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她就是孤身一人,得到了一点温暖,总想紧握着施予她温暖的人不想撒手,似乎只有这样,才更有勇气朝前走下去。
胡玖笑的没心没肺:“当然可以啊。”
五姨太却有诸多感慨,对这个小姑娘也充满了同情,拉着她的手轻拍了两下:“如果不嫌弃,放假了就来多陪陪我吧,阿玖一个人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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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向蕙当日把自己扇成了猪头,手来扇的累了,被邻居阿婆拉着送回了家。
第二天她醒过来之后,才算彻底清醒。
她对着镜子看到自己两颊肿的鼓鼓的,全是青紫的手印,才要破口大骂一句,嘴巴疼的都张不开,心里狠狠骂自己的女儿:小贱人,有本事你别回来!再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脸为何成了这副模样,甚至连有关于胡玖当日出现的所有记忆都没有了。
她没脸出门,躲在家里养伤,等邻居阿婆不放心过来串门,她才问起自己脸上的伤:“我的脸是怎么回事?”
邻居阿婆诧异的看着她:“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刘荔君这疯丫头从外面回来,还化着妆,我教训了她几句,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邻居阿婆都快吓出一身白毛汗了,好心劝了她一句:“刘家的,你往后对小君也别动不动又打又骂。你自己都不记得,荔君差点就自杀了,被一个小姑娘带走了,看年纪跟她差不多,说不定是她的同学。你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邻居们可都看见了,都说你是不是中邪了。说不定是她爷爷奶奶见不得孙女受苦,所以……”
刘向蕙从来不相信这一套,对公婆更没好话:“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怎么不把他们孙女带走啊?”
邻居阿婆见她固执不听劝,只能叹一口气,还是说好话:“小君也大了,往后要是找个好姑爷,也你也跟着享福,别冷了孩子的心肠。”
刘向蕙冷哼一声:“就凭她?”一说话就牵动她嘴角的伤,疼的“嘶”的一声,忙捂着伤处等这一阵疼过去。她邻居阿婆见她不听劝,况且刘荔君也不在眼前,便不再多嘴劝说,辞了她回家去了。
刘向蕙养了半个月伤,发现刘荔君一次都没回过假,不说平日在学校住宿,就连周末也不回家,肚里暗暗憋了一股火,正准备去学校找女儿,学校的老师找上门来,说是刘荔君已经半个月没有去上学,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月没上学?”刘向蕙恨的牙根痒痒,如果刘荔君在她面前,早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了:“这个小浪蹄子又跑去了哪里?”
老师听得她这话,眉头皱了起来:“刘妈妈,刘荔君同学从来不旷课,这次有半个月没来学校上课,我们还以为家中有事情,难道刘妈妈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刘向蕙原本还准备去学校大闹一声,好让刘荔君知道她的厉害,没想到她连学校都没去过,心里也有点慌:“我……我回头去找找。”
老师:“如果找到了刘荔君同学,还请刘妈妈尽快劝她返校。”
刘向蕙:“一定一定。”
刘荔君突然就失踪了。
相熟的同学家里没有,原来的学校没有,家里的亲戚们也没见过她的影子。
刘向蕙找了好些日子,都要怀疑是不是她那没良心的丈夫突然出现,悄悄把女儿带走了。
不然,就凭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连学校都没毕业,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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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订婚的日子,崔静香忙着试穿礼服,还要忙着写帖子给同学好友,胡玖也收到了她亲自上门送来的帖子。
她对上次的邀约未能成形很是遗憾,挽着胡玖的胳膊再次邀请她:“上次没看成电影,咱们今天去逛街看电影吧?不过今天彦靖没空,他家公司近来事儿比较多,没功夫陪我。”
易大帅出城去军营了,胡玖抓紧机会逃课,摇着五姨太的胳膊不撒手:“娘,我就出去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五姨太鲜少违逆她的意志,更何况胡玖近半个月上课很乖,画画有模有样,英文课先生也夸她大有进步,也是时候出门放风了。
“你摇的我头晕,行了行了,你跟崔小姐出门玩吧。”
崔静香还从来没见过她跟五姨太撒娇的样子,发现五姨太很疼她,不但放她出门,还给她带钱:“出门喜欢什么看上就买,别光让崔小姐掏钱。”她是知道胡玖天真烂漫的性子的,还客气道:“我家阿玖什么事儿都不懂,崔小姐一定要多担待。”
胡玖:……
崔静香:“夫人客气了,阿玖可比我本事大。”
两个人手挽着手出了大帅府,崔静香才说:“你跟夫人关系可真好,她真疼你。”说着情绪便有些低落:“要是我婆婆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胡玖:“她对你不好吗?”
崔静香笑笑:“还没过门呢,倒也谈不上好不好,就是觉得吧对我很客气疏远,大约还是觉得我配不上彦靖吧。”
翁家是南城首富,崔家家境比之翁家差的不少,如果不是崔静香外祖家与翁家是旧交,崔静香也不可能认识翁彦靖,可惜外祖家却不是本家,翁夫人心中有所不满,说话之间便带了些出来,崔静香冰雪聪明,立时便猜出了几分。
只是她恋着翁彦靖,舍不得因此而分开,这才忍了下来。
没想到胡玖的安慰也别具一格:“你别担心,反正很快翁家的生意就要一落千丈,到时候翁夫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崔静香如今对她的神通可是深信不疑:“你怎么知道?”
胡玖:“上次在翁家的宴会上,我跟翁老板打过照面,看他近来越势不好,如果不想办法,搞不好会破产。”
她一句话说的轻巧,崔静香却着了慌:“难怪最近我觉得彦靖很忙,还当他是为了筹备我们的订婚礼,难道是他家公司有事儿?”
胡玖出来了还没玩呢,见她一副担心的样子,生怕今天看不了电影,仔细回想了一番翁连唐的气色,再次推算:“别着急,翁家怎么也能撑到你过门。”
她过门翁家就破产?
开玩笑!
到时候还不得被翁夫人骂丧门星?
崔静香眼泪都要急下来了,哪还有心情看电影啊,抱着胡玖的胳膊不放,苦苦求她:“阿玖,求求你一定要帮帮翁伯伯,他家不能破产!”
第四十八章
翁连唐近来颇有些焦头烂额。
树大招风,翁家的南城首富也不好当, 这些年他苦心经营, 不知道耗费多少心血, 与南城高官好不容易搞好关系,没想到父子易权, 关系网全断了。
翁家好大一块蛋糕, 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不已,失了上面的庇护, 举步维艰。
崔静香跟翁靖彦方订亲,连带着对翁家的困境也略有察觉,但到底不曾接触过生意, 并不太清楚内里底细。但她对胡玖格外信服,故而求到了她这里。
胡玖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对世间各种规则半通不通就算了, 还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曲解, 也难得崔静香信任她, 并没有玩委婉含蓄点到为止那一套,直白的提了要求, 当天回去她便向易大帅提起此事。
对于易修来说, 解救个把生意人的困境易如反掌,况且又是小狐狸所求, 爱屋及乌之下次日便召了翁连唐过来。
翁连唐得易大帅相召,回去便与翁夫人透了个底:“听说崔小姐跟大帅身边的人交好,此次是她居中牵线, 下次人家过来你且对人客气些。”
落后崔静香去翁家,翁夫人果然客气许多,虽然热情的稍嫌生硬了些,却也不似旧时那冷淡疏离的模样。
翁连唐还问起她与胡玖的关系,听说两人交好,特意叮嘱几句:“大帅的身边的人有时候说几句话比走多少关系都管用,你平日好生处着,千万不能怠慢了。”
崔静香为此还特意来谢胡玖,引的胡玖一团雾水:“我又不认识你未来婆婆。”
由于五姨太的热情相待,视若亲女,小狐狸对世间的婆媳关系并未有机会深入了解,故而还不知道自己帮了崔静香多大的忙,又兴致勃勃张罗着要出门玩。
崔静香婚期已定,忙着备嫁,百忙之中抽时间过来一趟,只能非常抱歉的解释:“实在对不住,我母亲约了裁缝要给我做衣裳,等过些日子我有空了咱们再相约出门玩?”
胡玖虽然不会强人所难,但崔静香走了之后她难免失望,整个人蔫头耷脑的,见到易大帅整张脸上都写着不高兴。
易修摸着小狐狸的脸:“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阿玖了?”
胡玖很自然的环住了他颈瘦的腰肢,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出来:“没人陪我玩,好玩聊。”
易修军装整齐,正准备出门,闻言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出门玩?”
最近各地军政府与中央政府关系紧张,各地督军心思活络的都开始想办法结成联盟,邻省督军吴淮有意示好,两人约在两省交界处的卢家镇见面,大约有好几日见不到小狐狸,故而舍不得。
“真的可以跟你去玩吗?”
五姨太向胡玖灌输的除了自己那套栓住男人的法子,还有各种社会规则,比如男人要去办正事的时候,女人千万不能痴缠。
胡玖对五姨太都快言听计从了,反正她依样画葫芦,就算学的不到位,但有颜值打底,再多的错误也都被易大帅视为可爱。
易修摸摸她的小脑袋,遥想她一身顺滑的皮毛,还有油光水滑的大尾巴,只觉得手感更佳,略感遗憾的再摸摸她的头发,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赶紧收拾行李,咱们半个小时后就出发,记得带几件衣服,可能要好几日呢。”
胡玖高兴起来,仰头笑道:“好!”哪知道与他打个照面,顿时大惊失色,拉着他往光亮处再走走,口里直言:“不对呀!怎么会这样?”
易修印堂发黑,透着死气,竟是大劫将至的模样。
胡玖连忙掐指去算,许是心绪不稳的缘故,竟然只能算出个大概方位与模糊的时间点,大约就在近三日,她急的不行:“咱们最近几日能不出门吗?”
易修知她素有未卜先知之能,但此行关系重大,万万没有不去的道理,联想前几次负伤回来,还当此次大约也就负点伤而已,又怕小狐狸跟着受伤,便不愿意再带她出门,还哄她:“我忽然想起来这次太忙,你带着过去恐怕更无聊,不如留在家里陪母亲?”
胡玖懵懂的时候跟小傻子似的,难得也有狡黠的时候,见死活拦不住易修,只能死缠着不放:“我也要跟你去。”
后来的无数个夜晚,易修都很后悔当初的轻率。
他明明应该相信小狐狸的能耐,可惜身在局中勘不破。
当日他带着小狐狸出发,警卫营的车队护卫着他的座驾一路驶往卢家镇,与吴大帅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
两人对北平中央政府都有防备之心,故而会谈的目标一致,暗中结盟的意图很快达成,他带着小狐狸愉快折返。
小狐狸一路之上都精神紧绷,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如果不是他押着,连吃饭喝水都要省了,一双眼睛时刻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环境。
进入南城辖下之后,易修的心情彻底轻松了,他笑着朝后排座位靠了上去,还揽着小狐狸试图让她放轻松。
变故发生的时候就在一瞬间。
路过一个弯道处,前面警卫营的汽车遇袭,也不知道谁在路中间埋了地*雷,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前面的汽车,波及了后面的车队,车队瞬间就乱了。
胡玖猛的坐直了身子,下意识要把易修往身后护,却反而被对方给搂进了怀里。
她声音是都直了:“快放开我!”
易修牢牢抱住她,甚至还把她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怀里,柔声说:“乖,别怕,我在这里。”
道路旁边就是草木茂盛的山坡,车队被打乱停下来之后,便有一队黑衣人冲了过来,举木仓扫射。
警卫营架木仓还击,一边向着大帅的座驾收缩,一边抢救受伤的兄弟。
两方胶峙僵持,对方占领了地势之优,很快便对警卫营形成了压制之势。
警卫营浴血奋战,然而对方人数众多,并且还有后援,看样子倒像是要置易修于死地,竟然将前后几处路都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