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一睡一枯荣/烧死那对秀恩爱——五加皮蛋
时间:2019-08-20 07:45:35

白青州瘦弱细长的指尖捋了捋珞子上的流苏,不慌不忙地说,“是她的东西。”
马坡心里头其实是很怵的,特别是当猴子说墓地怨气大,已经变成凶地,会接连害死人的时候,他心里头恐慌更甚。因为他爹马老三,确实死的惨。
看见白青州对这东西似乎还挺满意的,老实人马坡再次开口,语气不免急躁了,“仙师,东西你也拿了,总该给我们说个法子吧?”
白青州脸色未变,“当然,你只要愿意说清楚,你父亲马老三究竟是怎么死的,这煞我自然会帮你破。”
马坡脸色变得奇怪,像是急躁,又像是挣扎,还带着几分羞耻和害怕。
五娘一听不得了,压低声音拉着马坡到门帘那边碎碎念,大约是什么不能说说不得说了就完了之类的。马坡的嗓音略大地反驳,“不说我们就死了!”
五娘躁得不行,两人在那边争吵很久才做了决定,一过来马坡就对白青州说,“这事儿我能告诉你,但仙师能不能答应我几个条件……”
猴子闻言冷笑打断,“不答应,”他语调上扬,“我们帮你破煞,你们还提条件?说实话,拿你家马罗的东西也是为了救她,没和你们收报酬就不错了。”
枯荣在一边冷眼看着,最后那马坡还是服了软,嘴里求他们不要往外说。
“不光彩,”马坡说,“当时判了这门风水,那仙师说,只要等我爹葬进去,以后家门必出相才,我爹刚好得了病,确实快没了,这地寻得刚好。”接下来马坡神色有点犹疑,目光也在飘,“但是不知道谁说漏了嘴……这事传到村长儿子那里去,当时村长人本来好好的,突然就病得快没了……”
“仙师想必也是知道……”马坡声音开始变得虚,“这地第一个入葬的才有用,村长急病,那肯定是有人搞鬼想占地方啊!我小妹都送出去了才换了个这么个风水宝地,哪里能被别人这样强占了去!”
马坡讲到后面很气,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一副气势汹汹言之凿凿的模样,“反正我爹也快死了,就吊着一口气,地又不能让别人占了去,所以我和大哥合计,一定要让爹比老村长先走一步。”
原岁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那马坡还在说,“好险我们搞得早,急急地刚下葬,他孙子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仙师你们看看那里!被挖得成什么样子!”
白青州慢条斯理:“所以说,你爹马老三,是你们兄弟杀的?”
马坡憨厚的脸上带笑,“仙师不能这么说啊,我爹本来就只剩半个月不到的活头了……而且!后面我们才知道,村长他为了抢这块地,好好的吞了农药自杀!那老东西!好险吞的不多!我说怎么村长突然生病了,哼!”
原岁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等等,你不觉得,你们这是在,弑父?就为了抢一个虚得不行的风水宝地?”
“没有,”马坡梗着脖子,强词夺理,“我爹本来就要死了,而且他自己都想进那坟地的,我们也是为了尽孝道!”说了几句马坡开始不耐烦,又问白青州,“所以仙师准备怎么破煞?”
白青州被冒犯了一点都不生气,一直笑眯眯地继续问,“用的何物至死?”
马坡说开了倒也不藏着掖着了,“锄头,锤了胸膛。”
白青州:“锤碎了?”
马坡:“可能吧?”
白青州:“那锄头还在么?”
马坡:“早就扔了。”
白青州点点头表示清楚,“剩下的就交给我,我会帮你们把那地的煞破了,就此告辞。”
马坡看着白青州等人真的就此打算走了,扯着嗓子着急地问,“那我怎么知道那煞破了啊仙师!”
“这三年,你们马家将不会再死人,三年一到,相才就出来了。”
白青州慢悠悠地说着,迈出马家院门的时候,枯荣用了一张千里符,重新返回最先镇压马老三的地方。马坡一追出来,就发现原岁那一群人都不见了,空荡荡的村巷,午后阳光颇为炽烈地炙烤,把冷冬的寒意都蒸发掉。
原岁在枯荣怀里妈妈咧咧:“卧槽卧槽,什么鬼?那人渣就这样放过去了?我们还给他破煞?还给他出个人才继续风光?”
原岁撸起袖子,“我干不死他丫的!荣爷!让我弄死他!!!”
枯荣淡定的:“安静。”
原岁呸了声,“屁!安静个毛线!你们难道听着就不火大吗!那他妈的一群人渣!”
枯荣:“说什么粗话?安静。”
原岁不指望枯荣了,掉头去看白青州,“马罗就是你家罗罗对吧!他们马家卖了罗罗老白你就不想去搞死他们吗!!!”
白青州右手握紧了那方明紫色的珞子,他微笑着应,“想啊。”多少次午夜梦回,做梦都想回到罗罗没有受苦的最初,把她纳入自己羽翼之下。
枯荣拍她脑袋,“满嘴喊打喊杀,你缓缓,老白心里有数。”
白青州笑眯眯地:“现在先把马老三重新送鬼入地,解了这成煞的危机,我再借着罗罗的物事,找到她。”
白青州这样一讲,原岁才恍然想起来,这次任务是为了了结老白的因果的,所以其他的都不该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可是原岁心有不甘,“不弄死他们就算了,还要让他们飞黄腾达什么的,真的很恶心。”
“那风水……”白青州看着原岁瘪嘴的表情失笑,“那风水,出的相才是那个孤儿。照马坡和他婆媳这样欺负下去,何必轮得到我出手?”
白青州笑得温尔,语速缓慢沉静,“看他们自相残杀,不是更好吗?”
原岁:“……”真可怕。她抬头去看枯荣,枯荣坚毅的下巴带着一点点青色的胡茬,他勾着嘴角,似乎对白青州这样的处理方式习以为常。
再去看猴子。猴子扒拉着拷鬼棒催,“啊啊啊啊快点啊啊啊这荒无人烟满是孤魂野鬼恶鬼的坟包地有啥好谈天说地的啊!”
最后看平玉。那智障揉眼睛,“困哦,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睡觉?”
原岁被这么一搞,心平气和了:“我好饿,快点弄完我们出去吃饭。”
白青州很快便拿枯荣幻化成锄头的纳灵戒交给猴子,猴子跳脚,“靠!为什么我来!老白你的帐你自己搞啊!”
白青州脸色发白,一脸虚弱的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弱……”
猴子抽了抽嘴角,“我不干。”
白青州:“师弟……”
猴子跳脚,“不许叫我师弟!谁是你师弟!老白你要不要脸!”
原岁在旁边敲重点:“我饿。”
枯荣抬眼瞥了一下,目光冷冽,“猴子去。”
猴子:“……我没有人权嘤嘤嘤好过分哦嘤嘤嘤。”
原岁安慰他:“因为你又高又帅啊!待会给你吃三大碗饭啊!”
白青州温柔的:“我不骂你蠢猴子了。快去吧,说起杀鬼我还是有点小怕怕的。”
猴子嘟哝着平时他就是负责清理鬼场的,怎么今天突然要搞杀鬼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杀鬼都是老大干的,但是老大现在要抱妹子……谈恋爱了不起哦。
猴子把封在原地不得动弹的马老三胸口,狠狠锤了胸膛,等马老三煞气怨气散干净了,一行人才离开这里。
“罗罗现在大概在高阳城。”白青州算了方位,才发现这地方离云门清心台并不远。
清心台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此前从未踏下清心台,但因为同一个世界不能有两个他,所以大概在他一来到这里的时候,清心台的那个白青州估计就不见了。清心台如今应该在因为他的失踪而大乱,此时去高阳城,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把他带回云门。
但是再拖下去,对罗罗并不好;他现在才回到罗罗死前两年,拿不准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利用去“套风水”。总之尽快把人接到身边最重要。
白青州心里做了盘算,开口:“我们去高阳城,那里的玉素糕,我想草草会喜欢的。”
 
 
第57章 风水师(七)
抵达高阳城之时已近黄昏,城内百家灯火,甚是热闹,到处都是漂亮的花灯。高阳地处涪河,城内临水而建,石桥随处可见,过桥时,原岁还能看见大片的荷花灯悠悠淌过微风拂过的河面。那远处极目之处的灯火,寂静里驶过的或小巧或富丽的船舫,延伸到那一边石桥的亭台水榭,无一不是明亮琉璃。
原岁看着发了呆,哇哇叫着攥着枯荣胸膛的衣服,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爷!好漂亮啊!真的漂亮啊!”
枯荣抱着她,稳稳的,“恩。”
白青州尾随在他们身后,他的衣袍最是宽大,走的步伐又不疾不徐的,垂地的白袍如同流走的云花,他搁在热闹的人流中,依旧走出了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真是赶巧了,”白青州笑容温雅,朝着原岁嗓音含笑地说,“今天是元宵灯会,我们赶上热闹了。”
猴子此时已经抱了一大堆玉素糕跟了上来,“给给给,”猴子拿了一袋子糕点给原岁,“老白老说这东西好吃,一直念念不忘的,我刚看见街角有。”
说完了猴子才施舍般地给了白青州一袋,白青州笑着接过,道了一声谢。他其实不爱吃甜。总是念叨着玉素糕,也只是因为罗罗很喜欢,在罗罗陪他的那段时间,她没少吵着要吃这个。
猴子看着白青州接过去了,才嘴贱兮兮地说,“其实我之前吃过一点,甜了吧唧的,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玉素糕块头不大,婴儿拳头大小,色泽很白,入口即化,非常软,气味很香甜,带了点蜜糖味,舌尖的甜要甜到心尖里去。
白青州笑着说:“可爱的女孩子喜欢吃啊。”
可爱的原岁尝着确实不错,捏了一块放到枯荣嘴边,献宝,“爷吃不吃?”
枯荣微撇过头:“甜,不吃。”
原岁锲而不舍:“像我一样甜!”
枯荣人长的又高又大,怀里单手抱着原岁,在人流里很是抢眼。他不太喜欢人挤人,但喜欢陪原岁四处走走,于是耐着性子没把这些目光放肆的扔出去。
听见原岁这样软软地说话,枯荣又把头撇过来,咬了一口,“恩,像你一样甜。”
原岁听得眼睛都笑弯了。
后面吃了几块,甜的腻,她把袋子给回猴子,猴子吃了一口就受不了,又把袋子还给白青州,白青州哭笑不得地抱着三袋糕点,后悔没叫平玉跟着一起出来。
原岁在枯荣怀里坐好,开开心心地向他比手划脚,指着形状各异的花灯说,“那盏马面的花灯,像你!那盏熊脸的!也好像你!那个丑啦吧唧的关公脸!也像你!”
枯荣冷笑:“崽子你够了,再多说一句,我看那红屁股猴头也像你。”
原岁直起身,在他耳边大声说:“我看全世界都像你!我看全世界都是你!”
那声音又脆又亮,像眼前突然炸起的漫天烟花,人群中有人喊着打烟花了,一下子人流就拥挤起来,枯荣稳稳地抱着她,在人潮汹涌的地方,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脸颊。
他夸奖她:“你怎么突然那么乖,想买什么?”
原岁掰着手指头算,“哎,我想买一个枯荣,两个枯荣,三个枯荣,四个枯荣…我还要天上的星星!”
枯荣:“我去摘给你。”
原岁傻傻地乐呵呵笑。猴子简直没眼看,捂脸别过头,朝白青州吐槽,“感觉老大要被草草哄成了智障,智商呢!”
此时人流也越来越大了,隐约间听到有人在骂这姑娘跑什么跑,白青州没太在意,朝猴子说,“你谈了恋爱,你也这样智障。”话音刚落,就有个女孩子没看路也没看人,慌慌张张的,直接撞到白青州身上,把白青州手里的一袋糕点全撞飞了。
十几块玉素糕,摔在地上,摔出一地白色粉末。
那女孩子立刻低着头弯腰,拼命地说对不起,声音里带了哭腔,又急又是害臊的。
前头的原岁趴在枯荣肩上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就看见白青州侧着身子,笑容僵直,他看着那小姑娘很久,等到那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找钱袋的时候,白青州终于反应过来。
“……对不起啊,我赔给你们!我跑的急了真的对不起……”
此时猴子叫他说:“老白你发什么呆,几块糕点算了,哪能让人家真赔钱啊?”
白青州却已然开了口,“九两九。”
这时候连枯荣都转过身去看。白青州面容温和带笑,那小姑娘被“九两九”吓得瞬间抬头,他对上那姑娘不可置信的桃花眼,人畜无害地笑着:“九两九,从千金坊买的,”白青州说,“姑娘带的钱可够?”
原岁看清那姑娘的脸,低低地哇了声,“好漂亮啊!老大,那姑娘好漂亮哦!我打赌,老白肯定看上那妹子了,那妹子好漂亮,古代山水这么养人的吗!”
枯荣“恩”了声。
原岁:“那我漂亮不老大!”
枯荣:“……”
原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我不漂亮?不可能!我不漂亮你看中我啥?”
枯荣说:“看中你这么自信的傻模样。”
原岁闻言假笑了会,在他面前挥了挥拳头,“搞事情啊老大,你怕是要被我打。”
枯荣大手掌包裹她的小拳头,嗓音淡淡地,“长得看起来就笨。”
原岁冷笑:“行了,今天恩断义绝了!”
枯荣抱着她的大手紧了紧:“但你也是村头最漂亮的小姑娘。”
那边的小姑娘也急得跳了脚,又气,脸色通红,可哪怕再急,她说出来的话都还是细声细气的,“骗、骗人!”她容色本就盛极,在灯光下,她连生气都像花一样娇艳。
白青州哂笑,声音温尔,“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姑娘咬着唇不愿意说,白青州笑着,“我猜猜。”
他抬手,执着乌木问鬼扇,白袍掠过她的发顶,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而闲雅,他嗓音也沉下来,温静的:“你叫马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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