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当即变了脸色,这未免太滑稽了吧!
她冷淡的表情终于有所破裂,疑惑不解的反问:“你说谁?”
“褚羲啊,不知道你对他有没有印象,这么多天了,想必你是见过他的……”
华英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停下,“等等!你是说那个牙尖嘴利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你想把他介绍给我?”
秦罗依一愣,小白兔?褚羲身量挺拔,的确是瘦了些白了些,但和那等幼小可爱的动物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吧。
“呃……公主觉得他不怎么样?”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华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大夏的女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和她完全在两条路上。那尖酸男子恐怕正是她们喜欢的类型吧?
幸好,她看不上他。
“确实不怎么样,给我牵马都不配。”
在宫门口虽说是她意气用事出言不逊在先,但他那几句反击的话却字字往她心窝子上戳,他讽刺她空有发达的四肢,在智慧谋略礼仪上根本无法和大夏的将士相比,所以才会打了败仗。
如果这话是打败她的时沛来说,也就罢了。他一个无名小子居然也敢?他算老几?
秦罗依不敢再多言,陈茹云往后扯了扯她,二人面面相觑,这华英公主除了和亲一事之外倒没听说是个蛮不讲理之人,不知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二人很是失望,特别是陈茹云,除此之外,她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可表嫂那样好的人她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还有可爱的小初一和未出生的小宝宝。
她们急的够呛,江雅芙的日子却过的越发逍遥了。她靠坐在摇椅上,一手拿着本好书细看,一手则拿个诱人的果子在啃。
而她的一只脚则翘着,被坐在一旁板凳上的男人仔细的按摩。
“娘子,力道重不重?”
江雅芙连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他,依旧沉浸在书中,随口答了句,“刚好。”
“果子甜吗?饿不饿?想不想吃烧鹅?”
“嗯,好……”
时沛闭了嘴,心里越发不满,她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她以为现在已经完全把他握在掌中了是吗?所以就可以对他这样敷衍,毫不顾忌他的感受了是吗?
她不知道他也是会受伤的!
“娘子……”他想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哐当一声,小初一就像个炸开的小爆竹似的,边兴奋的叫着娘边冲了进来。
二人俱是吓了一跳,江雅芙的书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而时沛则在第一时间像屁股下面生了钉子一样,豁地站了起来,把江雅芙的腿给丢了回去。
小初一愣在原地,觉得气氛怎么看怎么诡异,他是不是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了?
时沛已经许久没在初一面前摆臭架子了,此时却拉下了脸,那个消失了许久的严父又回来了。
“干什么冒冒失失的?你母亲怀着身孕,吓到她怎么办?”
一嗓子吼完,江雅芙和初一齐齐诧异的望着他,看的时沛直发毛。
怎么了吗?他是他老子,教训几句难道不行?别以为重生了他这个老父亲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
他是大将军,未来的镇国公,怎么能让儿子看见他给媳妇揉腿呢?那不是让他笑掉大牙吗?
江雅芙无语极了,“他没吓到我,你倒是吓到我了。”
初一收起了小肩膀,贴着一侧溜到了江雅芙身边,他现在的身子还太小,这种时候只能寻求母亲的庇护,母亲可不管他是大是小。
他怯懦的把小脸贴在她的怀里,软糯糯的撒娇,“娘,我害怕。”
江雅芙心疼的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瞪了眼时沛,赶紧哄儿子,“咱们不理他,不过下次你不能再这样跑进来了,知道错了吗?”
“娘,我知道错了。其实我是有事想要告诉你……”
时沛站在旁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自觉的把两只耳朵竖的老高。
“什么事呀?说给娘听听。”
小初一话都到嘴边了,却抬眼看了时沛一眼,那眼神里有三分的害怕、三分的了然,剩下的皆是得意!
看的时沛火大。
他乖巧的伏在江雅芙耳边,“娘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时沛此时把他揪起来丢回国公府的心都有了。
母子两个交头接耳,很快江雅芙就笑出了声,“是吗?真的啊?你再好好和娘说说。”
“好的,娘……”
时沛的脸渐渐黑了,其实他是能偷听到一点的,无非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他心里仍旧莫名的不爽,好像被那母子给排除在外了。
“你们歇着吧,我去看看晚上吃什么。初一别压着你娘,说完了话就出去玩吧,你娘要多休息。”
小初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然后把抱着江雅芙的手抱的更紧了。
江雅芙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这时候他这个做夫君做父亲的已然觉得威严受损了,如果她再不厚道的笑出来,恐怕他就真不高兴了。
直到他出去后,江雅芙才捏了捏初一的小脸蛋,“你个调皮鬼,下次不许故意气他了。”
小初一吐了吐舌头,笑眯眯的点了头。
九公主和华英马场一行之后,很快一条流言便在京城中风一样的扩散开来。
华英公主说褚羲褚大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原本生活波澜不惊的褚羲顿时被流言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初听这流言还是从同僚的嘴里。
张大人一脸耐人寻味的问他,“褚大人,你和华英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嗯?”
他觉得很无聊,可能是那天在宫门口的事有人看见了吧,或者是齐大人和人说了什么,反正他没在意。
但很快,又有人来问他,这次是一个原本要给他做媒的远亲,“褚羲啊,听说你和那个华英有点关系。不过既然人家看不上你,你也别太上心了,表姑妈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姑娘。”
一而再再而三,所有人见了他都是一副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让他彻底失了平静,把贴身小厮叫了进来质问。
小厮见他火了,不敢有所隐瞒,便一五一十的把外面的流言说了出来。
“华英公主说您……说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她是不会看上你的,说您给她牵马都不配。”说完他就瑟瑟发抖的躲到一边,尽量减少存在感。
嗯?褚羲满脸的问号。他首先不是发怒,真的就是一脸的疑问。
华英公主脑子坏掉了?无缘无故的和人说这话干什么?她一个堂堂卑族公主,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不至于就这点子肚量吧?
还有,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吗?有能耐你过来让我缚一下!
实在可笑!她看不上他,就像他能看上她似的。
呵!
褚羲试图让自己把脑海里的这件事擦掉,抽出一支毛笔书写公文,开始还好,可还不到一刻钟,他就把毛笔给甩到了地上。
他是兔子?还是小白兔?你他娘才是兔子呢,你是大红兔!你全家都是兔子精!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有罪……这几天不敢再断了,不然完不成榜单了。佛了
第72章 没改错别字!明天改!!
江雅芙是从时沛口里听说这事的, 错愕到张着嘴半天闭不上。
时沛见了气闷, “舍不得你褚哥哥了?”
江雅芙回了神, “少胡说了。我只是太震惊了而已,他们两个怎么会扯到一起去了?”
“我也没想到。”时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怕是缘分吧。”
他有几根肠子江雅芙能不知道吗?于是微瞪了他一眼, “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倒好像很看好似的。 ”
“话不能说的太满, 凡是皆有可能。褚羲胸蕴大才, 华英巾帼不让须眉, 一文一武, 我觉得他们其实挺般配的。”
江雅芙挤了挤眉, “你说的是真心话?”
时沛洗了手坐到她身边,摸着她微鼓的肚子, “当然。我看你怎么有点奇怪呢?你不会真的心里不舒服了吧?”
江雅芙丢开了他的手, “越发没正行了!我是有些为他担心。你也知道,他一向心思重,若是他不愿意, 心里还不定怎么窝火呢?”
时沛厚脸皮的又粘了上去, “管那些干什么?你又不是他爹娘。再说你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现在可不是在你家借宿那个落魄少年了。”
“我……”江雅芙还想说什么,被时沛一吻给堵了回去。
他可半点忧心没有, 难得现在有人替他转移了华英的视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华英面色阴沉,侍女刚刚把外面的传言告诉了她, 听了之后她就这样了。
华英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那句话竟然就这样传出去了。那天在马场,这话是她回秦罗依的,当时只有陈茹云在场,这话必是从二者之一传出去的。
可现在追求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一是已经传的世人皆知了,二是她确实说过那话,她赖不掉也不想赖。
原本她是气褚羲说话太过尖酸不留情面,这样一来,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莫名生出了一丝愧疚感。她那些话私下里说说还行,就这样被传的沸沸扬扬确实有伤体面。她知道大夏人一向最看重名声了,想必那褚羲此番会受到不小的困扰。
该死,她怎么就口不择言了呢?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看来以后她还要注意一些才是。
当事之人发怒发愁,却有一人比他们还要焦急,卧床养伤的独孤昊,乍听时沛的事还没有下文,居然又冒出来一个姓褚的,顿时急怒攻心,呕出一口血来!
他想不通,卑族男儿有什么不好的?华英就算是看不上他,难道就非要嫁给外族人不成?她是卑族最珍贵耀眼的宝石,为何要自甘下贱?
修养的这几天,他的耳目并没有闲着,他已经看明白了,时沛是个硬骨头,华英的和亲要求只能是妄想,所以他才不急。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同样优秀的异族男子,华英同样可能看上他,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他不能在这样消无声息的缩着了。
至于宫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太后养病,皇上整日忙于政事和后宫,使团一如既往的备受优待,和谈的正式内容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谈判着。他们就像是把和亲这事给忘了一般,都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
多灾之年,民生凋敝,除了京城和几大城市还好些,其余地方的百姓皆在受苦,流言不过是让他困扰了一下而已,他目前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风流韵事。除了吃饭和睡觉,他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用来写一本奏折,他的《治世十方略》。
如果时沛和江雅芙知道了一定会惊叹,褚羲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把它写了出来,要知道前世褚羲可是饱受了时间的流放之苦才把它写成,并且因它受到了新帝的赏识,这才一朝咸鱼翻身,步步为营登上了权利的高位。
褚羲爱权不假,但他同时拥有一颗对百姓无比怜悯的心,他渴望能通过自己真真正正的在这个世上作出一番成绩,声名远扬,名垂青史。
他将凝聚了无数心血的折子交给了皇上身边的王公公,王公公说保证会让皇上看到这封折子。
折子递上去了,等待的时光格外难熬,恨不得时间像光一样闪过,他真的很想得到皇上的肯定,亲耳听听他的意见。
心急如焚的等了两天,傍晚他离开了处理公事的地方,再一次来到了养心殿外,这次他终于等到了答复。
王公公稍有不忍,“陛下他这几日太过操劳,龙体欠安,就不召见你了。你的折子皇上已经看过了。”
“皇上怎么说?!”
“皇上他……你把这折子拿回去吧,皇上有他的难处,如今国库空虚,党同伐异,上下勾连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你的心是好的,但毕竟太年轻了,你还不明白对皇家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王公公叹道。
褚羲拿着那本心血熬出来的折子,愣在原地。
王公公又道:“我是喜欢你这个年轻人才与你说这些的,现在的时局不宜出头啊,褚大人,明哲保身要紧啊!”
褚羲一时间心如在热油锅里过了一遍,说不出的酸痛,五脏六腑如同时升了一把火,冲到了他的嗓子眼儿,要顺着气管烧上去,烧出来,将稚嫩的他一把燃尽。
王公公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等他说谢了,转身离去了。
褚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脚步离开宫里的,他只觉得脑子发热,身体发冷,失望感像潮水一般将他整个淹没,明明是风清气爽的天气,他却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他攥着手里的折子,只想发笑,他不明白,自己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浑浑噩噩的出了宫,拒绝了马车的接送,他现在不想回到憋闷的书房里,他必须要在开阔的人间行走,才能感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独孤昊派来的两个心腹手下从褚羲离宫开始便一直跟在他附近,伺机而动。独孤昊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褚羲的底细,在他看来,这个褚羲不可小觑,极有可能被大夏推出来和亲,他人才顶好,初入朝堂势单力薄,又没有来自家族的束缚。所以他心慌了,命两个心腹找机会给褚羲点颜色瞧瞧,打的他满脸花,待他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看华英还看不看的上他!
天越来越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二人眼看着褚羲走近了一条小路,对视一眼,便冲了上去。
来人二话不说,上前对褚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褚羲心如死灰,哪顾得上身体的疼痛?再说他半点功夫不会,面对练家子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其中一个打手对另一个用汉话说道:“翻翻他身上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当官的都富的流油。”
二人搜到了褚羲身上的碎银子,就什么也没搜到了。
“娘的真穷,他身上除了几两银子就剩这本破东西了……”
二人被说着,两个做工回家的壮小伙经过这条路,恰好看到了这幅画面,当即热血上涌,边大喊着抓强盗边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