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青冷冷看了她一眼,话也没说就直接去找他爹。
沈老头一看到他来,直接将东西拿了出来,他本来昨天就打算送过来的,但只碍于昨天这老婆子一整天在家盯着,到了晚上她出门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把东西都找了出来。
两次送的东西都一样,东西量不多,有麦乳精,苹果,糖果和肉,还有一些面粉,鸡蛋之类的,肉自然是吃的了,剩下的都还没开封。
沈尧青就直接带着东西出去。
孙美花这会看着他出来要把这些东西带走,立刻拦住他,“放下这些东西,你干什么这是?”
沈尧青头直接闪过一边,头也不回地拿着走了,孙美花又要追上去。
几个孩子看到孙美花朝沈尧青直直叫喊,“叔爹加油,叔爹加油,快跑,快加油……”
孙美花气得要拿鞭子,沈老头就夺过鞭子,在她身子狠狠抽了几下,“你们就是欠抽,就你这性子,晓霞也都是跟你学的。”
鞭子抽在身子,孙美花痛得大叫。
叫声尖锐传到了院外,沈尧青仿若未闻,直接去了沈大海家,拿钱换了两块腊肉才去了李家。
李家在隔壁村,二十公里的路,踩车没多久就到了李家。
李世福夫妻两人看到他到来很诧异,李书萍看着他带来的东西是自己之前瞒着家里人送过去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沈尧青很客气的表明了来意,也很给面子的没有揭穿李书萍去沈家的事。
差不多到了中午,李世福留着他吃饭,沈尧青拒绝了。
他记得中午女人要等车回去的事,脚下的自行车蹭蹭地踩,到了六延村小路口,一辆军用吉谱车堵了他的去路。
那车上的人没有急着下来,车子慢慢后倒让出了路。
这时候车很难见到,特别还是军用吉谱车,沈尧青忍不住打量了几下那车子,没看出来什么情况。
很快,车子里面的人走了下来。
那人一身军装,面容陌生,沈尧青当兵的时候没见到过。
他走上来,对沈尧青敬了个礼,指着路问:“周志,请问这是去六延村的路吗?”
沈尧青见到军队的人也格外的亲切了少许,下意识地回了个礼,“是,我是六延村红旗生产队大队长沈尧青,请问你要哪位?”
那人神色微喜,“我找顾锦文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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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沈尧青闻言一怔,又看男人带着一袋礼,心里非常郁闷。
他跟顾锦文结婚一年多,来找过她的人都认识个七七八入,但从来不知道她有认识军队里的人,也没听她说过,何况还是个男人。
这么想着,他微带着狐疑的视线打量着男人,看着片刻后应:“我可以带你去。”
那人又给他应了个礼,“谢谢同志。”
因带着人,沈尧青也不骑车了,大路离家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家。
到了家,寒暄一阵,沈尧青直接跟他介绍了顾锦文,“这是顾锦文周志,也是我的妻子。”
张弘力微微惊讶,看着沈尧青道:“原来顾锦文同志跟你是夫妻。”
顾锦文看着沈尧青带着一身绿军装的男人回来,还以为是战友来访,忙将人请进了屋内。
沈尧青忙拉了个凳子给他,又倒了一杯茶,“你座。”
张弘力落座,直接表示了来意,“我这次来找顾同志有事相求。”
“找我?”顾锦文吓一跳,难道不是找沈尧青?
“对。”张弘力颔首,然后跟两人做了自我介绍。
这不说还好,一说把顾锦文吓了一跳,对方是某军团退休团长的警卫员,名叫张弘力。
沈尧青眼眸微转,他虽然参过军,但每个区每个军的人他并不是都认识,张弘力口中的老团长姓韩,他只是听说过。
韩团长年经的时候剿过匪,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在战役中表现优秀立了军功,后面因为身体原因才退了休。
韩团长跟他们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会让人来找他们??
顾锦文也诧异,她脑海飞快地转,原主可从来不认识什么军队的人,原书中也没有提到她跟军队的人有认识,“那你来是……”
张弘力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东西递了过去,“这份试卷是你的没错吧?”
“最后一道关于‘咳嗽’病因辨证是你自己写的吧?”
顾锦文接过来一看,试卷是当初自己去公社考试时的试卷,没什么异样,她狐疑点头,“是我自己写的。”
沈尧青从女人手里接过试卷,试卷两面满满都是试题,上面有女人的答题记录。
他看了一眼,跟当初她说的一样,西医部分似乎是瞎写的,还留了几题空白,但中医部分,说明题写得非常的流利,那笔力比以前还要流畅和有劲,特别是最后一题,答案写满了空白处。
“是这样的。”张弘力整肃容装,“我们老团长咳嗽病发一年多,咳得厉害,还吐血,胸闷胸痛,他也看过西医,打过抗生素,也用过止血药,一直不见效。”
“无意中瞧见这份试卷,你的答题辨证与之前几位医生见解有些不同,故想请你过去看看一二。”
沈尧青听完对方说明来意,突然非常的迷茫,他何止不认识自己的家人,就连枕边的人好像也不认识了。
顾锦文去考试之前是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的,她好像一下子就突然就变得厉害了?
以前自己问过她,她说是久病成医,久病成医的人,会这么厉害吗?就连军队的人,都想要请她去看病?
而且之前她并不抵触生孩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并不想生孩子了。
现在的他好像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
顾锦文闻言就道:“医生诊断是什么病?”
“就是咳嗽。”张弘力道,“反反复复的治。”
顾锦文听完也纠结了一会,咳嗽不止一年多,胸闷胸痛还出血,很可能是肺结核,如果真是肺结核,那这病在西医占绝对的优势。
西医方面她很薄弱,故就拒绝道:“我只是学了一些表面的东西,也没通过医院的实习,现在不能给人看病的。”
“现在西医优势逐渐显出,我觉得老团长的病一定会很快得到解决的。”
张弘力神色有些为难,“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老团长似乎有些抵触西医,所以现在主诊的都是中医,西医为辅。”
顾锦文皱眉,如果真是肺结核,抵触西医怎么行?
张弘力又继续道:“我来之前去过公社的医院了,医院那边说你现在是休假时间,只要你愿意,他们会继续给你几天假,这期间只有我们愿意你可以自由行医。”
“我们老团长因病咳胸痛得无法动弹,我们也只想请你过去看看多增加一点希望,也没别的意思。”
顾锦文微微转眸,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便看到沈尧青直视着自己。
她心里略惊,男人黝黑的眼盯着自己,眸子里好像带点疑惑,那面色微沉,像是在重新审视自己。
顾锦文知道自己之前漏出了不少马脚,但用久病成医这个理由好歹也能糊弄过去,现在对方警卫员竟然跑到家里来。
当初最后一道附加题,她本来没打算写的,但考试时间还很长,所以她才把所有病发的可能原因都写了下来。
并非她医术高明,见解独特,而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中医历经几千年文化的沉淀,对病症的各种辩证也更加完善,而她现实念过大学,实过习上过班,所以就占了点优势。
但如果真的跟着去,沈尧青估计再也不信什么久病成医了,哪有这么厉害的人啊,就算要去那边,也得回去了医院再说。
于是她再一次拒绝,“抱歉,这病情我没办法,我之前写的都是书上的理论,若是别人多背多看,应该都能写的。”
“顾同志谦虚了。”张弘力道,“家里的医生也都看过你的辩证,感觉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我才过来的。”
顾锦文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肩,“可我真的只是看书背下来的,没骗你。”
张弘力转眸看了沈尧青一眼,眼神好像在求助。
沈尧青微提了一口气,看着女人眸光为难,就道:“张警卫,我妻子刚学医就两个月,可能无意写中了试题,若是让她去看病,可能帮不上帮。”
“韩团长吉人天相,我相信他定然很快就好转。”
张弘力来之前自然是打听过顾锦文的资料,跟医院和沈尧青所说的没有出入,而那份试卷是县医院里的医生无意翻阅才发现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老团长家里人说了,那边就通知他过来一趟。
来之前他也被吩咐过,若是人家为难那便做罢,故他起身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的电话号码,笑道:“那多有打扰了,如果你改主意,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看着他欲要走,顾锦文就拿着东西塞回去道:“我们帮不上忙,没办法受礼,东西您带回去吧。”
张弘力又塞了回来,打趣道:“顾同志客气了,一点小意思罢了,我总不能空手而来。”
来来回回推着,顾锦文也不好意思,于是又道:“要不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多谢好意。”张弘力笑道,“我还得赶回去。”
见张弘力推脱,顾锦文也没再坚持,直接将他送出门。
将他送走后,看着沈尧青站在一边,她突然有些心虚,于是就转了话题,“吃饭吧,吃完饭我就去下面等车。”
沈尧青漆黑的眼看着她,“不用那么急,晚点我找车直接送你过去。”
顾锦文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好拒绝所以就点头,“我早上去自留地那边看了,家里什么菜都没有了。”
“我不在家的话你也要种点菜,要不然过年咱们就没菜吃了。”
沈尧青点头,“一会我过去那边拿点菜种子,咱们就这半天时间一起过去弄一下。”
顾锦文不语,直接进去厨房把弄好的菜端了出来。
孙美花是真的把自留地里那点菜摘得干干净净的,这长豆角和土豆都是隔壁那人给的,所以上桌的量都不多。
吃完饭后,顾锦文收拾东西,沈尧青就去了老家那边。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哥二哥他们都已经上工,家里就老俩口和几个小孩。
“叔爹,还有糖吗?”安兰昨天已经拿过一次糖了,心里掂记着沈尧青会再拿糖过来。
沈尧青摸了摸她的头,“改天让婶娘再给你带回来。”
孙美花听到动静,很快从房间里出来,她看着沈尧青,就想到了昨天沈老头抽打她的事情来。
沈尧青看着她直接表明了来意,孙美花欲言又止,看着他眸光清冷,只好转身去拿了菜种子。
沈尧青拿了东西直接就走。
孙美花看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叫了他,“老三,昨天的事我也已经教育晓霞了,她今年过年初六就嫁了,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们了。”
“她到底是你妹妹,你总不能不给她添嫁妆啊。”
沈尧青心里烦闷,总感觉家里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很陌生很怪异,变得让人很恼火。
他回头,眸底微红看着孙美花,“娘,为了嫁妆这件事,你这两天来来回回找我几次了?”
“我是不是你捡来的?你就没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我也是有情绪的,妹妹这样对我,你给我喘气的时间了吗?”
一连串的几句话,让孙美花吓了一跳,“你这话说的是什么?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人,你打也打了,怎么气还没消吗?”
孙美花肯定是不想女儿嫁出去委屈了,让他们兄弟多给点嫁妆撑点面子,他怎么突然就问起这种事了?
“若我是你亲生儿子,我怎么从来没感觉你盼着我好?”沈尧青冷然道,“离婚一事就不说了,但妹妹这事才过去,你昨天叫大嫂上门试探锦文,晚上又叫二嫂过去试探我,后来自己又去了。”
“妹妹做错了事,你就不让给我喘口气的,非逼着我要一个答案?”他咬牙问,“我若不给,你们是不是弄得我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沈老头听到两人对话,忙走过来轻斥着他,“尧青,你乱说什么话?谁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这种话别乱说。”
沈尧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蹦出了这种念头,他在这个家生活二十几年,娘对他跟大哥二哥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有很大的差别。
他穿的都是大哥二哥剩下的衣服,过年有时候大哥二哥小妹他们都有新衣服,就他没有,干活也是他比大哥二哥最出力,经常的时候还要带晓霞。
后来当了兵,她每次信件都是问着要钱,也没问他过得怎么样;退伍后他的腿伤复发要拿钱看病,也是问了半天才给。
就像这次分家,若不是爹给钱,他估计都拿不到五百块。
娘对大哥二哥都不是这样的。
“我就没见你们这样对大哥二哥。”他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心情突然很烦闷,“我也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什么时候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孙美花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说到了这个事,“那……那你妹不是马上就出嫁了吗?”
“那咱们把嫁妆准备了,我也好给那边说说不是吗?”
沈老头立刻瞪了孙美花一眼,然后将沈尧青拉到一边,“这是你娘的问题,我昨天已经抽了你娘了一顿了,她一直是这个性子你也知道。”
“她也就想着你妹嫁那么远,看不到又怕她吃亏,所以就想多点嫁妆撑点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