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校联考考点固定,每次都在渝州酆都,慢慢看吧。”
“谁知道他说的是明年的联考还是我毕业后一年的联考。”
“酆都天高皇帝远,不是天选阁势力范围,也不是金大势力范围,他恶心不着我。”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白琳琅见明越面无表情,知道她并不爽快这段往事,心中叹气,闲话道:“新传院现在应该在加班加点的攻克舆论吧。”
“是啊。”明越应声,将萝卜糕吃完,“我看微博上热搜都撤了三次了,他们也该做的差不多了。”
话还没说完,明越收到一条微信。
读完之后,她一脸懵逼。
“室长,你相信吗,校报要给我做专访。”
“就今晚。”
白琳琅:“……”
白琳琅:“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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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八点。
文学院旁的咖啡厅。
明越和校报记者见面,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期间校报记者问了很多尖锐问题,毫不避讳,包括许多颠倒唯物意识的内容。
明越竭尽所能地回答了,转动脑瓜子,尽可能不给灵院的同胞们挖坑。
一席长话完毕。
记者转动笔杆,“所以,医学院闹鬼的事情,是真的了。”
明越笑了笑,解开手腕上的纱布,给记者看上面还泛着深红的伤口,凹凸不平:“这种咬伤,应该可以为我的话佐证。”
伤口的血肉翻起干皮,深红色碰一碰能看到下面的血管。
记者震撼地望着,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都忘了内容:“你们灵院到底天天做的都是什么工作。”
“这个学院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越低头,将纱布重新缠上。
“为了阴阳大律的坚固。”
“为了活死两个世界的平衡,我们就是夹缝人。”
记者握紧笔,心绪起伏,“我相信你的初心,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一天下来,对灵院的非议有多少。”
“很抱歉,我主观评价一句,你们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觉得吃力不讨好。”
“夹缝人,两不靠,倒了没人扶。”
医学院现在未必感谢你们,新传院肯定骂的也不少。
更多的是冷漠吃瓜的路人。
明越摇头,眼神清澈,丝毫没有受记者诱导性的话影响:“世上哪有职业能两边落好的?钱难赚,屎难吃,名声更难扛。”
“生了阴阳眼,本来就是活人中的异类,自然要谋一条最异常最不凡的青云路。”
记者动笔记录,笑道:“扬名天下?”
明越歪头笑眯眯,“为什么不呢?”
“科学无法解释所有事情,历史上那么多科学家研究到最后都信了神,这说明什么?”
记者:“......”
记者哭笑不得,“打住啊,访谈到现在,还没几句能用的呢。”
“不要再讲这种会被关小黑屋的话啦。”
明越微微摇头,“不讲不代表不存在。”
“阴阳规律不是眼睛能看到的,行善了结因果也不单是为了活着心安理得。”
“更是为了你死后魂魄入地府安宁。”
记者:“……”
记者心中默背物质产生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调侃道:“你去过地府?”
明越摇头:“我才大一。”
记者挑眉,探究道:“高年级去过?”
明越:“不知道,不过高年级课程要学开阴阳道。”
“地府人手不足,每年中元节都需要斩鬼师帮着开路,不然阴魂都会堵在城门口,出不来的。”
记者:“……”
我可能作梦还没醒吧。
明越见他神色不对,从兜里摸出来一张随手画的好运符递过去。
“头次见面,也没什么送的。”
“小东西,学姐您收着。”
出了咖啡馆,记者给主编打电话:
“老大,牢牢实实认栽吧。”
“人家灵院的人满嘴神神鬼鬼,压根不上我们诱导发言的当!”
“咱新传院这锅背定了!”记者烦燥道。
“妈的,要不是她是灵院的,我还真是她一嘴仁义道德是马院人呢。”
“说了一大通,全是不能发出去的东西。”
“白搭一次专访。”
“别吵了,我知道——看着写看着写行了吧!”
沟通完毕,记者晦气挂电话,往寝室走。
月色皎洁,她掏出好运符对着月光看——朱砂笔记血红圆润,能看得出画符人毛笔字功底深厚。
纹样十分好看。
什么迷信玩意儿。
记者嘀咕,却忽然见月光一闪,好像落在了地上。她跑过去一看,一条金链子窝在草丛里。
周围了无人烟。
记者捡起来掂量一下。
链子至少二两重。
记者:“……”
卧槽,黄金市价多少来着?
第21章 余烬 四
校报记者回去之后, 是如何对着二两重的金链子张不开嘴骂明越,明越都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与人为善”,事不做绝。
这是她跟着老哥在殡葬业摸爬滚打十年得来的经验教训。
毕竟不是死仇。
新传院也是无妄之灾。
与其正面对抗, 不如用黄金绑了他们最灵巧的舌头,看他们以后会说什么。
小明月甩着尾巴狡猾想道。
校园是一个奇特的环境。
校外波浪滔天, 被一条真假新闻来回打脸的民众如何愤怒, 校内都不会知道——
就算知道, 也是隔着一层保护, 知道的温和而又慢吞吞, 像是开春的柔风。
明越等18级灵院学生的两周期末考试就在这“隆冬的假春风”中,抱着高年级的大腿做完了。
放假前一天。
深夜, 经济学院。
面前大理石碑上坐着一只淹死鬼老叔。
这老叔三两句将一个单独行动的大一小组骗得团团转。
瞧他眼底血丝爆红,浑身皮肤像是泡发了的面饼,惨白发胀,斜着眼珠嘿嘿鬼笑的模样——
赶来捞人的郭天阳小组齐齐发了个抖。
徐淼淼冲后面两只小的说:
“瞧,这就是不跟着高年级贸然行动的后果。”
明越、白琳琅:“……”
学姐, 你刚才不是也打摆子了吗?
明越拉拉白室长袖子, 低声说:“我们要不要给同学喊个话啊。”
不出声地话,他们估计要一直绕圈,跑到断腿儿。
白琳琅眯眼,盯着团团绕圈跟仓鼠似的同学, 其中安雪茹的脸贼抓眼——
她坚决道:“不说, 一个鬼打墙都出不来, 还能干什么?”
“还是人家前辈三两句鬼话弄出来的低级别鬼打墙, 连个正儿八经的阴气墙都没形成。”
明越摇头,“室长,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觉得这种‘鬼言’形成的鬼打墙更低级。”
“毕竟,如果阴气墙改变的视野能够通过阳气感知破除的话——那鬼言该怎么破除呢?”难道要大喊大叫吗?
郭天阳前头听着,心中赞许:“明越说的对,你们这帮同学可要吃苦了。”
桀桀桀。
一阵怪笑传来。
淹死鬼抱着膝盖坐在石碑上,笑起来。
他身躯肿胀,各个身体部分都胀大了,寻常人很容易做到的抱膝动作他做起来很是费劲。
声带中的声音也是古怪,咕嘟嘟,像是血肠子扔进湖里打漂洗过的气泡音。
他一双通红眼睛盯着明越:
“小姑娘不错啊,不轻敌。”
“看来灵院这么多年,不退反进呢。”
忽然被点名的明越:“……”
经过医学院的事后,明越野蛮生长,进化速度突飞猛进。
这会儿她特上道,立刻大摆锤鞠躬,声音掷地有声,吓得旁边白琳琅一蹦:“前辈好!我是18级封灵院学生!”
“很荣幸认识您!”
淹死鬼:“......”
淹死鬼打个哈欠,蒲扇大的泡肿手摆摆:“好说。”
他抬头看看天空,星月当空,“快十一半点了吧。”
“这次院阵是不是只借了半个月?这过了午夜,就到点了吧。”老叔伸个懒腰,烂肉随着动作,湿淋淋往地板上撒,滴滴答答流水。
明越:“......”
经管院出狡诈鬼,不然也不会几句话骗得人团团转。
明越谨慎地盯着他,没说话。
淹死鬼不耐烦道:“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变厉鬼的。”
“我活着时候比厉鬼厉害多了,死了早消停了。”
“小姑娘,把眼珠子收收。”
明越绷着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拒绝泄露任何己方信息。
郭天阳却笑着拉了明越一把,将她挡在后面,客气道:“教授说的是,是我们灵院有眼不识泰山了。”
“您老消息灵通。”
“这次院阵确实是借了两周,马上就是下一日了,劳费您宝贵时间陪我们唠嗑,实在是对不住。”
这话说的漂亮。
叫出了教授,也说得清清楚楚院阵马上回归。
您就算是再厉害的大鬼,在院阵面前也得老老实实跪下。
院阵神圣,守护金大百年。
这老鬼若心生邪念,定叫他当场灰飞烟灭。
淹死鬼:“……”
淹死鬼笑道:“好讨厌的小子。”
“行了,别绷着了,两周期限是我从上一帮小崽子嘴里套出来的。”
郭天阳吹捧道:“都说经管院的前辈们智高段数好,真是名不虚传啊。”
淹死鬼给台阶就上,冷哼道:“那是自然。”
随即他挥挥手,中央平台上乱转的三个学生顿时一愣,神色清醒过来,郭天阳呵斥道:“还不赶紧过来!”
淹死鬼瞧他这小心样子,又是一阵叽叽嘎嘎怪笑。
现世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他抬头看看天窗外的夜空。
空气冰冷,可他无缘再次呼吸了。
“说说吧,这次院阵又是因为被借了?”淹死鬼轻声问。
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郭天阳冷冷盯着老鬼,又看明越一眼。
低年级可能不清楚,高年级却耳听八方,知晓来龙去脉仅次于当事人。
城北被斩的鬼差是因为什么死的?
因为二号线地铁爆炸事故。
爆炸事故是谁引发的?
是一个叫明越的阳气弹。
明越沉默片刻,上前一步,同时将闹别扭的安雪茹往后拉,挡住:“金陵城城北交通基建出了活人贪赃枉法的事情,害死了几个苦主。”
“苦主越界执法,被我制止。”
“鬼差失职,没能及时发现潜在厉鬼,所以——”
淹死鬼:“……”
淹死鬼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明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若世人都如你这般,就不会有我这种淹死鬼了。”
“滚蛋吧,小崽子们。”
“没事儿别老打扰我们清静。”
说完,他整个人化作一阵黑烟消失,留下一帮懵逼的学生。
郭天阳喝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啊!”
“刚才鬼打墙吃的不够爽是不是!”
徐淼淼赶紧领着几个惹祸大一生先往前走。
明越若有所思,不肯走,问郭天阳:“学长你是不是知道刚才的老鬼是谁?”
郭天阳呵一声,“何以见得?”
明越:“你叫他教授啊。”
郭天阳:“……”
郭天阳:“那你还冲他鞠躬呢。”
白琳琅在旁边举手:“我知道,这是经管院历史上很出名的一个教授。”
“生前同时兼任政府要职和学院教授——好像管的是海关?”
“贪了很多钱,生前叱咤风云,手段厉害,学术也是高产。”
“但是当时手下工程被他自己吃拿卡要太厉害了,就和二号线一样——”白室长看了一眼发怔的明越,“——出来了倒霉苦主。”
“教授没那么好运气,遇的上阳气弹,直接大半夜就被苦主拖进河里淹死了。”
郭天阳:“……”
郭天阳:“学妹,你咋知道这么详细的?”
白琳琅举起手机,页面显示着复合检索词【金大】 【经济学院】 【淹死教授】:“一查就查出来了,多出名的厉鬼杀人事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