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七七有点被呛到,立刻捂住口舌咳嗽起来。
有点凶呐。
她收起荔枝,忽然有些不敢乱来了。
另一边厢房。
唐不苦支着脸颊,笑着看狐狸抄经书。
她素白的腕捏着木质的笔,鬼画符一样的在宣纸上胡写,脸颊上都是墨汁。
“你做什么?”
狐狸很正经,说:“帮七七祈福。”
“祈什么福?”
“让墨白原谅她,不要再生气了,这几日看着七七,好可伶。”
“可你写毛笔字有什么用?”
“不是你说的么?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
“难道你都是骗我的么?”
“自然不是。”
“那我要继续抄。”
“嗯……其实,你有个更好的法子。”
狐狸激动的竖起耳朵,问:“什么法子?”
唐不苦笑眯眯的拨弄着她的耳朵,问:“你做错事,求我原谅时,一般是怎么做的?”
狐狸陷入沉思,越想越脸红,片刻后,她不确定的问:“这样真的行么?”
唐不苦意味深长的道:“你试试。”
狐狸得了他的首肯,化了原型,跃出窗棂,轻盈跳到墨白与古七七的卧房房顶,她踩着灰色的瓦片,随后趴伏下来。
片刻后,从她身体里涌出无声无息的灵气丝,快速的穿透瓦片,挨近了下方的白衣少女,不费吹灰之力便钻进了少女的身体。
随后,她不敢多待,飞快的跑回了和尚身边。
而卧房里,古七七与墨白仍陷入僵局之中。
古七七又愁又无奈,悄悄的打量墨白。
这人看着冷冰冰,但实际上一直都很关心自己,甚至不离自己半步。
可明显看上去在生气。
究竟要怎么哄?
她已经用尽办法了啊。
古七七长这么大,尚未如此挫败过。
方才在船上,他同她说了一句话,她开心不已,以为终于好了,谁知自那句之后,他又不理她了,也不肯同她说话,又恢复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她蹲在他面前,觉得他遥远又不可触及。
甚至有些恼了。
到底要怎样啊?
生气也好、不原谅也好、恼怒也好,冲她发脾气啊。
这样憋着算什么?
大不了同她打一架,出口气也行啊。
她也不反对。
总好过这样吧?
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越想越气,豁然站起身,抬手便抓上他的领口,本想说:“你要是气我,你就说出来,你骂我也好,远离我也好,就是不要这样,让人难受。”
可这话在口里兜兜转转片刻,愣是一个字儿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她正疑惑,却忽然鼻尖一酸,眼泪便掉了出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满满都是委屈:“那药剂实在太苦了。”
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不给我吃糖?”
嗯?
她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虽说这都是她曾想过的事儿,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苦不会说,疼不会说,只会咬紧牙关,死死憋着。
这会儿是怎么了?
纤腰一紧,却是被他揽进了怀里。
她跨坐在他膝上,小脸红扑扑的,随后埋进他胸口,一接触他的体温和气息,这几日的委屈便排山倒海的涌上来,她哭的泣不成声。
“祛除剑气也好疼,你为什么都不哄我一下?”
“狐超甜都有糖吃,为什么我没有?”
“浆果桃汁也好啊,为什么不让我喝?”
“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我太委屈了。”
越说越伤心,眼泪竟把他的胸膛都哭湿了。
而墨白搂着她,墨瞳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古七七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她的头顶冒出了两只雪白雪白的狐耳。
正随着她的哭泣耷拉下来,微微颤抖,而她的股间,则冒出了一条雪白蓬松的狐尾,正散落在背上,来回晃动着。
墨白懵了。
怀里的人还在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耳朵。
她却骤然抬起脸来,泪痕明显,星眸微恼。
“你为什么不让我吃糖?”
雪白狐耳嗖的一声,随着主人的控诉竖了起来。
墨白遮住眼。
这、这、这谁顶的住啊。
她望着他,固执的等答案。
墨白垂首,勾起她的小脸,问:“很苦么?”
她一愣,万万没想到他竟开口说话了,一时之间开心的忘了哭,一双漆黑的眼睛睁的溜圆,期期艾艾的说:“你、你、你同我说话了。”
他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红唇,轻声问:“很苦么?”
这话像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一双耳朵立刻垂下来,随着身体一颤一颤,她红着眼,扁着嘴,哀哀戚戚的说:“可苦了。”
也实在,太可爱了。
墨白深吸了一口气。
他按捺住想哄她的意愿,依然冷冰冰的问:“那为何不听我的?”
她一愣,心虚的挪开眼,转身扯下自己的衣衫,露出剑痕,又可怜兮兮的说:“好疼。”
明显是心虚的转移话题。
不应该对她心软的。
可一条蓬松又粗大的雪白狐尾轻轻扫过她的背,毛绒绒的。
讨好的摇晃。
令人窒息的场景。
实在是无法生气了。
墨白瞅着那残余不多的剑气,声音也软了下来,问:“帮你一次性祛除了可好?”
小脸一白,明显的瑟缩。
“给你吃糖。”
躲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墨白将她好生抱在怀里,低头轻触她的脸颊,哄道:“如果你待会不哭的话,我就原谅你。”
狐尾轻轻的扫过来扫过去,雪白狐耳折下来,显露出思考的样子。
很快,认真点了点头。
墨白摸了一把狐耳,将那蓬松的狐尾拨开,指尖便出现了冰凉的器物,那是吸出气剑的法器。
在冰凉挨上皮肤的一瞬。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将她的痛呼堵在喉间。
她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给你吃糖。
她疼的瑟瑟发抖,却依然觉得好甜。
片刻后,她冷汗直冒,伏在他怀中喘气。
墨白看着祛除干净的剑气,终于放下心来。
雪白的狐耳落在他的脖颈处,酥酥痒痒的。
她闷闷的道:“我没哭,你不要生气了。”
他在她耳边问:“以后听话么?”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拎着她的狐耳,轻声说:“以后要都这么乖就好了。”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像是赌气,像是撒娇。
同往日那位清冷坚强的大师姐完全不同。
平日里那个倔强的小孩子,总爱惹他生气,疼也强撑、苦也强撑、撒娇不会,还总要把自己弄伤,让他担心。
这一只,明显要可爱多了。
疼了会说,苦了也会说,乖巧听话,软萌可爱。
狐耳忽然动了动,挠的他掌心很痒。
他低头瞅她。
就见她皱着眉,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愤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
还念念不忘呢。
墨白挑眉:“本可以不这么苦的。”
她抬头,狐耳跟着一跳。
墨白忍不住笑了,说:“我故意的,药里加了苦艾灵草。”
苦艾灵草?
那不是只要一滴就能苦的人流泪的毒草嘛?
古七七眼睛一瞬间睁圆了,她就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居然是他故意加的,那她受的那些苦,不是白受了么?怎么能这么坏。
她刚要愤怒的指责他,他却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随后眯了眼儿,问:“你记住了么?”
本要指控的人瑟缩一下,很怂的点点头,一个字没敢多说。
这么苦。
谁记不住啊!
屋内一时很安静。
男人的墨衫在椅子上散开,怀里抱着娇小的女人,她的黑发上还晃着两只软绵绵毛绒绒的狐耳,巨大的狐尾盖着她纤细的肩部。
烛火跳动。
空气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忽然女孩出声了。
嗓音娇软,带着勾人的娇憨,也有叫人心疼的委屈。
“我难过不是因为药苦。”
“也不是因为祛除剑气疼。”
“更不是因为你不同我说话。”
“你要是生气了,不理我也可以。”
“丢下我也可以。”
“只是。”
“只是你不同我说话我,我就不知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你渡雷劫时疼不疼。”
“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一早就想问了。”
“可你不理我。”
她说着说着抬起头,昂着小脸,认真的问:“你受的伤严重么?”
见他不语,又问:“还疼么?”
墨白握了她的手,将那柔嫩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
墨瞳半敛,满目伤感。
还疼么?
当然疼啊。
心仿佛都被剜掉了。
从那天起,直到今日。
一闭上眼,便是她鲜血淋漓的样子。
无法入睡。
无法像从前那样笑出来。
心沉入黑暗,思绪也沉入黑暗。
痛入骨髓。
怕是……好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与白白的日常】
狐七:疼。
狐七:苦。
狐七:委屈。
甜白、伤心白、冷漠白、霸道白:这也太可爱了,我们都顶不住,腹黑白交给你了。
腹黑白:你们太心软了,小孩子就是不能惯,不然……太、太、太可爱了,亲亲抱抱举高高。
众白:……
【一丢丢小叮嘱】
宝贝们,“哄不好的七七”,“腹黑白也有今天”,“被媳妇拒之门外委屈白”会有哒~都会有哒~但要再后面一些,莫急哦~
11号的更新比较晚,要在23点以后了,等不及的宝贝可以等到12号起来后看两章哦~
诚挚的感谢“阿福不接受反驳”10瓶,“花开半夏”5瓶,“空城”12瓶,三位小宝贝的营养液哦~么么哒~
第34章
第二天,墨白给狐超甜买了一车糖葫芦。
狐超甜开心的直乐。
唐不苦暗暗松了一口气。
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说来说去都怪他。
这下解了隔阂, 他也能稍稍卸下重担。
古七七睡到下午才起,那清冷的脸蛋上罕见的有几抹红晕, 一出门就扼住狐超甜命运的后颈皮, 拎到后院教育去了。
狐超甜可怜巴巴的看唐不苦。
唐不苦别开眼, 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晚上几人没出门,便在院里置了些酒菜。
明天众人就要告别,各回各的宗门,因此,今晚的酒便全当做践行。
狐狸贪杯, 喝多了抱着古七七哭, 又是做牛又是做马的要报答她的恩情,古七七赶紧拎开,丢给唐不苦。
唐不苦抱着狐狸, 只说, 有事传音。
古七七明白, 这人素来不愿与人牵扯, 喜好独来独往,这一句于他而言,便是最真挚的承诺。
桌上放着她最喜欢的梨花白,这是狐超甜给她买的,俗世里的酒。
她正要拿,墨白却按住了她的手。
她侧眸看他。
他却轻笑, 搁下那枚竹筒。
古七七不高兴。
苦啊。
墨白却道:“尚未全好,喝药。”
古七七顿在那,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半天没反应,许久之后,微微拧着眉,吐出一个字儿:“苦。”
墨白笑了,手心翻转,院内忽的起了一阵风。
那枯枝嶙峋的梨树霎时间开了满树花。
白、粉粉一片,簇拥在枝头,渐渐愈开愈繁盛。
随后被风一吹,飘飘袅袅,全融进风里。
一片旖旎花雨。
将两人笼在其中。
他俯身,凑近她的唇,说:“你乖乖喝药,便给你糖吃。”
古七七脸一红。
他却已经吻了上来。
如蜜糖,似灵药。
躲不开,只能沉溺其中。
闭着眼儿,被他揽在怀里,甚至呼吸也变得艰难。
“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迷蒙间听见他的低语,她勉强捡起零碎的神智,努力想要思考,却又被他吻的更深。
这人,故意的吧……
待那花瓣落地,重新露出迷蒙夜色。
墨白好端端在那坐着,单手执了酒坛子,满是笑意的看着古七七。
古七七微有些喘,脸颊上也红润有生气,更显得白嫩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