眶:
  “母后,从前是我们太委曲求全,才让某些人觉得我们良善可欺。”
  孙皇后握紧了她的手:
  “从今往后,母后在一日,便绝不会让她得逞。”
  杨蓁含着泪点了点头,依偎在她母亲怀里。
  前世里她走的那么远,谁知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一面。
  幸好如今她回来了,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孙皇后搂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
  “蓁儿,你今年十七了。
  再过些日子,就该嫁人了。
  母后听说你前日去了一趟潼关,跟你父亲高兴地不得了。”
  她一提起这件事,杨蓁不由地扬起了唇角。
  如同夏日里白瓷碗装的酸梅汤一般,甜甜酸酸,恰到好处。
  孙皇后笑着说:
  “外男无召不得入宫,你也不能天天跑去潼关。
  再过几日,各国使者都会前来大孟。
  到那时候,你父皇会带着我们去潼关行宫。
  你尽可以多见见上将军,好好与他相处。”
  杨蓁微微垂下头来。
  听她母后这么一说,她倒真对这一盛事更加向往。
  不一会儿,她便爬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孙皇后:
  “母后,女儿可否带着人先行一步,将潼关行宫打扫出来。
  待父皇和母后来了,便可直接入住。”
  孙皇后笑眯眯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看在小七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母后今儿个就跟你父皇说,让他多为你派些人手。”
  “母后最好了!”
  孙皇后笑着将她揽入怀里,又不仅叹了口气:
  “蓁儿,你母后生了这么多混小子,你姐姐也不大与我们亲近。
  母后是打心眼儿里疼爱你和容儿这两个丫头。
  虽然母后心里对你多疼爱一些,但到底还是会为她着想的。
  这一次宴会上,母后还想给她寻一门好的亲事……
  你也知道,江北安氏,云南王府,这些世家贵族都有极为出色的人选……”
  杨蓁摸了摸她母后的脸颊,悄声道:
  “母后,你永远都有小七。
  小七永远不会离开你。”
  孙皇后哽咽着抱紧了她,久久也没再说话。
  杨蓁告别了她母后,在长乐宫睡了一整天。
  到了晚间,她得了父皇委任她先行潼关行宫的消息时,便立刻火急火燎地编排起了宫人和家伙物什。
  杨蓁兴奋地睡不着觉,一直到深夜才就寝。
  第二天,景瑞帝命令尚宫局以车马先行潼关行宫,杨蓁也迫不及待地跟着车马出发。
  半程路过京郊时,杨蓁忽而想起自己的长姐杨芙的府邸就在京郊外。
  于是她便令车马先行,自己则带着几个宫女前去拜访杨芙。
  那是个五进的大宅院,里面却只住了她长姐一人。
  这天恰巧下了雨,淅淅沥沥地顺着屋檐落下来。
  长公主府邸就在城外六七里的地方,是个极为安静的地界。
  马车行至府门外,简素的砖墙和周遭的荒芜使得这府邸看起来无人居住。
  杨芙一向喜欢清静,前世里杨氏一族遭遇了那样大的变故,只有杨芙全身而退。
  杨蓁努力回想着前世里,长姐似乎在她还没从金陵跳下来之前,就已经出家修行了。
  她走下马车来,照着朱红色的大门敲了敲。
  过了许久,里面这才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
  “来者何人?”
  杨蓁听得清楚,这是在长姐身边服侍的周婆子的声音。
  她软声道:
  “周婆,是我,小七。”
  里面似乎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将门打开。
  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婆子露出半张脸来,在看见杨蓁之后不由地惊道:
  “真是七殿下。”
  说罢,她将大门全都敞开来,迎杨蓁进来。
  杨蓁跟着她一路进去,却见庭院里只栽了松柏和青竹。
  四季常青,满目春色。
  “这些松柏都是周婆婆带人侍弄的?长得倒是青翠。”
  周婆婆没有回头,只淡淡道:
  “花草侍弄地再好有什么用,这府邸到底是少了些人气儿,显得清冷。”
  言语间颇有些讽刺之意,杨蓁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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