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维清被她专注的目光看得一愣。
而后他脸上有些发烫,笑着说:“很快就好了。你先去餐厅等我吧。”
秦瑟想了想:“不了,我还是在这里多陪你一会儿。”
叶维清并没有多想,含笑应了一声后,继续专注做饭。
只不过切菜洗菜是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
一切搞定,两人一起落座后。
秦瑟拨拉着碗里的饭粒,低着头闷闷地说:“今天我收到了院方领导的一个文件。”
叶维清初时并没在意,边给秦瑟夹着菜,边问:“什么文件?”
“有关做学校交换生的。”
叶维清的筷子一顿:“什么交换生?”
秦瑟就把今天段校长和万院长的话大概说了一遍。又说,因为C大没有建筑系,所以建筑系那边没有推举名额。
叶维清握着筷子的手慢慢缩紧。
“所以说,我们将会分开很久?”他轻轻地说:“就在我们七月底举行婚礼之后?”
秦瑟忙道:“我也不一定要去啊!”
叶维清深深地凝视着她,忽地弯了弯唇角,笑了。
“秦瑟。”他往椅背上靠过去,温柔地看着自家小妻子,“你这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觉得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四:嗷嗷嗷嗷~~老婆大人最爱我!!开心到飞起~︿( ̄︶ ̄)︿
第171章
叶维清都这么说了,秦瑟就真的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最后她转眼一笑:“是的啊。你没说错。”
看她答得那么干脆,叶维清顿时有点脑子不转圈了。
瑟瑟是在说……
真的很喜欢他??
叶维清一个没忍住,高兴得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手都不知道搁在哪里好了,修长的指一直不停敲着桌面,压根停不下来。
秦瑟刚开始就还装作没看到。
后来他犯傻的时间实在是有点太长了,她终于忍受不住,抬手往叶维清的手背啪的拍了下。
“适可而止啊!”秦瑟警告他:“差不多就行了。别笑得饭都吃不下了。”
叶维清压根没听,还反手扣住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我这不是高兴吗。”他温声说道。
听着他柔得让人骨头发麻的声音,秦瑟不禁嘀嘀咕咕:“都老夫老妻了,至于开心成这样么。”
叶维清心说当然至于了。
不过,为免自家小妻子太过羞涩,他憋着没说,生怕她一个不乐意以后就不肯再说这种大实话了。
一时间,满室都是温馨亲密气氛。
就在叶维清心痒难耐,暗戳戳计划着晚上发生点什么的时候。
突然铃声大作,打破了这屋内的平和气氛。
是秦瑟的手机在响。
秦瑟抽出手来拿过手机,看是林州的号码,有些疑惑。
林家的产业基本上都在岍市。
她现在在A大读书,平时和林家人联系很少。
偶尔看到林凯,还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也因为和林凯三观不合的关系,秦瑟与林家人的联系就更加少了些。
就算林家有人找她,也大都是由和她关系较好的林莎打来。
林州基本上没联系过。
更何况现在是晚饭时间,就算有商业合作上的事,一般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打过来。
或许是第六感在作祟,秦瑟莫名地有些紧张。
接通电话后,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林先生?”她说:“您有事吗?”
林州那边听起来非常嘈杂。隐隐的还有医护人员的高声叫喊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秦小姐。”林州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沙哑又低沉:“你现在方便来二院一趟吗?”
二院一般是说第二人民医院。
秦瑟听后觉得奇怪;“您生病了吗?”
后一思量,她又觉得不对:“我在A市,一时之间赶不回去岍市。您如果是在岍市的二院的话,我恐怕是没办法过去的。”
岍市和A市都有个二院。
秦瑟想着林州在岍市,所以会这么一提。
哪知道林州却道:“我现在就在A市的二院。秦小姐您如果不算特别忙的话,可以来这里一会儿吗?”
秦瑟与叶维清已经领证很久了。只不过还没有摆酒席而已。
林州一般叫秦瑟,都会称呼一声‘叶太太’。
今天却难得的叫她为‘秦小姐’,好似很看重她身为秦瑟的这个身份似的。
秦瑟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捏着电话的五指紧了紧,平静道:“林先生。麻烦你和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讲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过去的。”
林州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而后,他沉声道:“沈芳宜。你的那个室友沈芳宜,自杀入院,还在抢救。”
林州的声音里带出了些哽咽的低泣:“她情况不太好,怕是不行了。我想吗麻烦秦小姐过来一趟,看看她。”
医院里,急救室,医护人员忙作一团。
叶维清看着沈芳宜的情况不太好,双手扶着秦瑟的肩,说:“我打电话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找几位好医生过来。你千万别慌,知道吗?”
秦瑟默默点头。
叶维清犹不放心。
“我去找人,很快就回来。你别急,还有希望。”
千叮咛万嘱咐后,叶维清方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秦瑟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形,
脑中轰鸣一片。
身边的人在不停地说着解释着。
那道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模模糊糊的透入鼓膜,让她似是在梦中听见一般,不甚清晰。
好在她就算在脑中混乱一片的时候,也能够大致地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林凯得知沈芳宜怀孕的消息后,心里慌乱,和林州说了一声。
只不过,林凯没有等林州给他出主意,他就自己先来A市找了沈芳宜,说要对沈芳宜负责。
林州不放心儿子,跟着来了A市。
他知道林凯要来A大门口截沈芳宜,所以特意守在了沈芳宜时常出入的那个门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林州看到了林凯和沈芳宜争执,也看到了秦瑟和沈芳宜说话。
等到秦瑟与沈芳宜分开之后,林州拦住了沈芳宜,想要和她详谈。
“我只是想劝她打掉孩子!”林州的声音带着惊惧害怕,又带着歇斯底里:“我没想到她会动刀子!”
林州一遍遍地说着这两句。
三四分钟后,秦瑟猛地扭头看过来:“你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林州愣了愣:“啊?”
“你有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秦瑟拔高了声音喝问道:“你如果真那么无辜的话,就把当时的情形一字一句的全说出来啊!”
她指着里面正在被抢救的浑身是血的沈芳宜:“沈芳宜就在里面。你既然说都是她不对。那好,你就在这个地方,当着她的面,和我原原本本的把当时的情形劝说出来!我倒想听听,你当时说了些什么好听的话来!”
秦瑟怒极质问的时候,神色严肃眸光冷厉,竟是惊得林州心里骇了一跳。
面对着她的声声逼问。
林州嘴唇颤动着,半晌没有敢吭声。
秦瑟顿时明白过来。
是了。
林州肯定会用沈芳宜和他们父子俩都交往过的事情,来逼着沈芳宜退缩,离开林凯。
就像他刚才努力撇清自己的时候一样,他肯定絮絮叨叨地说了不止一遍。
而且用词险恶和龌龊。
沈芳宜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个坚强的女生。
如果不是林州说得太难堪了,逼得她心里崩溃了,她不会在一次自杀没成功后,再一次选择自杀。
都说正常人和死亡近距离接触一次之后,都会变得非常惜命,不会再想自杀。
当时的沈芳宜,得有多么绝望,才会拿起了那把刀,捅向自己?
没多久,叶维清带着几位医生匆匆忙忙跑来。
可是这时候已经迟了。
急救室的医护人员们疲惫地摇摇头,报出了死亡时间。
又通知秦瑟他们进屋见沈芳宜最后一面。
床上的女生,满身是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整洁干净的。
秦瑟抬手想要给沈芳宜理理头发。
可是那上面全是凝固了的暗色血迹,一坨坨的,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黑色了。
秦瑟手停在半空,心里一阵悲凉,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才好。
林州嗫喏着说:“我也没想到她那么激动啊。我就是……我就是……”
“孕妇因为内分泌和激素的关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情绪不稳定。”秦瑟轻轻地说着。
她望向床上再也不会动不会笑的沈芳宜:“更何况,沈芳宜对于未来没有把握,心里的害怕比一般的有孕之人更加敏感。”
一尸两命。
真正的一尸两命。
看到医护人员拿起旁边放置的模糊血团的时候,秦瑟没忍住,眼泪哗地下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和沈芳宜的关系不算好。
真的不算好。
可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就不行了,这让她的心久成了一团。
前几天的时候她还在为了救下想要跳楼的沈芳宜而努力。
一转眼,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芳宜满身是血的躺在急救室,没了声息。
而她完全无能为力。
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是天微亮了。
叶维清揽着秦瑟的肩膀,行至停车场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在车边静立的林州。
林州上前来打招呼。
叶维清压根没理他。
林州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垂在身侧。
就在他要悻悻然离开的时候,秦瑟抬眸望了过去。
“你们的事情,我无权多管。而且我和沈芳宜,不算好朋友,只算是一个学校的同学。私交很少。但,我依然要告诉你。”
秦瑟冷冷地望着林州,一字一字咬着牙道:“我讨厌你。林州。从今以后,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秦瑟在车上略睡了会儿,就也到了上课的时间。
秦瑟第一堂课难得的请了假,没去。
她到万院长的办公室,和万院长提起了这个事情。
虽说过不了多久校方也就可以知道了。
但她觉得还是和校领导说一声比较好。毕竟万院长和段校长都是非常明事理的。在事情闹出来之前好有个准备。
前几天沈芳宜跳楼一事后,万院长曾经和沈芳宜谈过心。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她之前行事太过‘随便’的经历。
所以这次,秦瑟除了掩下了一些细节和人名没有说外,把事情都大概地告诉了万院长。
万院长得知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惊。
他想要亲自打电话给沈爸爸,说起这件事,请沈爸爸来一趟A市。
请示过段校长后,段校长做出决定,派了学校里两位老师去沈爸爸家里,接沈爸爸过来。
沈爸爸来到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上午了。
几乎同时来到学校的,除了沈爸爸外,还有一位姓杨的律师。
杨律师来到A大,找到秦瑟,说的却是沈芳宜立遗嘱的事情。
“您是沈小姐的遗嘱执行人。”杨律师拿出文件,一个个给秦瑟过目:“所以我今天来找您,谈一谈沈小姐遗嘱的事情。”
秦瑟并不知道沈芳宜曾经立过遗嘱。
问过律师,原来是在她那次想要跳楼自杀前立的遗嘱。
而且,很令秦瑟意外的是,沈芳宜立遗嘱时所定的执行人,竟然是她。
“沈小姐给您留了一封信。”律师交给秦瑟:“说是如果她不在了,就让我把信交给您。”
秦瑟接过信封的时候,手指都在微颤。
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曾几何时,她和沈芳宜是针锋相对势同水火的两个人。
可是。
沈芳宜立遗嘱,是在她从平台上救下沈芳宜之前。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帮过沈芳宜什么。
所以,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沈芳宜那时候会选择了她来作为执行人。
两人之间真的是敌对更多,友爱很少。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沈芳宜做了这个决定?
是信任?
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此时此刻,已经无从知晓。
信中,沈芳宜说,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甚至于用的化妆品,全是男人们送的。并不是她花钱买的。
那些人给她的钱,她全都存起来了。一共八十多万。
如果她不在了,拜托秦瑟把银行卡交给她爸爸。
密码是她爸爸的生日。
明明是很薄很小很平常的一张卡,秦瑟拿在手里却仿佛有千斤重。
在杨律师的陪同下,秦瑟在院长办公室找到沈爸爸,将沈芳宜的卡交给沈爸爸的时候。
这位被生活折磨了几十年都不会低头认输的老人,当场失声痛哭。
下午放学前。
林州的秘书也来了学校。
他没有说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说自己老板的身份。
只是拿了一张银行卡给沈爸爸。
里面有五百万的存款。密码是沈芳宜生日。
沈爸爸收下了秦瑟拿过去的,沈芳宜遗嘱留下的那张卡。
却没收林州秘书拿去的卡。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虽然没有人明说过,沈爸爸却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对待林州秘书的态度非常冷漠:“可是你们的钱,我不稀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