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齐不明所以地指了指北深身后，“老大后面啊。”
苏眠：“你和我换座位，我就告诉你。”
熊齐：“…算了吧，老大不喜欢有同桌，我还爱动，打扰他睡觉就完蛋了。这个故事我还是先不听了。”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眠：“…”她好像坐在了什么了不起的位置上。
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位置。
她看着北深，他似乎睡地很沉，露在外的只有一小半侧脸，下颚线很漂亮。她的视线上移，耳廓很好看，粉白色耳唇肉嘟嘟的，睫毛也很长…
北深的睫毛颤了颤，倏地睁开眼，两个人的视线瞬间交织在一起。
苏眠：“…”
她好像解释不清了…
第14章 眼屎
苏眠窘迫地看着北深，脸颊一阵燥热，幸亏她的粉底液颜色很深，能遮盖住红。
苏眠急中生智道：“…你，我，你眼睛上有眼屎。”
北深挑了挑眉，还没做什么反应，后面的熊齐佝着腰，撅着屁股，伸长脖子去看北深眼上的眼屎，然后得出结论，“我怎么没看见眼屎？哈哈，直接说被老大的美色迷住了得了。”
谎言立马被揭穿，苏眠咬住下唇，瞪着熊齐，突然灵光一闪，“你说话时，喷出的吐沫星子把眼屎给喷走了。熊同学，你这样不太卫生哦。说话的时候口开小一点点，健康你、我、他。”
声音软绵绵，带着十足的认真。
陆雅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哦…”熊齐下意识被苏眠真诚的答案打动了，“我喷出的吐沫…我喷？不是？我说话也不喷吐沫星子啊。”
再说了，往老大脸上喷吐沫星子，他不想活了？
“得多少吐沫星子能把眼屎喷走？再说了，我他妈从来都没喷过…”熊齐的语气有些激动，他还挺较真地要和苏眠辩解。
“你喷我脸上了。”苏眠煞有其事地用手抹了一下脸，可怜兮兮地说，“口水太…你别说话了。”
苏眠用眼角偷偷地看北深，北深懒散地用手支着头，侧头正看着她，眼中带着莫名深意。
熊齐这个冤枉，“老大，你说你相信她说的吗？我以前…”
北深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熊齐更加委屈了，整张脸都皱吧成被风吹干的小白菜，“老大，你才和他认识多久？你就向着她说话？”
他又去问他的同桌，“陆雅你说，你离我最近，我是说话喷……？你干什么？？”
陆雅拿出一小节粉笔头，在黑色的课桌上画出了一条雪白的三八线，“别超过线，我怕你喷我脸上。”
“苏眠！你还我清白。”熊齐怒拍了一下桌子，披在头顶上的校服，一下子掉落下去了。
苏眠、陆雅两个人看着熊齐都笑了。
北深嘴角上扬，夸赞道：“新发型不错。”
熊齐深受打击，赶紧将脑袋瓜捂好，“我就知道，老大你也嫉妒我美貌的头发。你可把我坑惨了。那英语老师一根筋，硬是拉我到我校长办公室，我我舅舅两剪刀就给我剪没了。呜呜呜，心里好痛。老大你陪我头发！”
北深没有在理熊齐，他看着苏眠，挑眉，“我的同桌还是你。”
苏眠叹了一口气：“出了点意外，不过这个星期我肯定能解决换座问题。”
北深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又懒洋洋地趴回桌子上。
上课铃声响起，是晚自习。
北深和熊齐干脆又逃课了，书包也没拿。
临走的时候苏眠提醒北深道：“你，你明天最好交作业，要不然会去外面站着。”
北深若有所思地看着苏眠，笑了，“这么操心我的事，不如你替我写了。”
苏眠：“…”
熊齐立马道：“我也要诶。主任跟疯狗一样。苏眠你也帮我写一份被。”
苏眠推了推眼镜，“不行，自己的作业自己写。”
熊齐撇了撇嘴，“那你会不会帮老大写？”
苏眠看了北深一眼，“我…”
熊齐：“你提醒老大别忘了交作业，怎么不提醒我呢？你对老大…”
苏眠认真的解释道：“按照亲疏关系来说，北深算是我哥哥…可你又不是呀…”
北深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不在多言，转身就走。
苏眠开始写今天的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学校论坛。
打开之前看的那个帖子。
发现里面的留言更多了。
里面有说何雪今天找了苏眠，并把苏眠打的鼻青脸肿，苏眠跪求放过。
还描绘各种细节，仿佛自己当时就在场一样？
苏眠瘪瘪嘴，继续往下翻了两页。
那个外校的，id叫一只小船的人尤为活跃。
一只小船：给苏眠打call，继续怼北深。
苏眠真想回一句，兄弟你误会了。
她就换个座位，怎么就演变成和北深有深仇大恨一样了呢。
然后底下有一个名叫雪儿的id回复道：苏眠不止学习好，人还美，建议层主去追哦。
一只小船：真的吗？很漂亮？
雪儿：是的，很多人对她一见钟情。
一只小船：心动了，简直就是女神。学霸，长得还美，最主要的是眼睛还特别明亮，不像有些妹子，被北深的外表所欺骗。老子爱了！
雪儿：好的祝你们99。
然后帖子后面一长串的祝99。
苏眠：“？？？”
这个雪儿是谁？这么坑她？她现在这副样子，还美女学霸？
苏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下课铃声就响起了。
同学们都欢快地收拾东西回家。
苏眠决定把最后的作业写完。
苏眠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刚出了学校的大铁门，一辆黑色轿车就冲着她按喇叭。
那是姨妈家的司机，派来接她的，虽然她已经说了好几次，她不用司机接，自己可以回去，可是接她的车还是来了。
苏眠上了车，对司机说，“李叔，我想先回我家看看。”
她有些不放心王可可的转变，估摸着苏城也快回来了，她想回家看看。
苏眠刚到家门口，就听见苏城地吆喝声，“你快点行不行。”
伴随着稀里哗啦摔东西的声音。
苏眠打开家门，就发现屋里一片狼藉。
王可可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的白瓷片，苏城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浑身青紫，整个人看起来病殃殃地，仿佛瘦了一圈。
就这样也不消停，似乎要把在外人那里受的气，都撒在家里人身上，他才能好过一些。
见到苏眠回来，他更是暴跳如雷，脸上的青筋一股一股地，他咬牙切齿地咒骂苏眠，“你还有脸回来？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也不会受这么多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还不如被车撞死。”一边说着一边抄起床头上的东西砸向苏眠。
如果此时手中有一把菜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扔过去。
第15章 故事
苏城并不认为苏眠真的砸了绿毛，他心中认定绿毛是无赖，想要讹人，而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可是他需要发泄，把心中的憋闷发泄出来，发泄的对象习惯性的选择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亲人。
王可可替苏眠挡下苏城砸过来的东西，苏城更加恼火，“你这个臭三八，我出事的时候，让你借点钱，你去哪里了！现在你可是来劲了。你他妈等着，我今天弄死你们，我皮带呢！我皮带呢！”
苏眠的手紧握成拳。
本以为苏城受过暴力的侵害，会有所收敛和反省。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窝里横，对外人怂，回家就变本加厉的折磨老婆孩子。
丝毫没有想过这样会给家人带来什么伤害。
小时候她就在苏城的皮鞭下颤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坐不下，躺不下，只有把着杆子站着睡，才能睡着一会。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如果他的鞭子敢抽过来，她一定会反抗，还会…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住她紧握的拳头上，手心中还带着些常年干家务操劳的薄茧，有些粗砺，却带着温柔的力量。
苏眠抬头，对上王可可坚定的眼神，里面没有往常的容忍和泪痕。
苏眠的拳头突然松开。
苏城一边骂着，一边不顾身上的伤口挣扎着就要下地。
结果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地上的碎片还好巧不巧地扎在了脸上，鲜血像一条小溪，在地上蜿蜒曲折。
“啊！快，快来扶我！”苏城的叫吼，像是被人砍去四肢的悲惨野猪。
苏城以前喝多了也会在家里发出野兽般地吼叫。
苏眠会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心里默默祈祷，能逃过一劫，或者有人来救她。
那魔音仿佛是地狱而来，更像是一个挨打的信号。
一听到这种声音，苏眠的身体就会下意识的抖，她捂住跳腾翻滚地心口，冲了出了家门，弯着腰，大口口地喘着气。
她对这个家，对苏城的声音，有着很严重的心里阴影。
王可可追了出来，她抱着苏眠，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放心，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马上，等妈妈解决完这些，就带你开始新的生活。”
送走苏眠，王可可回去，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苏城，表情看不出喜怒。
见她回来，本来痛苦□□的苏城，立马又来了劲，破口大骂，命令王可可立马把他扶起来，并威胁她，一定要给她好看。
“大城，这可不行。我要是扶你起来了，你又得发火动怒，你打我出气我愿意，可是现在你身体不好，你打我，反而伤了你的身体，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我为你着想就是不能扶你起来。”
王可可一如往昔，态度恭顺，声音轻柔，让苏城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但是这个奇葩理由，是王可可脑袋坏掉了吗？
他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王可可眉头都未动一下，低眉顺眼地蹲在一旁收拾垃圾。
苏城骂的累了，嗓子都哑了，“我渴了，给我倒点水喝。”
王可可：“给了你水，你会骂的更加欢腾，这对你身体可不好，不行。”
苏城：“？？你今天脑袋让驴给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快点。”
王可可干脆道：“今天我去客房睡，免得你又生气，伤了身体，你好好养伤。”
苏城：“？？谁让你关灯的？我还躺在地上，你他妈回来！你回来！咳咳，嗓子疼…太冷了…我想上床…来人啊…有人吗？”
“呜呜呜，来人啊，我要盖被子…要冻死了，救命啊。”
……
苏眠坐在车上，手还一直在抖。
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像影子一样，追逐着她，在脑海中回放。
心脏仿佛被巨石压着，苏眠大口口的喘着气，像一条缺氧的鱼，眼泪不受控制的开始流。
李叔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苏眠，“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去医院？”
苏眠摇了摇头，“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
李叔车开的很快，就怕苏眠是犯了什么病症，希望她赶快回家休息。
很快就到了北家，苏眠和姨妈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屋了。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
她怕，只要她一动，就害怕惊醒恶魔。
她被恐惧的阴影笼罩着。
苏眠的手机铃声响，苏眠没敢接，直到响了第五次，苏眠才缓缓伸出手，按下接听键。
于卫帆：“喂，瑟瑟，那天一直拉着你的人，来这里找你。我说你不在，他非要见你。你现在有时间吗？”
“喂，瑟瑟。喂，喂…诶，你别抢我手机…”
“喂，是我。”
电话里传来北深的声音。
清冷干净的声线，只是背景音嘈杂。
“我是来道谢的。那天谢谢你。”
苏眠没有说话，眼泪一直流，是北深。那个救了她的人。
北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值得信任。
“我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以及家庭住址。喂？在吗？”
“你怎么了？哭了？你在哪？”
苏眠用手背擦掉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我没哭。”
但是声音一出来，嗓音沙哑，鼻音很重。
北深：“？你是猪吗？你在哪？告诉我地址。”
苏眠笑了，“那你是什么？猪哥哥吗？”
北深：“为什么哭？”
苏眠：“那你那天为什么一直拉着我的手？”
两个问题都无解，所以谁也刨根问题了。
苏眠：“我想听故事。”
“嗯？”尾音拉长。
苏眠说：“可以吗？”
“你想听什么？”
“我不知道。那天我扮演你妹妹，今天你扮演我哥哥，你现在是哥哥，讲什么你自己想。”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就在苏眠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
听筒里突然传出来声音，“喂，还在吗？”
苏眠嗯了一声。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王国里，有个美丽的姑娘名叫白雪公主。她长得很漂亮，乌黑的发，如雪的肌肤…”
苏眠问：“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