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有病——七杯酒
时间:2019-08-18 07:59:13

  他思路很清晰,太史捷身上并无官职,剥去太子门客这一身份,其实也就是个白身,他杀了就杀了,顶多被皇上惩戒一通。陆衍没了太史捷治病续命,自己只怕都自身难保,更没法分心为太史捷报仇。
  太史捷虽惊而不乱,虽然不知道陆泽怎么会找到自己的,但转眼就把陆泽的谋算猜出七八,他长笑了几声:“八殿下以为杀了我,斩去太子臂膀,你就能一展宏图了?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怎会容你一家独大?只怕到时候你的下场比我更惨。”
  字字如刀,句句似剑,陆泽被他说的心神一乱,很快收敛心神,厉声道:“动手!”
  太史捷这回带的护卫不多,太史捷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混乱之中挨了好几下狠的,他很快被逼到一处山壁底下,陆泽扬手就要给他一个了解,忽听见一阵奔腾如雷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太史捷趁机大喊:“是陛下来了,陛下快看,八殿下要诛杀良臣,独领朝纲!”
  陆泽手下不由顿住,就是这么一恍神的功夫,数匹快马就停在他身边,为首的沈辛夷抽出腰间‘吾念’,一把格住了他的剑:“住手!”
  陆泽脸色一变:“素素?!”
  沈辛夷见太史捷无事,大松了口气,忙命人把他护住,又冷冷地转向陆泽:“八殿下好算计!”
  陆泽面色一沉:“素素,你莫要分不清内外,帮着陆衍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臂膀越多,沈家覆灭的就越快!”
  沈辛夷给齐叱使了个眼色,齐叱佩剑指向陆泽,她冷声道:“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何无端要杀太史公?”
  陆泽心有不甘,又瞧她带了不少人来,心知今日是杀不成太史捷了,他不由暗恨,但转念想到鱼望月那神奇的能耐,表情和缓下来,故作无辜:“素素误会了,我和太史公不过起了几句口角,并没有想过要杀他。”
  沈辛夷脸色难看,要给他个教训,忽见太史捷给自己丢了个眼色,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不咸不淡地道:“既然是误会,八殿下就趁早回去吧,父皇还等着你呢。”
  陆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人拍马走了。
  沈辛夷等他消失不见,这才翻身下马,扶着太史捷靠在树边:“太史公,你没事吧?”
  太史捷苦笑着摆了摆手:“多谢太子妃搭救,腿好像伤着了,别处都是皮外伤。”
  沈辛夷忍不住牢骚:“太史公真是的,没事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来也不知会一声。”
  太史捷叹气:“您知道我素来喜欢药草医理,我听闻一种奇药能引百鸟出洞,蛇蚁不侵,我方才在马车上瞧见妙义山有此等奇景,一时见猎心喜,跟太子知会了一声,随意带了几个人就过来了。”
  沈辛夷面露狐疑,太史捷谨慎的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会这么大咧咧跑来采药,干嘛不派人来采?其中想必有别的隐情,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她也没再追问。
  太史捷说着说着面露古怪:“我来采药本是随性而为,除了太子外没人知道了,八殿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而瞧他这般,竟像是提前准备了好几天。”
  沈辛夷正要开口,见此处人多耳杂,便命人扶他起来:“太史公先好生歇着,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太史捷是典型的文人,身子孱弱,此时也觉着精神不济,任由人服侍着上了马车,沉沉昏了过去。
  ......
  陆衍此时正在陪皇上冒雨游猎,自然不知太史捷出了事儿,他手里把玩着一把精巧的贴身软弓——这是他方才打猎赢下来的彩头。
  他修长手指抚过弓弦和象牙箭,面露满意,跟身边的魏毅道:“别的东西没什么意思,这把软弓做的倒是精巧,弓脊上挂了倒刺,就是近战也是把利器,箭矢上挖了血槽,一箭下去就能带起一片血肉来,想拔都拔不出来。这等实用好物,太子妃必然是喜欢的。”
  魏毅:“...”
  他觉着太子妃可能并不喜欢杀人放血啥的...
  陆衍伸臂把软弓拉成满月状,面上满意之色更甚,他千方百计赢下这把软弓,素素必然是喜欢的,收下它就不会再无事闹脾气了吧?
  他正在自我陶醉,身后就急匆匆地冲上来一个人,来人顾不上行礼,忙低声跟陆衍报道:“殿下,太子妃带着受伤昏迷的太史公回来了!”
  陆衍手里的弓弦一松,面色微变,他也来不及细问,命人给几里外的文昌帝传了话,又叫上魏毅,纵马赶到行宫里。
  行宫后面有专门给臣子建的院子,太史捷昏迷不醒,一个太医站在他身边救治,沈辛夷立在一边,面上有几分焦虑。
  魏毅跟在陆衍身后走了进来,他瞧见此情景,下意识地脱口:“太子妃伤了太史公...?”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忙住了嘴。
  这也不怪他挑拨,就算陆衍能看得开,他的手下也总是对太子妃存着这样那样的偏见,所以一瞧见此幕,不由就误会了。
  她并不在意这些手下会有什么反应,唯一比较在意的是陆衍会怎么想。
  陆衍转头瞧了魏毅一眼。
  她心下不悦。
 
 
第75章 
  陆衍转头看着魏毅,神情冷漠。
  魏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身子一颤, 低头不语。
  他这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她几眼:“你可有碍?”
  两人还在闹着别扭, 沈辛夷本以为他也会像魏毅一般质问, 没想到他先问的居然是这个, 不由愣了一下,很快摇头:“我没事,就是太史公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陆衍低头看着太史捷,皱眉:“太史公伤的是否严重?”
  太医插口:“回殿下,他的皮外伤并不算重, 敷了药, 再歇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陆衍颔首,又遣退了屋里的闲杂人等,皱眉问沈辛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沈辛夷便从沈贵妃邀她去琼华宫开始说起, 说到给她下真言蛊的时候, 她犹豫了一下, 轻描淡写地交代过去, 又说到她亲自带兵去救援太史捷。
  陆衍神色一直很平静,知道听见她说亲去救援的时候,才变了脸色,动作有些粗鲁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地瞧了她几遍,又板着她的下巴细看, 语调急促:“你怎么这么蠢?那么多手下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派他们去,非得自己去干什么?可是想借此送我个人情,我告诉你,别指望我能感激你,谁让你自己要冲锋陷阵的!“
  沈辛夷听到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好好好,我就不该去救人,你们全死完了才好呢!等你死了我就接收太子府的全部财产,再花着你的钱找上十个八个小白脸轮流宠幸!”
  陆衍:“...”
  她恨不得给他几脚,愤愤转身欲走,忽然从后被陆衍抱住。
  他有些别扭,有些迫切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救下太史公,我颇是感激,但...”他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脆弱:“老八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你就这么大喇喇过去,他若是伤了你,我该怎么...”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沈辛夷神色一动,转过头问他:“他若是杀了我,你会怎么样?”她极爱他这别扭又羞耻的神色:“你是撒泼打滚,还是找一棵歪脖树吊死随我去?”
  陆衍恼羞成怒,低头堵住她的嘴。
  沈辛夷虽然被他方才那话气的不轻,但也知道他这别扭脾气,任由他亲了会儿,才伸手推开他:“好了,等会儿太史公醒来再瞧见。”
  太史捷声音带笑:“我可早都醒了,只是不好打断殿下。”
  陆衍脸上羞恼之色更甚,皱眉背过身去。
  沈辛夷欣赏了会儿,才硬是握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我跟你大致说了一遍,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衍很快调整了表情:“他们如何确定太史公就在妙义山的,还一找就找了个准?”
  沈辛夷不知道他对怪事的接受程度怎么样,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开口说了一遍鱼望月有预知梦境的事儿。
  陆衍眉头深锁,太史捷反沉不住气,惊愕道:“这绝无可能,世上哪有这等异事?”
  沈辛夷是扫过无数穿越重生榜单小说的人,对这事儿倒是不以为意:“太史公还真别不信,若不是如此,他们如何会预料的这般准?”
  太史捷嘴上反驳,心里其实早已信了个奇葩,他才智再卓绝,遇到这种超自然的事儿也没了章 程,只好抬眼看陆衍:“太子,这...”
  沈辛夷瞧他皱眉苦思,心里不由轻哼了声。
  鱼望月拥有的能力就算再神奇,只要她凉了,祸患自然消弭无踪,不过鱼望月既是陆衍表妹,又是他当年的救命恩人,他舍得杀才怪呢。
  太史捷见陆衍沉思不语,主动道:“鱼望月的本领着实奇异,不过她和您是表兄妹,又和齐皇后一向亲近,若是能为我们所用...”
  沈辛夷刚要开口,陆衍已是摇头:“你瞧她今日这般设计你和太子妃,就该知道是个不好缠的,何必还要招来给自己惹麻烦?”
  沈辛夷脸色好看了点,他垂眸想了想:“我会处置此事。“
  他既然这般说,太史捷便不再多说什么,陆衍叮嘱他好生静养,自己携沈辛夷出去了。
  他才走出去几步,忽想起一件事,转头问她:“你好了?”
  沈辛夷愣了下,一摸脑瓜子:“哎呦,我还真好了。”方才事儿太多,她都没反应过来
  陆衍对着傲天老大实在无能,瞧素素回来,唇角扬了扬,脑海里已经堆满黄色废料了。
  他在外面倒还一本正经,等进了寝殿,他反手栓上朱门,伸手捏她的脸:“下回还敢不敢擅自行动了?”
  沈辛夷脸颊被他捏面团似的捏着,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了声,口齿不清地道:“我...擅自不擅自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不信我吗?我要是出了事你难道不该高兴?”
  陆衍被嘲讽的手下一顿,干脆直接把她壁咚在门板上,低头狠狠地亲了下来,半晌才嗓音低靡地道:“我...上回半路舍你而去,是因为南方出了岔子,陈远死了,有人查到是沈修远干的。”
  沈辛夷面色微僵。
  陆衍轻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并非不信你,只是不信沈家。”
  沈辛夷脸色更不自在,躲开了他的视线。
  陆衍似乎并不想在这时候继续逼迫她,由着她躲了过去,捧着她的脸亲吻缱绻。
  沈辛夷却蹙了蹙眉,她清楚一直回避问题不是办法,但就算不回避,她也没法化解这个问题。
  陆衍忽的凑过来,轻轻吻着她皱起的眉心。
  ......
  鱼望月为了避嫌,游猎的时候一直帮齐皇后抄撰佛经,因此她是第二天才听到太史捷逢凶化吉,被太子妃救下的消息,她心里一沉,忘了往日的分寸,直接找到陆泽质问为何不成?
  陆泽本还想安抚她几句,被她诘问的无端生出一股火气:“太子妃不知从哪知道了此事,直接带着人手赶过来,我难道能当着她的面杀人吗?此次机会错过也就错过,你不是还有预言的能耐吗?以后再寻机会就是了,着急什么?”
  鱼望月怎能不急?她是要让沈辛夷和陆衍离间的,没想到反倒成了两人感情的催化剂,沈辛夷救下太史捷之后,陆衍只有更感激怜爱她的!
  陆泽见她神色愤懑,淡淡瞥了她一眼:“说来也奇,太子妃到底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莫不属有人特地传了信出去?”
  鱼望月心里一警,忙压住火气,换成往日的温驯柔婉,她柔柔一福身:“我想到平白错失了这么一个好几回,实在替殿下担心,方才才急迫了些,还望殿下见谅。”
  陆泽见她服软,也缓了神色,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自知你的心意,下回若还有这样的机会,你记得及时告知我,这回是场意外,下回我必能得手,我有朝一日若能问鼎九五,我必和你共享天下。”
  鱼望月面上敷衍他,心里却冷笑了声。
  陆泽还挺会做美梦的,他气度才智哪里比得上陆衍?
  她暗暗盘算,这次手段不成,沈辛夷只会更防着她,以后要下手只怕更难了,她还得从那张能治好陆衍的药方上下手才是。
  她为数不多的有点就是说干就干,心念一转就有了主意,下午的时候趁着陆泽去陪回鹘使节,她借机又去寻了陆衍。
  陆衍此时正在陪沈辛夷猎兔子玩,他手把手地教她拉弓射箭,神色戏谑,动作却十分温柔。
  鱼望月心头一酸,特意留长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沈辛夷不过是皮相比她好点,其他的才情气度聪慧哪样能比得过她?怎么就靠着这张脸,迷惑了陆衍这么久?
  她勉强压了压纷乱的心思,走近了屈膝行礼:“殿下,太子妃。”
  沈辛夷看见她就烦,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拿软弓去玩了。
  陆衍敛了神色:“你又有何事?”
  鱼望月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清楚设计太史捷和沈辛夷的主谋是谁,她仍旧装样,咬了咬下唇:“姨母这些天一直念叨表兄,我受姨母之托问一句,表兄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说完停顿了会儿,见陆衍不接话,只好自己接下去,满面忧心地道:“我瞧太子气色好像无甚变化,可是我那方子不好用?”
  陆衍:“我没用。”
  鱼望月猜到他会这么说,神色楚楚:“我知我嫁了八殿下之后,殿下就不再信我了。”她喟叹一声,言辞颇为诚恳地道:“殿下若是不信那药方也无妨,我可以帮你引见给我这方子的异人,这样殿下就可以亲去问他了。”
  这条件实在优厚,沈辛夷都忍不住插口:“你若是真有心,直接把那人带到太子面前不就完了?”
  鱼望月蹙起精致的柳眉:“并非我不愿,只是那异人脾性古怪,神出鬼没,我想找他也不容易,更别提带他来见人了。”
  她又看向陆衍,双目似有几分哀求:“殿下...”
  陆衍却不看她,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命人把她拖了下去。
  沈辛夷皱了皱眉:“鱼望月虽然狠毒,却也不蠢,她给的那张方子,还有提到的那异人,应该不是空口说的,你何不再套她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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