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打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
现场一片死寂。
阮棠在六殿下的怀中无法动弹,只能仰着头透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场上的局势。
冲进来的人中,为首的便是原身的亲生母亲计夫人,她的身边站着一位清艳绝伦的女子,与阮棠视线交汇之时,很轻易的便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计霜寒。
占据了路轻棠的位置,实际上是保姆女儿的假千金,计霜寒。
计夫人在歇斯底里,崩溃的捂住脸,眼泪簌簌而下,“路轻棠……路轻棠你疯了吗,今天可是霜寒的订婚宴,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一个是路轻棠,一个是霜寒。
从称呼中、计夫人近乎仇恨,而对原身没有半点关怀、伤心的口吻中就可以判断的出来,即便是真相曝光,在她心目中唯一的女人、她的骄傲永远都是计霜寒。
而路轻棠,一个没家教、没学识的女人,实在无法入她的眼。
怪不得原身能被气疯,一方面是嫉妒计霜寒,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亲妈的态度吧。
阮棠无所谓的想着。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原身并没有留下亲情债需要她还,她可以随意处理了。
自来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时候仍旧是懒懒的抱着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噙着笑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方寸大乱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喜剧。
他的声音落到她的耳边,“真是遗憾,我怎么以为作为被绿的当事人,计霜寒那张冰块脸怎么也要有点变化,没想到这种时候她都能表现的无动于衷。”
阮棠瞥了他一眼。
这么兴致勃勃的绿了自己即将订婚的未婚妻,卫自来你就这么开心吗?
论恶趣味,这兄台竟然还挺对她的胃口。
阮棠哼笑一声,她站直了身体,却没有推开六殿下,而是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慢的朝人群中扫过去,仇视、厌恶、鄙夷的目光比比皆是,显然都对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然而她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耸了耸肩,说:
“计夫人,你急什么呀,六殿下嘛,我也就是随便玩玩,又没说不还给你女儿是不是,不要这么急,婚礼你们大可以继续嘛。”
众人一阵错愕。
计家二哥计秦皱着眉头站出来呵斥:“路轻棠,她是你母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棠嘲弄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我姓路,你们姓计,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少沾亲带故的。”
计秦一噎。
其他人也跟着脸色难看起来。
阮棠这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脸。
你让他们说什么?
说有血缘关系?那么你们护着没有血缘的计霜寒,对她横眉冷对是何道理?作为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到现在还叫路轻棠,反倒是假千金一直都是计霜寒,甚至可以延续娃娃亲到今天,顺顺利利的和六皇子订婚?
路轻棠为什么今天发疯,细究之下,谁会想不明白呢。
计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有事冲我来啊,你别伤害霜寒,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却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啊,她那么优秀,本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婚姻,你不能给她留下污点……”
“我真的没打算报复她。”
阮棠推开六殿下,诚恳的对计夫人说:“我就是看卫自来颜好,见色起意而已,你放心吧,我身边的男人都留不长,这不就给你送回来了吗?”说着,还分外嫌弃的把六殿下往那边推了推。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错愕,看看阮棠再看看六殿下,只觉得太荒唐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嫌弃六殿下?
计夫人都被她的不安套跑出牌给整懵了,完全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她。
按照正常套路而言,她不应该是死死地攀着六殿下,哭着喊着说我的清白被毁了,六殿下一定要对我负责,然后对计霜寒取而代之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阮棠还真不是说着玩。
她推开六殿下,当真了就披上一件外套,踩着从容的步伐朝外走去,半点没有留恋。
只是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六殿下给拉住了,男人长臂一挥,便将人拉回来扣在怀里,似笑非笑,“路轻棠,利用完就扔可不是个好习惯。”
“你又不是可重复使用的道具,我不扔留着又有什么用?”阮棠勾唇一笑,将人推开,朝众人挥挥手,“回见了诸位。”
她说完,飘然而去。
一场闹剧到最后,走的最潇洒的竟然是路轻棠。
她一走,场面再次寂静下来。
自来殿下摩擦了一下手心,似有女人的余温在其中,被用完就扔的感觉着实不美妙,一下就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男人啧了一声,抬起头环顾四周,笑了笑,说:“正好,订婚礼还没开始,宾客都还没全呢吧,让他们都回去吧,不用来费事了。”
全场哗然。
……自来殿下,悔婚了?
第180章 诸国皇室修罗场
嫁给六殿下意味着什么?
说是成为皇亲国戚, 都是小看这个身份的,在整个云国谁不知道君主对自来的宠爱, 即便他年龄尚浅, 但是架不住君主年轻啊,未来的天下之主, 很有可能就是六殿下。
这就相当于, 嫁给卫自来,就很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国母。
所以即便是计夫人在这哭天喊地, 仍旧没有想过中止订婚这种事情。
然而你得考虑一下,六殿下是不是愿意娶你女儿, 是不是?
很明显, 他不想订了, 宛若儿戏的一句话,但是从自来殿下口中说出,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时间, 众人看看六殿下,再看看计霜寒, 现场鸦雀无声。
对于被退婚这种事情,计霜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像是被抛弃, 倒像是计划被打乱的不耐,她揉了揉眉心,道:“卫自来,我们谈谈。”
连名带姓, 也是够不客气的。
哪知道,六殿下连谈都懒得谈,一摆手拒绝了,然后上前一步,他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却不是什么旖旎暧昧的情话:
“和你们玩还不如路轻棠有意思呢,你再重新找个挡箭牌吧,我觉得我三哥就不错。”
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
路轻棠的行李还在计家,看得出来即便到了这种份上,他对计家其实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然而阮棠不在乎这些,她回去以后找出了原身的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买,直接就搬走了。
那作精从不是亏欠自己的人,即便原身手里的钱不多,她仍旧找了一间最高档的私人酒店住下来,而且还是一订就是一个月,直接刷爆了银行卡。
钱这玩意儿,好赚,不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
搬进新窝,阮棠才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这次世界的任务,怎么,还没想出来怎么为难我吗?”
系统:【宿主本次无主动任务,仅有一被动触发的任务。】
“什么?”
【在“我是大盛的女皇,也是安国的国母”真相曝光后,在其余两国的使者注视下,嫁给云国未来的君主。】
很好,这是要玩出终极修罗场啊。
阮棠冷笑,杠道:“为什么是嫁给未来君主,不能是嫁给现在的君主?你歧视谁?”
系统:【……你愿意的话,也行。】
阮棠继续挑刺:“为什么必须是嫁,我就不能把云国君主娶了吗?”
系统:【……你高兴就好。】
当然,阮棠都是纯粹的为杠而杠,她没打算去嫖君主啊,那位都有六个兔崽子了,年龄肯定不轻了,她一向挑剔对不对。
杠完系统,阮棠心情愉悦的换衣服准备睡觉,既然系统都打定主意挖个终极大坑了,那她当然得好好的养精蓄锐。
-
计家
计夫人一回来就听到路轻棠搬走的消息,冷笑一声,充满怨愤:“她闯下这么大的祸还想一走了之,我饶不了她!”
计霜寒反应都没这么激烈。
计秦侧目,“妈……她是你亲女儿。”
就算有气,这种怨毒的口吻,也是够吓人的。
“但是她毁了我们计家!”计夫人愤恨的道:“你懂什么,你爸不过是一个州长,但如果霜寒和六殿下订婚的,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甚至有可能霜寒会成为国母的!
但是现在,被她害的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冷眼看她发疯。
计秦缄默,其实说白了他妈也不是那么爱霜寒,只是霜寒能给她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耀,而现在一夕之间被打回原形,也没见她安慰女儿两句。
“够了,别说了。”
计老爷子沉声道:“以后不要再在外面胡说八道了,平白惹人笑话。老二,你也多注意点你亲妹妹,她想搬走就搬,但别让她给计家抹黑。”
“我知道了。”计秦应道。
“我先去实验室了。”计霜寒淡漠的道。
“这种事情你还去忙什么工作!”计夫人恨铁不成钢,一把将人拉住,急忙说道:“霜寒,我跟你说,就算失去了六殿下也不要紧,那位还有五个儿子呢对不对……”
她说着,已经打上了其余几位殿下的主意。
计老爷子被她气的暴跳如雷,却根本拦不住她发疯。
“妈,霜寒的事你不用管了。”
一道低沉而分外威严的嗓音突兀的声音,计家大哥计师陌走进来,让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计霜寒,说:“霜寒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计夫人迟疑:“可……”
“没有可是。”计师陌的强势,在计家说得上是独一无二,从他进入执政院工作开始,加上计父有意放权,如今的计家大哥已经是计家真正的掌权人。
他打断了母亲,认真的注视着她,声音不轻不重,却令人噤若寒蝉:“母亲,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
计夫人的唇动了动,还是没敢出声,草草的点点头,那个嚣张跋扈又贪婪自私的女人,在她面前老实的像个孩子。
计师陌上楼,“霜寒,来书房。”
“知道了。”计霜寒跟上去。
一关上门,计师陌便将大衣搭在衣架上,男人眉头微拧,简单的问:“你和自来怎么闹翻的,让他连毁约都做出来了。”
“你也觉得你那亲妹妹没这么大本事?”计霜寒随意的往他对面一坐,冰块脸消失不见,嘲弄的弯了弯唇,道:“但是这小妞确实有点本事,勾住了卫自来。”
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还真是她?”计师陌道:“小看她了,我会安排人往深处查她的,但是当务之急还是你的问题。
如果你无法和六殿下订婚,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把你调到内阁,失去这个机会,你再想进来可就难了。”
“还有一条路。”计霜寒说:“不知道卫自来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推荐我去找三殿下,虽是不怀好意,但或许是个机会。”
计师陌不赞同:“如果你参与夺嫡投靠其中一方,很快就会进入他们的视野,计霜寒,别忘了你的身份,和我们的目的。”
君主一共六个孩子,而夺嫡之战早早的便展开了,大殿下与二殿下是一起拥护老三的,因为老三的亲妈是早逝的皇后,这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但是其他兄弟也不是没野心的,四五两位殿下是抱团的,六殿下看起来孤家寡人,但是他得圣心啊,暗地里那股硝烟,其实明处都能闻得到。
-
不知道计霜寒最后决定如何,不过第二天早晨,阮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路小姐,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去一叙。”
阮棠根本没睡着,起床气简直恐怖,她现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外面的人,“你家主子请我我就得去?他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吗?就算是,也应该他主动上门等我临幸,什么时候轮到我去找他了?”
阮棠一顿呛,半点颜面都不给,正欲关门,一把枪抵在她的腰间。
“小姐,请吧。”
那人冰冷的注视着她。
然而,如果他遇见是普通女孩,估计早就吓尿了,唯唯诺诺的跟着走,但是被威胁的是阮棠。
那祸水有多刚,情债们深有体会。
被枪口抵在腰间,仿佛扳机轻轻扣动就会被射穿一个窟窿,然而阮棠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枪口,往上一提,抵在脖颈。
雪白修长的脖颈,漆黑冰冷的枪支。
阮棠满脸嘲弄,睥睨的道:“开枪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把你家主子要请的贵客给打死。”
那人脸色微变。
阮棠无所顾忌,一脚将人踹过去,关门,回屋继续睡觉。
她又不傻。
如果是仇人要找她,应当是直接绑走,肯敲门又带威胁的,起码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她还真不信一个小喽喽敢开枪,坏了主人的好事。
阮棠补了一个舒适的回笼觉。
这一觉睡到中午,打个哈欠坐起来,本想换件衣服去酒店餐厅进食,结果视线落在床边的阳台上,却是一凝。
她的房间内锁的好好的,那人却不知如何进来的。
他一身灰色休闲装,双腿交叠,阳光照在侧脸完美的轮廓上,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咖啡。
这样一个动作由他做起来,就是两个字:贵气。
这是只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地方——皇家,才能培养出来的高贵。
他放下瓷杯,侧首,看向阮棠,微微一笑:“路小姐,请不到你,我就只好自己来了。”
阮棠不认识他,但是此刻看到这个人,脑海中却蹦出一个词:笑面虎。
“你是…?”她问。