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江鸣。”夏江鸣把手伸出来,想要跟她握手。
纪染手掌托着下巴,轻笑着看向他:“我认识你,你是沈执的高中同学对吧。”
这几天纪染已经弄清楚了,四中是存在的,她记忆里的那些同学也都是存在着的,唯一的变数就是她自己。
虽然闻浅夏和夏江鸣他们不再记得她很可惜,可是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她居然先是遇见闻浅夏,又在所谓的相亲宴上遇到夏江鸣。
夏江鸣在听到沈执名字的时候,登时瞪大眼睛,下意识说:“你认识执哥?”
纪染点头:“我也是高通证券的。”
夏江鸣立即了然,笑道:“原来你跟执哥是同事,我跟你说,我跟你们沈总从高中开始就是同学。”
纪染笑了起来。
果然夏江鸣还是那个夏江鸣的感觉。
话多。
“是吗?那我们沈总高中时候就是这样子吗?”纪染状似八卦地问道。
夏江鸣一见两人有共同话题,立即说道:“那当然了,你们沈总高中时候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喜欢他的姑娘可比你们投行里喜欢他的还要多。”
沈执在投行圈子里之所以这么有名,除了他的能力出众之外,就是那张英俊的脸。
甚至他之前还上过微博热搜。
当他的照片出现时,底下最多的评论就是,从此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都有了脸。
“沈总呢,他有喜欢的人吗?”纪染笑着问道。
其实她就是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事情,那些她不曾真正参与过的时光。
夏江鸣望着她,神色一下古怪了起来。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傻,这姑娘跟他相亲,结果问的都是沈执。
他小心问道:“你怎么对执哥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沈总毕竟是我们公司所有女生的男神,我感兴趣也是正常吧。”纪染并不避讳,她笑着说道:“不会是你们关系其实并不算好吧。”
夏江鸣觉得别的他都能忍,但是说他和沈执关系不好。
他忍不了。
哪怕知道这姑娘可能是在故意刺激自己,还是没忍住爆料:“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第一次追求女生的时候,还是我给他出主意的。”
纪染心底咯噔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还真的追求别人呀。
夏江鸣提起这个事情特别好笑,他说:“本来他是没告诉我,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所以我就问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追人家,结果他居然还真的是。你能想象你们沈总那样的人,都有不敢追的人吗?”
不能想象。
纪染有点儿生气了。
他怎么能除了她之外,还喜欢别的人呢。
可对面夏江鸣丝毫没察觉她神色的异常,笑着说道:“不过你知道他最后是怎么追人家的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纪染的口吻已经冷淡了下来。
可是夏江鸣正说到兴头上,笑嘻嘻地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是学数独的,数独你懂吧,人家都是参加竞赛的。所以呢,他就专门自己出了一道数独题,寄给那个姑娘。”
“我本来还在想,正常女孩谁会回复这种奇怪的信件。结果半个月之后,那个女孩真的把信寄回来了,不仅把那道题做完了,还给他又出了一道。”
夏江鸣是难得找到人吐槽这事儿,你想想啊,普通高中生有个笔友不算奇怪。
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其实还挺流行笔友的。
只是他没见过这么奇葩的通信方式,两人你出一道数独题我回一道数独题,你来我往,还挺热闹的。
等他说完,发现对面的纪染一言不发,整个人看起来在微微颤抖。
“他什么时候写信的?”
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夏江鸣还真的要仔细想想,毕竟都过去十年了,实在是时间太过遥远,最后他有点儿不确定地说:“好像是高二的时候吧。”
夏江鸣望着她,有些担心地说:“你怎么了?”
纪染小声问,她说:“你知道吗?我们投行有个传闻,说他有个一直喜欢的女孩,白月光一样存在,你知道那是谁吗?”
“就是这个女孩啊。”夏江鸣毫不犹豫地说道:“本来他们通信好好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收不到那个女孩的回信。我以为他们断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上次去他家里,居然还看见那个女孩的信就摆在他的书房里面。”
“我就说他怎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呢,原来是心底还想着人家。”
“还是你们女生会形容啊,白月光,嗯嗯,确实是这种感觉。”
突然,他絮絮叨叨的时候对面的纪染站了起来,夏江鸣惊讶:“哎,你这是去哪儿啊。”
“抱歉,这顿没办法继续吃了。等下次吧。”纪染一秒钟也不愿等待的转身离开。
原来他没有喜欢过别人,不是别人。
就是她自己。
那个他写信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啊。
当夏江鸣说起来的时候,纪染才想起来她高中时候有段时间,确实是收到过一封奇怪的信,信里没有其他的内容,就是一道手工画的数独题。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谁故意恶作剧。
或许是因为她当年的高中生涯确实是太过无趣,永远都在学习,都在跟别人争第一。
数独变成了她的避风港,她喜欢数独。
于是她回了那封信,并且也选了一道数独题回复了过去。
没想到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保持了联系。
后来对方会偶尔写几句话,纪染也会回几句。
她一直觉得他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是她永远都不知道,当沈执给她写信时,是抱着多大的期待。
至于为什么她回到十七岁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继续收到信件,大概就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正好转学到四中,沈执不需要写信也能跟她联系。
所以她才没有在重生时,继续收到信件。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数独的原因吧。
在少年宫的时候,他就看着她学习数独,她也告诉沈执,数独是自己最喜欢的存在。
他一定是为了她才学数独的。
突然纪染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时光在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可是最后时光又替她拨开了所有迷雾和疑惑,让她看清楚一切。
纪染疯了一样地回到裴苑家里。
自从裴苑为了公司的发展搬到B市之后,江都那边的东西也都被寄了寄了过来。她高中很多东西也被一并运了回来。
于是她不顾保姆的疑惑,疯狂冲进家里的阁楼。
她拼命地开始翻腾每一个箱子,身后跟着过来的保姆望着她疯狂的模样,小声问道:“小姐,你找什么呢。”
纪染没回答她,只是低头继续翻找。
应该还没丢掉吧。
那些信,她应该没有丢掉对吧。
高中毕业时候,她把自己很多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这些信是被她保留了下来。毕竟她觉得自己以后回想高中的时候,不再仅仅是一张张试卷。
那时候她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把这些信留下来的。
结果现在,她才发现她忽略了对自己有多重要的东西。
终于当她要绝望时,一个被她翻出来的小箱子里里面掉出一大堆东西。然后有几张特别明显是信的东西落进她眼里。
纪染小心地将它们拿在手里。
然后打开第一封,这是一封后期他们的书信,这时候他已经开始会写几段话。
看着熟悉的笔迹,纪染一下落泪。
因为重生之后她每天都坐在沈执的身边,所以太清楚他的笔迹。
这些被遗忘在时光的信,再一次告诉纪染,他有多爱她。
纪染低头望着手里的信纸,眼泪落下的瞬间,又有点儿想笑。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命运跟自己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原来她就是沈执死了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要说: 染妹:突然发现我是男朋友的白月光怎么办?
等一等,到底谁他妈传我已经死了
我们阿执太苦了,真的
第82章
纪染握着手里的信,就像是她的宝贝一样,再也不想撒手。她花了这么多年时间,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一直在深爱着她。
保姆站在门边,小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瞧着这姑娘又哭又笑的,感觉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纪染摇摇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她蹲着地上捡信,此时再站起来有点儿天旋地转,她摇摇头:“我没事儿。”
她转身往楼下走,她知道沈执的团队今晚要加班。
他一定还在公司,她现在就想去见他。
到楼下时,大门正好被打开,裴苑从外面进来撞见她匆匆下来:“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她提到这个的时候,纪染脚步顿住。
随后她看向裴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妈,我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孩了,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随便安排我。”
裴苑闻言,轻挑眉梢,她并未纪染这句话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而生气,反而淡笑:“不喜欢今晚的这个相亲对象?”
这语气轻松写意,仿佛纪染刚才说的话压根没有作用。
纪染不打算跟她拐弯抹角下去,如果说她在裴苑身上学到最大的一个优点,那么一定是开门见山。
“不是不喜欢这个相亲对象,而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可能再去喜欢别人。也麻烦您以后不要再跟我安排这种无聊的相亲。”
纪染说完就想走。
但是裴苑转身叫住她:“染染,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沈执吗?”
纪染猛地转头,她有些吃惊地望向裴苑,她和沈执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并未跟别人说过。毕竟他们在一家公司里面,哪怕是为了影响也不会这么快公布。
但是她不知道裴苑怎么会这么快知道。
“你不用在想,我怎么这么快知道,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我想给我女儿一点儿建议。”
纪染突然笑了起来,她望着裴苑眉梢眼底都是笑意,哪怕裴苑并没有之前她重回十七岁的记忆,但是她所说的话和所想做的事情,却一模一样。
她十七岁的时候,裴苑用不能早恋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阻止她。
如今她早已经到了成年的年纪,而且是能掌握自己生活的年纪,她只怕会从别的地方来阻止自己。
纪染微微点头,轻声问:“您打算给我什么意见?告诉我他母亲有精神疾病,为了我自己的幸福考虑,应该排除这个隐患。还是告诉我,他是恒驰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如今恒驰集团继承权成迷,我要是跟他在一起就会被拖入恒驰集团那个斗兽场。”
这些话都是裴苑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她一字一句全部都还给她。
裴苑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竟是像钻进了她的脑子中,将她的所有念头都阅读一空,但是裴苑并没有她的这些话就放弃。
“染染,既然你知道我反对的理由,那么这两点足可以让我反对你们在一起。”
纪染觉得或许真的是她以前过于听话,没让裴苑见识过什么叫做叛逆少女的捶打,让她养成了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
让裴苑觉得她只要说一个字出来,自己就得原封不动的遵守。
纪染觉得她也不需要再装什么乖巧女儿,声音淡漠:“那么我也告诉你一声,你的反对无效。”
这句话说完之后,纪染直接走出家门。
她是开车到家里,此时上了车直奔着公司而去。一路上,她哪怕一直盯着前面的路况,可总有各种画面从她脑海中滑过。
终于车子在公司楼下车库停好,纪染直接上了楼。
白日里繁华喧闹的大楼,此刻早已没了白日的人烟,变得格外安静。就连一向永远在运行的电梯都安静停在楼上的某一层。
纪染直接将按了层数,几秒后,电梯停下缓缓打开门。
她到公司的时候,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会议室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不时有人声吵杂,看起来都在忙着。
她也带过项目,到了重要关头的时候,别说九点不下班,哪怕熬到半夜两三点都是常有的事情。
纪染站在会议室外面,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敲门。
于是她干脆坐在会议室对面的办公桌等着,这个会议室正对着开放办公室,所以只要他们一出来,沈执肯定能看见她。
纪染坐在椅子上时,又将信从包里掏了出来。
她一封一封地慢慢看,如果今天不是夏江鸣把这件事当成一件趣闻说给她听,或许她永远都不会记得这些信。
这就像是散落在记忆星河里的贝壳。
曾经她把它放在她触目可及的地方,觉得这是她珍贵的记忆。可是时光太过强大,它总是能让人忘记曾经被捧在心头的那些重要回忆。
最后这些回忆渐渐粉碎成尘埃,四下散落。
当初她保存这些信,不就是觉得这是她高中生活难得有趣的回忆。一个陌生人的突然来信,向她发出数独挑战。
如今再想起来,其实她当初也猜测过这会不会是喜欢她的男生做的事情。
看来她确实没猜错。
纪染看着这些信,会议室里的工作始终没有结束。不知为何,她突然变得特别疲倦,她望着会议室时,慢慢倦意系上心头。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那么漫长而又无趣。
就在她伸手挡住自己又一个呵欠,心头微微有点儿烦躁的时候,她掩着嘴唇的手掌图突然顿住。
有一股强大而又难以自持的心酸突然袭上心头。
两个小时,她坐在这里等了他两个小时,就觉得很累很无聊。
可是他呢?
沈执在这么漫长的岁月中,究竟等了她多久啊,他愿意忍受着数不尽的寂寥,等待她发现他的存在。
突然,她好疼沈执。
好心疼好心疼。
终于,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