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向晨又不知死活地用手肘顶了顶斯景年,揶揄着:“难道因为阿成在?你怕小一一被拐走?”
“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狗嘴。”斯景年的话语中带了层凉飕飕的冷意。
“怎么说你对阿成也知根知底,小一一跟他一起,你也不必担心她受欺负。”
“听说心卉要归国了,还带了个男朋友回来。”
侯向晨脸上的玩世不恭消失得彻底,反而染上了截然不同的阴鸷,“你确定?”
“随你信不信。”
“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后。”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而袁心卉就如同侯向晨的七寸。
打发了烦人的侯向晨后,斯景年的视线望向角落处的温逸成,眸底平静,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
下午斯景年回来时,乐苡伊没在家,两人没碰上面。
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听见外面响动明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了床。
今晚月色黯淡,残星高悬,天幕灰蒙蒙的。
客厅里同样陷入一片昏暗,连初始的动静也消失匿迹,透着一股萧条的诡异感。
乐苡伊捂着胸口,心跳频率快得可怕,以为是斯景年回家了,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重新回房拿了手机,试着拨打了斯景年的号码,紧接着便听见客厅传来熟悉的铃声,那颗焦躁不安的心才算稳定下来。
乐苡伊开了灯,只见斯景年瘫软在沙发上,发丝凌乱,衣服几处都褶皱明显,即使不靠近也能闻见呛人的酒气,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斯景年是喝酒不上脸的人,很难看出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平时他也乐见用这样的借口推脱劝酒。
“斯景年。”
半夜被吵醒,乐苡伊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软糯的沙哑,斯景年半睁开双眼,但似乎视线不对焦,盯着她看却没反应。
“不能在这里睡,我扶你回房。”
照顾醉酒的斯景年,乐苡伊也有经验。
久久得不到回应,乐苡伊就准备弯腰将他撑起来,却在抬眸之际对上了他略显腥红的双目。
斯景年的眼睛很好看,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眼眶有些湿润,从他黑亮的瞳孔处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就这么半会儿迟疑的工夫,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栽了下去。
似乎感觉到衣襟被拉拽了下,又好像是双腿无力支撑,总之就是她整个人压在了斯景年的身上。
额角撞到他的下巴,泛着丝丝疼痛,乐苡伊揉了揉被撞痛的部位,与斯景年的视线不期而遇。
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的光泽,嘴角隐隐约约有着笑意,比之平时,多了份撩人的性感。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可是胸腔中跳动的心脏莫名加速起来。
乐苡伊的脸上有些发讪,为了掩饰这突如而来的窘迫,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醉?”
“没醉。”
斯景年的声音沉沉的闷闷的,虽然嘴上说着没醉,可是反应看着完全慢半拍,让人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乐苡伊认命地继续去搀他,可斯景年并不合作,两人体重相差甚大,她根本撬不动这座大山。
几番努力都做白工,自己又累得满头大汗,乐苡伊气恼:“是你自己不愿意回房间睡的,明早要是哪里酸痛可别说我没良心。”
“一一,我口渴。”
斯景年就这么凝视着眼前气呼呼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袭凉爽的睡衣,因为姿势的关系,能清晰地瞧见那截莹白的双腿。
酒意似乎更盛了,烧得浑身都有些滚烫起来,尤其是口腔里,干渴得厉害。
“等着。”乐苡伊愠怒地睨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
斯景年阖着双眼,耳边却能将屋子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地上扬。
乐苡伊将盛了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又将他沉重的身体搀扶起来,还得像个小保姆一样将水递到他嘴边,大少爷才勉强张嘴。
咕隆咕隆的声音响彻于耳,满满一杯的水很快见了底。
这是得有多渴啊,乐苡伊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试探着问:“还要吗?”
斯景年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应了声:“不用了。”
虽然身体还是火烧火燎地难受,不过冷水入喉,稍稍缓解了一些口干舌/燥的不适感。
“那现在上楼吗?”
“嗯。”
得到斯景年的配合,乐苡伊搀扶起来轻松了许多,边走边埋怨:“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喝那么酒。”
“没喝多少。”
“相信你才怪,一股臭味。”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嫌弃。
好不容易将人搀回房间,乐苡伊正准备走,又听见斯景年说:“一一,帮我放洗澡水。”
敢情真拿她当免费保姆了啊?
乐苡伊的脚步停顿了半晌,又转去浴室,嘴上忿忿地嘀咕着:“明天再讨回来。”
斯景年的浴缸很大,自带各种功能,半池的水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钟才放好。
斯景年正懒懒地靠着床头,眼皮耷拉着,看似像睡着了。
乐苡伊边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边说道:“水放好了,你确定你能洗?”
“嗯。”斯景年应了声,但是身体岿然不动。
“那我回去睡觉了。”
临走前又看了眼,斯景年的姿势未变,乐苡伊无奈地说道:“干脆你直接睡觉吧,明早醒了再洗澡。”
“你不是嫌弃我身上一股臭味?”
乐苡伊差点脱口而出:我又不跟你睡,有什么关系。
不过斯景年总算动了,可那摇摆晃动的样子,乐苡伊很怀疑他能否顺利地洗完澡。
果然下一刻他就差点撞到墙上去。
她捂着嘴偷笑,这么狼狈的斯景年太少见了,不过笑过之后,还是很善良地上前扶他。
直到他在浴缸边坐定,乐苡伊才打趣地说道:“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意识迟钝的斯景年乖得很,又是点头又是应好。
接下来她已经无能无力了,总不能帮他洗澡吧?
乐苡伊等待的时候昏昏欲睡,瞌睡不知道打了多少,眼眶都湿/漉漉的,像被欺负惨的小姑娘。
在她怀疑斯景年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被蒸汽熏得晕过去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斯景年的声音。
她伸了伸懒腰,眼眸只开了条缝,踉踉跄跄地去推浴室的门。
洗过澡后的斯景年看上去清明不少,刚才的醉意朦胧仿佛是错觉。
乐苡伊推门进来这会儿,他才系好腰间的绑带,乐苡伊脚下没穿鞋子,不敢踏足浴室的地面,怕滑倒,慵慵懒懒地问道:“你能自己走吗?”
“嗯,你回自己房间吧。”
乐苡伊始终有些不放心,还是等在门口,“那我等你出来后再走。”
她倚靠在门口,抬手揉了揉双眸,企图驱逐一些睡意。
“你眼睛都快闭上了。”
“那你快出来,看你出来了,我就能去睡觉了。”乐苡伊催促着。
斯景年在她殷切的盼望下,终于安全地走出了浴室的大门,乐苡伊又开始不满了:“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装醉折腾我?”
斯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晦暗不明。
乐苡伊气鼓鼓地躲开他,即使走路没声,也要走出地动山摇的气势,以表达半夜被折磨的不满。
这么一闹,回到房间的她睡意消了大半,坐在床边,视线无意间瞥见试衣镜中的人腰带松垮,一片春色若隐若现。
一瞬间绯红就以可见的速度染满白皙的皮肤。
所以她以这样的状态在斯景年面前待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看了多久?毁我清白!
九九:娶你。
一一:谁要嫁你这个老流氓?!
第24章
乐苡伊双眸紧闭,拽过旁边的被子,将脑袋埋进去。
实在是羞得无地自容啊,为什么胸前那么凉快她都没发现?怎么可以这么迟钝?
她现在只祈祷着斯景年喝得断片,将今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她以后绝对不会再买这类型的衣服了。
翌日一早,乐苡伊醒了也如挺尸般躺在床上,昨晚那尴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还没想好如何自然地面对斯景年。
似乎从那天做了关于他们俩的春梦后,乐苡伊就觉得对斯景年没那么坦坦荡荡了,不会真如莫初初那张乌鸦嘴说的吧?
于是迅速拿出手机,去搜索关于心动的表现。
与对方交谈显得害羞。
不是。跟斯景年交谈她可不会害羞。
总是替对方着想。
这点倒有,有时候她还会将斯景年置于自己之前。
时刻想念对方。
偶尔会想。
在对方面前爱撒娇。
她有求于斯景年时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网上就这么几点,结束了。
结果是“你已经喜欢上对方了,只是自己还未察觉。”
乐苡伊略微嫌弃地瞥了瞥嘴角,就这么轻易判断出来了?
不死心地又去搜了心理测试,做了一串题目后终于得到了结果。
分析结果是“你不喜欢他。”
【因为习惯让你觉得喜欢上了他,所以你才会质疑自己,其实并不需要想太多了。】
截然不同的结果,乐苡伊看得想笑,她是多无聊才会相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测试。
拖到实在不能再拖,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衣服,竟挑不出该穿哪条,琢磨了许久,才搭配了件T恤跟背带裙。
下了楼,却看见斯景年还坐在客厅里,竟然没有出门。
即便心里头有些别扭,乐苡伊还是尽量装作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斯景年,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周末。”
“我以为对你来说工作是不分周末跟工作日的呢。”
斯景年淡笑:“待会儿我要去打高尔夫球,你去不去?”
“这么大热天的,我娇嫩的皮肤会被晒得脱皮,不去。”
“那随你。早餐自己热下,我上楼换衣服。”
直到斯景年的身影远去了,乐苡伊才吁了口气,看着他一切如常,应该不记得昨晚她难堪的那幕。
这样一想,心情就明朗起来了,哼着小调将早餐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她端上桌的时候,斯景年换好衣服下楼,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运动衫,与平日的一丝不苟不同,看着朝气蓬勃。
“哟……很帅哦。”乐苡伊眉眼弯弯地笑道,顺便给比了个大拇指。
“真的不去?”
“嗯,外头太晒了,我还不如在家吹空调。”
斯景年也没勉强,嘱咐了她几句便出了门。
吃了早饭没多久,莫初初就打了电话过来,让她陪着去买送给莫父的生日礼物。
经她一说,乐苡伊很快便想起斯景年的生日也到了,她也是时候开始准备礼物了。
日头高悬,白炽的光射到地面上,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闷热窒息。
乐苡伊手上拿着小巧的风扇,对着脖颈处反复地吹,进了商场后,才总算脱离了炙热焦干的空气。
斯景年的衣服都是品牌厂商定期送过来,就像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既好看又适合,当然不排除他本身就是衣架子的缘故,所以乐苡伊在逛男士服饰区的时候,并未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她没想买衣服给他。
莫初初在挑衣服的时候,乐苡伊倒被袖扣跟领带夹给吸引住了,小小的饰物很精致美观。
导购小姐问她要送什么人,乐苡伊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斯景年的身份,就说自己随便看看。
这样一说,导购小姐的热情便减了几分。
乐苡伊倒不在意她的态度,她跟莫初初一看便知是学生身份,也嫌少会逛这些奢侈品区域,估计打心底觉得她们消费不起这里的东西。
乐苡伊看了半晌,相中了一对袖扣,外形是采用时尚的六边形,并饰有刻面缟玛瑙嵌件,低调却有个性。
正想让导购小姐拿出来看一看,一抬眸发现人已经去招待别的顾客了,好巧不巧竟是舒家的两姐妹。
乐苡伊看见了她们,她们自然也看见了乐苡伊,而且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一一,这么巧。”舒若烟笑容盈盈地说道。
乐苡伊冷淡地应道:“嗯。挺巧。”
舒芷珊见不惯乐苡伊这敷衍的态度,高昂下颌,直接无视她,又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对导购说:“我们上回预定的袖扣到货没?”
“到了到了,我现在拿给您们。”比之对待乐苡伊的态度,这位导购小姐面对舒家两姐妹就显得谄媚许多。
这也是当然,凭着舒家在本市的地位,多的是人巴结,而且舒家俩姐妹常在大众视线里露面,比起默默无闻的乐苡伊,是人都知道如何区别对待。
不过眼看着自己看中的袖扣被导购拿出来交给了舒芷珊,乐苡伊原先还算平静的脸上难免有些郁郁寡欢。
舒芷珊注意到乐苡伊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玩着手上的袖扣,甜美的声音却发出恶毒的质问:“这可是我们特地定制的,你们竟然放在橱窗里?这是谁的主意?要是被某些人给顺走了怎么办?”
乐苡伊又岂会听不出舒芷珊在指桑骂槐?
竟然骂她是小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直冲脑门,脸上尽是忿然,不甘示弱地回击:“舒芷珊,你说谁?”
“谁想要对号入座就是谁呗。”
舒若烟适时地开口:“芷珊,别胡说八道。”
又转向导购吩咐:“帮我包起来,记得包得精致一点,我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