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鸿志又和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张月英和李强遛弯回来了,正好等到麦多也下班,三个人一齐回到家。
孔鸿志见人都回来了,自己也说的差不多了,起身要回去休息。
从金多房间出来,孔鸿志看到了麦多,麦多正停自行车,看到孔鸿志,连忙笑了一下,也像金多他们一样,叫一声孔老师。
孔鸿志朝她点点头,和张月英李强说了再见,然后对麦多说:“麦多,我有事问问你,你能出来一趟吗?”
李麦多心里知道肯定是孔宇的事,她和张月英说一声,就搀着孔鸿志出了门。
两人这一出门,辛向南也说要走了,他对米多说要不要出去转一转。
米多点头同意。
那边金多就要披衣服。等他披好衣服出来,米多和向南早就没了踪影。
麦多把孔鸿志送回家,孔鸿志从卧室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麦多:“这是小宇要我交给你的。”
麦多笑了笑,接过信说:“谢谢孔老师。”
孔鸿志还要说什么,看到麦多一副立刻要走的样子,就摆了摆手让麦多回去了。
米多和向南从家里走出来,两人在外面的路上边走边说话。
“我要去哈尔滨读大学,你要不要一起去哈尔滨?”辛向南问。
“我?我不太想,我本身理科就不好,你也知道,就更没什么兴趣了。平时考试,我都是下足了工夫的,可都没有你随随便便考出的成绩好。”米多诚实道,“而且,我听赵叔叔说,我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有,还有我妈,她也在治疗。所以我想去北京,顺便可以陪他们。”
辛向南听了,道:“是,应该的。”
“那我去哈尔滨读书,你在北京,我们岂不是又要分开?”辛向南问。
“那有什么,我们有暑假寒假啊,放了假你反正要回家的,或者我们一起回红县。”李米多说。
“我还是不放心,我怕你跟别人跑了。”辛向南担忧道,“要不然我还是去北京读吧。”
“哪有这种事?!”米多瞪他一眼,“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想做的,不过,我觉得我们最后一定会殊途同归,而且,距离产生美,你不知道啊。”
“真的可以?”辛向南看着米多,手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你不生气?”
“切!”米多哼一声,“就这就生气了?你当我是什么啊?”
“那我真的要去哈尔滨读书了!真的!”辛向南说。
他一直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一直以来辛向南都觉得压抑,他不敢和米多说实话,两个人刚刚开始就要分开,他不舍得,也怕米多爆发。
谁知道,这话题就这么谈妥了,这么容易。
辛向南脚步突然一顿,看着米多怀疑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两天都是哄我的。”
米多愣一下,“为什么这么想?”
“那你怎么不死死拉着我不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我和你在一起啊。”辛向南说。
“因为,我对你有信心!而且我知道,你这一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别说你要去哈尔滨这么近,就算你要出国,我也会和你挥挥手说一声再见,然后等你回来的。”
李米多说着,然后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对自己信心十足!”
辛向南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
李米多回到家,金多在屋里听见她回来了,可自己已经躺下了,也懒得起来,倒是米多歉疚的喊他一声,李金多还在生气,啪的一声把灯拉灭了。
李米多进了卧室,看见麦多正在发呆,身边放着一封信。
米多猜着是孔宇寄来的,看着麦多问:“怎么了?是小孔老师的信?”
麦多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的桌子依然在发呆,听见米多问她,才说:“他给我写了很多封信了,我一直没有回,所以这次才托他叔叔给我的。”
“你为什么不回?”米多坐在麦多身边问。
“回什么?”麦多说:“他在信里和我讲上海什么什么样子,复旦什么样的,宿舍又是什么样的。”
麦多停顿一下,“我不知道要怎么回。”
“那你就给他说说你最近发生的事啊,就是工厂里,家里,都可以,随便聊,就像他在家时那样。”米多在一旁道。
可是麦多摇了摇头:“他走了,就不可能再回红县了,而我,势必这一生都会在红县待着。我不想回了,再这么牵扯下去,最后会伤的更重,还不如,就此拉倒了。”
“哪有这么简单!”米多在一旁劝道:“姐,你不能这么想,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一辈子就在红县了,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以后毕业了,是要接爸妈去北京住的,如果金多也不回来,我们就要把爸妈接走,他们可不是你的私有物。”
麦多看米多一眼,笑了笑,“好,知道了,知道你和金多都孝顺。”
“哎,姐,这不是孝顺不孝顺的事,咱爸以前经常到处跑,可咱妈哪里都么去过,红县都没有出过,我们一定要接她到处看看的。至于你,你在酒厂做的这么好,还是咱们这里最年轻的厂长,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姐,可不能妄自菲薄,怎么就那么轻易要和小孔老师分开啊。”
“那能怎么办?”麦多道:“毕竟相隔这么远。”
“那有什么。距离绝对不是问题。”米多道。
麦多不说话了,眼睛看向那封信,米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问:“写了什么?”
“说他不会忘了我的,让我给他回信,还说暑假回回来。”麦多道。
“你看,是不是!”李米多说,“这才走多久啊,又到暑假了,你们不就能见上面了吗,他不回来,你就去上海,这样两个人怎么会分开啊。姐,你不能太悲观,先努力了,再看结果,谋事在人嘛。”
李麦多看一眼米多,幽幽道:“成事还在天呢。”
一九七八年八月三日,红县高中张贴了红榜,无数考生都在前面簇拥着找自己的名字。
金多用力往前挤着,挤到了最前面,去找自己的名字。
辛向南和李米多压根就不拥挤,因为他们三个人刚过来的时候,就有同学朝他们喊:“快看,第一和第二来了。”
红榜上的最上面,李米多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紧接着下面,就是辛向南的名字。
听到有人喊话,所有人都转头看他们,羡慕死了。
李金多只能往前挤了,他被挤在了最后面,想了想,也是,自己的话,得从后往前找,可能好找一些。
这从后面往前一个个的数,李金多觉得自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都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那边的米多就喊起来,“金多,金多在这里。”
李金多连忙从队尾挤过去,抬头一看,自己的名字就在第一页上,第八名,李金多,355.5分。
李金多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死了。他竟然考到了第八名!
一九七八年八月十七日,继辛向南和金多都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李米多还什么都没收到。
着急的不只是张月英和李强,就连李苗都急了,带着五一和劳动就来了,一进门就喊:“米多的通知书到了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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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五一和劳动已经快一岁单三个月,两个小娃娃虽然是双胞胎,发育却不太同步。张劳动小朋友已经可以摇摇晃晃的走了,关五一还不行,不能撒手。
关喜东去买了两个藤编的小推车,然后拿铁丝把小推车两个并排缠在一起,缠的紧紧的。李苗把两个孩子放进去,这一次可以推着两个孩子出门,可不要太舒服,可看见那铁丝,就知道这当爸的脑子都是铁丝做的,有的头还露着,这大热天的说不好就挂着孩子的皮肤了。李苗就找来好看的花布头,一层一层的裹起来,把铁丝裹在里面,裹了好几层,然后拿麻绳又绕了一圈,这才放心了。
张月萍和关喜东早晨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说米多的事,说张月英和李强在家里都要等死了,学校里的老师也说,差不多所有的学生都收到通知书了,就差米多自己了。
一个考了第一的人,却最晚一个,不,还没拿到通知书呢,一家人都要等疯了。
李苗在一旁听着,越听越着急,那张月萍和关喜东一走,她就把五一和劳动塞到小车里,推着两个大胖小子就去辫儿胡同。
一进家门,李苗第一句话就是米多的通知书到了没?
张月英听见喊,立刻就从屋里出来了,看见是李苗,便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这才上午头就这么热了。”
李苗走了一路子,还得推着俩孩子,热了满头的汗,赶快那胳膊蹭一蹭额头上的汗,道:“谁说不是呢,怎么就这么热啊。”
说着,李苗把两孩子推到堂屋门口,张月英先抱起劳动。
李苗看了,先笑了,说:“你看你,要抱还挑着抱,非得抱你们姓张的是不是?”
张月英笑一下,“我就是随便抱的,这俩长的一模一样,不仔细看分不出谁是五一,谁是劳动。”
李苗把五一从车上抱起来,然后说:“他俩哪里像了,嫂子,你再仔细看看,不太像。”
张月英撇撇嘴说:“行,你说不像就不像吧。”
那金多也从屋里出来了,走到门口看一眼小车,说:“这车太气派了,两个并一起了?”
“是。”李苗说,然后往屋里看一眼:“米多呢?”
“跟着向南去学校守着了,看通知书到了没。”金多说。
“你咋没去?”张月英顺嘴问一句。
“那得让我去啊,最近他们俩神叨叨的,总是趁我不注意就溜了。”金多看一眼五一,问:“这是五一还是劳动啊。”
“五一。”李苗说,“你妈抱的是劳动,所以我就说她只见姓张的抱。”
金多听了,笑嘻嘻的说:“我小姨夫也是有趣,两个孩子,还分一个跟着我小姨姓张,不过实话,这劳动也亏着跟着我小姨姓张了。”
“怎么说?”李苗问。
“你看啊,关五一还好,那关劳动,关劳动的,叫的多了,是不是就成了光劳动。那不得累坏了啊。”金多逗着劳动说。
“哈哈哈。是,是这个理。”李苗被逗笑了。
几个人在堂屋里说了一会儿话,李苗中午也不走了,就准备在这里玩一天,也能张月英搭把手看孩子,自己能偷一会儿懒。
张月英呢,被米多通知书的事弄的头疼,自己一个人在家吧,就得瞎想,这下好了,来了两个孩子,可有的忙了,一忙可不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吗。
“金多拿到通知书了是不是?”李苗问。
张月英听到说金多,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点点头道:“谁能想到金多也能考上呢,还考的挺好,第八名。”
张月英说完,又仔细想了想,说:“其实也不是,看他这一年的那个认真样,我就知道能行,可没想到能考这么好。”
“是啊,你就看金多那脸吧,得瘦了一圈,我听月萍说他晚上也学到很晚,平时也不出去玩了,天天在家学习。”李苗道。
“是了。就是狠着学呢,也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搭好了,就突然开始努力学习了。”张月英笑着说。
“那考哪儿去了?”李苗问。
“北京师范大学。”金多在院子里带着五一学走路,听见李苗问,立刻回道。
李苗哪里知道好不好,反正就觉得只要是北京的就是好的,她立刻说:“真的啊,你要去北京上学?”
金多说:“是,我报的就是这个学校,正好我要学的专业比较冷,可能报的少,我就被录取了。”
金多说着,指指隔壁道:“那边的向南,也被录取了,以前叫哈军工的一个学校,学的是什么船舶什么工程来着。”
李苗摇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金多想说别说你不懂,我也不懂,这个专业一听就那么神秘莫测的样子。
“那你学什么?”李苗问,“用你们的话叫啥,什么来着?”
“专业。叫专业。”金多扶着五一,想试着松开手,让五一自己走。
李苗立刻阻止道:“你别松手啊,这孩子胆小,你一松手,他摔一下,以后就不敢再走了。”
“哦。”金多立刻又抓住五一,然后道:“我学的是心理学专业。”
“心理学是什么东西?”李苗看向张月英,小声问。
张月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几个人说着话,劳动见他哥哥五一在院子里学走路呢,他也不干了,挣扎着要从张月英怀里下来,张月英一看就知道这是野了,要下地自己走。
张劳动一直挣扎着,嘴巴里呜呜呜的乱叫,张月英没办法,只能放他下来。
把劳动弄到院子里,李苗就说:“嫂子,松手就行,这孩子,一天摔一百遍照样爬起来就走。”
张月英就把手松开了。
那劳动小不点没人抓了,立刻撒欢了,在院子里开始摇摆起来。
他走的快,步子小,两个小短腿胡乱的摆,还摆的挺快,这么摆起来,就超过了还在一步步挪的五一。
五一胳膊有金多架着,他还不敢走,半天迈一步,一步迈过去,下一步要想好久才敢伸腿,再迈下去,又要许久。
这一条腿刚伸开,还没落地,后面的劳动就撵上来了,晃荡着走不稳,一直想摔的样子,可晃来晃去,还是自己能找到重心,这晃悠着,就晃到了他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