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合格的练习生。”林昌平说：“你行吗？”
樱代粗略的扫了一眼候考生，女孩子们都做过头发，化了淡妆，她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一下，只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熬夜鬼，她默默地把手机又放下。
林昌平看戏似的欣赏着她的窘迫，一面不忘添油加醋的说：“这是练习生每个月的考核，太差的会被淘汰，好的就有机会出道，我们的标准相当严格，绝不留废物在公司。”
樱代决定从感官上屏蔽他。
“舞蹈组13号，晴朗。”
“跳得不错。”评委头也不抬的说：“下一个。”
晴朗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朝着后门的方向走过来。
路过樱代，他好奇的投来目光，也没说话就出去了。
“他这算是过了吗？”樱代好奇的问林昌平。
“差不多吧。”林昌平敷衍道。
这时一个穿A字裙的可爱女生走上台，鞠了一躬，准备唱歌。她先是定了定神，双手握着话筒，颔首合目，片刻后歌声缓缓流出。
果然甜美温润，音也很准。
评委们面无表情，只依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她唱。
林昌平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随后看向樱代，却发现樱代紧握的拳头忽然放松的舒展开来。
歌曲进入了副歌部分，平缓的旋律忽而转高，那女生眉梢微蹙，喉咙阵阵发紧。
评委们仍然面无表情，氛围凝重。
女生抓着话筒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她唱的愈发吃力，在冲高音的时候一阵气短，趁没破音及时中断了演唱，她尴尬的站在那儿，俏脸通红。
林昌平虚了虚眼低声道：“歌选的不适合她，难度太高，其实vocal水平还可以。”
“拉倒吧。”樱代说：“这歌还算难？我唱的比她好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女生紧张的把话筒按了，空气突然安静，樱代的声音响亮的盘旋在教室上方。
所有人都齐刷刷朝后看去，舞台上的女生更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
樱代：“......”
她起身猫腰冲前面一群人赔笑，然而并没有人鸟她。
“小林啊，这是？”左手边一个穿着紧身T恤的男子用手拨了一下挡在额前的刘海，饶有兴趣的问。
林昌平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待会儿加考一个，就是我之前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位。”
“就是她呀。”宋诚浩讶然道。
樱代装作抬头看天。
“你刚才说什么？”宋诚浩倒是很和蔼：“你唱的比她好？”他伸出大拇指戳了戳台上脸色惨白的女生。
樱代于心不忍：“你们就当我打了个嗝。”
“笑话。”开口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套裙，女人味十足，她抖了抖肩头的卷发冷冷道：“这样的小姑娘我看连带进来的必要都没有。”
“哈哈。”宋诚浩笑眯眯道：“当然也不必藏拙，有真才实学完全可以展示展示。”
这俩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配合的相当默契，想必吓跑过不少人，樱代有点被激怒了。
“来都来了，脸也丢的差不多了。”她低声说：“还想看我出洋相，门都没有。”
第5章
“OK啊。”她展颜一笑，起身走向舞台。
路过评委席，宋诚浩一直盯着她的腰线看，忽的对柳臻笑道：“你别说，腿真长。”
柳臻虽严肃，却赞同的点了点头。
樱代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只看到了自己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她有一瞬间的羞赧，侧目睨了一眼身旁的女生。
那女生却是听到评委的话了，以为樱代在拿她作对比，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过来。
樱代一缩脖子，伸手：“话筒借我用一用。”
对方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
柳臻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道：“你也打算唱《沙漠》？”
樱代点点头，对那女生道：“麻烦你把歌词默写一份给我。”
“你唱歌连歌词都不记？”柳臻皱眉。
“不是，我不知道你们要考核，也不知道你们对歌曲有什么要求。”樱代坦白：“只能借她的歌临时唱一下了。”
“你没听过《沙漠》？”宋诚浩兴趣更浓：“现学现卖？需要给你时间准备么？”
“不用，我看歌词就好了！旋律都在这里。”樱代伸手戳了戳太阳穴，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古灵精怪，有点蔫儿坏有点萌，宋诚浩感到一阵晃眼，居然有点被电到了，愉悦道：“行，你抄她一份歌词。”
那女生几乎要哭了，无可奈何的走到一边写了一份歌词交给樱代，樱代将歌词草草的过目，拿过话筒，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开口的瞬间，在场众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有很多的vocal练习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如何胸腔共鸣，可偏有人天生懂得抬高上颚发声，比如左樱代。
歌声像是从一座华美的穹顶中流泻而出，圆润而完整的冲上云霄。
其实樱代在看完歌词的时候就已经想出了对策，《沙漠》讲的是沧桑的旅人在沙漠中伴随着驼铃一直追寻爱人的故事，基调悲伤陈旧，她天生音域比一般人广，又善于模仿，开口便刻意压低了声线，营造出沙哑的质感。
旅人走过千山万水，他疲惫干渴，却仍旧不会停下脚步，那是一种称为“执着”的东西。
她想到了一些人，想到了一些事，眼眶微微发涩。
很快到了副歌部分，她嗓音略微一顿，提气，轻松飚上了最高点。
评委席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陶醉其中，抱臂阖眸，甚至点动下颌跟着打拍子。
直到歌声戛然而止，樱代笑得冒傻气：“不好意思我忘词了......”
“......”
“唱得不错。”宋诚浩拍拍手，对那个早已石化的女生道：“你可以出去了。”
那女生“哇”一声含泪跑出门。
“你会不会太直接了！”樱代惊悚道。
“她不值得我委婉。”宋成浩笑面虎似的说：“你会跳舞么？”
“不会。”
“那不好意思，我们这次vocal组人满了，你要是没别的才艺恐怕——”宋诚浩敲了敲笔头，转身对剩下的几个侯考者说：”你们如果有vocal组的，唱的没她好的可以直接走了。”
台下瞬间空了。
樱代：“……”
她想了想忽然说：”我现在不会跳，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跳。”
“哦？”宋诚浩挑眉。
“我学习能力很强的，不信你教我试试！”樱代眨眨眼。
宋诚浩又被她电到，像个昏君似的“唔”了一声，走下评委席：“行啊，我教你几个动作你试试看。”
宋诚浩的胳膊上是些腱子肉，但腰身却窄，跟水蛇似的，一看就是个舞蹈练家子，他跟樱代并排站，讶然道：“你多高？”
“一米七。”
“你腿有多长？”
“这我哪知道？”
宋诚浩比划了一下叹道：“110cm，你这是黑人比例啊。”
“这你都看的出来？”
“我的眼神比尺子还准。”宋诚浩说，他示意放音乐。
音乐起，宋诚浩扭动手臂、转颈、跨步，跳了几个连续的动作，对樱代说：“跳给我看看。”
樱代很快模仿了出来，鼓点踩得也很准。
“节奏感不错嘛。”宋诚浩单手叉腰，充满赞许道：“我很多年没见过又能吹又能唱，跳的也还不赖的人了。”
“您真是过奖了......”
“叫什么名字。”柳臻仍然面无表情，低头去拿笔。
“左樱代。”
“多大了？”
“14！”
柳臻放下了笔，冷冷道：“你骗谁？”
“......17。”
“得，又是个童工。” 宋诚浩笑。
樱代愣了半天，猛地尖叫一声，差点没把宋诚浩震聋：“我通过了？”
“嗯。”
“我通过了！我通过了！！”樱代欢呼雀跃，连蹦带跳的冲出了阶梯教室。
林昌平被那阵旋风吹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感觉像是送走了一个蛇精病：“通过了就这么开心？不知道还以为她拿了金唱片最佳女歌手呢！”
“Interesting.”宋诚浩乐不可支。
“你好像特别喜欢她。”柳臻整理了一下档案抬起头冷冰冰的说：”她的衣品，不敢恭维。”
“我是颜控，而且平生最爱腿精。”宋诚浩叉腰顶腿的比划：“衣品可以培养，有特点的美少女可不多见，你是不知道她冲我笑一下我这心都酥了，就像是个活的小鹿斑比站在我面前。”
“长的是还蛮出众的。”林昌平不甘不愿的承认。
“对。”宋诚浩说：“她很特别，怎么个形容法呢？就……你们看过动漫吗？”
柳臻说：“我侄女看过，什么美少女战士之类的。”
“对。”宋诚浩说：“她长得像动漫少女。大眼睛，巴掌脸，肤白腿长，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叫ACG，多少网红想往这个方向整啊！咱们现得了个天然的美人胚子，赶紧偷着乐吧。”
柳臻：“这么一说，至少省掉了动刀子的成本费，就冲着点我觉得可以，小林，好好培养。”
樱代并不知道这群眼睛毒嘴巴也毒的娱乐圈人在背后把她鉴定成了啥样，她只知道第一场战役她开！门！红！
因为还差小半年才成年，大部分合约非要监护人才能签署，樱代有点惆怅，不过好赖安排了宿舍，她算正式在SARA落户了。
她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跟谢槿槿分享。
“虽然很想跟你一起开瓶肥宅快乐水庆祝一下。”谢槿槿说：“但是一想到你以后可能会被潜规则，或者被黑，或者被泼硫酸，或者——”
“你给我打住！”樱代说：“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谢槿槿：“你盲目乐观，我只好替你危机意识一下。”
把谢槿槿添加成为紧急联络人第一号，这沙雕闺蜜才勉强放过了她。
左樱代的练习生生涯正式开始，每天课程排满，从形体到发声到舞蹈，顺带认识了之前那个跳舞的单眼皮男生晴朗。
第六章
晴朗跟她年纪差不多，又瘦又长直逼一米八，是当下盛行的小狼狗系。
那天樱代偷偷去蹭男生的舞蹈课，被老师发现了，当众问这是你们谁的女朋友？
无人认领，樱代感受到了来自全班的厌弃，灰溜溜要走，忽然晴朗举手说：“老师，我的。”
舞蹈老师很喜欢晴朗，这才同意樱代留下来旁听，下课后晴朗笑嘻嘻的把她揪出来说：“你叫左樱代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你的事迹我可听说了。”晴朗说：“周小薇还因为你被淘汰了呢！”
“真可惜。”樱代说：“那么多人被淘汰了你倒记得清楚这个。”
“因为她是我女朋友啊！”
“……”樱代退了一步，生怕这小子摸出刀来捅自己。
“你别慌，已经是前女友了。”晴朗倒是很无所谓：“那天她跟我发牢骚说你臭显摆，我说你有空直播化妆不如多上几节声乐课，就被甩了。”
“......”樱代说：“那种时候你只要哄她就好了，说那些没用的干嘛？”
“这样的吗？”晴朗将帽子摘下来抛着玩儿：“算了，分都分了，你弄丢了我女朋友，赔我一个吧？这位小姐姐，我看你长得像我下一任女朋友。”
樱代十分感动，然后把他的小狗头给拧了过去：“不是说出道了就不能谈恋爱了吗？成天想着谈恋爱的男孩子是不会成功的！”
“SUNNY，你教我跳舞吧！”言归正传。
晴朗有些诧异：“你跳舞应该跟老师学。”
“他们教男生和教女生的不一样，我看你们跳舞很带劲，但是我们这里摸摸大腿摆几个POSE就过去了。”
“你这个描述很直男啊。”晴朗有点恶寒：“女生和男生的体力不一样，我们跳的HIP HOP还有breaking都很耗体力，女生一般跳不来。而且女生只要负责可爱，性感就好了。”说着他双手托在下巴下面太阳花似的傻笑。
“这是歧视。”
“这不是歧视，不信你跟着我跳，我不停你就别停。”
“行！”
历时十五分钟，晴朗连跳了三首歌还能说RAP，樱代已经在地上瘫成了一个大字型的饼。
“我可能是个AI。”她哭丧着脸。
“这是AI被黑的最惨的一次。”晴朗蹲下身：“这些舞蹈的动作到后期都要压韧带才能做到位，压韧带很痛的。”
“我不怕！”樱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坐起身：“体力不够我可以练，韧带不好我可以压，是不是如果我都做到了就可以跟你学跳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