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相下岗再就业——山外有水
时间:2019-08-31 08:42:06

  他那些同事都是些糙汉子,混社会的哪有那么多细心,听他这么说也就信了,真的就从医院走了。
  结果贺方回大话说完,现在在医院走廊上站不起来,更别说回家来了。
  越苏:“……”
  越苏:“你就不能让人把你送上车再赶人家走吗?”
  贺方回:“我刚才太痛了,没想那么多。”
  越苏叹了口气:“麻烦别人不好意思,麻烦我倒是张口就来,我要是不在你怎么办啊?”
  贺方回“嘿嘿”笑了两声,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对了,苏苏,我们前阵子去打架,对方躲在一个破庙里,龙哥让我望风,我就和门口一个算命的聊起来了。”
  越苏一边找滴滴接单,一边随口应道:“嗯,然后呢?”
  “你不是教我不要随便泄露个人信息嘛,我就没告诉他真正的生辰时间。”贺方回说。
  “那挺好的。”
  “但是我又想听他怎么说,他们说那个算命的很准,我就报了你的生辰时间。”
  越苏:“……”
  越苏不信鬼神,看见司机已经接到单了,撑了把伞出门,好奇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命里带财,合该暴富?”
  贺方回:“不是。他说你命好,父母和睦,事业兴旺,婚姻瞬逐,子孙孝顺。”
  越苏:“……”
  越苏:“这不是胡扯嘛。”
  贺方回:“对啊,所以我就不理他了,再然后我腿就断了。”
  越苏:“……那你这腿断的还够离奇的。”
  她去医院把贺方回接了回来,好在只断了一只腿,不然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拖回来的。
  贺方回家和越苏家其实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更靠里,下了车,还要扶他走一段路。
  但是雨越下越大,还刮起风来了,越苏勉强扶着贺方回往里走,被狂风吹得支撑不住,一不小心撞了一下贺方回打石膏的那条腿,他痛得厉害,手上力气一松,那把伞就在狂风中飞走了。
  现在一点遮雨的工具都没有了。
  越苏在雨里被淋得没脾气,还要安慰身边这个痛得嗷嗷叫的病号。
  越苏好不容易把他扶上了有遮挡的屋檐下,差点累瘫在地上:“……贺方回,你下次再不好好保护自己,你就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年吧,再去接你我就不姓越。”
  贺方回开门进去,他家虎子立刻亲热地扑上来。
  各位……你们还记不记得虎子是只超重的大橘猫……
  越苏眼睁睁地看着贺方回被一只大橘猫扑倒,痛得在地上嗷嗷叫,虎子还亲热地舔他,舔一下,他就惨叫一声,那场面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越苏看他可怜的,把人扶起来之后叮嘱道:“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晚饭会给你送过来……对了你今年还是和龙哥他们一起过年吗?”
  贺方回点头:“龙哥说照顾我,来我家过年,省得我跑来跑去。”
  越苏想象一下大年三十,这边一屋子帝王将相,那边一屋子黑社会,说不定两拨人还会遵循当地习俗给对方拜个年……
  嗯……她得录视频留念一下……
  越苏把贺方回安顿好了,穿着湿衣服回家去,反正也湿得差不多了,她干脆就没撑伞,一路淋回去。
  她太久没有这样冒雨行走了,雨幕连绵,一切好像都隔绝在外,越苏淋着淋着,就开始琢磨起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信哥晚上睡觉死不死啊,她要是偷偷亲他两下会不会被发现啊……趁人还在过个瘾吧,以后他走了,那就真的是隔了上千年,再也看不到了。
  她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想了几分钟,用钥匙打开门,一推,发现客厅开着大灯,坐着满满当当的人,听见动静,齐刷刷地回头看她。
  花木兰苏小小,唐一一刘衎,唐叔周瑜,除了韩信都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
  她妈和陈齐。
  越苏:“……”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感觉身上的湿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唐一一连忙跑去给她拿了条干毛巾,心疼道:“姐姐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澡暖和一下。”
  越苏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又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妈妈站起来,说:“我们也就刚到,想来……看你一下,没想到你不在家。”
  刚到,会不会看见她刚才扶着贺方回,撑着把伞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啊?
  越苏刚要说话,张口就打了个喷嚏,这下唐一一不干了,嚷着:“有什么事情待会儿说,姐姐快去把衣服换一下。”
  越苏进了浴室,拉住要出去的唐一一:“一一,你待会儿给我开个实时直播,我看看他们问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和小小姐姐商量着圆一下。”
  唐一一“嗯”了一声,正要走,越苏又为难地说了一句:“其实,他们不是我的远房亲戚,是……是我的朋友,你和小小通通气,待会儿不要说漏嘴了。”
  唐一一轻声说:“姐姐,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真相的,我一直站在你这边,你要是杀人了,我也帮你把尸体扔掉。”
  外面大雨倾盆,她这话听上去十足惊悚,但是越苏鼻子一酸,带着浓重鼻音“嗯”了一声。
 
 
第57章 好姑娘
  越苏匆匆换干净的衣服, 一边听唐一一给她开的现场直播。
  她们俩有一个语音房间,以前还是网友的时候, 经常用来开黑聊天, 只要进房间就能听见上麦的那一方的所有声音。
  “大家都是苏苏的朋友是吧?”她妈妈问, “我是苏苏的妈妈。”
  她这句话刚说完, 越苏就觉得头疼,因为她想起自己没有和苏小小她们提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只有唐一一知道一点。
  然后越苏听见苏小:“是的,苏苏是个好姑娘。”
  “呵呵, 她这个人比较文艺, 比较理想主义, 这么多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她妈妈说了一句, 很快就转到正题,“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称职,对大家一点也不了解, 不知道大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苏小小十分上道:“我是做主播的, 最近想去当个女先生。”
  唐叔:“我原来是学写字画画的, 现在在筹备个人电影。”
  花木兰:“我是个武术节目评委。”
  周瑜:“……嗯, 我是职业火疗师?”
  不知道是谁给他写的纸条, 这明显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而且“火疗师”是什么东西啊?!你怎么不写个火系魔法师呢?!
  不过好在刘衎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十四岁、一头蓬蓬卷发的刘衎:“我是打电竞的。”
  她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陈齐好奇地问:“职业电竞选手吗?那年薪是不是很高啊?”
  刘衎:“没有啦,之前有教练来找我签合同,但是时间都太长了, 就拒绝了,所以现在还没有收入啦。”
  她母亲突兀地问了一句:“是苏苏在负担你的上学费用吗?”
  刘衎:“啊,我不在念书。”
  “你父母呢?不管你吗?”
  苏小小连忙打圆场:“小衎父母已经去世了。”
  她妈妈立刻把话题挪到苏小小身上,问:“苏小姐,您工资情况怎么样啊?”
  苏小小茫然道:“应该挺多的吧,我不知道诶。”
  她妈妈:“……”
  越苏知道老一辈人对这种新兴的网络职业毫无好感,匆匆套好衣服出来,头发随便擦了两下,跑了出来。
  “好了好了,大家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和我妈聊会儿。”她先把众人推进各自的房间,再打算速战速决把自己生母送走。
  “你刚才不应该直接问他们钱的问题,”越苏叹气道:“这样不好。”
  你看越苏就是这么一个会哄自己的人,她要是在史书上有名字,不管身世多惨,绝对不会麻烦沈老板上门,在有限的活着的时间里,她自己就把自己医好了。
  “妈妈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她生母说,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白天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那么说的。”
  越苏不想和她纠缠,只是说:“真的不必再说了,你们走吧,我有自己的生活。”
  她是个很不擅长吵架的人,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为止的二十多年人生中,她没有遇见过多少需要吵架的时刻,就算有,只要唐一一在身边,一一都直接捋起袖子自己上了。
  越苏其实是个很能开解自己的姑娘,喜欢的人不可能在一起,她就计划着偷偷亲他一下,没有人会知道的,以后漫漫长夜梦如云雾的时候,至少有一点回忆;原生家庭给她带来伤害的时候,她就重新定义原生家庭。
  你不是我的亲人。我不爱你,所以你无法伤害我。
  她默念着,态度很坚定。
  她妈妈见说了半天,她都依旧不松口,只好走了。
  后面越苏有点精神恍惚,一直在反复想自己做得对不对,她有时候很希望自己母亲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希望她重男轻女、性格暴躁还家暴,但她又不是。
  她有不好的地方,但她大部分时候还是个正常人,是外婆的女儿,所以越苏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疏远她,只能任她这么来来回回拉锯。
  越苏也只是个普通人,会被情感所左右。总有人说父母天生是爱孩子的,但其实孩子才是天生爱父母的,甚至比父母对孩子的爱更为纯粹,因为他们从记事开始,就天然渴望父母的认可。
  前段时间有个十七岁男孩跳桥自杀,越苏看见有个评论写“想起了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具身体还给你们之后,我只是哪吒,我不再是你们的孩子,我们两不相欠。”
  但是不可能的,哪吒可以从莲花中重生,凡世的俗人们却只能一辈子和童年受到的伤害作斗争。
  韩信早就发了消息来,说会回来得晚。
  越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她特别想见他一面,和他说几句话,聊聊天气也可以,于是很晚了也不睡,坐在沙发上等他。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越苏听见了敲门声,她以为信哥忘记带钥匙,跳起来去开门,谁知一开门,看见陈齐拿着把伞站在门口。
  她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一点也不熟悉,对他和自己长得相似的五官也只觉得不适,仿佛两条刚被钓上来的鱼,因为品种一样被摆放在一起,可能还要做成同一碗菜……那种明明和你不熟,却必须和你亲密的不适感。
  “你来这里做什么?”越苏仰头,有些戒备地问他。
  “姐姐,”这个男孩子和十七八岁的同龄人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想来她妈妈管的很严,“我偷偷跑过来的。”
  越苏还有心力开玩笑,说:“干什么?来我这儿吃烧烤吗?”
  “不是。”陈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大把新的百元大钞,应该是刚取出来的,一股脑全递给她,“我知道你过得不好,马上过年了还要去送外卖和照顾病人,这是我攒下来的所有压岁钱,本来想买个游戏机的,都给你吧。”
  越苏愣住了。
  “妈妈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也不是坏人……”陈齐小声说,“其实她平常也总是骂我让我生气,你一个人过了那么久,你不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理解。”
  陈齐见她不接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塞到她手里去:“我会劝她的,你和她有矛盾,和我没有,收下吧。”
  越苏这才醒过来,把他的手推远了,摇头道:“我不要你的钱,你还在念书,留着自己用吧,我自己有。”
  他们俩推拉了半天,越苏见他怎么也不松口,看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于是只好把手机拿出来,调到银行账户给他看余额。
  年底清账本已经清完了,她手上有挺大一笔钱,直接让陈齐愣住了。
  “我去送外卖,是因为那家店几乎约等于是我开的,照顾病人是因为他是我的邻居,说一句青梅竹马也对,他平常帮我很多。”越苏说:“我其实过得挺好的,她真的不必觉得要弥补我什么。”
  陈齐这下倒是局促起来了,他发现自己的好意十分多余,再加上他们俩的特殊关系,要不是外面还在下雨,越苏怀疑他会落荒而逃。
  “谢谢你。”越苏说:“真的谢谢。”
  她大方地张开手臂:“抱一下,回去劝她走吧。”
  陈齐比她高一个头,和她抱了一下,才道别:“那我走了……姐姐。”
  越苏朝他挥手,现在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情绪好起来,进厨房去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端着牛奶出来,猝不及防看见韩信已经换好鞋进来了。
  越苏笑着叫他:“信哥,怎么这么晚?”
  韩信外套湿了一点,外面还是雨大,他似乎是赶回来的。
  他冷淡地答了一句:“有事。”
  越苏没察觉哪里不对,递了块干毛巾过去,又说:“喝不喝牛奶?要的话我这杯给你,我再去热一杯。”
  他略一迟疑,接过了毛巾,把脸埋进去,话语含糊不清:“不用,你喝吧。”
  越苏见他兴致不高,正打算乖乖回房,不继续烦他,忽然听见他问:“小你不太高兴的,怎么现在又开心起来了?”
  越苏不太想告诉他自己家里的一堆破事,随口答道:“秘密啦。”
  他的情绪似乎更不好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