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是招喜欢[综]——沉雾
时间:2019-09-01 08:45:24

 
  安倍晴明摇着蝙蝠扇,倒也未曾追问什么,只是伸手拈起一块粉白的糕点,压在了小姑娘的嘴角,扇面半遮薄唇,眉如远山,近可入画。
 
  大阴阳师含笑道:“姬君何不展颜?这里坐着的,可是‘往前数五百年,再往后数五百年,聪明得能把所有阴阳师后辈气死的安倍晴明’。如此,还有什么值得让你面露愁容的呢。”
 
  他又在拿她小时候随口的戏言来逗弄她了,说得从容不迫,还理直气壮。
 
  可为什么不呢?
 
  这个人,是“晴明”呀。
 
  压在心头的那片阴霾如初雪消融,暂时藏去了没人的角落,弥生忍不住弯起眉眼,张口咬住那块蜜虫独家的糕点。
 
  依然是记忆里的味道。
 
  ——就仿佛她不曾离去一般。
 
  “晴明。”
 
  “嗯?”
 
  青年侧过头来,深邃宁和的墨色眼睛如点漆,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勾勒出无可挑剔的轮廓,仍旧是刻在回忆里的模样,好像连时光都对这个人格外偏爱,不舍磋磨。
 
  接替糕点,弥生握住安倍晴明那根空出来的手指,像是做回了小时候那条大阴阳师的小尾巴,轻轻晃了晃。
 
  如同一种郑重的仪式,她说:“谢谢你,让我还能再次回到这里。我很开心。”
 
  闻言,安倍晴明稍稍愣了一下,蓦地笑起来。倒转蝙蝠扇,用扇柄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他却摇了摇头,眼中流转着清透微亮的光。
 
  “姬君不当用这个‘谢’字。”
 
  大阴阳师抬手抚了抚小姑娘被打理的长发,随手接过飘落的一朵樱,簪在了她的鬓间。像是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青年鸦翅般的眉微微挑起,复拖着慢悠悠的调子,曼声道。
 
  “不过,‘回’这个字倒是用的甚妙。叫我也十分开心。”
 
  “啊?‘回’?什么‘回’?晴明你又做了什么和歌吗?”
 
  匆匆赶来的源博雅,话只听了半截,随口问了一句之后,便笑眯眯地冲弥生扬声道:“弥生!你看,我带谁——!”
 
  然而“惊喜”本喜并不配合。
 
  源博雅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阵水红色的风,就同她兄长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进了弥生的怀里。
 
  撞得弥生一个不稳,好在有人在背后扶了一下。
 
  小动物一样在弥生怀里蹭了蹭,神乐抱着弥生的腰,抬起眼与她对视,眼中的欣喜却逐渐被疑惑所替代。
 
  “弥生……?”
 
  但神乐并没有说下去。
 
  因为在弥生的背后,安倍晴明状似无意,微笑着将食指竖在唇上,只轻轻一擦,又转而持起了蝙蝠扇。
 
  蜜虫与绫女恰时送上佳肴,被精心烹制的上佳香鱼,很快成为了视线的聚焦。
 
  弥生的式神们也都是安倍府邸的常客。
 
  不需多言,樱花妖、桃花妖等人径自去了后厨帮忙;童女和山兔之类的小妖怪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要听故事,惹得姑获鸟只能不放心地抱着伞盯着;萤草跑去义务劳动,照顾庭院里的植株;一目连则与白龙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半合着眼睛,仿佛小憩;……
 
  作为小孩子,神乐跟弥生都不能喝酒。两个人就坐在一起,肩靠肩、头靠头,你一口我一口,把神乐带来的贵族特供点心一个个消灭掉,任由落樱满身。
 
  春景甚美,人却更难得。
 
  源博雅忍不住抽出腰间的笛子,未曾听过的曲调缓缓道来,一曲纵情。
 
  任蜜虫斟了新酒,安倍晴明向天举杯,视线却同弥生不经意间相触。他微一颔首,冲小姑娘笑了笑。
 
  “莫负好时光。”
 
  于是合着盈满庭院的热闹,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要陪我妈去看演唱会……没时间了先发(。)
 
  明天多写点!
 
 
 
 
 
 第192章 Chapter 189
 
 
  源博雅醉了。
 
  原因在于山兔调皮, 趁热闹,把青蛙瓷器的宝贝私藏酒偷出来,又险险被对方看了个犯.罪.现.场的尾巴,只好把自己想尝个味道的神秘液体, 就近原则,倒进了源博雅的杯子, 毁.尸.灭.迹。
 
  于是毫无察觉的源博雅, 就这么吨吨吨灌了下去。
 
  ——然后瞬间倒下了。
 
  醉意的绯色顺着青年的颈脖, 一路攀爬往脸上蹿, 连眼睛都盖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挑起眼看人的时候, 干净,竟还有些小动物式的懵懂, 看上去有点委屈巴巴的。
 
  他趴在矮桌上, 伸出手去揪弥生纹着菖蒲花样的大袖子,又小可怜样地,只敢轻轻地揪住一点点。
 
  弥生眨巴眨巴眼睛, 低下头看他。
 
  二人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 连神乐都好奇地蹲下来,跟罪魁祸首山兔一起, 一左一右,伸出食指戳戳兄长泛红的脸颊。
 
  脸上顶着两根白嫩手指,源博雅慢吞吞地左右看了看,困惑地想了想, 还没整明白,只好把剩余不多的思考能力,花在自己最关心的地方上。
 
  “弥生……”他喃喃地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呀?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晴明说你回家了。你家在哪儿?很远吗?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送你回去啊。路上远,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哦,你有式神。”
 
  自问自答得出结果,源博雅偏过脑袋,努力思考了一下,又趴下去,把脸埋在胳膊间,小小声地道。
 
  “可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写封信给我们呢?神乐那段时间找不到你都哭了。如果不是晴明说你很安全,我都怕你是被坏人拐走了……还托了任职的朋友去寻你,寻不到……”
 
  神乐“啪”地一下按住兄长的嘴,严肃脸:“博雅喝醉了。喝醉了就会乱说话。他不乖。弥生不要理他。神乐才没哭。”
 
  旁边的山兔疯狂点头,抄起大纸扇,又“啪”的一声,就往源博雅的脑袋上拍,极其熟练地把人直接敲晕了事。
 
  小小的山兔举双手赞同:“他坏!他坏!”
 
  结果青蛙瓷器冷不丁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抓住山兔的两只长耳朵,把她拎得悬地二尺,幽幽道:“嗯?这要怪谁?也不知道是谁偷了老夫的酒。妖怪的酒,是人类能喝的?”
 
  山兔吓得哇哇大哭,死命晃着腿,要魔蛙过来护驾。
 
  被座敷童子抓住要害三根毛,动弹不得的魔蛙,只能流下了不敢动的泪水。
 
  最后还是安倍晴明做主,招来了胧车,让樱花妖作陪,送神乐和源博雅回去。
 
  山兔则被面无表情的姑获鸟带回深林,座敷童子也板着小脸跟上,魔蛙哭唧唧地当了坐下骑,试图戴罪立功,效果未知。
 
  神乐临走前,伸手抱了抱弥生,撑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弥生,你还好吗?”
 
  弥生弯下腰回抱她,沉默片刻后,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可撒谎,对于天生灵力出众的直觉系神乐,向来都是徒劳。她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闻言,神乐瞧着也很苦恼。她闷闷不乐地抓紧了手,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明天我还能来找弥生吗?不带博雅!他坏。”
 
  弥生笑了笑,抱着神乐摇了摇,又去亲她的眉心。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次一定不会是我和神乐最后一次见面的。就算明天没见到我,神乐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们再一次重逢,好不好?”
 
  神乐委屈起来的小模样,跟源博雅一模一样。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地、眼巴巴地、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胧车。
 
  弥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想了想又叮嘱:“不可以老是欺负博雅哦。”
 
  神乐立马气鼓鼓地扭头:“才没有!是博雅笨!”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触发了关键词,原本醉得迷迷糊糊的源博雅,突然坐了起来,义正言辞地来了一句:“博雅不笨。”
 
  然后就又倒了下去,神情很安详。
 
  弥生哭笑不得地把胧车的帘子放下来,遮住了源家的凶.案.现.场,目送胧车在平安京的夜色中消失。
 
  她再转身,瞧见的是低眼凝视着自己的大阴阳师。
 
  “回去吧。”
 
  安倍晴明挑唇微笑着伸出手,弥生定定看了一会儿,却慢慢地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向头顶高挂着的月亮。
 
  “晴明,我觉得不困。一点儿都不。”
 
  她举起捧在掌心里,之前拜托樱花妖做的糕点,弯起眉眼:“我们去大江山找酒吞和茨木好不好?我还有一坛酒。”
 
  倒转扇柄,抵在唇下,安倍晴明忽然伸手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尖,笑容如狐:“小孩儿不能喝酒,只能瞧大人喝。”
 
  ……
 
  …………
 
  ………………
 
  这顿酒没吃成。
 
  瞥了一眼酒吞童子不耐烦离开的背影,茨木童子顿了顿,忽然抬步走向那颗古树下,巨大的鬼爪锋利而有力,三两下便刨出个坑,拎了坛酒过来。
 
  “喏。你也看到了。挚友不记得了,我也没心情陪你喝。这坛酒依约给你,你跟这只狐狸边上玩去。别总来大江山了。这里是鬼的领地,不欢迎人类。”
 
  弥生没有接过那坛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茨木童子空了的一只袖子,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眼睛一下子就浮起了碎光。
 
  “……茨木。”
 
  粗鲁地把酒坛塞到小姑娘的怀里,茨木童子冷淡道:“又不疼,你他妈哭个球啊哭!不过一只手,本大爷是鬼,还真不在乎。你再不走,小心鬼来了,把你撕成片片嚼吧嚼吧当零嘴吃了。”
 
  可等小鬼真的在边上凑过来,他又一个地狱黑火丢过去,凶巴巴地瞪过去,轰鬼走。
 
  “不许再随便到大江山来!”
 
  丢下这句话,茨木童子气势汹汹地往他的挚友那边追。
 
  怀里抱着还带着泥土腥味的酒坛子,弥生沉默地跟在安倍晴明身后,在林中一步深一步浅地走。
 
  安倍晴明告诉了她一切。
 
  名为“源赖光”的英勇武士,是如何带人立下赫赫战功,一举重伤大江山的两大鬼王,又剿灭了大半的鬼,被天皇赞许,自此荣誉加身。
 
  酒吞童子的失忆,茨木童子的那只手,都是源自那场大战。
 
  弥生的步子停了下来。她盯着大阴阳师的背影,抿了抿唇:“那晴明知道吗?”
 
  安倍晴明驻足,侧身回看。
 
  她又重复了一遍:“晴明知道会这样吗?”
 
  扇柄轻轻落在掌心里,安倍晴明低着眉眼瞧她,月辉自枝丫间漏下,在夜色中勾勒出青年清俊的侧脸,带着狐的狡黠,又隐隐透着一股非人族类才有的冷酷。
 
  他站在那里,仿佛隔了遥遥远远的距离,山一样、海一样,似神明从云端上施舍的一眼。
 
  是伸手也碰不到的。
 
  可他却忽然展颜,露出了笑,答应得很轻快:“嗯,我知道呢。如果弥生在的话,会怎么做?”
 
  弥生沉默了很久,安倍晴明也耐心地等着。最后,小姑娘抬起眼,神色含着轻愁:“这也是‘咒’吗?晴明。”
 
  “……因为‘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复杂的‘咒’了呀。”大阴阳师弯下腰,揉了揉弥生的发顶:“弥生懂了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倍晴明只是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声音里藏了叹息:“可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弥生学不会,或许更好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