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俊死了,她就可以继续在周家待下去,有一份满意的工资,还不会被欺负。
于是就有了下午的事情。
孟映生点燃一张符往空中一抛,鬼打墙消失。
阿青跌跌撞撞的跑了。
孟映生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这孩子的心理已经不健康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查到周世俊身上的鬼气是哪儿来的,看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那辆车原来的车主。
孟映生看小徒弟在发呆,他伸手挥挥。
三叶回过神来,仰起头询问:“不,不能摆回,回魂阵?”
“要在事发地摆才有用,就是人死的地方,那里的阴气最重。”孟映生边走边说,“去试探试探周世俊,恐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酵,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比下午还要差很多,不能受一点刺激,正是最适合套他话的时候。”
三叶小跑着追上师傅。
孟映生去敲门没反应,他正要去问周家的下人,就看到斜对面的房门打开,周世婷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世婷撩了撩肩头的长发,很随意的问:“孟天师,你找我哥?”
“是啊。”孟映生说,“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周世婷走过来敲敲门:“哥?”
放下手,她平淡的说:“我哥不在房里,他要么在健身房,要么在游戏厅。”
孟映生当下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问了下人,得知周世俊出门了,面色立即变了变:“什么时候的事?”
下人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当时在拖地,没看挂钟,不太清楚。”
这一出惊动了周父周母,他们把所有下人跟保安都叫到客厅,问了知道儿子是五分钟前出的门,一个人出去的,开的他以前买的那辆法拉利,也是最宝贝,开的时间最久的一辆车。
孟映生说:“打电话叫他回来。”
周父让福伯打,福伯说没打通。
虽然电话没打通,周父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儿子从小就喜欢玩,要不是车库出了诡异的事情,还是他自己买的车,他不敢出去,怕在外面碰到什么事,不然早跑没影了,十天半个月不回来都是正常情况,回来多半是没钱了。
见年轻人似乎很烦躁,周父不解的问:“出什么事了吗?
孟映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你儿子这时候出门,凶多吉少。”
周父闻言手一抖,差点打翻茶杯,他站起来,厉声说:“天师,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孟映生说:“周老先生,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周父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派人去找,还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资源。
孟映生坐到沙发上揉额头。
三叶在旁边坐下来,看师傅很烦,她就乖乖的保持安静,不发出声音。
周世婷走过来问:“孟天师,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跟我哥有关,也跟鬼车的东西?”
孟映生:“找到你哥再说。”
周世婷转身上楼。
孟映生撩起眼皮,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周世婷的背影,又垂下眼皮继续揉额头,如今这世道,驱鬼师这个行业越来越难混了。
查案子不是刑警的活吗?真的是……
周世俊一直没回来。
周家被一种难言的可怕氛围笼罩,周父不时的擦眼泪,周父一根烟接一根烟的抽,周世婷陪在他们身边,偶尔安慰两句。
下人们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包括阿青,一个个的都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生怕自己的工作黄掉。
时间分秒流逝,八点,九点……十一点,十一点半。
周世俊还是没有回来,也找不到。
不知不觉的,午夜时分到了,孟映生三叶一行人去了车库。
灵车再次出现的时候,众人看到一直没回来的周世俊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死了。
第18章
周世俊的死就像一颗炸|弹,在周家所有人的心里砰然爆炸。
周父遭受了巨大的挫败感,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什么股票,生意,媒体炒作全都不管了,一心只想查出事情真相。
人就是这样,不到那个时候,分不清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可悲的是,往往分的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家人心惶惶的时候,孟映生在车库里。
整个车库除了鬼车,尸体,就他跟三叶,接近死寂。
周世俊活着出门,却死在自家车库里,监控画面里没有他的身影,见鬼了。
孟映生绕着车用朱砂画了个圆,防止邪灵作怪。
他探身进副驾驶座,打算检查周世俊的尸体,就在这时,一双一次性手套从后面递了过来。
孟映生往后看。
三叶说:“群,群里下载的公告上,上面有,有,有写。”
孟映生伸手去接手套,他啧了声,瞧瞧这道具,多到位啊,越来越像刑警了。
竟然是在群公告里面看到的,那就说明道界有扩展业务的信心跟野心,公然跟警方抢饭吃,牛逼。
孟映生戴上手套在尸体上面一通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样东西,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再搞清楚一件事,这个单子基本可以收尾了。
孟映生摘了手套塞垃圾袋里,突兀的问:“小叶子,你有好姐妹吗?”
三叶有些难过的摇头,没有。
“不要紧。”孟映生安慰道,“有时候有,还不如没有,待会儿师傅要试着招周世俊的魂魄,你在东南方向点三根蜡烛。”
他将蜡烛递过去,叮嘱道,“千万不能让蜡烛灭了。”
三叶严肃的应声:“嗯!”
孟映生烧了张招魂符,掐决念完符咒之后,他半阖眼帘喊周世俊的名字。
“周世俊……周世俊……周世俊……”
呼唤声一直在车库里持续着,让人有种诡异的感觉。
三叶不怕鬼,多恐怖多血腥都不怕,但师傅始终维持一个音调的喊声让她有点头皮发麻,她抓抓头发,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让自己好受点。
不多时,闷热难耐的车库里多了一阵阴风。
三根蜡烛剧烈摇曳,三叶连忙蹲下来用身体护着,等她抬起头时,师傅已经招回了周世俊的一魂一魄。
周世俊是听到呼唤声飘过来的,他全身僵硬冰冷,脸泛着乌青色,满脸死气,眼神空洞,直挺挺的飘在半空。
孟映生说:“知道自己死了吗?”
周世俊没有反应。
孟映生伸手指了指车:“副驾驶座上的就是你。”
周世俊还是那个样子。
孟映生不快不慢的说:“你前段时间买了辆二手跑车,那车是鬼车,你开回家就开不出去了,你不但坑了家里人,还把自己坑死了,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话落的同时,他屈指点向周世俊的眉心,一道白光闪过,转瞬即逝。
周世俊的脖子开始缓慢的转动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嘶哑浑浊的声音:“我……死……了……”
“对,你死了。”孟映生面对着死去的周世俊,“现在你跟我说说,你死之前都遭遇了什么?这辆鬼车是谁给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被你给杀了。”
不远处的三叶认真护着三根蜡烛,师傅交代的事她都要做好,不能添乱,所以她没有分神去听周世俊说了什么。
只要能尘归尘,土归土就好。
.
凌晨三点左右,客厅静的过了头,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只有周家人在场。
周父周母眼睛红肿,都是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
周母不能接受白天还活蹦乱跳的儿子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原来一直都好好的啊,一直都好好的……”
坐在旁边的周世婷握着母亲的手,轻声说:“妈,哥看到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
周父颤抖着手拍桌子:“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世俊已经去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查清真相!”
孟映生瞥了眼老人,鬼车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立刻调查,悲剧不会发生。
这话他不打算说出来,没有意义。
周父擦擦眼睛,叹口气道:“孟天师,你说吧。”
孟映生说:“周老先生,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都是已经通过我的方式确证过的,不是我的假设跟猜测。”
周父嗯了声,从发现儿子出事到现在的三小时内,他动用了所有资源,还是查不到什么东西,时间太短了,警方也没有参与进来。
“你儿子有个网友,叫王志,俩人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之后加了微信,有一次他在群里提了要买车的事,王志就给他推荐了那辆二手跑车。”
孟映生说,“前些天跑车变鬼车,你儿子发现自己被坑了,就一怒之下去找王志算账,想问他为什么害自己,王志却说什么都不知道。”
“俩人起争执的时候,你儿子失手把王志推倒了,后面的地上正好有半截铁管,直接扎穿了他的脖子。”
“杀了人,你儿子心里慌,回来以后一直躲在家里,白天丢的玉是他用来对付鬼的,他自己吓自己,觉得王志的鬼魂跟着他回来了,会要他偿命,丢了玉以后他认为自己完了,才会失控成那样。”
周母听傻了,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
周世婷似乎也傻了,一动不动的坐着。
周父好一会儿才出声:“是王志的鬼魂回来找我儿子索命?”
孟映生却摇头:“不是。”
“王志的鬼魂没有跟着你儿子回来,他只带回了一丝鬼气,也称阴气,对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真正让他精神错乱的是他内心的恐惧。”
周父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来回走动:“那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孟映生说:“他死于一个约定。”
周父的身形猛地顿住:“什么约定?”
孟映生舔了舔发干的唇。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三叶捕捉到师傅的小动作,立即把水杯递了过去。
孟映生喝两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其实鬼车不是在找替死鬼,而是在等一个特定的人。”
周父脑子不够用:“等谁?我儿子?”
“不是。”孟映生语出惊人,“是你女儿,周世婷。”
周父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不敢置信的去看女儿,之后又转过头看孟映生,声音都变了:“天师,你搞错了吧?”
这会儿的周父没有半分成功商人的威严跟架势,就是个已经失去儿子,不想再失去女儿的可怜父亲,他的眼里抱着一丝期待,希望孟映生点头说只是搞错了。
周父再也受不了一点打击,但现实不会让他如愿。
孟映生看着一言不发的年轻女人:“周小姐,你还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周世婷终于开了口:“说什么?”
她嘲讽的说:“我以为请来的是个高人,可以把鬼车送走,结果也是个骗子,只会胡说八道。”
孟映生看了眼小徒弟。
三叶会意的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那是个红绳子,上面串着一个玉雕的小羊,从绳子的色泽跟磨损程度来看,有些年头了。
周父周母一眼就认出是女儿满月时给她买的手链。
孟映生说:“这东西是我在尸体身上找到的。”
见父母都看过来,周世婷说:“那手链我很久没戴了,就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面,不知道哥什么时候拿走的。”
孟映生笑了笑:“周小姐,你好像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驱鬼师,能看见鬼。”
周世婷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
孟映生凑在年轻女人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哥就在你旁边看着你。”
周世婷的脸色完全变了。
像是在回应孟映生,客厅里仿佛刮进来了一阵阵阴风。
周世婷的身子轻微颤抖。
其实周世俊的一魂一魄已经被阴差带走了。
孟映生利用的是人的心理作用。
他觉得周世婷最大的错误是低估了他的业务水平,以及敬业精神。
“周小姐,这条手链跟了你多年,上面有你的气息,你趁你哥神志混乱的时候把手链放他身上,导致他替你死。”
顿了顿,孟映生说,“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周世婷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周父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婷婷,天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世婷的语气很平静:“是真的。”
周父后退几步踉跄着跌坐回了沙发上面。
周母声嘶力竭的扑到女儿身上又哭又打,怨恨的质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周世婷全程不反抗也不说话。
前段时间她在外地演出,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的坐在一辆跑车里面对她招手,叫她上车,说等她很久了。
周世婷起初没当回事。
直到第四次从那个梦里醒来,她才想起梦里的人是谁。
那男的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也是条件最好的那个。
父母都在国外定居,人长得英俊,温柔体贴,事业有成。
找不到缺点。
这恰恰就是周世婷不喜欢他的原因,感觉自己被衬托出一身缺点。
但她不拒绝也不接受,就那么吊着对方。
两年前,周世婷开始进军演艺圈,她是舞蹈演员,不是科班出身,在圈子里并不顺利。
一天下午,那男的给她打电话,说第二天是他生日,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陪他吃一顿饭。
她在电话里说会去,并让他在某个路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